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璐

摘? 要:日本作為現今同樣使用漢字書寫的國家之一,其文字系統建設深受中國漢字傳播的影響。漢字傳入前,日本沒有專門用于書寫本民族語言的文字;漢字傳入后,日本在學習、借用漢字的同時,并對其進行內化調適,逐漸完善,從而形成適應記錄本民族語言系統的文字。漢字的傳入,縮短了日本文字創造的歷程,加速了日本社會向文明邁進的步伐,也彌補了日語口語無法延伸和擴展的缺憾。
關鍵詞:漢字傳播;日本文字;體系建設
通常認為,文字的發明是人類步入文明階段的重要標志,也是社會文明高度發展的必要條件之一,它在人類社會發展史上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依據文字的起源,可以將其劃分為自源文字和他源文字。就世界上的現有文字來看,屬于自源文字的較少,屬于他源文字的較多。中國漢字屬于典型的自源文字,日文則屬于典型的他源文字。
日本很早就擁有自己的語言,但漢字傳入日本前,日本社會并不存在文字,因此,無法很好地記錄口語內容。據《隋書·倭國傳》記載:“(倭國)無文字,唯刻木結繩。敬佛法,于百濟求得佛經,始有文字。”[1](P382)齋部廣成在《古語拾遺》(808年)卷首記載:“蓋聞上古之世,未有文字,貴賤老少,口口相傳,前言往行,存而不忘。”[2](P1)三善清行在《革命勘文》(901年)中指出:“上古之事,皆出口傳,故代之事變,應有遺漏。”[3](P908)平安時代的大江匡房也說道:“尋其本體,應神天皇之神靈也,我朝始書文字,代結繩之政,即創于此朝。”[4](P17)可見,日本在很長一段時期內,都是依靠“刻木結繩”“口口相傳”的方式來傳遞信息、傳承文化的。漢字傳播至日本后,這一局面才得以顯著改觀。既有的日語特征與外來的漢字相結合,逐步調適,不斷完善,最終創造出適合記錄日語的文字系統。目前的日本文字體系由漢字、假名、羅馬字三者構成。其中,漢字和假名都是在中國漢字傳播影響下的產物。
一、漢字的早期傳播
日本最早出現的漢字文物是在九州南部種子島發現的刻記“漢隸”的貝札陪葬物,時間在公元前3世紀左右。最早出現的漢文文物是在佐賀縣吉野里遺址發現的刻記“久不相見,長毋相忘”的連弧文鏡,時間在公元前1世紀左右。具有明確時間記載的重要漢字文物是刻有篆書體“漢委奴國王”的金印,此印為后漢光武帝賜予之物。這在范曄的《后漢書·東夷傳》中有相應記載:“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國奉貢朝賀,使人自稱大夫,倭國之極南界也。光武賜以印綬。”[5](P300)此枚刻有官名的官印,作為東漢冊封“漢委奴國王”的象征,證明了中日兩國很早便已開展國家層面交往的史實。此外,漢字也曾作為一種圖形符號,刻用于各種衣物、器皿之處。如2世紀刻記“奉”“年”“田”“竟”的陶器。
這些文物都是日本人早期接觸漢字的客觀史證,也是崇拜中國文化的顯性表現。這一時期,漢字在日本社會中僅作為一種象征符號,而并非文字符號。這些貝札、金印、器皿等,皆是財富、權力的標志與象征,漢字在社會生活中主要是起到符咒、裝飾等作用,尚未真正實現文字記錄語言的功能。
批量漢字傳播到日本社會的途徑,初期主要是經朝鮮傳入,其后則是由遣隋史、遣唐使輸入。有關早期漢字移植的情況,日本官修史書《日本書紀》(720年)曾有記載:“(應神天皇)十五年秋八月壬戌朔,丁卯,百濟王遣阿直岐貢良馬二匹……阿直岐亦能讀經典,即太子菟道稚郎子師焉。于是天皇問阿直岐曰:‘如勝汝博士亦有耶?對曰:‘有王仁者是秀也。……十六年春二月,王仁來之。則太子菟道稚郎子師之,習諸典籍于王仁,莫不通達。”[6](P371)
