方 磊
(浙江大學 物理學系,浙江 杭州 310027)
高校部分學生由于存在學業準備不足、學業興趣降低、學業參與不強等方面的問題,出現“掛科”、退學、無法按期畢業,甚至出現嚴重心理問題等現象,進而成為學業困難學生(簡稱學困生)。學困現象既給學生個體帶來自尊心下降、自我效能感低下、影響職業發展的困境,也給高校正常教學和教學質量提升帶來影響[1]。加強對學困生精準幫扶運行機制研究,有利于準確理解精準幫扶的核心要義,探索切實可行的學困生精準幫扶路徑。
高校學困生的直接表現特征為學業困難,具體表現為多門專業核心課程成績不及格,長期曠課、不交作業,導致不能夠按時畢業等問題,同時還部分伴隨不自信、不愿意參加要求的集體活動,性格內向、不愿交流、情緒低迷等情緒癥狀。近年來,隨著學困生問題逐漸凸顯,各高校通過引入學業預警、補習教育、個性化輔導等一系列學業輔導與干預機制,以期彌補學困生在學業基礎上的差距。學業幫扶開展以來,其實施成效究竟如何,通過調查研究部分文獻以及與學困生座談,匯總梳理了學困生幫扶實踐中存在的幾個普遍性問題。
第一,學困生幫扶運行機制缺失。首先是組織架構空心化。主要體現在各高校對學困生幫扶重視不夠,部分高校開展學業幫扶還是從學困生影響校園安全的角度開展工作,并沒有從提高學生質量角度切入,也未統籌各方合力共同幫扶學困生。這也使得我國高校學業輔導中心的人員構成主要以行政系統兼職,甚至以輔導員為主開展工作。學業幫扶還未成為各高校常規工作,當前依然擺脫不了“說起來重要,做起來次要,忙起來不要”的尷尬局面。其次是輔導工作碎片化。行政兼職教師時間投入不夠、專業化程度不高,朋輩輔導中缺少對學生志愿者必要的崗前培訓,單次性、碎片化的輔導活動與學生需求相錯位。多數輔導工作以集體報告會的形式進行,而部分學困生沒有意愿參加輔導報告會,造成輔導工作針對性較差,幫扶收效較弱。再次是教學過程監督形式化。部分教學主管部門、任課教師在教學過程管理過程中落實不嚴,尤其部分教師錯誤地認為教師僅承擔教學的責任,而學習是學生自己的事情,與教師無關,對于長期無故曠課、遲到、不交作業的同學視而不見,對于在平時作業中出現問題,甚至期中考試成績較差的同學沒有盡到責任去發現問題并解決問題。最后是教學模式枯燥化。任課教師多采用灌輸式傳統教學模式,學生學習主體地位受到壓制,難以真正參與教學實踐,無法與教師交流對話,一味追求灌輸而缺乏互動的教學模式造成學生學習排斥心理。
第二,部分學困生自身脫困積極性不高。一是對學習不夠重視回避學業幫扶。部分學生從高中高強度學習狀態到大學自主學習狀態,由于輕視課程學習而“掛科”進而對整個大學學習喪失信心,對于院系所提供的幫扶措施采取回避的態度。二是人生規劃迷茫喪失學習興趣。部分學生在父母要求或者社會環境要求的大背景下“隨大流”參加高考進入大學,對于為何讀大學、讀什么專業、畢業之后干什么等問題沒有思考,加上對所選擇專業不甚了解,感到前途渺茫喪失學習動力。三是學業韌性不夠,受挫一蹶不振。學業韌性是指在校期間盡管遇到對自己產生深刻影響的不愉快事件(如學業受挫、人際關系不和、失戀、喪失親人、生重大疾病等),但是能夠克服不愉快事件對學業干擾,在壓力狀態下堅持學習,從而使得大學生在學業上表現出良好的適應結果[2]。部分同學由于學業效能感低,學業堅持性差,學業韌性不足,在心態上一蹶不振。當前多數高校設立榮譽學院或英才學院,開展拔尖學生人才培養。根據調查發現,每年從榮譽學院中因學業問題被退出的學生,往往會成為學困生,并且會形成一種低自我效能感的心理狀態,對學業陷入消極逃避態度。
第三,傳統幫扶策略亟待變革。各高校在開展學幫扶方面對提升學困生的學業成績發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在工作方式上主要通過改善學生的規則性學業參與和過程性學業監督來提升其學業表現,在工作人員上主要是依托輔導員和專業教師,但從工作效果上來看,這種傳統的幫扶方式在改善學生自主性學習改善、學困生學習方面成效并不明顯。一是表現在輔導隊伍的力不從心,由于我國高校輔導員隊伍尚處于從職業化向專業化過渡階段,難以應對學生思想工作、學術事務和心理疏導等專業性較強的綜合領域;專業教師由于教學科研的雙重壓力,課后為學生輔導答疑的傳統輔導方式難以持續。二是由于當前我國高校學業輔導主要以課業任務援助為主,傾向于問題矯正和行為調試,并不能幫助學生形塑內驅性學習動機。
