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隱喻不僅是語言修辭,更是思維方式和認知工具,兼具社會治理邏輯。電影《中國醫生》化用“疫情防控是戰爭”的戰“疫”隱喻,通過影像敘事進行類型表達與強化,全景式展現戰“疫”主體、戰“疫”地點、戰略戰術、戰“疫”結果等隱喻系統,成為記錄中國抗疫歷程、總結中國抗疫經驗、凝聚抗擊疫情強大力量的醫療行業片特別是疫情防控主題的電影佳作。近期一批影視作品探索隱喻系統,體現馬克思美學思想,助力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中國醫生》也啟示影視作品更多可能。
關鍵詞:《中國醫生》電影 疫情防控 隱喻 影像敘事
建黨百年獻禮片《中國醫生》與《1921》《革命者》等共熱2021年暑期檔,重現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斗爭中的生離之苦、死別之痛、英雄之力、凡人之情,成為生活鏡像和時代記憶。《中國醫生》迅速斬獲約13億元票房,口碑好評熱度持續上升。該片由中宣部電影局主抓,國家衛健委、國家疾控中心專業指導,中共廣東省委宣傳部、中共廣州市委宣傳部與中共湖北省委宣傳部、中共武漢市委宣傳部聯合攝制,廣東博納影業傳媒有限公司、珠江電影集團、湖北長江電影集團等聯合出品。作品采風之路始于廣州,拍攝也在廣州殺青,不少情節源于廣東馳援武漢醫療隊員的真實經歷。博納影業近年出品發行了《紅海行動》《中國機長》《烈火英雄》《湄公河行動》《建軍大業》《智取威虎山》等多種類型影片,在廣州設立大灣區總部后推出首部力作《中國醫生》。該片通過影像敘事嫻熟表達與強化“疫情防控是戰爭”的戰“疫”隱喻,成為記錄中國抗疫歷程、凝聚戰“疫”強大力量的醫療行業片特別是疫情防控主題電影佳作。
一、疫情防控的戰爭隱喻
柏拉圖《理想國》里有“洞穴”等著名隱喻。他的學生亞里士多德在《詩學》和《修辭學》里最早提到隱喻理論,將“隱喻(metaphor)”定義為“用一個表示某物的詞借喻他物”[1]。康德《判斷力批判》從哲學角度對隱喻進行分析思考。尼采把修辭學與哲學結合,認為人類億萬年的精神活動都沉淀在語言中,所以隱喻無處不在。喬治·萊考夫和馬克·約翰遜合著的《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被視為認知語言學隱喻研究的開端。“爭論是戰爭”“時間是金錢”“愛情是旅程”等隱喻論證了該書第一章的定義:“隱喻的本質就是通過另一種事物來理解和體驗當前的事物。”隱喻不僅是一種語言現象或修辭手段,更是一種基本的思維方式和認知工具。其中“爭論是戰爭”(argument is war)將戰爭的概念投射至對爭執的理解之中,這一隱喻案例反復出現在書中。[2] 而在以肯尼斯·伯克為代表的新修辭學中,修辭是關乎“認同”的策略。古典修辭學的戰爭隱喻與新修辭學的對立認同互為補充,通過二元對立語境中“他者”與“我們”的塑造,通過人與病毒的“敵我對立”這一割裂的手段喚醒認同,形成內部團結、實現社會穩定,兼具社會治理的邏輯。
戰爭隱喻被廣泛運用于醫療和傳媒等領域,包括醫患關系報道、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報道、重大災難紀念報道和體育賽事等。[3] 戰爭隱喻有認知動因、修辭動因、歷史文化動因,并非歷史偶然或者隨機。19世紀,軍事隱喻被運用在肺結核病例的描述上,如“患者很可能在與其(肺結核)的戰斗中勝利”。20世紀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軍事術語被越來越多地應用于癌癥治療等領域,如癌細胞的“進攻”、免疫系統的“防御”;也用在社會對抗疾病的宏觀層面,時任美國總統尼克松在1971年提出“癌癥戰爭”(War on Cancer),簽署《國家癌癥法案》,被認為是人類對癌癥的正式宣戰。在風險社會,瘟疫暴發以及環境污染、氣候異常、金融危機、恐怖襲擊等各類危機更使全人類經由戰爭隱喻聯結成為命運共同體。
