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不確定性、高管激勵與企業技術創新

李曉濤 段杰虎

【關鍵詞】 環境不確定性; 高管激勵; 技術創新; 公司治理; 重污染企業

【中圖分類號】 F273.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5937（2022）04-0088-08

一、引言

在經營環境復雜多變、市場競爭日趨激烈和政府監管力度不斷加強的背景下，創新在重污染企業經營發展中的重要作用更加突顯。我國經濟已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更加注重發展的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環境效益協調統一。對重污染行業而言，由于其自身高能耗、高污染的行業屬性和生產模式，其受到環境變化和政策約束的影響更加明顯，創新發展是企業應對環境變化和政策約束最好的突圍之策。當下，“新冠疫情”對經濟和社會的影響仍在繼續;未來全球性的突發事件、宏觀經濟波動、產業結構升級和市場需求變化等諸多不確定因素也是企業在制定實施創新政策和措施時必須考慮的因素。因而，關注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對重污染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以及公司治理層和管理層的應對機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近年來，隨著企業外部環境的變化，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環境不確定性研究。劉婧等[1]認為宏觀經濟波動、產業結構升級和市場需求變化等諸多不確定因素構成了企業環境的不確定性。現階段，研究視角主要集中于環境不確定性與風險、企業價值、投資、創新等的關系。戴書松等[2]考察了環境不確定性、供應鏈集中度與企業風險承擔三者之間的關系。羅斌元等[3]從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面梳理了環境不確定性對企業投資效率的影響。曹向等[4]考察市場和政府政策變化等引發的環境不確定性對企業多元化戰略的影響，以及環境不確定性對多元化戰略與企業價值關系的調節作用。彭若弘等[5]基于委托代理理論的視角，研究了環境不確定性對投資決策的內在作用機制。從現有的文獻來看，就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創新的關系而言，國內外學術界還未形成一致結論，目前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是促進論[6-7]，一種是抑制論[8-12]。然而，以上的研究結果大多以所有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對于研究樣本的異質性關注不夠;就研究視角而言，現階段關注于重污染企業有效應對環境不確定性的文獻還存在空白。

綜合以上分析，本文將從公司治理的角度出發，以重污染企業為研究對象，在外部環境復雜多變的背景下，將關注點聚焦于應對環境不確定性對重污染行業創新的影響;深入探析不確定性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方向和管理層激勵對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創新的調節作用，并對不同產權性質、規模的企業分組進行實證分析，以期幫助重污染企業在復雜多變的環境中更好地開展創新活動，推動企業的創新發展。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環境不確定性與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

企業的經營發展離不開特定的經營環境，企業的經營行為應該盡力與經營環境同頻變動，根據環境變化及時修正，契合環境的變動，更好地順應市場的要求。企業的發展受到諸多外部因素的影響，如宏觀經濟發展、政府監管、金融服務、人力資源供求等，影響企業發展的外部因素統稱為“企業經營環境”[13]。企業外部經營環境的變化是企業面臨的環境不確定性的主要源頭。

在現有的文獻中，學者們就環境不確定性與技術創新的關系主要有兩種觀點：一種是促進論，一種是抑制論。促進論認為，外部環境的劇烈變化是企業創新的催化劑，企業在外部環境不確定性的壓力之下會謀求新的發展機會，加強企業創新，推動企業技術的升級。在不確定性的環境下，企業可能進行更高強度的創新投入以適應環境[6]。環境不確定所帶來的經營壓力會迫使管理層通過提高創新能力應對環境變化帶來的沖擊[7]。抑制論認為，企業在面臨環境不確定性時，企業的風險厭惡機制會立即啟動，放緩研發進度，規避研發失敗風險給企業帶來的進一步沖擊。較高的市場不確定性意味著市場波動頻繁，企業盈余和股價的波動性也會同頻振動，對盈余的預測難度加大，企業的市場價值也會降低，最終將會影響企業戰略的制定和戰略目標的實施[8]。環境不確定性增加使得管理層預測、評估研發投入回報的難度增大，一旦研發創新失敗會帶來職業風險[9]，較高的環境不確定性容易誘發企業的經營風險和財務風險，市場業績衰落，企業的現金流也可能受到擠兌，內源性融資來源將被削弱，企業管理層會更傾向于規避加大技術創新投入而帶來的額外風險[10]。高度環境不確定性會影響管理者做出正確決策，戰略目標失敗的可能性增加，管理者會采取保守的經營策略，適當降低企業的研發創新規模[11]。同時，環境的頻繁波動也會誘發管理層職業憂慮，從而導致研發投入更為謹慎[12]。

