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晨錄 秦婧雨
摘 要:粵港澳大灣區是以地理定義為基礎展開的珠江三角洲重要城市與香港、澳門的深層次多維度區位經濟一體化實踐。為進一步推動灣區產業發展,支柱產業金融服務業的發展與實現區域經濟躍步密不可分。隨著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合作的進一步深化,以廣東為例,內地與香港金融市場的交流合作正在逐漸加深。但在“一國、兩制、三關稅區”的前提下,灣區各市場開放程度、監管制度的不同以及內部經濟發展不平衡等使得其金融市場的互聯互通還面臨著考驗。
關鍵詞:粵港澳大灣區 金融服務行業 金融發展 區域經濟 稅收制度
中圖分類號:F8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21)05-108-03
一、引言
粵港澳大灣區作為世界第四大規模的創新合作灣區,發展計劃可以追溯至2009年創新地區概念“珠江口灣區”構建設想的提出。2014年,深圳政府年度工作報告中正式提出“打造灣區經濟”的粵港澳跨界合作發展。在2019年2月,中共中央正式發布《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正式奠定粵港澳大灣區作為灣區型戰略地理區位的合作部署。粵港澳大灣區作為開發重點項目之一,能夠促進港澳地區與內地多領域交流合作的深化,加強港澳地區對國家政策的參與度,提升灣區城市綜合實力,粵港澳大灣區全方位發展的戰略意義也逐漸凸顯。在多元灣區經濟綜合產業中,金融服務行業對于跨境合作市場的地位不可忽視。據香港貿發局研究表明(2019),截至2019年3月底,香港金融服務水平在Z/Yen集團聯合中國綜合開發研究院對外公布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數位列第三,持續保持亞洲領先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同時,根據實證結果表明,金融支持在長期內穩定促進了大灣區的經濟增長,金融發展在粵港澳大灣區建設中也發揮了重要的推動作用(周天蕓,2020)。針對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產業的深度開發,也將為我國推動區域轉型升級實踐提供有力支持。
自香港行政特區回歸以來,中央政府就秉持“一國兩制”的治港原則,以加強香港與內地合作,建立更緊密經貿聯系為目的,力求促進以便民與利港等核心為關鍵的合作。隨著市場的深化改革,香港特區作為我國重要的對外開放口岸,其對國家實現全面擴大金融開放、增強國家金融對全球金融產業影響力作出卓越貢獻。在中央政府與國務院的大力支持下,香港與內地于2003年簽訂了《內地關于香港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安排》,并逐年推進合作力度,繼續于該框架下簽訂《<內地與香港關于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補充協議》、補充《貨物貿易協議》等修訂協議,逐步深化粵港聯系,提升以廣東、珠三角地區重要城市為中心的港粵、港珠金融市場互動交往,發揮香港特區作為全面對外開放戰略口岸的深度價值。
二、粵港澳大灣區合作優勢
(一)香港與內地金融市場區域優勢
據咸適(2020)表明,粵港澳灣區區域經濟總量于2018年達到1.6萬億美元體量,已接近紐約灣區。粵港澳灣區輻射到中西部十幾個省份和東南亞國家。珠三角九城的研發經費支出占GDP比重達2.7%,和美德兩國處同一水平線,是名副其實的世界級經濟區域。在大灣區發展計劃進一步實施后,灣區內城市的金融資源配置效率將有新的提高,為多地金融服務產業的發展提供強有力的保障。