近年來,浙江大學以物理學系為代表的各院系構建了“五協同”精準幫扶體系,推動思政隊伍與教務隊伍協同服務、教師與學生教學相長協同發展、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協同關愛、朋輩同學協同成長、學生與校友協同發展。通過構建“五協同”精準幫扶體系,可以實現幫扶對象精準排查、多元主體協同精準發力、抓早抓細抓常精準施策。
第一,教師與學生教學相長協同發展。在“五協同”精準幫扶體系中,任課教師的定位是最重要的,任課教師掌握著學生學習情況的第一手信息;對于學生來說,學生接觸最多的也是任課教師,任課教師的教學方法、人格魅力、學術水平等都直接影響著教學效果和學生的學習效果。教師要將教學工作和學術研究有機結合,把研究經驗融入課堂、教材,把教學實踐凝練成學術成果,真正推動教研相長、教學相長、科教融合。在課堂教學上,任課教師要改變滿堂灌的傳統教學模式,向啟發式互動式教學轉變,增加師生的互動環節,調動學生參與學習的積極性,要培養學生獨立思考的能力,培養學生的專業態度和精神。在課外輔導中,鼓勵教師組建QQ群、微信群、興趣小組等線上線下的交流討論,引導學生加強對知識反思和應用能力,鼓勵學生開展自主學習。在學業評價上,要重視過程評價,推廣形成性與終結性評價相結合的評價模式,鼓勵多種形式的課堂考核方式;合理確定與審核平時成績在總成績中的比重,增加課堂表現、平時測試、作業測評等在成績中的比重;加強過程監督,把課堂規矩挺在前面。學校要完善相關考核,評獎評優、職稱評聘應更多地向一線教師傾斜,鼓勵教師潛心教書育人、嚴格學生管理,努力創造濃厚的教書育人、學業管理氛圍。浙江大學物理學系在2018年啟動了學業導師工作,每位大一、大二同學安排1位學業導師,學業導師面向全系專業教師自愿報名。學業導師主要負責解答專業選擇、選課、職業發展、課程學習等方面困惑,指導學生進行自我設計、自我規劃、提升能力,促進學生自我認知和理性選擇。為進一步做好教學隊伍建設,由院系教學委員會統籌規劃,安排青年教師擔任資深核心課程教授助教。在2019年,浙江大學物理學系有4位國家青年千人教授擔任助教。
第二,思政教師與教務教師協同服務。在“五協同”精準幫扶體系中,思政教師與教務教師處在幫扶第一線。思政教師提供的幫扶措施是否得當,教務教師是否及時反饋學生的學習情況等對幫扶的效果有重要的影響。管理育人是高校立德樹人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合理地組織人力、物力、財力以及其他要素,以實現學校辦學和育人目標。思政隊伍與教務隊伍跟學生接觸最為密切,是高校管理育人中最重要的力量。從思政隊伍工作來看,首先要掌握學生的學業狀況,建立思政工作的底線意識,以生為本緊抓學業。輔導員、班主任和兼職輔導員要多種形式加強與學困生溝通交流,分析研判產生學困問題的原因,給予學困生充分的關懷和指導。其次要圍繞專業學習開展工作。在日常活動開展中,強化學生自我修習學業的責任和意識,加強教育和引導,促進學生提高自主學習、自我管理能力。最后要加強學業紀律指導加強學校紀律學習。如浙江大學在新生入學一個月左右進行學生手冊考試,學生手冊包括高等學校學生管理基本規范、學習實踐、評獎評優、校園生活等內容,尤其重點包括學籍管理辦法、違紀處理辦法等與學生發展和權益密切相關的內容。從教務隊伍工作來看,要及時向思政隊伍反饋學生學業情況,加強教師管理,教學工作不能夠把“講完”作為工作任務,更要把學生“學會”作為教學的目標。每個學期結束要及時整理學生學習成績,合理設置學業預警標準,要及時把給予預警的同學名單告知思政教師與任課教師,分別進行思想幫扶、學業幫扶。
