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馥微
摘 要:法國游記文學作家白藻泰于19世紀70年代游歷中國長江流域,并撰寫游記《沿長江一路向西》,以講述其親身所見所聞所感(包含當時中國的民俗民風和風土人情)。本文以《沿長江一路向西》這一游記作品為藍本,分析作品中的生態元素,從游記文學的研究角度來解構作品中的民生觀,并從人與自然的關系入手,通過自然對人的影響、人對自然的贊美和審美及對和諧的重建兩方面來解析作品內容,對作品分析和文化價值提出了自身獨特見解。
關鍵詞:游記文學;西化視角;和諧;《沿長江一路向西》
中圖分類號:I1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9052(2020)05-0156-02
基金項目:合肥學院重點項目“法國作家白藻游記中的中國民生問題研究”(17RW08ZDB)
白藻泰筆下的西化中國,在詬病殖民主義傷害的同時,也從發展的角度講述了區域的開放性,使中國社會在經濟起步和意識覺醒方面,取得了進步,正是在這種角度下,作者有機會去深入了解當時于西方世界而言完全未知的區域。游記《沿長江一路向西》根據游歷路線分為十個章節,從東到西覆蓋了作者走過的四個長江流域省份。這次旅行,帶著探尋未知的目的,在后人眼中留下了開拓的意味。歷時6個月有余,從上海開始,沿長江乘船而上,最終到達成都。整個行程中,十幾個途徑地,在每一個停留處,作者均有獨到發現。《沿長江一路向西》并非單純地描述自然環境,而是在自然與人的接觸中,展現自然界和人類的關系。
一、自然對人的影響
(一)物質影響的具體體現:農業
農業關系民生,是居民生活狀態的直接體現,白藻泰的游歷沿長江流域,途徑長江中下游平原、鄱陽湖平原和成都平原,幾個區域均是中國自古以來的農業發達地區,而且長江本身的位置成就了其富庶的農業發展環境。
鄱陽湖平原相較長江中下游平原,發展勢頭稍弱,該區域的農業發展很大程度上仍然有賴于長江的便利水陸交通,農業的商業化仍是其發展的主要特色,在當時西方國家機械化生產的環境下,人工勞作的畫面基本消失殆盡,當作者把這一幕幕呈現在讀者面前時,這種在當時為西方人所不知的場面帶來的新奇感不言而喻。成都平原接近旅行終點,在當時,基本處于與世隔絕的狀態,白藻泰在其游歷過程中,對該地區有著情有獨鐘的感情,并給予特殊的評價:“ Il n’en est pas de plus fertile dans la Chine entière, de plus peuplée,de plus verdoyante, de plus admirablement arrosée par une quantité innombrable de canaux.”[1]。
該區域在當時就已經是四川省最富庶的地區,得益于長江及其支流,可以實現完全的自主灌溉,這一區域的農業可以實現基本的自給自足。擁有這些得天獨厚的區位優勢,作者稱贊其為“盆地明珠”。
通過對這三個區域的描述,可以看出,文本中從農業角度體現自然對人的物質影響,從最基本的角度去觀察當地居民的生活狀態,帶給世人了解該層面的一個契機。同時,農業作為民生的基礎,百姓取之于環境,作之于社會發展,和諧才是可持續發展之道,作者在文本記載中多次提到的勞作模式,生產方式和農家生活無不彰顯出原生態的環境觀。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百姓敬畏自然,正是這種敬畏心,保留了中國原生態的面貌。
(二)精神滲透的具體體現:長江情懷
白藻泰選擇長江流域作為旅行的載體,一方面是因為受鴉片戰爭影響,長江沿海口岸的開放;另一方面則是由于長江在中國的特殊地位,在商人眼中長江流域的經濟發展帶來無限商機,而在旅行者眼中,這種地位更偏向于一種文化取舍,即沿岸百姓的生活和這條河流息息相關。國人對長江的情懷源于這條河在沿河百姓心中的母親形象——全心付出不計回報。長江作為中國的象征,在法語中的翻譯為“藍色河流”,這僅僅是外國人將長江與黃河進行區分的一種方式,用水的顏色命名只是和他們心中的黃河流域進行對比。事實上,這條“藍色河流”并不都是藍色的,白藻泰在其游記中這樣記載 :“Pourquoi cette dénomination flatteuse de fleuve Bleu? Ses eaux, loin d’être azurées, sont bourbeuses et gardent une teinte fauve ; et cet enfant de la mer a bien peu l’amour de la famille.”[2]。
長江作為一個客體對于國人的精神滲透,在游記中集中體現在文化的轉移與認證上面,“文化認證”的具體體現是作為一名旅行者在了解不同文化的時候要和自身的文化進行比較才能最終確認。故而在白藻泰的游記作品中,通過和自身文化的對比,更確認了這種對于客體情結的文化性,從而反映出文化交流滲透和認證轉移的重要性,當然這也是作者持續發展生態觀的重要組成部分。
