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疑似財務造假辨析研究
——基于毛利率升高視角

常世亮

（林州建筑職業技術學院，河南 林州 456500）

一、引言

銷售毛利率是指營業收入減去營業成本的差額除以營業收入的比值，是衡量企業持續盈利能力的重要指標，反映了企業產品銷售的初始獲利能力，是企業凈利潤的起點，其真實性與公司財務報表是否造假密切相關。在行業經濟大環境穩定的情況下，毛利率比較穩定且與行業平均值相差不大，如果公司的毛利率異常升高，就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第一種情況是產品成本正常，主要是靠產品的定價高而導致的高毛利率，那說明公司處于強勢地位，產品具有高附加值和定價權。但正常來說，毛利率過高的現象不會持續，壟斷行業例外；第二種情況是生產效率提高帶來的生產成本降低，但是正常發展的公司其毛利率一般會維持在一定的水平上。且其他企業也會紛紛仿效，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最終整體行業平均毛利率得以提升，各公司毛利率差距不大。所以，毛利率忽高忽低的企業，尤其是那些毛利率變動如同過山車的企業，其財務報表有造假嫌疑。以下針對企業在生產經營過程中出現的幾種與毛利率相關的異常情況進行分析。

二、五種與毛利率相關的異常情況辨析

（一）異常情況一：毛利率升高，應付賬款減少，應收賬款增加

毛利率升高說明企業產品的競爭力提升，在產業鏈上的地位也隨之增強。相應，企業會盡量利用“現金浮游量”，多占用上游供應商的資金，縮短對下游客戶的收款期限，也就是提前收款、推遲付款，其應付賬款應該增加，應收賬款應該減少。如果企業的毛利率升高，而其應付賬款卻在減少，應收賬款卻在增加，那么就有悖于財務常識，可能將一部分虛增的利潤隱藏在虛增的應收賬款中。

A 公司通過虛構債權債務交易、簽訂陰陽合同、違背會計準則確認收入等方式虛增收入、虛增利潤，導致A 公司2016 年、2017 年度對外披露的財報中存在誤導性陳述、虛假記載。尤其2016 年下半年，A 公司子公司與多家海外客戶簽訂產品購銷合同，并按照合同金額確認了收入。但背地里該公司與上述海外公司另外簽署承諾函或聲明，表明該海外公司只是協助免稅清關，不存在針對合同的付款義務，也就是說收入是虛構的。上述造假行為對A 公司的報表影響如下：

表1 A 公司2015-2017 年財務數據對比 單位：萬元

（二）異常情況二：毛利率升高，存貨周轉率下降

存貨周轉率是衡量企業銷售能力及存貨管理水平的綜合指標，是企業一定時期營業成本(銷貨成本)與平均存貨余額的比率，在企業經營管理決策中被廣泛地運用。存貨周轉率不僅可以用來衡量企業生產經營各環節中存貨運營效率，而且還被用來評價企業的經營業績，反映企業的績效。存貨周轉率下降表明公司存貨項目的資金占用增長過快，銷售能力下降，公司的產品銷售不暢，說明產品競爭力下降或者說供大于求。此時，毛利率應當會相應下降而非升高。如果企業的毛利率升高，而其存貨周轉率卻在下降，那么就有悖于常識，該企業有可能將一部分虛增的利潤隱藏在虛增的存貨中。對于這些存貨周轉率變動與毛利率變動背道而馳的企業，投資者在投資過程中需要警惕其存在財務造假的可能。如被ST 的B 公司，該公司2013 年至2015 年的存貨周轉率由2.33%、1.93%到1.08%逐級下降，而毛利率卻由36.59%、37.9%到42.69%逐級上升，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現象。被ST 的C 公司也是如此，2013 年至2015年存貨周轉率由170.43%、16.68%到0.1%呈現急劇下降趨勢，而毛利率卻由3.59%、12.52%到76.56%實現大幅攀升。但也有特例，需要公司做好戰略規劃，根據自身情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有些公司會把握銷售節奏，在預測銷售情況樂觀的情況下采購原材料備貨，這樣雖然短時間內會增加公司采購成本以及儲存成本等，但從長遠看，這種通過有利時點進行原料儲備的方式會降低公司經營成本，進而促使公司整體銷售毛利率提升。比如建材行業D 公司，其2019 年報和2020 年三季報中顯示，銷售毛利率分別為26.06%、30.35%，存貨周轉率分別為10.96%、6.03%，趨勢一增一減，但該公司把握住市場有利趨勢，在合適的時間備貨，并在有利的時機售出，賺取了可觀的利潤。

（三）異常情況三：毛利率大幅高于同行業平均水平，但是研發費用低于同行業的平均水平

一家公司如果具有比同行更高的毛利率，一般說明其相對于同行業而言，擁有對關鍵資源的控制，比如對資金、專利技術、原材料供應、營銷渠道、學習曲線效應的控制等，因此獲取了超過行業平均水平的超額利潤。尤其對于高新技術企業而言，專利技術的研發費用應該比較高。但是如果發現該公司研發費用低于同行業的平均水平，那么它的毛利率就有可能是假的，要么隱藏了成本，要么虛增了收入。