香港行政特區是目前全球最自由,服務業主導程度最高的經濟體之一,也是擁有長期發展歷史及極高發展預期的國際金融中心。香港金融管理局調查顯示,在經歷了新一輪的官方流行病以及外部經濟和貿易摩擦后,香港金融體系仍保持靈活,成熟穩定的財務管理體系,也將穩定經營秩序,繼續維護在香港經營的國內外金融業提供金融活動。作為國內資本融入國際市場的重要試點港口,也是中國大陸資本“走出去”的重要窗口。以廣東為首的地區與香港加強合作,將為內地市場帶來更多的機會,為香港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二)粵港澳金融創新稅法規制
香港特區實行以直接稅為主的征稅基礎,共有6種稅收類型,內地共有18種稅收類型.同時,粵港兩地的稅收制度與稅收法律之間仍存在較大差異。在我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實行特區獨立稅收制度的基礎上,與香港特別行政區的稅收制度相比,大陸的稅收制度則具有更多的稅收類型和更大的稅收范圍差異。在征稅范圍方面,香港真對金融機構的課稅限定于在香港產生或源自香港的利潤。在基本稅種的類別方面,香港特區的除了不收取流轉稅以外,在所得稅與印花稅方面也較內地有一定差異。如香港特區對金融機構所收取的所得稅稅收限定于其從業產生或者獲得于香港利潤的16.5%,而內地則規定居民企業需納稅25%。而在印花稅種中,香港證券轉讓成交金額或香港證券市值的0.1%,以高者為準,另加轉讓書5元/份。中國內地則劃分更加詳細,如證券交易收取單向0.1%、借款收取借款金額的0.005%、財產保險收取保費收入0.1%以及股權、不動產轉讓收取所載金額的0.05%等等。
與此同時,在稅收的優惠政策方面,香港特區政府更是擁有對國內與國際資本施行多年的優惠。香港也先后與40個國家和地區簽訂了雙重課稅寬免協定,為股息、特許權使用費、利息及技術費用提供優惠與折扣稅率,并針對不同金融機構基于特別優惠;針對符合條件的特定業務有優惠。
湯潔茵(2010)認為,金融創新的過程也是不斷突破稅法規制的過程。當前粵港澳大灣區已經發布了三個地區協調的稅收制度。粵港澳大灣區內稅制的更新以及新型鼓勵政策的頒布如雙重課稅寬免等政策,將進一步促進投資市場的活躍。
(三)香港人民幣離岸金融中心區的構建
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自2009年起進行試點活動,2017年發布的《深化粵港澳合作推進大灣區建設框架協議》明確指示,將通過深化粵港澳地區多方位合作,充分發揮其綜合經濟優勢。同時大力發展前海金融創新,國務院以及各級部委出臺72條優惠政策,共同推進全國跨境資產轉讓、跨境人民幣貸款等“五個跨境”的指標要求。2020年以來,內地全面深化資本市場改革。以廣東省為例,據《深化粵港澳大灣區建設框架協議》《關于金融支持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的意見》相關規定,通過加強粵港澳地區的合作,充分發揮三區的獨特優勢,從而深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金融、經貿等領域的合作,將大灣區打造成世界“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支撐區,同時擔當資本項目改革“試驗田”與人民幣跨境流動的“安全墊”,在外匯管制開放方面能夠作為中國的“金融業對外開放試驗示范窗口”“跨境人民幣業務創新試驗區”,逐漸構建與完善粵港澳資本的雙向流通通道,推動跨境人民幣需求的增長,強化人民幣在國際金融交易領域中的地位,加快實現人民幣“走出去”進程。
三、粵港金融市場面臨的問題與挑戰
(一)香港金融市場面臨的挑戰
巴曙松(2018)認為當前香港金融市場發展主要存在三個問題:金融業創新不足,金融市場部門發展不平衡及國內資本主導市場。根據他的研究結合香港金融市場2019至2020年的發展,其面臨的挑戰可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金融業創新不足。在過去20年中,香港的發展停滯不前。金融機構在業務布局和服務方法上相對傳統,缺乏新的金融產品,很難吸引投資者。金融技術和其他領域的創新落后于內地同類行業。