二、人對自然的贊美和審美,對和諧的重建
在游歷過程中,白藻泰對內陸中國的探索,在西方人眼中是具有先驅性的,這部作品傳至法國,改變了法國人對中國的認識,使中國首次進入世界舞臺。尤其是書中對于中國四川省的一些自然風光和城市面貌的描寫,彰顯出這部作品的生態色彩。
(一)節日之于民生
白藻泰在其游歷過程中對其親生經歷的元宵節做出了詳細描述,元宵節作為中國傳統春節中的最后一個慶祝日,全中國人民都要慶祝,在作者游歷的區域,當地居民也把該節日稱為“月亮節”,因為這是農歷正月十五,也是農歷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日,人們慶祝這個日子,旨在取其圓滿之意。
作者在其游記中記載月亮節這一天是當地人為了紀念在這一天其戰死親人的日子,而非如今廣為人知的月圓日,這些版本的真實性考究暫時擱置,重要的是百姓從那時起就繼承了這樣一個擁有美好意義的日子,一直慶祝至今。自然環境給予節日的生態性,成為人們生活中的一個個亮點,成為民生的美好縮影。自然環境之于節日,人類在感嘆自然作用的同時,更突出的是針對節日愉悅情感的表達,是與精神的合一。
(二)“藍色河流”vs“盆地明珠”
上文中提到,法語中對長江的稱謂為“藍色河流”,對此,白藻泰頗有微辭,在其旅行的起始處,他很不解地在游記中寫道不知為何稱這條河為藍色河流,明明非藍色。然而在機帆船行駛進入四川境內時,長江終于成為藍色,對此作者在其游記中驚嘆道:“Le paysage est devenu féerique. .... Une colline plonge ses pentes vertes dans les eaux bleues. C’est très beau à voir. Je ne pus obtenir d’autre réponse[3]”。
白藻泰對于沿途景色的贊嘆是出于一種存在主義。如果真實的自然界就此消失,那么自然界的所有生命也就不復存在;自然如果失去了生命的氣息,那么生態也就直接消失了。此時類比英國美學家布德的審美觀點,在自然環境的賞析過程中,對于整體自然環境的欣賞是忽略的,大多數的還是欣賞自然界的事物,自然界的花花草草顯然是有自己特有的形式以及相應框架的。作者筆下的成都,是一個極為富庶而且鮮為人知的所在,就像在探險中尋到的瑰寶,給世人面目一新的感覺。從生態整體主義的眼光來看,人類對環境的衡量不再是評價萬物的尺度,應將環境的利益與人類保持一致。該游記在探索的意義上將人與自然放于同等重要的地位,切身感悟自然環境與人類的共通之處,尋求一種“合情合理”的溝通。因此,建構以人與自然和諧一體為基礎的新的人文主義精神,重尋生態道德,對中國的發展提出自身的見解。這正是該部作品的價值所在,即通過對旅行所見所聞的思索來尋求與民共生的價值觀念。
《沿長江一路向西》這部游記作品擺脫了將自然客觀化的敘事方式,以旅游線路行文。以西化中國的半開放和中國的封閉性對比表現,把自然情感化,呈現民生角度的新空間。在此敘述話語下,從整體論的高度把人類置于生物的大環境加以內省,在與環境平等的生存場域中審視人類精神的傳承和迷失,反思當時天朝中國的進步和遺憾[4]。
三、結語
《沿長江一路向西》隨著白藻泰的記述,既是游記,又是一個涉及生活方方面面的縮影,包括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在這個縮影中,探索自然和人類的關系,重點分析自然環境對百姓生活的影響。從民生角度而言,人類不是自然的主宰,而是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所在,與自然共生,可持續發展,人類的審美意識從形式上升至存在,以期達到重塑和諧的目的。
參考文獻:
[1]Claudius Madrolle, Chang-Hai et la vallée du fleuve Bleu..., Paris,Hachette, 1911.
[2]Gaston de Bézaure, La Chine chinoise [précédé d’une notice par Charles Simond], Paris, Plon, 1898.
[3]Gaston de Bézaure, Le Fleuve bleu : Voyage dans la Chine occidentale,Paris, E. Plon, 1879.
[4]Jacques Danton, Les petits contes des quatre saisons, Paris, éditions Le Manuscrit / Manuscrit.com, 2009(1).
(責任編輯:李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