在《古事記》(712年)中還記載了,王仁來日時,攜帶有十卷《論語》和一卷《千字文》①。這說明在3世紀末,通過朝鮮等地,具有正式記錄功能的漢字、漢文已傳播至日本。
此時,貴族階層也開啟了學習漢字、漢文的歷史進程。298年,高麗王遣使者朝貢上表,其表文中出現了“高麗王教日本國曰”字樣。太子菟道稚郎子讀后,“怒責高麗使。以奏狀無禮,乃破其表”[7](P307)。這說明當時日本貴族階層已具備漢字讀解能力。
403年,日本朝廷始于諸國置國史,“記言事,達四方志”[6](P380)。即在各地開始設置掌管文字的史官,記錄、匯報地方事況。于是,朝廷將精通漢字的朝鮮渡來人安排在負責文書讀寫事務的史部工作,這在客觀上促進了上層階級間的漢字傳播。
隋唐時期,中日文化交流進入高峰。文字是文化傳播的主要載體,文化傳播的方向,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文字流動的去向。7至9世紀,日本的遣隋史、遣唐使從中國帶回大批漢文典籍,如政治家、著名學者吉備真備將《樂書要錄》(10卷)、《唐禮》(130卷)、《東觀漢記》(133卷)、《大衍歷之成》(10卷)等攜帶回國。此外,《翰苑》(30卷)、《藝文類聚》(100卷)、《類苑》(120卷)、《修文殿御覽》(360卷)、《華林遍略》(600卷)等中國類書也傳至日本[8](P4-5)。從日本第一部公家所藏漢籍目錄《日本國見在書目錄》(884年)所收書目來看,《隋書·經籍志》著錄典籍有3127部,《舊唐書·經籍志》著錄典籍有3060部,這幾乎相當于當時一半的漢籍傳入到日本[9](P89-93)。這些都對當時的日本社會產生了深刻影響。
604年,圣德太子制定、頒布了《十七條憲法》,它主要規定了官僚、貴族的道德倫理規范。《十七條憲法》以漢文寫成,共有800余字,句式以四字句為主,文字簡潔,造語古奧。它主要汲取了儒家思想,又參以法家學說、益以佛家義理,同時,廣泛引用《詩經》《尚書》《論語》《孟子》等經典著作,體現出積極吸收中國文化的姿態。
607年創建的法隆寺②,在五重塔上刻有“奈爾波都爾佐久夜己”字樣,這九個字是《古今和歌集》假名序中部分“なにはづにさくやこ(na ni ha du ni sa ku ya ko)”的萬葉假名書寫形式。據推測,這些字應是在修建期間,經維修匠人之手刻畫上去的。從事該工種的人員一般屬于庶民階層,這說明庶民階層中已經出現具有漢字書寫能力之人。識字不再是貴族、官僚階層的專屬行為,識字群體逐漸擴展至普通社會階層。
7世紀中葉,朝鮮半島政局動蕩,大批朝鮮人逃難至日本。據大和朝廷編撰的《新撰姓氏錄》(814年)記載,當時有1182個姓氏居住在京畿地區,其中,記錄為“諸藩”的渡來人姓氏有326個[10](P14-15)。大多數渡來人都能讀寫漢文、漢字,有力地推動了日本社會識字群體的擴展。
奈良時代(710—784年)佛學興盛。圣武天皇在位(724—749年)期間,大和朝廷設置專門機構“寫經所”,組織開展大規模寫經活動,催生出大批寫經生。772年,最快的寫經生每天可寫5900字,最慢的可寫2300字[11](P9)。寫經生們在漢字構造、表記機能、傳播普及等方面做出了很大貢獻,為漢字日本化奠定了廣泛而堅實的基礎。
二、漢字的體系建設
