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學專業本科生畢業論文質量提升路徑探析
——以應用型法律人才培養為出發點

（云南大學，云南昆明650500）

畢業論文是當前的本科教育中非常重要一環。然而，部分高校的本科畢業論文質量并未隨著高等教育的發展而不斷提高，尤其在一些高校的法學專業，這一問題表現得尤為突出，在法學教育的改革中隨著其他方面的改進而愈加凸顯出來[1]。這種狀況已經引發了法學教育同行的廣泛關注，本文試圖從法學專業的人才培養目標和常規教學模式著手，分析本科畢業論文所面臨的深層困境，并結合當前法學教育的實際情況提出相應的改革建議。

一、法學本科畢業論文面臨的困境

（一）目標錯位

作為當前高等教育一個引人注目的變化，專業類型分化是教師認識本科畢業論文所面臨困境的重要基點。所謂專業類型分化，主要是指近年來應用型專業的興起，與傳統的學術型、理論型專業形成了明顯區分。法學專業作為一個典型的應用型專業是以培養“應用型法律人才”為主要目標，而此種人才的主要特征則在于具備較強的法律實踐能力。從這個意義上說，法學教育的各個環節（包括畢業論文）都應該轉變行為模式，將目標與措施統一到實踐能力培養上來。然而，就目前的情況看，當前在畢業論文環節上觀念還未能有效轉變，學術性的目標仍然占據核心地位：首先，各項相關規定對畢業論文的學術性有明確的要求。《法學本科專業教學質量國家標準》要求畢業論文寫作要“綜合運用所學專業知識，遵守學術道德和學術規范”，這里的學術道德指向的是論文的原創性，學術規范指向的是論文的邏輯、方法與形式，而這些都是對學術能力提出的要求。其次，畢業論文的實際操作以學術性的目標為導向。例如大多數法學院系關于畢業論文開題報告的一系列要求都是按照學術訓練的內容來設計的，論文答辯中的各項評分細則也以學術評價標準為導向。再次，教師在論文指導中也有較強的學術性偏好，傾向于要求學生以學術論文為典范撰寫畢業論文。

這說明在當前法學教育中畢業論文導向與人才培養目標之間存在一定錯位，這種錯位造成了兩方面的后果：一是畢業論文難以對法律實踐能力的培養起到有效的支撐作用，二是通過畢業論文難以對學生的實踐能力進行考核評價。這種狀況影響畢業論文的價值，使其在教師和學生中也無法得到充分的重視。過去教師一直認為學生不重視畢業論文是一種觀念上的錯誤，但是如果從學生立場出發，也可以理解這種不重視的根源很可能來自現實的考量，那就是畢業論文的寫作對于其能力提高、求職應聘、職業發展都缺乏實際意義，甚至還有可能造成一定的阻礙——完成畢業論文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顯然，如果不能及時改變這種“意義缺失”的狀況，畢業論文的質量也就無從提升。

（二）培養脫節

除了目標錯位之外，培養的不連貫也是一個嚴重的問題。一如我們所知，寫作能力并非與生俱來，而是需要長期的、有針對性的訓練。這意味著畢業論文質量的提高不能僅僅依賴畢業論文環節的加強，而必須以大量前期準備為基礎。但是從當前法學教育的一般情況看，在日常教學與畢業論文寫作之間存在較為明顯的脫節：第一，缺乏專門的法律寫作課程。從一般意義上說，完成一篇合格的甚至是高水平的畢業論文需要具備多重能力，而所有這些能力都是需要反復訓練才能掌握的。僅是最為簡單的寫作格式，通常也需要反復練習才能熟練掌握，更不用說選擇題目、設計提綱、開展調查研究、提煉主題等復雜得多的部分。然而，對大多數法學院系來說，在日常教學中并沒有提供這些方面的訓練。這突出地表現為相關課程的缺乏，即與研究和寫作密切相關的諸如文獻檢索、學術規范、論文寫作技巧等課程在本科階段開設較少。少數法學院雖然開設了法律寫作課程，但是對寫作能力的提升效果也非常有限。第二，在日常教學中缺乏寫作訓練。理論課程是整個法學專業課程體系的主體和重心，傳統上理論課程以知識的傳授為主要目的，以講授法作為主要的教學方法。教師在課后很少布置與寫作相關的作業，課程考核基本上采用考試的方式，很少采用其他方式鼓勵學生進行學術性寫作的練習，這種模式導致學生缺乏練筆機會，使得其在寫作畢業論文之前，通常僅有“學年論文”一項簡單的工作可以算作預備活動。在這種情況下，到畢業論文寫作時有相當一部分學生是從零開始，面對漏洞百出的論文，不僅指導教師積極性會受到打擊，且短時間內指導學生提高論文質量也變得非常困難。

