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小婦人》原著與電影改編的差異

摘要：《小婦人》是美國女作家路易莎·梅·奧爾科特創作的一部女性成長題材的小說，近百年間深受廣大讀者的喜愛。同時，由《小婦人》原著改編拍攝的電影超過25部，這其中，2019年版的電影對小說的改編較為成功。本文主要將2019年版的《小婦人》電影與原著進行比較，從人物形象、敘事結構、主題闡釋等幾個方面深入分析二者的不同，以展示不同藝術形態的獨特魅力。

關鍵詞：《小婦人》;小說;電影改編;比較;藝術評論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08-00-02

1868年，美國女作家路易莎·梅·奧爾科特創作的女性成長題材小說《小婦人》一經出版就深受美國民眾的喜愛。時至今日，這本小說中強調的個性獨立和教育方法仍具有現實意義，因此成為青少年成長過程中一部值得閱讀的經典。小說中的四姐妹個性鮮明，盡管她們各有缺點，并且“不一樣的人生際遇各有各的辛酸”[1]，但在馬奇太太的教導下，都學會了克制與成長，“品行情操上風雅晶瑩”[2]，展現出了女孩們的個性魅力。

近百年間，由原著《小婦人》改編拍攝而成的電影超過25部。2019年，由格蕾塔·葛韋格導演，知名演員西爾莎·羅南等人主演的電影《小婦人》一經上映就獲得了很高的反響和評價，并獲得了2020年奧斯卡最佳影片獎。電影的成就不僅與導演的改編水平、幾位主演的名氣和演技有關，更重要的是電影本身具有較高的藝術觀賞價值。從原著改編角度來看，可以說這部電影是一個成功改編原著的優秀例子，若拋開原著來看，《小婦人》也是一部勵志感人的優秀電影，電影涉及了親情、愛情、理想等多個當今社會中的熱門話題。電影改編早已成為電影產生的重要方式之一，但由于電影和小說的藝術表現形式不同，因此二者呈現出來的視覺效果也存在差異，本文分別從人物形象、敘事結構、主題闡釋三個方面對電影和原著進行比較。

1 人物形象的差異

通過將《小婦人》的電影與原著進行對比，會發現2019年版的電影并沒有將小說中的全部情節完整地展現出來，其原因不僅在于受電影時長的限制，還在于導演改編的意愿和她對作品的理解程度。電影中展現的場景多為小說中的典型場景，即那些最能體現人物個性的場景，從而使觀眾能輕易地了解電影中各個角色的特點，例如，能夠直觀體現喬的性格特征的場景是她和馬奇阿姨關于婚姻的談話。在談話中，喬表示自己不想結婚，這體現了喬的叛逆精神和“不愿意屈服于生活的決心”[3]。

《小婦人》小說塑造了四位主要的女性形象，分別是優雅賢惠的梅格、叛逆自強的喬、善良柔弱的貝思和敏感高傲的艾米。在電影《小婦人》中小妹艾米是一個與原著改動較大的人物，但正是因為這一改動，使得艾米的形象更加豐滿，或者是得到了美化，從而使這一人物形象“產生了新的審美境界”[4]。在《小婦人》小說中，艾米和勞里的感情以及之后的婚姻普遍為大眾所不能接受，不僅因為喬和勞里的感情遠比艾米和勞里之間的感情更自然更深刻，更在于喬和勞里的感情發展更水到渠成，由此，艾米的形象塑造本身就不討喜。《小婦人》小說里的艾米敏感高傲、自私頑劣，對于嫁入豪門有著深深的執念，對于這種“現實”的人物，讀者或多或少會存在爭議。電影中，導演對艾米的性格進行了改編，艾米變得成熟穩重，具有“柔性美氣質”[5]，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努力地積極爭取，同時能及時糾正自己的錯誤，使得“女性自我意識得到了很好的發展”[6]。在看到勞里墮落時，艾米能夠加以訓斥和教導;在勞里追求她時，又能理性對待，有著自己的驕傲和堅持。艾米和勞里二人之間的感情互動也被導演特意地安排在電影開頭，并且通過多處細節展現艾米對勞里的特殊感情，如在二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中，艾米對第一次來到家中的勞里頻頻回頭;艾米上課受罰右手被打傷，不回家反而徘徊在勞里家門口……這些細節使得電影中艾米和勞里之間的互動增多，感情線有了能尋覓蹤跡的依據。這也使得電影版的《小婦人》中艾米一角得到了部分觀眾的好評，她和勞里的感情發展也能獲得更多觀眾的理解。