中國人習慣以類比或隱喻的方式推理,中國傳統意象思維和“莊周夢蝶”的道家哲學即帶有隱喻性質,戰爭隱喻亦頻見于非典型性肺炎及甲型流感等防治。新冠肺炎疫情在2020年1月30日即被世界衛生組織宣布為“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健康事件”。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多次發表重要講話,頻繁使用隱喻,通過“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打贏疫情防控的人民戰爭、總體戰、阻擊戰”“打贏湖北保衛戰、武漢保衛戰”“疫情防控兩條戰線”“抗擊疫情兩個陣地”等,建構出“疫情防控是戰爭”的國家話語隱喻形態,體現了國家治理智慧和全球治理能力。[4] 面對疫情,廣大醫務人員以“國有戰,召必回,戰必勝”的信念挺身而出、沖鋒在前。戰爭隱喻被高頻運用,例如出自《易·離》的“出征”、出自《魏書·肅宗紀》的“沖鋒”,以及“馳援”“阻擊戰”“防御戰”“勇士”“斗士”“一線”“立軍令狀”“奮戰”“對壘”“火線”“犧牲”等詞匯,“抗擊疫情,我們在行動”“向奮戰在抗擊疫情一線的戰士們致敬”等表達。《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國行動》白皮書大量使用戰爭隱喻,漫畫長卷《中國抗疫圖鑒》和電影《中國醫生》等文藝作品也運用戰爭隱喻結構敘事,明確疫情防控的對抗性、緊迫性、重要性,激活與軍事相關的集體主義、犧牲精神、服從精神等價值觀,并弘揚家國同構、團結合作、天人合一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進而弘揚偉大戰“疫”精神。
二、《中國醫生》的影像敘事
2020年4月8日武漢正式解封,《中國醫生》電影創作團隊進駐武漢,進行采訪和調研。12月殺青開始做后期。無數幕后人員付出了不眠不休的努力。面對有限創作時間內的獻禮選題,該片巧用戰“疫”隱喻和類型敘事。擅長動作片的香港導演劉偉強和主演張涵予、袁泉、朱亞文等主創團隊諳熟類型創作,已有《中國機長》經驗,此度將武漢比作抗日戰爭的臺兒莊、解放戰爭的塔山、抗美援朝戰爭的長津湖,展開緊張的“戰爭”敘事。[5] 在導演的調度指揮下,在日趨成熟完善的電影工業體系的支撐下,全片通過不斷逆轉的“戰況”事件、持續“奔跑”的動態影像和流暢緊湊的剪輯節奏,較好表現出千鈞一發的生死時速感,與導演陳國輝的《烈火英雄》和林超賢的《緊急救援》等災難營救片同一類型,也與電視劇《最美逆行者》《在一起》和紀錄片《中國醫生》《中國醫生戰疫版》《金銀潭實拍80天》《人間世·抗疫特別節目》等共同豐富拓展了醫療題材影視作品。[6] 面對特別嚴重、緊急、需要高度動員和大規模組織的疫情,戰“疫”隱喻包含戰“疫”主體、戰“疫”地點、戰略戰術、戰“疫”結果等元素,構成相互關聯的概念系統。其中“戰士”不僅是醫護人員,也包括快遞員和社區居民等,“面對疫情,每個人都是戰士”;“戰場”也不僅僅是醫院,而包括所有的生活空間和地域。這些全景式敘事逼真地呈現于《中國醫生》影像敘事中。
戰“疫”地點構成典型環境。湖北和武漢是全國疫情防控的重中之重,是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的決勝之地。武漢市金銀潭醫院是傳染病專科醫院,最早集中收治患者,最早打響疫情防控阻擊戰。《中國醫生》將視角聚焦于這一“風暴之眼”,在典型環境中展現密集的戲劇沖突。劇組按照1:1比例,在布景上真實還原了醫院內部場景。這既是現實主義創作的需要,又營造出逼仄的緊張感。劇組力求細節的專業嚴謹,特別聘請多位醫學顧問,跟組五個月,幫編劇打磨劇本,監督場景搭建,為主演及幾百位群眾演員進行新冠肺炎救治和各種重癥搶救技術等醫療培訓。