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四大喻詞辭格的整體認知功能已被眾多學者認同并有不同的認知理論提出。本文在簡要回顧四大喻詞認知理論的發展歷史及其主要內容的基礎上,對四大喻詞的結構體系及各自認知功能的發揮進行探討,并對 “類比”辭格的重要性做了簡單思考。
【關鍵詞】? 四大喻詞辭格;認知理論;結構體系;認知功能
【中圖分類號】H052?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30-0082-02
一般來說,四大喻詞辭格包括隱喻(metaphor)、轉喻(metonymy,或譯借代)、提喻(synecdoche)與反諷(irony)。哈里斯則認為,四大喻詞“實際上”應該是由隱喻、轉喻、提喻與對照(antithesis)組成,而反語可歸屬于對照(Harris,2015)。
福柯曾將此四大喻詞縮減為三大喻詞,不包括反諷(Foucault,1970)。從比喻特性來講,反諷性的喻詞固然可以歸入其他喻詞類別,但從語義表達來講,反諷則是不可或缺的類別之一:它涉及正面意義與反面意義。一切意義的表達,除了正面意義之外,就是反面意義或對立意義;從人類對事物和意義的認知來說,對立事物與意義的任何一方都不可或缺。所以筆者認為,反諷列為喻詞的一大分類似更為合理些。從這個意義上講,隱喻、轉喻、提喻可以合并為一個大類,與反諷相對,但反諷卻不可并入其中。
一、四大喻詞辭格的認知理論
四大喻詞辭格中的領頭詞是隱喻,真正形成系統認知理論的也是隱喻認知理論,萊考夫和約翰對隱喻認知系統理論做出的重大貢獻也已是舉世公認。關于喻詞尤其是四大喻詞的整體認知功能大致可以分為兩個時期。
(一)較早時期的喻詞認知功能意識
最早講到喻詞認知功能的是維柯,他認為,喻詞代表著人的意識從具體事物走向抽象思想的必經之路上的各個階段,是通向本義話語的一種過渡。16世紀的拉米斯曾把創意從修辭中滌除了出去,把修辭學變成了一種裝飾。他熱衷于辭格分類,并創用了“主喻詞”(master trope)一說。維柯認定了這些主喻詞為基本喻詞,而其他喻詞則可“還原”(reduce)并入這些主喻詞(Nordquist,2020)。
稍晚的尼采也曾列舉了隱喻、轉喻與提喻三大喻詞。對于他來說,一切被通常稱為雄辯的語言都是辭格語言,所以辭格語言已經不僅僅是風格問題,而且是認知問題。他認為,每個詞都是世界上的一種事物;甚至整個語言都是隱喻的(Nordquist,2020)。
(二)當代的喻詞認知理論
討論喻詞認知功能的當代作者先后有伯克、懷特、布魯克、和哈里斯等。
1.伯克的《動機修辭學》
伯克接納了尼采及維柯的主喻詞思想,認為主喻詞的這種安排思想的功能可以被用作一種思考整個世界的方法。他認為,所有話語形式,包括科學話語,都依賴四大喻詞來表達思想意識。從認知功能來講,隱喻相當于視點(perspective);轉喻相當于還原(reduction);提喻相當于表征(representation);反諷相當于辯證(法)(dialectic)。這些主喻詞不僅僅是表達思想的方法,而且還產生思想(Burke,1950)。
2. 懷特的文學喻詞思想
懷特在《元歷史》(Hayden White,1973)中表達了自己的文學喻詞思想。在他看來,每個喻詞都有自身的文體模式、世界觀和思想意識。與隱喻相關的是浪漫的文體模式,體現的是形式主義世界觀和專制主義思想意識;轉喻相關喜劇,與有機論以及保守主義思想相聯系;與轉喻相反,提喻則相關悲劇,與機械論以及激進主義思想意識相聯系;而反諷很自然是個諷刺喻詞,其世界觀則是語境主義,與自由主義思想相聯系。
懷特還對四大喻詞作了系列類別排比:隱喻是世界觀的最早期,對應于兩歲的嬰兒,又相當于福柯的文藝復興概念;轉喻對應于2-7歲的孩童時期,又相當于古典時期和啟蒙時期——非常保守,喜歡直白的戲劇;接下來是提喻,十來歲的兒童時期,又相當于現代時期——斷然跟過去決裂;最后是登峰造極的反諷,十多歲的少年及成年時期,又相當于后現代時期,熱衷于反直覺的矛盾的思想。
3.布魯克的連接網絡喻詞
布魯克在其《走向新媒體的修辭學》(Collin Brooke,2009)中提出了連接網絡喻詞理論。他提出,某些網絡可與主喻詞相關聯。例如等級系統如同隱喻那樣,相當于交叉或互跨群組;提喻可被視為任意網絡:200組群的網絡可代表2000組群或者兩百萬組群的網絡;有些網絡既不像隱喻那樣具有類比特性,也不像提喻那樣富于任意性:它創造一種類似轉喻那樣的滾雪球效果。但布魯克的想法尚不成熟,他承認自己不知道什么網絡能夠與反諷相關聯。但毋庸置疑,在構建和理解我們周圍世界的方法方面,這些喻詞能夠講些有意義的道理。
