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研究綜述

李江 向帥

摘要：《莊子》一書自問世以來，后世不同時代的學者們紛紛從不同視角、不同學派對其進行了不同的研究。對《莊子》的不同研究思路也反映出各時代的主流思想走向，各時代的主流思想也對當時的《莊子》研究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關鍵詞：莊子;內篇;清代;哲學

自《莊子》問世后，出于對《莊子》的不同研究視角，一些學者認為《莊子》內篇是莊子所作，更能體現莊子本人的思想，并且內篇的思想可獨立成為一完整的體系，而外篇和雜篇的成書年代則眾說紛紜，外篇和雜篇的思想雖以莊子思想為宗旨但內容也頗為斑駁，甚至有很多思想與內篇相悖。因此，后世學者大多直接從《莊子》內七篇著手進行研究。筆者認為內七篇是《莊子》最為重要的部分，外雜篇可看做對內篇思想的闡述，因此對外雜篇的研究亦可納入內篇思想研究的參考范圍之內。

一、清代以前關于《莊子》的研究

最早關于莊子思想的闡述記錄在《莊子·天下篇》中。《天下篇》載：“關尹、老聃乎，古之博大真人哉……古之道術有在于是者。莊周聞其風而悅之。以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涯之辭，時恣縱而不儻，不奇見之也。以天下為沈濁，不可與莊語。以卮言為曼衍，以重言為真，以寓言為廣……據此可知，莊子的主要思想是繼承和發展了老子的思想，其思想獨與天地精神往來，主張突破生死的局限，打破一切世間的局限性，重視人的內在精神世界。

據學者們考證，《韓非子》、《呂氏春秋》及賈誼的《吊屈原賦》、《鵩鳥賦》中大量引用《莊子》的故事與原文。1他們引用《莊子》原文中的故事是為了借以論證自己的觀點與思想，但這種引用必然是建立在對《莊子》了解的基礎上。因此，筆者認為這些大量引用過《莊子》原文中的故事的著作皆可納入莊子思想研究的參考范圍。

唐人李善在《文選注》中引漢初劉安的《莊子略要》和《莊子后解》，后世學者認為劉安對《莊子》做了最早的編撰與整理，劉安增補了二十三篇，經過劉安整理的《莊子》應為《莊子》大全本，后經郭象整理才形成今本三十三篇。2通過張善在《文選注》中所引的內容，可知劉安關于《莊子》的研究主要是以訓詁為手段，同時加上了自己對《莊子》的理解。

魏晉南北朝時期，是莊子思想研究的高潮期，當時“玄學”大盛，《莊子》被納入“三玄”的范疇，成為當時知識分子的主要研究對象。這一時期最具代表性的是郭象的《莊子注》。郭象整理并注釋《莊子》，郭注版是今本《莊子》的原型。唐代郭注本被官方推為定本，此后研究《莊子》者大都以郭注本為依據。

郭注本《莊子》通過對《莊子》進行注解，闡發了作者獨特的思想，郭象通過《莊子注》提出了“獨化論”、“玄冥”、“性命與天理”等哲學概念，并形成一套相對完整的哲學體系，3其中本體論和認識論的建立皆源自于對莊子主要思想的把握以及拓展。

唐代，道教一度被定為國教，老子與莊子被進一步神話，唐玄宗天寶元年莊子被封為“南華真人”，《莊子》一書被稱為《南華真經》，成為道教的主要經典。隨著道教的發展，莊子思想的研究也得以深入發展。當時的研究以音韻訓詁、文辭注解為主，其中成玄英的《南華真經注疏》是當時注解《莊子》的代表作。在唐代“義疏”學的影響下，當時學者秉持“疏而不破”的原則，只重視辭句訓釋，不注重對經典中思想的闡發。