呼吸機、除顫儀都是真的,精準用藥和儀器使用幾乎媲美紀錄片,令張文宏等專家看完影片表示幾乎找不出漏洞。影片還借用了《新聞聯播》等紀錄影像資料,譬如武漢空城的全景視角鳥瞰、火神山醫院的快速建設、全國白衣戰士的千里馳援、黨中央決策部署等,并伴以字幕的方式進行注解。《新聞聯播》是疫情期間獲得最為準確有效信息的重要信源,相關報道也作為二度媒介推動影片敘事運動。從新聞播報出現不明病例,從封城與世衛組織的定論,從疫情的混亂恐慌到方艙醫院的建立,從治療方案的討論到治療每一個年齡段的人,都容納在129分鐘的影片體量之中。故事影像與紀錄影像交織拓展了敘事格局,武漢與首都相互呼應、切換,開放的外部敘事空間構成了全國抗“疫”戰場的隱喻,更讓希望之光在金銀潭醫院這一閉合的敘事空間內不斷閃耀。[7] 法國哲學家加斯東·巴什拉在《空間詩學》一書中認為“空間并非填充物體的容器,而是人類意識的居所”。[8] 營救類電影總會構建一個承載人類意識的封閉空間,或海上輪船,或海中孤島,或空中監獄,甚至外太空宇宙。《中國醫生》在某種程度上也屬于災難營救重建的電影范疇,在金銀潭醫院這個封閉空間,塑造了勇敢逆行的中國醫生群像。
戰“疫”主體成為典型人物。影片在典型環境里塑造典型人物。張競予院長(張涵予飾)在疫情初期的危急關頭站出來:“必須收治病人,有幾多收幾多。”但院長也無法為愛妻找到一張床位,最后等到醫生來電告知妻子感染需要插管治療時,疲憊加上精神恍惚,摔下樓梯。他卻自己站起來,拍拍白大褂,和路過的清潔女工打招呼,感謝她回到醫院崗位,提醒注意防護。在克服醫療物資和人手緊缺、救治困難等具體困難中,醫務工作者成為戰時“急先鋒”“沖鋒軍”。演員們走出表演“舒適區”,張涵予早在新冠疫情暴發初期就關注到了武漢金銀潭醫院和院長張定宇;湖北荊州人袁泉沒看劇本前已主動請戰,她飾演的重癥醫學科主任文婷在第一批大規模病患涌入臨時診治區瀕臨失控時,果斷爬上桌子,拿起擴音器,一吼定乾坤:“你們都想活,我們都想救。傷害我的醫護人員的,我會救,我也可以找你算賬。”穿上防護服如同身著盔甲,湖北方言里滿是俠骨柔情的“她力量”。廣東援鄂醫生陶峻(朱亞文飾),與張院長因醫學觀點不同發生爭執到最后轉為惺惺相惜,與上海援鄂醫生吳晨光(李晨飾)也成為生死之交。醫護們見面時把握手改成胳膊肘對碰,手術室里頭碰頭慶祝,為插管不能說話的病人做各種提字板。幾位醫生都采用了湖北和廣東方言演出。《認識電影》認為:“在電影中,方言包含了許多豐富的意義。”[9] 這種地域語言系統及其文化風俗具有隱喻功能,有助于塑造人物形象、強化敘事背景以及增強文化認同等。《中國醫生》對戰“疫”群體進行了點面結合的立體描摹,張院長和文主任是冷熱對比,陶醫生與吳醫生有動靜對比,麻醉科醫生辛主任與新手小羊醫生(易烊千璽飾)則是技藝“生”“熟”對比。觀眾在電影中看到專業醫生的救死扶傷,也直擊了醫療職場菜鳥成長記,還有病患及家屬、社會各界對醫護人員的感恩和配合。其中廣州老爺子除夕為陶峻白酒壯行:“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歐豪、周也飾演快遞員金仔夫妻,歐豪激活自己16歲第一份工作——送外賣的記憶,飾演的金仔為賺奶粉錢更冒著生命危險走街串巷為居民快遞生活必需品;他以躺在病床上的視角去看醫生盡力搶救,強化了瀕臨死亡時靈魂出竅而又被從死神手里搶回來的極致體驗。孕婦小文說“天塌了我也要把孩子生下來”,面對自己與丈夫的先后感染,始終沒有崩潰大哭,而以安靜微笑表現“女本柔弱,為母則剛”的堅韌。文婷醫生先是反問妄圖插隊的夫妻“你準備拿這里誰的命去換你的命”,后面冷靜思考治療方案,勇敢救治母嬰兩條生命。美國作家馬克·吐溫說:“勇敢并不是無所畏懼,而是在心懷恐懼的時候,仍然選擇向前。”戰“疫”過程有效消弭醫患二元對立乃至對戰關系,發揮了疏導社會焦慮、緩和社會矛盾、建構“戰時同盟”“命運共同體”的治理功能。