大和朝廷的外交文書最初主要采用純正漢文書寫。沈約《宋書·蠻夷傳》記載,宋順帝升明二年(478年),雄略天皇遣使上表曰:“封國偏遠,作藩于外,自昔祖禰,躬擐甲胄,跋涉山川,不遑寧處。東征毛人五十五國,西服眾夷六十六國,渡平海北九十五國,王道融泰,廓土遐畿,累葉朝宗,不愆于歲……”[12](P59)上表文采用六朝時期流行的四六駢體文寫成,對仗工整,韻律和諧,用典貼切,從中可窺見當時日本人的漢文與漢學水平。
相對于正式文書純正漢文的表述,日本人也試圖利用“變體漢文”(又稱“和化漢文”)來記錄日語。這種嘗試最初用于固有人名、地名中,主要是通過舍棄漢字字義、只取漢字讀音的方法進行表記。如著名的稻荷山古墳鐵劍銘文(471年),正面銘文為:“辛亥年七月中記乎獲居臣上祖名意富比垝其児名多加利足尼其児名弓已加利獲居其児名多加利披次獲居其児名多沙鬼獲居其児名半弓比。”反面銘文為“其児名加差披余其児名乎獲居臣世々為杖刀人首奉事來至今獲加多支鹵大王寺在斯鬼宮時吾佐治天下令作此百練利刀記吾奉事根原也。”[13](P60)其中,“獲加多支鹵”五個漢字對應的日語發音是“わかたける(wa ka ta ke ru)”,即雄略天皇的別名。“乎獲居臣、意富比垝、多加利足尼、弓已加利獲居、多加利披次獲居、多沙鬼獲居、半弓比、加差披余、獲加多支鹵”亦是采用漢字音譯表記人名;“斯鬼”則是用漢字音譯表記地名。
此后,漢字不斷日本化,利用漢字記錄日語語法的形式開始出現。如法隆寺金堂藥師如來像光背銘:“池邊大宮治天下天皇大御身労賜時歳次丙午年召於大王天皇與太子而誓願賜我大御病太平欲坐故將造寺薬師像作仕奉詔……”[14](P93)此藥師像是為用明天皇祈福病愈而建。其中,“大御身、労賜、誓願賜、仕奉”屬于日語敬語特征的表述方式。“造寺”為“動詞+賓語”結構的漢語語法形式,與之相對的“藥師像作”為“賓語+動詞”結構的日語語法形式。雖然全文并未完全按照日語表達方法進行記錄,但在語言結構表記中,已初步顯現漢字日本化的跡象,是“漢字文、漢文體”向“漢字文、記錄體”①演變的重要例證。
近些年來,曾在滋賀縣大津市北大津遺址發現了一些木簡,時間約在7世紀后半葉,如圖1所示[15](P77):
其中,“田須久”對應日語發音“タスク(ta su ku)”,“阿佐ム加”對應日語“アザムク(a za mu ku)”,“ム”對應日語助動詞“ム(mu)”,“移母”對應日語助詞“ヤモ(ya mo)”,“久皮之”對應日語“クハシ(ku ha shi)”。可以發現,在語音表記中,記錄“ク(ku)”時,采用了“久”“加”兩種形式;而記錄“ム(mu)”時,無論在實詞還是在助詞或助動詞中,都采用了“ム”的形式。這說明一音一表記的規范形式初步顯現,但尚未定型。使用漢字簡化的假名表記,為以后假名文字的產生打下了基礎。在語法表記中,利用漢字記錄日語語法中的助詞、助動詞特征也得到充分外顯。
7世紀末期,“宣命體”②開始出現。宣命體書寫方式主要有兩種:1.大書體;2.小書體。在大書體中,含有實際意義的實詞及日語語法成分的助詞均為大寫。如:“□止詔大□□乎諸聞食止詔”③,大寫的“止”對應日語助詞“と(to)”,大寫的“乎”對應日語助詞“を(o)”。在小書體中,大寫的漢字表示實詞,小寫的漢字表示助詞。如:“二斗出買□御取牟可□”,小寫的“牟”對應日語助詞“む(mu)”。此外,也有大、小書體并用的情況,如:“世牟止言而□,□本止飛鳥寺”[14](P123),大寫的“止”對應日語助詞“と(to)”,小寫的“止”也對應日語助詞“と(to)”。宣命體中大、小寫書體方式的出現,表明人們在記錄語言時,開始有意識地區分實詞和虛詞間的差異,這是對語言結構特征進一步認識基礎上的區別對待,為漢字日本化進程提供了語言知識的積累和幫助。8世紀中葉,日本已普遍使用漢字表音的表記方法。
