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頻產品的融入、延伸和再線性化

吳生華 方永彬

【摘要】歷經一百年的技術進步，廣播早已不再是傳統定義中“通過無線電或有線電向廣大地區傳送聲音和圖像供人們直接收聽的大眾傳播工具”，在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進程中，廣播發生了諸多變化與延展。廣播在保持汽車收聽“強場景”的情況下，還需要考慮打破線性傳播，讓音頻產品融入更多的場景;延伸線下，讓廣播更深融入社會生活。隨著互聯網5G通信技術的商用，語音喚醒作為人機交互的入口，多種場景下的音頻產品使用再線性化將成為新時代廣播發展的必然趨勢。

【關鍵詞】新時代廣播 ? 音頻產品 ? 融入 ?延伸 ?再線性化

【中圖分類號】G221 ? ? ? 【文獻標識碼】A

隨著互聯網的深度融合，廣播不再是傳統的大眾聲音媒體，而是發生了諸多方面的變化與延展。這使得聲音傳播不再局限于通過無線頻率或有線傳輸以時序性編排播出的線性傳播，而產生了更多全新的傳播方式。就發展現狀來看，這種變化與延展最主要表現為，音頻產品從時序性編排中析出，或專門為互聯網傳播而生產，拓展了更加豐富的應用場景，延伸至線下并更加深入地融入社會生活。同時，音頻產品通過用戶的自組編單、音頻聚合平臺的智慧編單，實現用戶對音頻產品的再線性化接收。

一、打破線性，讓音頻產品融入更多場景

互聯網音頻聚合平臺推動廣播媒體轉型的一大貢獻是，突破車載收聽模式，把音頻產品帶入更加豐富的應用場景。

面對互聯網音頻聚合平臺崛起的競爭態勢，廣播在一段時間內處于“守勢”。特別是面對互聯網音頻聚合平臺對車載收聽市場的覬覦，一方面大眾廣播憑借其主流媒體的優勢，不斷加強自身與交管、運管等部門的協作，以及時、全面的路況信息服務實現車輛駕駛途中全程導航伴隨;另一方面通過與各大知名車企的合作，搶搭車聯網和智慧駕駛的“快車”，打造車聯網環境下廣播收聽的“強場景”。廣播媒體在利用互聯網音頻聚合平臺實現節目回放的同時，也開始注意到車載之外的多種收聽場景的開發。

如何讓嚴密的時序性播出節目擺脫線性的束縛，讓廣播音頻產品融入更多的場景？這是一個難題。目前調頻廣播直播特別是交通廣播與即時路況的結合非常緊密，給節目的二次開發帶來很大難題，江蘇省廣播電視總臺與科大訊飛股份有限公司合作，通過智能語音技術破解了這一難題。其將語音文字轉換以及語音、文字同步剪輯技術充分地運用到廣播節目剪輯中，2020年年初在大藍鯨客戶端“主播精選”板塊推出江蘇交通廣播網三檔熱門節目的精剪版，包括早高峰節目《嘀嘀叭叭早上好》、相親交友節目《全城熱戀》和下班路上的伴隨性節目《開心方向盤》，讓原先極富時序性的早晚高峰節目擺脫時序束縛，融入生活場景之中。各檔廣播節目主持人在大藍鯨客戶端都有較為成熟的主播社群，同時在各自的朋友圈也有一定規模的私域流量，這使得這些精剪節目通過主持人的品牌影響力在互聯網平臺上有了用戶黏性。同時，一些電臺節目的開發也更多地考慮到了能與互聯網音頻聚合平臺兼容，或者本身就是直接為互聯網音頻聚合平臺而生產。從2021年3月起，江蘇省廣播電視總臺健康廣播《天天向上》節目特邀四位語文教學名師，在大藍鯨客戶端中推出《中考作文云課堂——20城中考作文解析》系列音頻產品，權威解析中考作文重點和難點，講述實用思維方法，成為中考生考試前實用的“鯨選課”。大藍鯨客戶端“主播精選”“鯨選課”“好書解讀”等板塊除了節目精剪、節目精選，也有廣播電臺的主播專門為客戶端平臺開發的音頻產品，如中國播音主持“金話筒”獎獲得者姜林杉在“鯨選課”陸續推出的“金話筒課堂”系列產品等，成為學生課外學習場景下有效的不見面的名師輔導。