二、提升法學專業本科畢業論文質量的主要路徑

（一）重塑畢業論文在法學教育中的意義

要提升畢業論文質量，首先需要從整體上重構學術性寫作與實務性寫作之間的關系，以重新塑造畢業論文在法學本科教育中的意義。其要點在于，從論文的學術性迷思中解放出來，不再一味以學術論文為標準，轉而以法律實務寫作作為法學本科畢業論文的主要形態，鼓勵學生選擇法律實踐中常見、常用的各類法律文書、案例分析、調研報告作為論文載體，以所學知識解決現實法律問題，在畢業論文寫作與對學生的前期培養和未來工作預期之間建立起新的、有效的聯系。從效果上看，這種轉變一方面有利于學生提高對畢業論文的重視和接受程度，以一種更為積極主動的態度參與到論文寫作當中，另一方面也可以降低寫作難度[2]。當然，在進行這一改革時需要注意兩方面問題：一是不能將法律實務寫作簡單地限定于某一個法律領域或某一種法律寫作形式，因為“法學教育必須面向全面依法治國需求，法學教育人才培養目標設計必須回應各個領域法治人才的需求”[3]，就此而言，“實務”應當被解釋為“與法律實踐有關的事務”，學生可以從立法、司法、執法等領域中選擇論文主題和形式，圍繞這些領域中的現實問題展開分析與討論；二是這種轉變并非意味著完全忽視或排斥學術論文寫作，對于那些有志于進一步深造或準備從事學術工作的學生來說，學術論文仍有其價值，因而應當允許和鼓勵。這意味著對于法學專業畢業論文來說，應該形成以實務寫作為主體，以學術寫作為補充的格局。

（二）加強畢業論文與法學教育其他培養環節的銜接

對于畢業論文與日常培養之間的脫節問題，教師有必要認識到畢業論文雖然在形式上是一個獨立的環節，但是在實質上與法學教育的其他培養環節密切相關，因此，需要從法學教育“全過程”的角度來謀劃寫作能力的提升，將畢業論文嵌入到整體性的教育培養當中。這意味著從“重結果”向“重過程”的轉變，加強畢業論文與前期培養過程的有效銜接，將畢業論文寫作所涉及到的各方面能力有機融入各教學環節中。這種轉變要求我們做好以下幾方面的工作：首先，要通過專門化的課程培養學生的基本寫作技能。研究者們已經發現，“在法學本科教育教學過程中增加論文寫作課程無疑是提升畢業論文質量的有力舉措。在日常教學活動中注重對學生進行寫作訓練是提高畢業論文質量的重要步驟。”[4]因此，應當圍繞法律寫作進行針對性的集中培訓，使學生掌握有關學術研究和實務寫作的基本技能。其次，在日常教學活動中加強寫作訓練。在專門法律寫作課程上所獲取的知識和技能需要在日常學習中反復加以訓練才有可能得到鞏固，無論在理論課程還是實踐課程中都應該加強寫作訓練，例如在理論課程中可以加大課后寫作的作業量，通過安排學生在課后結合教師講授的知識要點撰寫案例分析等材料，這不僅能起到練筆的作用，也有助于學生發現并克服自己的知識盲點，從而實現知識的積累。也可以通過考試方式改革將論文寫作作為期中、期末的成績評定依據。在實踐課程和畢業實習中，則可以將寫作與案例分析、模擬法庭等活動所涉及的材料整理、論點梳理以及觀點論證結合起來，這不僅有助于學生寫作能力的提高，也是對實踐實訓活動內容的充實和升華。

（三）完善對法學本科畢業論文的分類指導

在上述兩方面改革的基礎上，教師還需要探索改進和加強畢業論文寫作環節的管理和指導。為了適應畢業論文中實務型論文與學術型論文同時存在的狀況，亟待解決的問題是建立法學本科畢業論文的分類指導體系，通過分類指導實現培養的針對性和精細化。這種分類指導體系的建立包含以下內容：首先，要建立不同的指導和評價標準。對于學術型論文來說，要嚴格按照學術論文的基本要求開展寫作指導，在問題意識、文獻綜述、論述深度等方面設定明確的指導要求，使有理論興趣的學生盡快適應基本的學術論文寫作模式。對于實務型論文來說，由于法律實踐能力主要考察學生對于問題的解決是否充分，并不要求學生在解決問題的方法上具有不同于前人的新穎之處，因此教師的關注點應當從“創新性”轉移到“有效性”上來，注重指導學生在論文中運用所學知識解決實際問題。其次，要建立針對不同類型論文的指導教師隊伍：對于學術型論文，主要依靠具有一定學術造詣的校內教師；對于實務型論文，不僅需要校內具有實務經驗的教師，更需要發揮校外實務部門兼職導師的作用，因為法學院系的大多數教師作為學術研究者，其興趣和專長更多地集中在學術寫作而非實務寫作，對于應用型寫作缺乏指導的經驗和能力，因此要借助實務部門兼職導師的專長，為學生完成畢業論文提供有針對性的指導和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