4.哈里斯的四大喻詞認知功能說
哈里斯強調,這四大喻詞辭格不僅僅是辭格或詞層級的語言手段,即它們不僅有風格功能,還有表義、認知功能。他所用的喻詞認知方法主要是類推思維:進行范疇化,加以分辨,進入理解,獲得知識,并進行推理。比如說,我們知道并且理解X,因為它與Y有相似性,這樣的思維風格就產生了隱喻;即我們相互聯系地進行思維。我們知道并且理解X,用的是它的伴隨情況;這種思維風格產生了轉喻。我們還部分/整體關系地進行思維:我們知道并且懂得X,通過其部分的方法,或者同樣通過其是X部分的方法,就是說,通過它在等級結構中的參與;這種思維風格產生的是提喻。我們對照性地、對立性地進行思維:我們知道并且懂得X,通過的是知道它不是這樣;這種思維風格催生的是反諷(Harris,2015)。
二、四大喻詞辭格認知功能的“地形地貌”:結構
體系
根據哈里斯的觀點,這四大喻詞有助于組織喻詞的“地形地貌”(topography of tropes)。如果把四大喻詞看成一個體系(也確是一個體系),那么它的“地形地貌”就是這個體系的結構。
(一)隱喻
隱喻的類型可謂形形色色、錯綜復雜,但哈里斯僅從抽象概念具體化方面將之概括為三大類:擬人(personification),擬物(reification),擬態(topification)等。哈里斯自己也用了一個“等”字,說明此三分不是全部,不是終極。盡管如此,人、物、態不失為世間萬物的高度概括,作為隱喻的三種依據似乎有一定道理。實際上,態也是人和物的屬性。相比人、物、態,也許人、物、事的三分更合適。或者再把思路放寬一點,做如下三分也許是不錯的選擇:喻生命之物(擬人與擬動物),喻無生命之物(擬物),喻事務(擬事或類比)。上述各種三分都可以做若干類別或層次的亞分。例如生命之物可亞分為擬人、擬動物、擬植物(plantification)。但問題是,人們不僅對各種喻詞的劃分有不同主張,而且對某些喻詞的歸屬也有不同看法。例如,reification和topification有時都被歸在擬人之下,但筆者體會不到這種歸類的可靠性,基本上還是以哈里斯的框架進行討論:即隱喻可包含擬人、擬物和擬態。
(二)轉喻
轉喻是不用確切名稱來標記具體事物,而是用與其相關的事物來標記。它也有各種情況,如容器喻內容、產商喻產品、地點喻機構等,但沒有專門的術語(亞分格局辭格)來代表這些類別。其認知原理為相關性。
(三)提喻
提喻講部分與整體之間的關系,可分為部分喻整體、整體喻部分、屬喻種、種喻屬、類別喻成員、成員喻類別等。
(四)反諷
哈里斯認為,反諷可包括諷刺(sarcasm)、夸張(hyperbole)、弱說(Meiosis)。但如果用對照(antithesis)做上位詞,其下位詞就未必是夸張和或弱說了。在語義上,諷刺與反諷高度一致,只不過比較辛辣,不那么委婉;夸張僅是對意義的增強;同樣,弱說也僅僅改變了意義強度,并不構成反義。
三、關于喻詞“類比”
四大喻詞辭格的體系結構似乎已成定局,但喻詞“類比”(analogy)雖然沒有與四大喻詞辭格并列在一起,可它對認知功能的貢獻卻非同小可。類比一直默默無聞地隱沒在隱喻的名下,不為修辭學家、語言學家所重視,其用法大致是喻事,喻抽象概念,或者類似哈里斯所說的擬態。所以科學家倒常用來闡釋科學道理。比如某位地理學家曾把地震板塊的移動的比喻說法叫做類比。可見類比的認知功能的基因本來就很強大。這也間接地說明了為什么喻詞認知功能的一個最重要的原理就是類比。所以現在我們就有了“類比事物發展的四大喻詞”“類比推理”等的說法(D'Angelo,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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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Nordquist, Richard. "Master Tropes (Rhetoric)." ThoughtCo. https://www.thoughtco.com/master-tropes-rhetoric-1691303 [2020-03-09].
作者簡介:
魏海燕,女,漢族,山東寧陽人,碩士研究生,山東財經大學公共外語教學部講師,研究方向:西方修辭學、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