一些市縣級廣播媒體借助于融媒體中心的建設，也開始與新媒體部門攜手，嘗試互聯網音頻產品的生產。例如：浙江紹興市新聞傳媒中心是浙江省11個地市中最早整合廣電與紙媒而成立的地市級融媒體中心，旗下名為越牛的微信公眾號每天早6時推出6分鐘左右的《新聞早餐》語音+圖文版，由廣播主播播報，內容包括本地新聞“紹式煮三鮮”（約7～8條）、國內新聞“番茄炒雞蛋”和國際新聞“紅酒燴牛排”（各3條）、文娛新聞“麻辣水煮‘娛”（約2～3條）以及股市財經、生活小竅門和每日“清晨感悟”等，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是編排較為精細的早間地方性新聞集納編輯類音頻產品，每天收獲的用戶聽閱量在1至1.5萬人次之間。而浙江金華廣播電視總臺在融媒體發展過程中，將廣播頻率與電視頻道整合為視聽部門，主播不僅跨越了廣播與電視的界限，還同時成為互聯網音頻的生產者。在金華廣播電視總臺打造的無限金華客戶端中的“佳音巷”板塊，開發生產金華本土作者的美文誦讀音頻產品。今年3月上旬，配合正在開展的黨史學習教育，“佳音巷”板塊專門推出《佳音頌黨史》特別節目，為全市提供音頻學習資料。

二、延伸線下，讓廣播更深融入社會生活

廣播媒體需要更深地融入社會服務和社會治理之中，以實現自身的社會價值，特別是與政務服務的融合較好地建立了政府部門“買單”、媒體服務的共贏格局。如浙江省平湖市傳媒中心的廣播少兒節目《紅帆船》開辦于1993年，迄今已有近30年歷史，陪伴了一代又一代少年兒童的成長。近年來，《紅帆船》節目由原來的午間播出、平湖市各小學轉播變為由電臺提前錄制節目，將節目音頻發送給各學校廣播室，再由學校廣播室自行安排播放時間。這不僅讓原先嵌入節目播出時間表的廣播節目擺脫線性束縛，成為獨立的音頻產品，也較好地解決了由于作息時間不統一而導致有的學校不能按時轉播節目的問題，成為陪伴小學生在校午餐場景的最佳音頻產品。

近年來，隨著農村地區廣播電視公共服務提質升級的加快推進以及智慧廣電鄉村工程的策劃實施，全國各地對原有農村地區的“村村響”大喇叭系統進行了維修升級，新增音質清晰柔和、音量可調可控的音柱設備，使有線廣播更深地融入社會服務流程，取得了較好的成效。2020年上半年疫情防控期間，浙江嘉興市南湖區、秀洲區鎮（街道）廣電站發揮應急廣播系統優勢，早中晚高頻次通過“大喇叭”“大小屏”等平臺播放嘉興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令、疫情動態和防疫知識等內容，真正發揮了應急廣播“平時服務，戰時應急”的作用。2012年，嘉興市秀洲區新塍鎮農技水利服務中心高級農藝師郝永祥領銜成立“郝老師課堂”工作室，2013年9月，新塍鎮新農村廣播開設“郝老師課堂”節目，“郝老師課堂”采用“總堂+分堂+宣講點”的運作模式，以說新聞、講時事等形式傳播新時代新思想，普及政策理論、傳達政府重點工作，通過生動形象、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講述新塍鎮新時代文明實踐新動態、身邊的好人好事，成為引導鄉風文明的“代言人”，有效地將有線廣播延伸至線下。

在廣播營收模式轉型的變革創新中，以主持人工作室的形式探索公司化運營機制，從線上節目的版權開發延伸到線下產業的開發，這早已不是新鮮事，以河北廣播電視臺音樂廣播和安徽廣播電視臺音樂廣播為代表，廣電媒體主持人工作室進一步向著與電商經營相結合的發展方向邁進，構建整合營銷的“帶貨”經營模式的嘗試，值得業內探討。特別是河北廣播電視臺音樂廣播以特定商品“全國廣播代理商”的身份，建立了“主持人代言+節目部負責場景化口播宣傳+新媒體部負責微信關鍵詞搜索鏈接+樂商城事業部負責產品展示、下單、售后服務”商業經營的閉環，將廣播廣告經營延展為完整的整合營銷流程。①蘇州廣播電視總臺都市音樂頻率旗下“自在蘇州”文創工作室則以“音樂記憶”概念將經典節目植入訂制款文創伴手禮，開發蘇州圖鑒有聲年歷等，這是另外一種線下的延伸。將廣播聲音元素物化為文創產品的開發，并通過融媒體節目發現和聚集更多的“城市發現者”。近年來，“自在蘇州”文創工作室已逐步形成以“創意集市+現場體驗+融媒推廣”為形式的“自在生活營”活動模式，通過打造“集市”的線下業態，鎖定年輕人群，改變了廣播線下活動模式，建立了一種新的傳播生態。②