周有光先生曾把漢字傳播過程的演變歸納為四個階段:學習階段、借用階段、仿造階段、創造階段[16](P479)。語言要求文字能夠準確地進行記錄,語言特點制約著文字特點。日本經過對漢字的接觸、移植、本土化過程,充分利用漢字的特性,創造出自己的假名文字。這樣就從漢字專用時期,演進至漢字、假名混用時代。
三、漢字的影響發生
周有光先生指出,“文字的再生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新興地區的文化上升,要求改變外來文字,創造本族文字。另一種是兩種文字接觸,一種文字取代另一種文字。”[17](P49)日本文字體系中的假名便屬于前者。
漢字傳播至日本,日本人便開始借助漢字表記日語。漢字始于中國,本是用于記錄漢語的產物。比如,古漢語多為單音節詞,像“外(uai)”“草(tshau)”等,而日語多為多音節詞,像“外(soto)”“草(k?sa)”等。漢語的語序特征為“S+V+O”,而日語的語序特征為“S+O+V”。從語言類型學上劃分,漢語屬于孤立語,日語則屬于黏著語。諸多差異意味著單純照搬照抄漢字與漢語間的對應關系是行不通的。為此,日本在吸收學習漢字的基礎上不斷內化,最終創制出假名文字。
日本假名文字包括兩種形式:一是平假名;二是片假名。假名最初稱為“かりな”,后轉稱為“かんな”“かな”。“名”是“字”的意思,“假名(かな)”是相對于“漢字”這一“真名(まな)”而言的。
漢字包含形、音、義三要素,日本在對漢字實施內化過程中,先舍棄漢字的“義”,取漢字的“形、音”,創制出萬葉假名,用以表記日語發音。這種萬葉假名屬于許慎《說文解字》“六書中”的假借形式。萬葉假名很早就已開始使用,如上文提到的稻荷山古墳鐵劍銘文,但它只是運用在人名、地名等特殊領域。至8世紀,萬葉假名才開始得到大規模的使用。
《萬葉集》(759年)大量采用了萬葉假名進行記錄,不過,這些萬葉假名還缺乏規約性。如“雪”一詞對應有“由吉”“遊吉”“由企”“由棄”等表記方式[14](P125)。此時,同一語音由不同萬葉假名表記,同一萬葉假名表記不同語音的現象常常出現。萬葉假名往往因人而異,即使在同一篇文章中,前后文使用的萬葉假名也會出現不同,明顯缺乏規范。
9世紀,萬葉假名逐漸分化成平假名和片假名。平假名的“平”為“容易”之意。這一稱呼,最早見于桃源瑞仙所著的《千字文序》(15世紀后半葉)[15](P162)。最早的平假名資料是教王護國寺千手觀音像胎內的檜扇墨書(877年)。由于萬葉假名保留了漢字字形,日語多為多音節詞,因此,當表記一個日語詞匯時,經常需要使用多個漢字形式的萬葉假名。于是,萬葉假名草書化,從而形成平假名。在這一過程中,女性發揮出重要作用,因此,平假名也被稱為“女手”。如前所述,漢字一開始主要由特殊階層掌握使用,這一特殊階層主要是少數貴族男性。之后,女性為書寫和歌、撰寫物語,在非正式語言生活場景中,逐步將漢字草書化而形成平假名,如“良”草書化后形成“ら”。由于平假名易學易用,男性群體也開始在文學創作中使用,如《古今和歌集》(905年)、《土佐日記》(935年)等。