其次,金融市場各部門發展不均。雖然香港金融管理局一直積極推動債券市場的發展,并建立“債券通”平臺,但債券市場的發展仍有缺陷,未形成像國際金融組織的國際影響力。與其他金融服務行業相比,香港債券市場規模小,產品種類不多;投資者有限,人員和資金流動性不足。
第三,在某些金融業務領域,香港市場已步入國內資本主導時代。在香港聯交所上市的證券公司中,市值最大的十家公司均為中資證券公司。內地公司的市值占香港股票的60%以上,削弱了其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資本多元化發展。
第四,暴力社會示威等危及金融市場秩序。2019年香港爆發了一系列社會運動后,國際形象遭到嚴重破壞,特區政府的權威減弱,國際信任度下降,直接引發金融業的劇烈震蕩,造成2019年6月香港股市市值蒸發近5000億美元.且香港在2020年國際金融中心指數排名中退居第六,被新加坡趕超。
除去內部因素,香港的金融市場還受到外部因素的影響。李曉佳(2020)認為中美關系已到達特殊的十字路口,美國逐漸將中國視為競爭對手。作為中國高度國際化的世界金融中心,香港難以獨行。近期美國對中國進行了一系列制裁,如美國宣布取消香港特別優惠措施等。香港作為離岸金融中心的基本立足點在于對中國全球投資的巨大需求,若中美關系惡化,經濟、貿易、技術、金融和地緣政治沖突的風險增加,市場不確定性也隨之增加。此外,香港與亞洲其他金融中心,特別是新加坡,將繼續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展開激烈競爭.過去的幾十年中,香港和新加坡保持長期相對友好的競爭。但在未來雙方的對抗將變得愈加激烈。
(二)香港與內地金融市場交互問題
作為粵港澳大灣區的重要合作城市和灣區領先的國際金融中心,香港在與內地金融市場的互聯互通方面積累了許多成功的經驗,且有進一步拓寬在粵港澳大灣區金融市場的趨勢。但大灣區仍面臨“一個國家,兩個系統和三個關稅區”的挑戰。在此前提下,進一步討論要素市場的相互聯系,資金、人員和其他資源要素的跨境流動政策的突破十分必要。
在金融市場交互中,金融服務業的業務實體,即金融機構存在一定問題。進入港澳的金融機構發展多樣性不足,尤其是金融業務范圍的局限性和同質性(李文龍,2020)。在銀行業中,內地銀行占據了香港的主要部分,這些中資銀行由單一類型的大型國有銀行主導。盡管中資銀行和國有銀行在香港和澳門發展迅速,但其業務多元化仍難以完全滿足香港金融發展的需要。此外,由于中資證券機構外部投資不足,內部快速發展導致業務嚴重同質化,其局限性不利于大灣區金融國際化的發展.據2018年證券業統計得出,證券公司面臨與銀行直接競爭的困境,其資產管理業務收入不到總收入的20%。與進入港澳地區相比,進入內地的金融機構競爭差異化趨勢更加明顯。由于投資業務的限制,香港、澳門和內地的證券、保險和其他金融機構仍處于起步階段,其規模和市場份額都較低,投資指標也遠低于平均水平。對于綜合發展較好的銀行業機構而言,內地對港澳地區嚴格審慎的審批機制限制港資公司優勢業務的發展,導致港資與內地銀行之間競爭存在嚴重分歧。
其次,兩地互動金融交易場所,即金融市場可能會受外部影響等其他不穩定因素的影響。在開放的經濟中,金融服務市場上沒有相對完整和穩定的價格市場標準,價格范圍相差大。當市場出現價格失衡時,國際熱錢可能會借此進入市場。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指出,大灣區發展差距仍然很大,需要協同增效和包容性來加強差異競爭,減少仍然存在同質化競爭和資源錯誤現象。而香港的經濟增長缺乏持續穩定的支持,發展資源有限,珠三角城市的市場經濟體制有待完善。區域發展空間面臨瓶頸,資源和能源約束日益嚴峻,生態環境壓力不斷增加,內部發展不平衡削弱了大灣區的經濟承受能力。