三、再線性化，讓聲音產品在用戶終端重組時序

歷經一百年的技術進步，廣播早已不是傳統定義中“通過無線電或有線電向廣大地區傳送聲音和圖像供人們直接收聽的大眾傳播工具”③，而是涵蓋了所有的單一聲音傳播或融合聲音傳播的產品。相對于以時序編排、線性化播出的無線電廣播或有線廣播，互聯網音頻聚合平臺或可稱之為平臺化廣播，而眾多零散的音頻產品或可稱之為“碎片化”廣播。就聲音傳播的特性而言，音頻產品不可能完全擺脫時間順序的線性化傳播方式，即使是短至一兩分鐘甚至幾十秒的短音頻產品，人們仍需順著聲音流的時間線從頭至尾聆聽。因此，當廣播節目擺脫播出時間表，以音頻產品的方式另行生產或單獨傳播，當它們到達用戶終端的時候，還是需要重組時序、再線性化。

以音樂消費為例，如今流媒體音樂已經成為全球音樂主要的消費方式。無線電或有線廣播的播出方式無疑是流媒體的“鼻祖”，而網絡流媒體形態的音樂消費則可以看作是一種音樂作品的再線性化過程。一首音樂作品，本來就是獨立的音頻產品，在廣播電臺的音樂節目或其他方式使用中，由于主持人的串聯，被編排進了線性傳播的節目流之中。如果主持人將音樂作品帶入一定的主題表達之中，它就融入節目，成為了節目音頻流的一部分。而在網絡終端上，作為聽眾的用戶也許并不喜歡主持人的這一種串聯編排時序，而只喜歡其中的一兩首音樂作品，因此，他們可能會根據節目提供的線索，找到自己的音樂作品，再按自己喜歡的順序編排成新的線性化播放時序。其他的音頻產品使用亦然，這就是聲音產品在用戶終端重組時序的再線性化。

流媒體時代，人們不再從實體上擁有音樂，而是借助播放列表來收藏和消費音樂，并通過網絡平臺實現交流與互動。眾創列表（即“大眾創新+列表”）的核心是大眾用戶替代了傳統音樂發行公司的“編輯”，形成基于單曲基礎上的“網絡再編輯”。以網易云音樂為例，一方面，用戶接受推薦或其他用戶創制的列表;另一方面，用戶可以創制自己的列表交流給別人。而所有的這些“網絡再編輯”的列表，實際上就是用戶音樂消費的再線性化過程，也相當于是屬于用戶自己的節目播出單，類似于音樂的曲目列表。云聽、蜻蜓FM等客戶端在新聞性音頻的拆條傳播上也有更進一步的探索實踐，在云聽客戶端的資訊板塊，滾動發布的單條音頻新聞像單曲一樣均以標題方式列表，用戶可以點擊收聽，而且可以像刷抖音一樣，選擇愿意收聽的單條新聞。蜻蜓FM還以“蜻蜓早知道”的方式開啟向訂閱用戶的單條新聞推送，用戶點擊推送頁面即可進入其“一點資訊”官方音頻播報板塊，根據標題列表選擇收聽。這樣的方式，也是打破了調頻廣播新聞節目中原有的時序不可變、不可逆的線性傳播形態，實現了用戶自主選曲列表的再線性化。

由網絡平臺的音樂消費到單條音頻新聞的自主可選重組編單，再把視野放大到所有的音頻產品使用，廣播媒體想要在網絡流媒體傳播中有所收獲，必須要關注音頻產品在用戶終端的再線性化。隨著互聯網5G通信技術的全面商用，無論是車載還是居家場景，人機交互在智慧駕駛平臺上和智慧家居生活中的應用都將日趨普及。而憑借著語音喚醒為入口，多種場景下的音頻產品使用再線性化將成為新時代廣播發展的必然趨勢。

注釋

①吳生華：《以產業思維推動廣電媒體經營創新——論廣電媒體經營機制改革的路徑及風險防范》，《中國廣播》，2020年第7期。

②周知、崔晶、王嘉嘉、黨臻：《“自在蘇州”文創工作室——從廣播出發，重塑傳媒文創新生態》，《中國廣播》，2020年第11期。

③李巖：《廣播學導論》，浙江大學出版社，2005年10月版。

（作者吳生華系浙江傳媒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方永彬系浙江傳媒學院新聞與傳播專業碩士研究生）

（本文編輯：李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