對重污染企業而言，由于自身排污大、高污染的行業特點，企業受到的制度和政策規制突出，在外部環境變化時，由于創新自身的長周期、見效慢、高投入的局限性，創新應對環境不確定性所誘發的危機的功效不能立竿見影。因而，本文認為，環境不確定性會阻礙和制約企業的技術創新產出水平。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1。

H1：環境的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負相關，環境不確定性會阻礙企業進行技術創新。

（二）管理層激勵與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

企業是一種特殊的資源集合，在人力資本的催化下最終創造價值。根據公司治理理論，人力資本是企業的核心要素，管理人員是企業創造價值的關鍵要素，是其他競爭者無法復制的不可替代資源。在現代管理制度下，為了緩解委托代理問題，管理層激勵制度被廣泛運用，以促使代理人和委托人利益趨同。企業對高管進行激勵的方式主要包括薪酬激勵和股權激勵。薪酬激勵是以貨幣形式給管理層直接可見的經濟獎勵;股權激勵是指給予高管一定公司股權，以激發管理層積極運用企業資源，更好地為企業創造價值。

在企業經營管理實踐中，創新活動本身高風險和高不確定性的本質屬性決定了其對于高管團隊來說是一種收益不確定的風險投資。在這種情況下，高管團隊很可能為了穩定經營業績而主動降低創新研發的積極性。根據委托代理理論，合理的貨幣薪酬激勵契約能夠有效抑制管理者的風險規避傾向，消除高管實施創新戰略的后顧之憂，有利于企業的研發創新活動[13]。高管股權激勵能促使高管站在所有者的角度思考問題，避免短視行為，積極改善公司治理結構，在提高內部控制有效性的同時助力企業提升技術創新能力[14]。“理性經濟人”假設認為管理者在進行創新決策時會權衡決策行為給自身帶來的利弊，擇優選取以實現自身利益最大化。當一項創新項目為其帶來的潛在收益低于預期發生的潛在代價，管理者便會減少甚至摒棄該項創新活動。股權激勵計劃能夠減少管理者的短視利己行為，打造高管與所有者“同呼吸，共前行”的命運共同體，提高管理者承擔創新項目風險意愿，從而促使高管的個人利益與公司利益趨于一致[15]。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假設2和假設3。

H2：高管薪酬激勵和企業技術創新正相關，對高管進行貨幣形式的薪酬激勵可以促進企業技術創新。

H3：高管股權激勵和企業技術創新正相關，對高管進行非貨幣形式的股權激勵可以推動企業技術創新。

（三）高管激勵對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的調節效應

委托代理理論和“在手之鳥”理論認為，公司經理人更青睞于即時明確可見的短期收益，基于自身利益訴求往往會采取注重短期經濟效益的利己主義行為，而自動忽視具有風險不確定性但長期有助于提高企業持續經營能力的創新研發投入。因此，企業必須實施一定程度的激勵政策來增強管理層進行創新研發決策的動機，如提高管理層短期薪酬收益或實行股權激勵計劃，使其個人利益與公司利益趨同，增加其抗風險能力和意愿[16]。對高管進行薪酬激勵可以促進高管的風險偏好傾向，激勵高管開展更多的創新投入項目。同時，企業對高管進行股權激勵能夠引導高管更加注重公司股價在資本市場的長期表現，進而傾向于投入更多的資金，增加一些對提高企業長期價值有益的投資項目，以保持和提高企業在技術開發與創新方面的優勢[17]。由于企業經營發展的長期性，在高管獲得股權激勵之后，股權激勵計劃會成為推動高管進行技術創新的持久動力[18]。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設4和假設5。