D 公司主營業務為智能控制器及智能產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其研發費用率低于同行，高毛利率原因存疑。2019 年10 月該公司更新招股說明書，通過梳理可知，其所處的行業對技術和人才的要求較高，但公司的研發費用率卻低于同行業平均水平，研發人員薪酬福利費用占營業收入的比重在同行業公司中墊底，人均薪酬也遠低于同樣位于深圳的同行公司TBGF。值得關注的是，D 公司第一大主營產品——收入占比超8 成的智能控制器板塊的毛利率顯著高于同行水平，高出10 個百分點左右，但高出的理由卻還有待進一步考證。在技術密集和人才密集的行業中，BSDK 顯著高的毛利率與較低的研發費用率或是“特例”。

（四）異常情況四：毛利率大幅高于同行業平均水平，但是銷售費用率也大幅高于行業平均水平

銷售費用率是指企業的銷售費用與營業收入的比率，該項指標越低，說明營業過程中的費用支出越小，產品暢銷，獲利水平越高。銷售費用率越高，說明企業銷售難度越高，供過于求，銷售產品花費的相關成本越大。一家企業的毛利率大幅高于同行業平均水平，說明銷售順暢，其銷售費用率應低于行業平均水平。但是如果企業的銷售費用率大幅高于同行業平均水平，那么該公司很可能財務假賬。

E 公司主營業務為塑料包裝物的研發、生產和銷售，產品主要供應飲料行業，通過對其財報分析，發現存在諸如增收不增利、其綜合毛利率異于同行、銷售費用率高于同行等問題。

2016 年至2018 年，該公司的凈利潤分別為8649.94 萬 元、5230.86 萬 元、8485.91 萬 元，2017、2018 年凈利潤同比增長分別為-39.53%、62.23%。在報告期內，E 公司的業績總體呈現增收不增利的狀況，尤其2017 年凈利潤下降幅度較大。報告期內，其銷售費用率持續增高，分別為3.83%、4.26%、4.29%，且高于行業均值；綜合毛利率分別為37.59%、33.35%、29.81%，雖呈現明顯的下降趨勢。但仍比行業綜合毛利率高出10 個百分點，且高于幾家同行業上市公司。針對這種非尋常情況，證監會提出質疑，要求E 公司針對可比性較強的經濟業務，量化分析毛利率差異產生的原因以及形成的合理性。

（五）異常情況五：毛利率升高，現金循環周期上升

現金循環周期=應收賬款周轉天數+存貨周轉天數—應付賬款周轉天數，指企業在生產經營過程中從付出現金到收到現金所需的平均時間，原則上越短越好。公司毛利率高，一般意味著其在產業鏈上話語權較高，企業會盡量多占用上游供應商的資金，縮短對下游客戶的收款期限，也就是提前收款、推遲付款，其現金循環周期一般較短，甚至會出現負值。如果公司的毛利率和現金循環周期同時上升，甚至其現金循環周期比毛利率低的公司更高，那么就有悖于常識，其毛利率存在虛假的情況，需要警惕企業的盈利能力。但是對那些資產負債率高的企業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比如現金循環周期較短或為負數的公司，一般有息負債即長期借款、短期借款較少，無息負債即應付賬款、預收賬款較多，所以其營運資金為負數，流動比率很低，資產負債率很高，這些企業可能是占用上下游企業的資金來擴大本公司的生產，經營手段高超。

三、結論

銷售毛利率是衡量企業持續盈利能力、評價企業經營業績的一個核心指標，也是企業產品競爭力的財務反映。有鑒于此，某些效益不佳尤其瀕臨虧損退市的上市公司會通過各種不正當手段，比如虛構債權債務交易、簽訂陰陽合同、違背會計準則確認收入原則等方式夸大財務報表業績、操縱股價，向市場投資者傳遞本公司經營狀況良好的錯誤信號，誤導其作出錯誤決策，擾亂證券市場經濟秩序。在證券市場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會計信息使用者尤其是廣大投資者的利益得不到有效保障，整個證券市場也有失公允性和公平性。而要想解決上述問題，在現有條件下，提高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質量，加強證券監管，強化稅務部門、工商部門、財政部門、審計部門和證監會對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監管力度，是有效的途徑。

上市公司應健全內部控制制度，強化對會計從業人員的管理，對其進行財務和業務培訓，提高其規范做賬的意識；監事會人員結構組成要以外部監事為主，內部監事為輔，提高監事會權威性和獨立性，并發揮監事會、職工代表大會對公司高管人員的監管作用，以及體現獨立董事對公司的忠誠、勤勉的義務。會計核算應遵循最新的企業會計準則，嚴格按照會計準則做賬，不虛構、不提前、不延后確認收入，不隱瞞成本、費用，真實反映企業財務狀況和經營成果。注冊會計師要保持審計懷疑立場，發揮審計獨立性作用，對企業出具的內部控制報告發表真實、公允的審計意見。為了避免注冊會計師和上市公司合謀進行財務報告舞弊，證監會也應當對注冊會計師發表的審計意見和上市公司出具的內部控制報告進行隨機檢查，加大對內部控制信息披露的監管力度，對那些達不到披露要求的或者是存在虛假記載、誤導性陳述、重大遺漏等財務報告舞弊行為的現象，應當給予相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