片假名的“片”為“不完全”之意,相對于女性在平假名創制中所體現出的獨特價值,男性則為片假名的創制做出了很大貢獻,因此,片假名也被稱為“男手”。片假名的形成與佛教的傳入有一定關系。在傳授佛經時,需要音讀佛經文本;在解釋教義時,也需要訓讀佛經意義①。佛教徒在記錄教義內容時,實感萬葉假名記錄不便,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筆畫較多,記錄時間較長;第二,佛經文本行距較窄,記錄空間有限。于是,便將漢字碎片化,取其部分組件形成片假名,如“曽”碎片提取為“ソ”。
平假名和片假名都是由萬葉假名演化而來,但兩者存在顯著差別。在字源演化方面,兩者有時并非一致,如“ta”的平假名出自“太”,平假名則出自“多”。在演化形式方面,平假名是經漢字草書化而形成,片假名是經漢字碎化而形成。在文體使用方面,中世時期,平假名較多限于和歌、物語等作品中;片假名較多限于典籍注釋或佛學等宗教書籍中。目前,平假名主要用于日常表記,片假名主要用于外來詞、擬聲擬態詞等專屬領域表記。
中日兩國隔海相望,一衣帶水,這一特殊的地緣關系,為兩國間的溝通往來提供了較為便利的條件,彼此之間的文化交流不斷增強,這也對文字的傳播起到了積極促進作用。伴隨文化傳播的同時,中國漢字也向域外流傳,對包括日本在內的其他國家產生了深刻影響。漢字傳入前,日本并沒有專門用于書寫本民族語言的文字;漢字傳入后,日本在學習、借用漢字的同時,并對其進行內化調適,逐漸完善,從而形成適應記錄本民族語言系統的文字。可以說,漢字的傳入,極大地縮短了日本文字創造的歷程,加速了日本社會向文明邁進的步伐,也彌補了日語口語無法延伸和擴展的缺憾。
參考文獻:
[1]魏徵.隋書[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6.
[2][日]斎部広成.古語拾遺[M].東京:柏悅堂,1870.
[3][日]塙保己一.群書類従第拾七輯[M].東京:經濟雜志社,1893.
[4][日]平井昌夫.國語國字問題の歴史[M].東京:三元社,1998.
[5]周學兵注譯.后漢書精粹[M].北京:海潮出版社,2015.
[6][日]坂本太郎,家永三郎,井上光貞,大野晉校注.日本書紀[M].東京:巖波書店,1967.
[7]沈仁安.日本起源考[M].北京:昆侖出版社,2004.
[8]李穹.唐代日本人漢語文化學習[D].曲阜:曲阜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
[9]劉銀紅.隋唐時期中國典籍在日本的流傳與影響[J].圖書與情報.2001,(3).
[10]潘鈞.日本漢字的確立及其歷史演變[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3.
[11]姜建強.另類日本文化史[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4.
[12]王鐵鈞.日本學研究史識:二十五史巡禮[M].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4.
[13][日]加藤徹.漢文の素養——誰が日本文化をつくったのか?[M].東京:光文社,2006.
[14][日]大島正二.漢字伝來[M].東京:巖波書店,2006.
[15][日]沖森卓也.日本の漢字——1600年の歴史[M].東京:ベル出版,2011.
[16]周有光.漢語拼音文化津梁[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3.
[17]周有光.世界文字發展史[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