H4：高管薪酬激勵正向調節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創新的關系，對高管進行薪酬激勵有助于緩解環境不確定性給企業技術創新帶來的負面影響。

H5：高管股權激勵正向調節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創新的關系，對高管進行股權激勵有助于釋放環境不確定性給企業技術創新帶來的壓力。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樣本和數據來源

本文以重污染企業A股上市公司2012—2019年的數據作為初始研究樣本。重污染企業根據中國證監會2012年修訂的《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行業代碼確定，重污染行業包括煤炭、冶金、化工、石化、火電、鋼鐵、水泥、電解鋁、建材、造紙、制革和采礦業、釀造、制藥、發酵以及紡織等，剔除了ST、？觹ST企業以及研究變量缺失較多的樣本，并對所有數據在1%和99%水平上進行Winsorize縮尾處理。樣本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和國家知識產權局公布的統計數據，數據整理采用Excel 2019，數據分析在STATA 15中完成。

（二）變量定義

企業技術創新（Pt）：技術創新產出是企業創新活動的直接成果，有效專利指標很好地反映區域的暫態和累積創新能力，有助于從靜態到動態的過程中考察創新能力[19]。本文借鑒莊雷等[20]的研究方法，將企業專利申請數量作為因變量。相對于授予量而言，專利申請量可以解決部分時間的滯后效應問題，減少分析模型的干擾因素。

環境不確定性（Eu）：本文借鑒申慧慧等[8]的計算方法，構建函數模型計算得出。以樣本公司未經行業調整的環境不確定性除以行業整體環境不確定性，得到經行業調整后的環境不確定性（Eu），將其作為外部環境不確定性的衡量指標。具體步驟如下：

1.以計算當年為基年，根據計算樣本前五年的營業收入數據，在Sale=α0+α1Year+ε模型中計算其殘差作為非正常營業收入。其中Sale代表營業收入;Year為年度虛擬變量。以計算當年為基數，計算當年度取5，依次往前降序取值取到1。

2.以步驟1中得到的數據為基礎，計算樣本公司過去五年非正常收入的標準差，記為未經調整的環境不確定性。

3.將步驟2中計算得出的未經調整的環境不確定性除以樣本的中位數，得到經調整后的環境不確定性（Eu），值越大，則表明企業外部經營環境波動性越強。

高管激勵（Pay和Equ）：本文借鑒周菲等[21]的做法，將管理層前三名高管薪資總額的對數作為薪酬激勵的代理變量;將管理層持股比例作為股權激勵的代理變量。

控制變量：根據有關企業創新績效決定因素的文獻，本文選取資產負債率（Lev）、公司規模（Size）、總資產凈利率（Roa）、企業成長性（Growth）、獨立股東人數占董事會人數比例（Indep）作為控制變量。

所有變量定義與說明詳見表1。

（三）模型設定

根據H1—H3，本文分別建立了模型1—模型3，實證分析環境不確定性、高管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與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

為了檢驗管理層激勵對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根據H4和H5，分別建立了研究模型4和模型5。

四、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所示。企業技術創新（Pt）的代理變量標準差1.38，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8.35，統計結果顯示不同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存在較大差異。環境不確定性（Eu）的最大值為15.42，最小值為0.02，標準差為1.41，說明環境不確定性在不同公司之間的差異很大。企業的股權激勵（Equ）最小值為0，表明有的企業未實施股權激勵，最大值為0.75，標準差為1.61，表明不同企業間的股權激勵措施懸殊巨大。企業的薪酬激勵（Pay）最小值為11.53，最大值為18.05，說明企業間的高管薪酬激勵差異也存在明顯差異。控制變量方面，負債水平（Lev）、企業規模（Size）、盈利能力（Roa）、企業成長性（Growth）差異也較為明顯。