2 敘事結構的差異

敘事結構包括線性敘事結構和非線性敘事結構，線性敘事方式指小說或電影中的故事情節按照時間或者事件發展的順序逐步展開，層層推進演繹;非線性敘事結構則與之相反。在《小婦人》電影中，這種時間或事件發展的順序被打亂，采用非線性敘事結構講述故事，更確切地說電影是將現在和過去的故事以平行敘述的方式同時展現出來。電影開頭展現出的是四姐妹在人生后半段的經歷，而并非小說開頭敘述的青少年時期，喬去火山周刊投稿，編輯沒有“平視她的才華”[7]，艾米在巴黎學習繪畫，遇到表白被拒后放浪不拘的勞里，梅格為家庭經濟及自己的物質欲望所煩擾，貝斯生著病，孤獨地待在家;電影接著以舞會為時間交替的媒介，通過舞蹈旋轉的鏡頭切換，時間回流，自然地過渡到七年前，梅格和喬去參加舞會，認識了勞里，繼而其他姐妹都認識了他;電影接著畫面轉向現實，在巴黎，艾米和勞里產生沖突，喬和教授關于寫作產生矛盾，貝斯的病情加重，喬奔波回家;在火車的顛簸中場景又回到了過去，四姐妹歡度圣誕節。

在四姐妹的生活場景中不停地轉換現實與過去，展現了姐妹四人不同的性格特征，細致地“刻畫了人物內心，牽引觀眾的心情”[8]……這種鏡頭的轉換打亂了正常的敘事順序，帶給觀眾跳躍的動態感，使觀眾在短時間內不斷接受不同時間和空間的場景。

非線性敘事結構在電影中的具體表現為冷暖色調的轉換。在平行敘事過程中，為了區分現實和過去，導演采用冷暖色調的轉換作為不同時空的判別依據。路易莎的小說分為上下兩冊以展現時間的變化，上冊主要介紹馬奇四姐妹的青少年時期，描寫了鏡頭化的歡樂場面，也包括一些矛盾和糾葛，從這些矛盾沖突中展現馬奇太太的教育作用，體現馬奇家四姐妹的成長經歷;下冊則主要描寫婚姻、理想、事業、分離等主題，氛圍較為沉重，體現了人生多艱，但小說最后的結局是皆大歡喜的。《小婦人》的電影通過冷暖色調的轉換代表時間的變更，暖色調代表過去，溫暖的顏色體現出氛圍的歡鬧和諧，冷色調代表現在，讓觀眾感到自己也隨著電影中的人物一樣經歷人生中的挫敗。

這種色調的對比使觀眾能輕易地識別現實和過去，產生思維的跳動，在視覺上得到很好的享受。善于利用色彩進行表意和造型的電影大師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說：“在拍攝彩色片時，有必要進行干預，拿走常見的現實，代之以當時的現實。”[9]這種時間的調換給電影表現增加了更多的靈活性，電影藝術銅鼓種種技法更好地展現了小婦人們的成長經歷，描繪了人生旅程中的悲與喜、痛與樂。

