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卡是我國藏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我國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叭后w意識”是相對于“集體無意識”的一種理論概念,集體無意識是探索人類種系或民族心理的隱形線索,而群體意識則將集體無意識表象化、實踐化。文章針對藏族唐卡在藝術創作過程中對色彩的運用、精神性和故事性等多個方面作出分析,闡述唐卡的群體意識表象,以更好地理解藏民族深層次的心理狀態,加深對藏民族文化的理解和認同。
關鍵詞:藏族唐卡;民族文化;群體意識表象
藏族的唐卡藝術具備著極為獨特的民族藝術風格,是我國藏族人民獨有的一種雪域高原的藝術形式,不僅包含當地文化、政治、經濟和豐富的宗教元素,還能充分展現藏族人民特有的創美手段和審美心態。其形式較為豐富,能讓人們在觀看作品的過程中,了解其蘊含的藝術價值。藏族唐卡有詳細的分類,如圣象類、故事類、教規教理類等,涉及藏族發展過程的多個方面,有著極為鮮明的民族特性。對其群體意識表象做出研究,有助于更好地了解藏族文化。
一、相關概念分析
(一)藏族唐卡
藏族唐卡又稱“唐嘎”,是藏文的音譯,主要指將彩緞織物等通過藝術加工裝裱而成的一種卷軸畫。藏族唐卡是極具藏族文化特色的畫種。在創作唐卡作品時,畫芯、裝裱等都需要借助棉、麻、絲、帛等材料。藏族唐卡起源于寺院,有著非常鮮明的民族特點和濃郁的宗教色彩,藝術風格也極為獨特。研究唐卡,有助于更好地研究藏民族民間宗教藝術,發揮學術價值和社會價值,供世人觀賞和收藏[1]。
(二)群體意識和表象
群體意識主要指的是由群體內部一系列共同的活動內容和形式等經過長期發展逐漸形成的一種群體成員所共有的較為獨特的心理特征,一般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群體興趣、群體需要、群體規范、群體價值觀、群體輿論、群體目標指向。一個群體成員想要認識到自身在整個群體中的從屬關系,必須先意識到自身與這個群體中的其他成員擁有某種心理共性這一事實。除此之外,不同性質的群體往往在群體意識上也有著明顯的差別。
表象指基于知覺的在一個人頭腦中形成的感知形象,可以分為記憶表象和想象表象。記憶表象主要指一個人已經感知過的事物在大腦中再現的形象;想象表象指對知覺形象或者是記憶表象作一定的加工改造所形成的一種新形象。表象具備直觀性和概括性,是從感知過渡到思維的中間環節。結合表象形成過程中感覺通道的差異性,可將其劃分為視覺表象、嗅覺表象和聽覺表象等多種類型[2]。
二、探尋藏族唐卡群體意識表象
(一)色彩方面
唐卡的色彩要遠比普通繪畫更加濃重和鮮艷,用色相對穩定,藏族人民對唐卡的色彩極為重視,將其作為唐卡藝術的一種最為顯著的視覺語言。在實際制作唐卡的過程中,上色是一個極為關鍵的環節,一般會采用色澤較為鮮艷的礦植物顏料作為核心顏料,追求原色的顯現,這也是群體意識的一種體現,表現出藏地濃烈又協調的地域色彩。除此之外,為了表達對藏傳佛教的尊崇,在制作唐卡的過程中,藏族人民還非常重視對一系列貴重顏料的應用,例如將孔雀石、松耳石、金銀、珍珠、瑪瑙等一系列珍貴礦物寶石作為顏料。如藏族唐卡《大日如來》便是借助棉布、骨膠和天然礦物質原料制作而成。畫師在實際創作過程中,嚴格依照繪制技巧、工序進行顏色調配,精益求精,還會為了調出最理想的色彩而大量實驗,不但體現了畫師的審美追求、宗教信仰和藝術修養,同時也是色彩在藏族唐卡藝術中的群體意識體現[3]。