（二）相關性分析

表3列示了變量之間的相關性系數。其中，環境不確定性（Eu）與企業技術創新（Pt）在5%的顯著性水平顯著，系數為負，初步檢驗了環境不確定性與企業技術創新的負相關關系。管理層股權激勵（Equ）和管理層薪酬激勵（Pay）與企業技術創新（Pt）都顯著正相關，顯著性水平為1%，初步驗證了H2和H3。

（三）多元回歸結果分析

表4模型1檢驗了環境不確定性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效應。回歸結果表明，環境不確定性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與企業技術創新負相關，相關系數為-0.062，說明外部環境的波動會阻礙企業的技術創新，符合H1的推論。在企業的發展過程中，企業所內外部經營環境的變動對企業的技術創新行為有顯著的影響，環境變動頻繁會強化企業的風險管控意識，消解企業進行技術創新的意愿，阻礙企業技術變革和創新行為，給企業的創新產出帶來負面影響，研究結果契合了段新生等[11]、李壽喜等[12]的研究結論。

模型2、模型3分別檢驗了高管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回歸結果表明高管激勵能夠促進企業的技術創新水平，推動企業的技術革新和產品換代升級。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都在1%的水平顯著促進企業的技術創新，系數分別為0.034和0.018，說明了對高管進行激勵可以有效打造高管和企業的利益共同體，有效緩解委托代理問題，促進企業的長遠發展，進一步驗證了H2和H3的合理性。

模型4、模型5分別檢驗了高管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對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回歸結果驗證了高管激勵對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的正向調節作用。高管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與環境不確定性交互項的回歸結果分別在1%和5%的顯著性水平顯著，相關系數為正，分別為0.122和0.083，結果表明無論是何種形式的高管激勵都能反向抵消環境不確定性對企業技術創新的阻礙作用，驗證了H4和H5的推論。在重污染企業經營波動頻繁的情況下，作為企業治理核心的高管對企業方針和政策的制定和技術創新至關重要，環境變動作為企業不可控制的外部風險因素，外部經營環境的變化和企業的創新發展息息相關，是企業經營發展中不得不應對和處理的風險事項。在企業經營管理過程中，只能通過管理層在企業發展戰略的宏觀層面加以考慮，并制定具體的預防和應對措施加以應對。對管理層的激勵能夠促進管理者采取更長遠的措施來應對外部環境，從企業的生存和發展出發，促進企業的持續發展。

由于在不同產權性質企業高管風險偏好的各有不同，高管在面對外部經營環境波動時，應對機制也各有差異;為了進一步探究環境不確定性和高管激勵在不同產權性質企業中對企業技術創新影響的差異，以及高管激勵在不同產權性質中對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本文借鑒李海東等[22]的研究方法，將樣本企業按照產權性質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生成虛擬變量STATE。其中，國有企業記為0，非國有企業記為1。STATE×Equ×Eu和STATE×Pay×Eu分別代表在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的分組下，高管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的調節效應。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

表5顯示的是按照不同企業性質對樣本進行分組回歸的結果。在回歸模型6中，STATE×Eu系數為-0.116，顯著性水平為1%，說明了與國有重污染企業相比，非國有重污染企業技術創新水平受到環境不確定性的影響程度更大。由于企業性質的差異，非國有企業在市場占有率、資金融通、政府政策、顧客群體等方面處于劣勢地位，市場變化劇烈時經營業務的沖擊更大，環境不確定性對技術創新的影響更加劇烈。在回歸模型7和回歸模型8中，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與環境不確定性交互項系數分別為0.162，和0.042，系數均大于0，分別在1%和5%的水平顯著正相關。回歸結果表明。對重污染企業而言，高管激勵對不同性質企業的影響存在顯著差異;在非國有企業中，高管激勵激發企業技術創新的作用更加突出，推動作用更加明顯。在模型9和模型10中，STATE×Equ×Eu和STATE×Pay×Eu系數均為正，系數分別0.238和0.151，顯著性水平分別為1%和5%。回歸結果表明，在非國有重污染企業中，高管激勵能對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更大，實行有效的股權激勵更有助于提高管理層通過推動創新應對環境變動的經營壓力的積極性。由于企業性質的差異，非國有企業的薪酬體系和激勵體系相對不完善，改變高管激勵和薪資報酬時高管的獲得感會更加強烈，高管在激勵中得到的邊際效用也會更高，對創新的促進作用也更加明顯。