第三,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協同關愛。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在學生成長過程中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是相互聯系、相互促進的合作型關系。圍繞學生的發展,必須要充分發揮兩者的優勢,建立有效的聯系溝通機制。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見》明確指出學校要探索建立與大學生家庭聯系溝通的機制,相互配合對學生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浙江大學各院系經過這幾年探索,在與學生家庭溝通聯系方面形成了較好的工作機制。一是定期告知家長學生在校表現,學校通過信件或者網絡每學期或學年向家長通報學生學習情況和獎懲情況,及時把學生在校的表現尤其是學習表現告知家長;二是建立聯系檔案,針對退學警告、退學、延期畢業等學困生群體,學校各院系建立家校聯系工作檔案,以保障可以持續地開展學生工作;三是建立協同關愛機制,學校聯系家長的目的不是為了“甩鍋”、不是怕學生“出事”,而是為了更好地幫助學生、家庭解決問題,對學習遇到困難、學分獲得不足的學生,及時與家長聯系,并會同家長研究制定可行的幫扶辦法。
第四,朋輩同學協同成長。科爾曼(James Samuel Coleman)指出青少年同伴群體相互影響其效應往往要強于家庭、教師和學校的形塑能力,阿內特(effrey Jensen Arnett)認為同伴影響在大學階段達到了個體生命歷程的巔峰程度。基于大學生的思想狀況和群體特點,朋輩互助在大學生個人成長過程中可發揮潛移默化的影響作用,同時還可以增強大學生自我教育的主動性。浙江大學近年來扎實推進朋輩互助教育,打造學生間協同成長的平臺,促進學生之間的學習交流和學習互動。在新生入學階段,組織學長組開展新生適應性幫扶。由學校學生工作部會同各院系,選拔優秀學生組成學長輔導小組,對應輔導大一新生,推行學長輔導制度。優秀學長主要在大學適應、課程選課、社團活動、學習方法等方面,關心幫助學弟學妹,使他們更好更快地適應學習生活環境。在高年級階段,注重學業幫扶。多數任課教師同時承擔大量的科研任務,客觀條件的制約使得教師不能夠把太多的精力投入教學上,高年級學長可以發揮助教的作用,幫助學困生在學習方法、學習動力方面做適當的提升。學長在幫扶的過程中,自身的工作能力、學習能力、責任感也會得到提升,朋輩互助既是幫助學困生的平臺,也成為培養和鍛煉老生的平臺。浙江大學物理學系開展了“黨員1+1+1”工作,由1名本科生黨員結對1名學困生,負責幫助解決1件困難問題。
第五,學生與校友協同發展。校友資源對大學發展尤其世界一流大學的發展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校友智力資源能夠滿足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高水平人才資源需求,校友財力資源能夠補充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物質資源高消耗,校友文化資源有助于世界一流大學卓著聲譽的形成[3]。2016年,浙江大學校長吳朝暉提出共同塑造浙大校友優質的品牌形象,把榮譽共同體進一步打造為發展共同體。校友發展共同體是以學校為核心,由在校師生、畢業校友基于共同發展的目標自愿組成的,旨在通過一系列平臺和活動,促進學校發展、師生成長、校友進步的共同體。一是挖掘杰出校友,從精神文化角度引領學生,幫助學困生樹立榜樣;二是挖掘就業創業校友,從職業發展角度為學困生梳理職業規劃、建立發展信心。以浙江大學物理學專業為例,在新生始業教育、專業課程思政中,通過兩彈一星元勛王淦昌、程開甲先進事跡的講授,在學生中進行愛國主義教育,激發學困生學習熱情;開展格物致理工作坊校友論壇、走訪校友創業企業、赴校友企業實踐等活動,通過“請進來、走出去”的方式,讓學困生近距離了解同專業畢業校友的成長歷程,幫助在校生明確今后的發展方向。同時,通過組織學困生到校友企業深度實習,組織教師幫助校友企業出謀劃策、技術服務、轉型升級,為校友企業的發展提供新的動力。通過學困生與畢業校友的互動溝通,既增進了畢業校友與母校的感情聯絡,又幫扶學困生明晰了人生職業發展規劃。
浙江大學在學困生“五協同”精準幫扶探索中,匯聚學校、院系、教師、學生、家長、校友各方力量,充分挖掘并對接學困生個性化需求,突破了通過改善學生規則性學業參與和過程性學業監督的傳統,增強了學生的學習能力,提高了學習熱情,加強了師生溝通,增進了家校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