第三,香港和內地的資本賬戶開放和跨境資金流動受到限制。耀才證券執行董事徐宜斌(2020)表示,由于現行法規尚未允許港資企業在大灣區全資擁有相關證券投資公司,它們無法在大灣區開展業務。灣區城市的資金交換仍受外匯管理系統的約束,無法完全流通。因此,即使在大灣區設立分行也將受到影響.在跨境資產配置領域,目前大灣區支付領域的身份認證體系尚未建立,難以為香港居民提供金融服務.金融市場開放不完全,是大灣區在線金融服務發展的障礙。
最后,各級政府金融監管體系之間的互通仍存在問題。在粵港澳大灣區的協議合作計劃之上,為完善大灣區跨境金融服務的政策,增強其國際競爭力,以廣東政府為先出臺了《具體跨境服務開放措施》等政令。以金融衍生品為例,大灣區線上金融市場發展中仍藏有許多潛在問題。在《具體跨境服務開放措施》中設置規定“簡化香港專業人員在內地申請證券期貨從業資格的相關程序”條例,但根據實際情況,從業資格監管體系內部控制薄弱,對交易員缺乏有效的監督和管理,是造成金融衍生品風險的一個重要原因。本項條例雖然便利了港粵金融人才交互,但由于香港證券及期貨從業人員資格認證難度較內地更加容易,單邊香港從業人員認證程序的簡化可能會使灣區從業人員魚龍混雜,增大灣區內金融交易風險。此外,金融監管不力也是造成金融衍生品風險的另一主要原因。兩地相關市場的經濟自由度、法律體系以及市場開放度等方面存在較大的差異,因此“允許香港資銀行作為內地保險公司資本保證金存放銀行”等條例無疑會加大監管難度(王春英,2020)。再者,內地金融監管在縱向配置上存在監管權力沖突,相關法律法規不能有效對合問題。金融服務產業本身的創新性與法律的滯后性,使地方政府只能不斷調整規章從而進行監管。以廣東政府為代表的內地監管單位,其監管和立法權力集中在中央與國務院,地方監管部門缺乏主動性與能動性,易產生多頭監管和監管不足等問題,導致灣區金融市場的混亂以及金融風險的增加。
四、結語
充分發揮金融服務業作為輻射粵港澳大灣區的國際金融中心的核心功能,才能努力提速實現粵港澳大灣區的經濟一體化。作為世界最大的金融聯合開發區,灣區各政府應明確和完善專門委員會和機構的監管職責,限制投機交易,理順金融秩序;降低金融市場中的跨地區和跨境投資風險,吸引國內外投資者積極參與灣區市場;促進香港與內地區域金融服務體系的整合;促進內地與香港金融服務業的互補性,豐富市場參與者;促進金融產品和業務的發展,穩定區域共同發展。同時,增加人民幣離岸跨境結算等業務,加速實現人民幣真正的國際化。在大灣區建立綠色金融合作模式。
綜上,在粵港澳大灣區內促進香港與內地金融服務業之間的市場互動過程中,應重視合作交流,穩進金融市場的監管與開放,努力實現大灣區區域綜合發展對我國全面推進改革開放新的意義。
參考文獻:
[1] 周天蕓.金融支持粵港澳大灣區經濟發展的實證研究[J].南方金融,2020(5):22-30.
[2] 何善敏.香港金融服務業概況[R].香港:香港貿發局,2019.
[3] 李文龍.粵港澳大灣區金融機構協同發展的創新研究[J].金融經濟,2020(15):24-25.
[4] 梁剛,趙振宇.粵港澳大灣區綠色金融合作模式探析[J].銀行家,2020(1):64-67.
[5] 巴曙松,喻奇.《粵港澳大灣區金融發展報告(2018)》[R].中國金融出版社,2018(11)
[6] 湯潔茵.金融創新的稅法規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
[7] 何冠文,劉婧,翁耀城,陳偉強.粵港澳大灣區金融創新的稅法規制研究[J].稅收經濟研究.2020(2):58-65.
[8] 咸適.關于粵港澳大灣區構建培育人民幣離岸金融中心路徑探討[J].深圳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20(4):3-9.
[9] GB/T1654-2019.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S].中共中央、國務院,2019(7)
(作者單位:1.郝晨錄,美國猶他州南猶他大學 84720;2.秦婧雨,上海立信會計金融學院 上海 200000)
(責編: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