為了進一步探究環境不確定性和高管激勵在不同規模企業中對企業技術創新影響的差異，以及高管激勵在不同規模企業中對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本文根據企業規模的中位數對樣本進行分組，生成虛擬變量Size;其中，樣本規模大于中位數記為0，樣本規模小于中位數記為1，采取和企業產權性質分組相一致的回歸模型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表明，相比于大規模企業，環境不確定性對小規模企業的技術創新的制約作用更加大;在小規模企業中，高管激勵對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更顯著;同時，當重污染企業面臨外部環境不確定時，高管激勵對小規模企業技術創新的促進作用更加明顯①。與大規模企業相比，小規模企業高管得到企業股權和薪酬激勵獲取的邊際效益更高，對其進行激勵更能激發管理層致力于企業創新和遠期目標的主動性，激勵高管積極應對環境不確定性，推動企業技術創新，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

五、穩健性檢驗

為了驗證研究模型回歸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選取了兩種方法對回歸結果的穩定性進行檢驗。一是使用替代變量法。現有的研究文獻中，對企業技術創新的衡量方法主要選取兩個方向的指標，即創新投入強度（研發投入/營業收入）和創新產出。本文選取創新投入強度作為創新產出代理變量進行回歸。二是對被解釋變量滯后一期進行回歸。在實際工作中，由于創新研發和專利申請存在時間差，專利申請具有滯后效應，因此本文選擇被解釋變量滯后一期進行回歸。以上兩種穩健性檢驗方法回歸結果均不改變前文研究結論，因此，本文認為研究結果具有穩定性。

六、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基于2012—2019年滬深A股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的非平衡面板數據，實證分析了環境不確定性和管理層激勵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效應，并從公司治理的角度出發，進一步探究環境不確定對企業技術創新影響的治理機制，分析了管理層激勵對環境不確定性和企業技術創新的調節效應。研究結果表明：（1）在重污染企業中，環境不確定性與企業技術創新顯著負相關，外部環境不確定性會阻礙重污染企業進行技術創新。企業外部環境波動時，不僅會影響企業的經營績效，還會對企業的創新行為產生重要影響，提前預判和關注市場變化有助于降低環境變動對重污染企業技術創新的消極影響。（2）對重污染企業而言，作為企業管理核心的高管人員對企業的技術創新具有重大影響。對管理層進行科學有效的激勵能夠打造管理者和企業所有者的利益共同體，緩解代理制下的委托代理問題，引導高管立足于企業長遠利益，推動企業進行技術創新。（3）高管激勵能夠緩解環境不確定性給企業技術創新帶來的負面影。在企業面臨外部環境波動時，實施有效的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均能推動高管積極應對外部環境波動給企業技術創新帶來的影響，推動企業創新產出。（4）就不同性質和不同規模的重污染企業而言，在企業面臨外部環境不確定時，高管激勵對非國有企業和小規模企業技術創新的調節作用更加明顯;高管激勵能夠有效地緩解環境不確定性給企業技術創新帶來的負面影響。

本文聚焦于影響重污染行業技術創新的內外部因素，將動態因子與靜態因子相結合，揭露環境變化和企業內部治理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在我國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嚴格管控環境污染和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代背景下，本文的研究對于重污染行業積極應對環境波動，推動技術創新具有重要意義。本文有如下啟示：第一，重污染企業在經營發展過程中，應當從企業內外部整體出發，厘清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的因素，合理規避環境不確定性給企業技術創新帶來的負面效應，更好推動企業的技術創新。第二，重污染企業積極完善高管激勵制度，通過對高管的激勵機制促進企業技術創新，緩解環境規制對企業發展的制約影響，加快形成創新導向的高質量發展模式。第三，在非國有企業和小規模企業中，積極發揮高管激勵在應對環境變化時高敏感性的特點，更加注重高管激勵機制的建設和完善，提高企業高管在推動企業技術創新方面的積極性和主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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