戰“疫”有戰略和戰術。從發現首例確診病例到病毒蔓延,從專家緊急會診研究到各地醫護人員火速馳援,再到第一例遺體捐獻;從方艙醫院的修建奇跡,到世衛組織派人赴武漢考察,迎戰、苦戰、增援、鏖戰、決戰、勝利,每一步劇情遞進都很扎實、合理。既有病情突發時措手不及的“遭遇戰”,也有傳達室大爺與親友居家坐等救治“阻擊戰”,還有救治金仔夫婦的“攻堅戰”,最后是金銀潭醫院和武漢、湖北、全國各個戰場轉入反攻的“殲滅戰”,完全契合現實事件流。影片設置了多場會議戲。首先,面對春節臨近前人手、物資緊缺等困難,如同戰前動員般,張院長召開動員大會,號召醫護人員參加“疫戰”。兩秒鐘后,一個姑娘第一個舉起手,不需“點將”,主動請纓。舉手站立的人群里,自然有微信回復女兒過年不能回家的文婷,最后也包括遲疑的住院醫生新手楊小羊。金銀潭醫院這家專科醫院做了剖宮產、接生、腦外科和插管等工作,成為阻擊疫情的特種兵,觀影時感動落淚的鐘南山院士評價,電影真實體現了“中國醫生的良心、責任、決心和行動”。《中國醫生》還呈現出鮮明的科技感和客觀性。“時代報告”式敘事,高頻率出鏡的“醫療現場”,諸如插喉管上呼吸機、體外膜肺氧合(ECMO)、心包積液抽取、催痰吐血以及生育現場等專業性極強的畫面,成為某種意義上的醫學紀實影像乃至“奇觀”。來自“戰斗現場”近乎眩暈的緊張氛圍,讓觀眾產生從“窒息”到“重新呼吸”的感官刺激。而每次醫護人員默默為搶救無效的去世患者披上繡有“奠”“萬古流芳”字樣的土黃色裹尸袋,深深鞠躬行禮,顯出戰“疫”艱難,更表示對生命的敬畏和對死者的尊重,讓觀眾真切“看見”醫者與病毒的生死對決。
戰“疫”結果是英雄價值和歷史記憶。面對中國抗擊疫情這個宏大主題,《中國醫生》寫實再現的訴求強過戲劇表達——人們需要從中尋找共同的情感印記,更汲取面對災難的力量。以戰“疫”為主題,以醫護英雄價值為主線,電影對人類共同的悲劇體驗和悲壯情懷進行了藝術升華,全景式、系統性并且迅疾地展現了創作團隊與觀影個體對時代的記憶、感知和思考。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說:“我們判斷一個黨、一個醫生,要看實踐,要看效果;判斷一個作家,也是這樣。”國家的實力是戰勝疫情的底氣。法國思想家米歇爾·福柯認為電影是一種對“大眾記憶再編碼的方式”;“讓歷史‘發生,與歷史發生關系,或者強化我們的記憶或遺忘,這也是電影所能做到的”。[10] 法國哲學家吉爾·德勒茲在《運動-影像》中曾用到一個詞——“底片”,認為電影并不僅僅在影像中,而且也在頭腦中形成運動,“腦即銀幕”;經典好萊塢基于“感知—運動”圖式組織影像,成功建立起行動與場域之間的不斷轉換。法國哲學家德里達強調,電影作為記憶檔案,不完全是對過去的客觀記錄或回想;記憶不僅包含過去,也包含未來。[11] 電影等影像可以編碼記憶、構成運動、指向未來,被賈磊磊等學者譽為“電子紀念碑”。《中國醫生》運用這一時代公器,通過奉獻、奮斗、犧牲、集體主義的宏大敘事,建構中華民族的歷史記憶,并升華為家國認同。
三、結語:中國影視的隱喻系統
《中國醫生》與近期上映一批影視作品《覺醒年代》《山海情》《革命者》《紅船》《八佰》《裝臺》《大江大河》等植根于歷史與現實,探索影像隱喻系統,形成獨特敘事和視覺風格。從美學角度審視,隱喻是馬克思介入文藝問題的一種獨特認知方式。學者認為,馬克思美學思想以視覺隱喻、有機體隱喻、“基礎—上層建筑”隱喻三大隱喻系統的復雜關聯為表征,既呈現出從特定文藝視閾向社會歷史視閾的開放與轉換,又呈現出社會歷史視閾中辯證法與唯物史觀的交疊互通。[12]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強調:“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還有學者認為,“中國電影,應在與時代的互動中,尋找新隱喻系統的重建,進而更新電影的屬性和本質。”[13] 與此同時,學界對于戰爭隱喻的得當使用也有反思。美國作家、藝術評論家蘇姍·桑塔格在《疾病的隱喻》一書中認為,對癌癥的放射療法、化學療法分別使用了空戰和化學戰的隱喻,因為周圍人的態度對病人的傷害大于肉體疼痛和治療造成的影響,她希望“看待疾病的最真誠的方式——同時也是患者對待疾病的最健康的方式——是盡可能消除或抑制隱喻性思考”。[14] 疾病隱喻、戰爭隱喻不能泛化,多種隱喻的融合互釋或可助力創作更多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文藝作品。