兩宋時期“理學”盛行，儒家思想被捧到至高無上的地位，當時的莊學研究也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蘇軾曾在題《莊子祠堂記》中提出：“余以為莊子，蓋助孔子者。”認為莊子的思想可被看做是對孔子思想的闡釋。理學家林希逸著有《莊子鬳齋口義校注》，他融儒佛道三家思想為一體，用詩詞及佛家理論解釋莊子的思想。

明代莊子思想的研究成果以釋德清《莊子內篇注》、焦竑《莊子翼》、方以智《藥地炮莊》為代表。釋德清為明代四大高僧之一，他對儒釋道的學問皆有精深研究，他的《莊子內篇注》以佛學思想解釋莊子思想，融佛道為一體，發現了佛學與莊子思想的共通處，為莊子思想研究開辟了一條新路。“《莊子內篇注》對于解剖莊子哲學體系有重要的價值，在解釋古典哲學文獻方法上有重要貢獻……它是一部很重要的哲學史文獻，研究莊子哲學、研究明代哲學史，應該研究它;研究德清思想、研究明代佛學，也應該研究它。”焦竑的《莊子翼》以融合儒道思想為主;方以智的《藥地炮莊》在文辭義理注疏的基礎上，對莊子的思想進行了深入的闡發。

二、清代至今有關《莊子》的研究

清代考據學盛行一時，在此學風的影響下，莊子思想研究又回到對文辭義理的訓詁和考據中。在莊子的思想研究方面，清代主要以歸納前人的研究成果為主。代表性著作為王先謙的《莊子集釋》和郭慶藩的《莊子集釋》，兩部集釋都對歷代的莊子研究做了總結性的歸納和梳理。此外姚鼐的《莊子章義》，林云銘的《莊子因》等書也是清代研究莊子思想的重要著作。

清代以后西學東漸，學者開始借用西方的研究手法和研究視角對《莊子》進行研究，在莊學研究領域最早受到西學影響的當屬章太炎，他著有《莊子解故》與《齊物論釋》，前者以繼承前人對莊學的文字訓詁為主，后者則“在引進西方哲學思想的同時，力圖證明莊學和佛學的一致性。”章太炎的莊子思想研究在莊學研究史上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

以老莊思想為核心的道家思想，對中國的美學發展有著深入骨髓的影響。近世以來，以美學視角來研究莊子思想的路線也得到進一步的拓展。劉紹瑾的《莊子與中國美學》，鄭笠的《莊子美學與中國古代畫論》等，皆是將莊子思想與美學相結合的研究著述，為當代莊子思想研究開拓了新的領域。

近世以來的莊子思想研究對以往的訓詁和史論方法有所繼承和發展，以陳鼓應的《莊子今注今譯》為代表。更有佛學研究者純以佛學的視角解讀莊子思想，以南懷瑾的《莊子南華》，馮學成的《禪說莊子》為代表。在論文期刊方面，由陳鼓應創辦的《道家文化研究》是當代莊子思想研究的重鎮。其他的重要文章有陳少明的《“齊物”三義——<莊子·齊物論>主題分析》，楊國榮的《莊子哲學及其內在主題》等。

總之，近世以來國內莊學研究進入到一個新時期，研究方法的多樣性及研究視角的多元化使莊子思想研究進入到以多學科交叉研究為主的階段，學者以文史哲相互交融為基礎，打破了傳統的莊學研究思路，不斷發掘出莊子思想中新的研究方向和研究內容。

注釋：

[1]劉笑敢：《莊子哲學及其演變》，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48頁。

[2]張遠山：《劉安版〈莊子〉大全本篇目考》，《社會科學論壇》，2010年3月。

[3]田文棠：《論郭象〈莊子注〉的哲學范疇及其內在聯系》，《陜西師大學報》，1985年，第3期。

作者簡介：李江，西南科技大學城市學院 副教授

向帥，蘭州大學碩士研究生，遵義市委宣傳部工作人員。

（西南科技大學城市學院;遵義市委宣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