3 主題闡釋的差異

美國電影理論家喬治·普魯斯東說：“小說與電影像兩條相交叉的直線，在某一點上重合，然后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在交叉的那一點上，小說與電影幾乎沒有區別，可是當兩條線分開后，它們就不僅不能彼此轉換，而且失去了一切相似之點。”[10]電影和文學的聯系就是如此，重合的那一點即二者的相似處，也就是作者和導演所要表現的主旨，而“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則意味著電影對原著主題的表達，有偏移有延伸。導演更多的是注意“挖掘其中的‘變”[11]，這種“變”不是完全脫離原著的，而是通過電影畫面，更深層次地展現原著主旨，如將人物的典型事件展現地更明顯，將事件稍加修飾、描邊，或者放大情節的變化和動態，使觀眾一眼掃過去就能了解和說出人物性格，對人物和相關情節留下深刻的印象，明白畫面背后的主題。電影強調通過視覺效果和音樂效果呈現主題，這樣既能體現原著的主題，又不失電影的藝術特色，從這種意義上來看，電影就成了一種新的藝術形式，與原著產生了差異，但在這一過程中，電影和小說各自的魅力卻沒有被削減，這就是成功的改編對主題的成功闡釋。

改編的程度和方向取決于導演對原著的認識和理解。對于《小婦人》這部電影，人們能清晰地把握住電影的主題，感受到不同于原著的藝術魅力，主要原因就在于導演對原著以及作者意圖的深切把握。無論是文學還是電影，環境的影響不可估量，它對人的影響是“隱性且潤物細無聲”的[12]。在原著的結局中，喬最終還是結婚嫁了人，并且結婚對象還是一個讓讀者感到詫異的人。讀者通常對這種結局會感到很意外，因為在小說前面的部分，叛逆獨立的喬是忠于寫作，堅持終身不婚的，似乎不屬于世俗，也不適合瑣碎的婚姻生活，更不會因為孤單而嫁人。然而“文化娛樂產業的成功建立在大眾的文化需求之上”[13]，作家路易莎些這樣一個結局的原本意愿只是為了迎合市場環境，因為讀者喜歡看結婚這類的美滿結局，但這樣的意愿是不能在寫作中表現出來的，因此這個在當時看來符合市場環境的結局放到現在就有些不盡如人意。但電影的視聽藝術則能隱晦地體現作家的真正思想，因為光是“借用語言來闡釋是比較蒼白、空洞的”[14]。電影的開頭部分就給觀眾提供了暗示：火山周刊的編輯建議喬將她寫的小說結局改成主角結婚嫁人，并指出讀者樂意看這種文章。在電影的結尾，導演運用平行敘事結構，將喬寫的自傳體小說的結局和現實中喬的結局混合，給觀眾展現了一個開放式結局：喬在現實中確實嫁給了教授，還是喬所寫的自傳性小說是以結婚為結局，但這是為了迎合讀者的取向。而她本人在現實中有沒有結婚，電影沒有確切地展現出來，觀眾也無從知道了，這樣的結局設置給具有不同取向的讀者不同選擇的空間。可以說《小婦人》這部電影的種種改編不是導演“自我思想意識的憑空捏造”[15]，反而真切地展現了作者路易莎的心理意愿。

“電影的功能不僅是娛樂，也是充分表達人類文明形態的藝術形式。”[16]人們不妨報以開放的心態去對待改編原著或者改編其他作品。通過改編創作的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原著的意識形態，對于人們理解原著、拓展思路有著很大的作用，這也能使得喜歡電影的人“接觸文學作品、欣賞文學作品”[17]，使熱愛文學作品的人去了解電影、認識電影。

4 結語

本文從人物形象、敘事結構、主題闡釋幾個方面深入分析《小婦人》小說與電影之間的差異，以展示電影和文學兩種不同藝術形態的獨特魅力。無論是追求音畫和諧、展現劇情的電影還是刻畫人物、反映主題的文學，都展現了豐富多彩的“小婦人”形象，體現了女性意識獨立的深刻主題，反映了追求自我價值的觀念。《小婦人》中的四位女性形象也在歷史的長河中熠熠生輝，小說和電影這兩種不同的藝術形式都能夠感動一代又一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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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馮雪雪（2000—），女，江蘇南通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指導老師：趙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