《中國醫生》急就章不可避免存在瑕疵,醫院室內場景和救治場面相對單一,鏡頭語言略顯傳統;后半段略顯拖沓游離;情真義重,慨當以歌,且有毛不易傾情獻唱,但多達四首歌曲未能節制煽情,且減緩敘事節奏。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創作時間緊,沒有時間仔細打磨;另一方面,客觀上由于疫情期間互相隔離的生活狀態,創作者們不能近距離地深入一線、深入現場,缺乏切身感悟。但影片運用隱喻敘事、挖掘重大題材、講述中國故事、留存歷史記憶,給影視工作者提供了許多參考和借鑒經驗,為中國交出的抗疫答卷予以了一次較為成功的影像總結,對于主旋律影片的開拓和提升作出了有益的探索,也啟示“抗疫”題材影視作品的更多可能。
(作者單位:北京大學藝術學院;
中國文聯文藝評論中心)
注釋:
[1] [10] [古希臘] 亞里士多德:《詩學》,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第149頁。
[2] [美] 喬治·萊考夫、馬克·約翰遜:《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何文忠譯,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
[3] 如張薇、毛浩然、汪少華:《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官方媒體報道的隱喻架構分析——基于 SARS和H7N9 疫情報道語料》,《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2期,第100—108、169—170頁。
[4] 張倩:《“疫情防控是戰爭”概念隱喻探析》,《傳媒觀察》,2021年,第6期,第63—70頁。
[5] [7] 劉永昶:《集體主義話語與電影工業美學的交融——論〈中國醫生〉的敘事策略及影像表達》,《傳媒觀察》,2021年,第7期。
[6] 何美:《電影〈中國醫生〉:致敬最美逆行 謳歌醫者仁心》,《南方日報》,2021年7月20日,第10版。
[8] [法] 加斯東·巴什拉:《空間詩學》,龔卓君、王靜慧譯,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7年版,第11、29頁。
[9] [美] 路易斯·賈內梯:《認識電影》,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07年版,第208、292頁。
[11] [法] 米歇爾·福柯:《反懷舊》,李洋譯;《皮埃爾·里維爾歸來》,肖熹譯,均見米歇爾·福柯等:《寬忍的灰色黎明》,李洋主編,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286、312頁。
[12] 李立:《想象的理性——馬克思美學體系中隱喻的認知維度》,《學術月刊》,2019年,第10期,第150—159頁。
[13] 段運東:《中國電影:作為大眾棲息的思想隱喻》,《名作欣賞》,2020年,第13期,第22-23頁。
[14] [美] 蘇珊·桑塔格:《疾病的隱喻》,程巍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