另外,唐卡藝術中一般有白、藍、紅、黃、綠五種主要色彩,底色一般為紅、黑、藍、金、銀。這些色彩充分體現了藏族對宗教的定義,源于藏族人民對自然事物的固有認知,取自具體事物。如云朵(或者風)、空、土地、水(或者是樹木)、火(或者是太陽)等,也就是說這五種顏色是藏族人民對一系列自然事物的一種主要色彩認知,通常皆為白云、綠水、黃土和藍天還有紅火。在這種群體認知之下,無論社會如何發展變化,藏族人民對自然色彩的認知及其形成的原始經驗始終保持不變,并流傳下來。
藏族唐卡的色彩不但充分體現了藏族人民對大自然的敬畏和尊崇,也充分展現了藏傳佛教大乘教的宗教精神,五色象征五種功德,白色代表“辟邪消災”,藍色代表“威德降服及調伏”,紅色代表著“憐憫懷愛”,黃色代表著“福德增益”,綠色代表著“慈悲救苦”。如唐卡《綠度母》便是綠色和黃色結合的典型(圖一),借助綠色和黃色的搭配,賦予《綠度母》增福、延壽、財富、慈悲、絕美和救度眾生等諸多含義[4]。
藏族唐卡的色彩源于自然,然而實質上其已經逐漸脫離自然的具體形式和形象,發展為藏族人民的一種思維模式,形成了一種內在意象,這種內在意象可以看作一種“色彩原型”?!霸汀笔恰凹w無意識”的核心內容,被看作是永恒存在的原型則更是如此,這種恒常和穩定的存在方式一般不會受個體意識的影響和控制,因為其已經成為一種固定的意識,原始的意象,更像是人類的一種本能,是驅動人類完成內在目標的一種基本動力,更是人類的一種心理傾向,可以看作是原始的、普遍的思維形式。因此,藏族唐卡的“色彩原型”就是藏族人民關于色彩的一種原始的、帶有非常強的動力性的、明顯的群體內在意象。
(二)藏族唐卡故事中的人格面具分析
人格面具是個體的精神外部形象,仿佛面具一般可展示出內在的屬性和特質,本文借助“人格面具”代指同類群體公開展示出的一系列屬性,分析藏族唐卡的群體意識表象[5]。通常情況下,唐卡藝術平面中的視覺敘述往往無法準確有效地傳達所要表現對象的具體精神形象,但是一系列故事性唐卡的存在則彌補了這一缺點。故事擁有較廣泛的傳播能力,充分的敘事也使藏族唐卡的圖像形式更加鮮活、生動,更好地呈現人物的精神形象。
以《藏民族起源圖》為例(圖二),該唐卡是一件故事類唐卡,創作于清代,整個唐卡主要繪制了以下內容:佛、菩薩和魔56位,人像80位,猴子27只,象、鹿、馬、羊和牦牛共34只(頭),瓊亭閣樓17處,雪山青峰70座。該唐卡主要講述的是羅剎女和獼猴兩者結合成為藏族祖先,同時也講述了后代藏族人的生存歷程。這幅唐卡涉及一系列“人格面具”方面的問題。

首先是“善”。該唐卡講述獼猴(父)主要是由菩薩變化而來的,所以具備寬容、虔誠和善良等一系列美好的特質。在佛教的發源地印度,也廣泛流傳著有神性的猴王故事,比如“猴王本生”,主要講述佛陀前生是一只英勇的猴王,其不顧自身安危營救子民的故事。在《藏人起源圖》中出現的“父猴”與“猴王本生”中的“猴王”有著極大的相似之處,都有“善”和“慈悲”的人格面具?!昂锷瘛钡哪割},充分證明了集體無意識中的一系列原型主要表現于神話母題中,這些神話母題以相同或者是類似的方式出現于各時代、各民族,在一種近乎自發的狀態下,走進現代人的意識[6]。
其次是“惡”。畫中的“母”是由巖魔(羅剎女)變化而來的,具備縱欲、嗔恚、貪欲和仇心極盛等惡性特質,這些屬性全部隱含于人的天性之中。作為獼猴與羅剎女兩者結合的后裔,藏地人民似乎也“繼承”了“善”與“惡”的對立人性,這也直接表達為藏族藝術中個體屬性的復雜,藏族藝術并不否認一個人的人格中存在的“惡”,而是強調人天生便是善惡并存的,藏族藝術的群體性所展現出的人格面具,也是藏族群體意識表象之一。
(三)藏族唐卡中精神對欲望的引導研究
藏族普遍信奉藏傳佛教,藏傳佛教強調宇宙是由無數個世界組成的,每個世界又是由無數個“小世界”構成的,這些“小世界”以須彌山為中心。整個須彌山分為三界:欲界、色界和無色界,分別代表追求物質欲望、享受物質和精神方面的雙重快樂和純精神的追求。唐卡《須彌山》(圖三),就是根據三界將整個畫面劃分為上、中、下三個部分。
從表面上看,畫面只是對佛教世界作出三界劃分,但實際上暗指構建于群體意識中的個體精神的三個層次:一是最低層次,追求本能和欲望;二是中間層次,滿足現實需求;三是最高層次,即滿足精神追求,崇尚道德。藏族唐卡中的須彌山所呈現的“世界”,不僅是物質的“世界”,還是精神的“世界”,隱喻了個體的層級,兩者之間實際上存在著較大的區別。佛教的“三界”強調放棄物質欲望,積極追求精神滿足,逐步地從最低層次的欲界走向色界,再邁入最高層次的無色界。個體精神中的“三界”則高度重視個體精神世界中的層級構建,雖然追求本能欲望個體精神中處于最低層次,但也是個體精神的原始組成部分,是個體精神發展的基礎,是邁向高層次追求的動力,更是個體精神中最關鍵的部分和群體意識的核心組成內容。藏族唐卡的強烈精神性,正是宗教對本能和欲望作出的引導。
如藏族唐卡中的圣象唐卡,便是一種典型的精神性引導媒介,此類唐卡的佛和菩薩等,或是慈祥、安寧、寬厚,或是憤怒、猙獰、恐怖和獠牙血口,這也是唐卡對個體精神作出的引導,如借助“善”的形象來對個體進行感化,借助“忿”的形象來震懾人心,其最終目標都是驅動個體不斷邁向更高的層級。藏族唐卡藝術中的精神性引導,也是群體意識的一種表象[7]。

三、結語
研究藏族唐卡的群體意識表象,有助于更好地了解藏族傳統文化,更好地發揮唐卡的社會價值和藝術價值。文章對藏族唐卡的群體意識和表象的概念作了簡要分析,并針對各類表象的群體意識作出探討,希望以此揭示藏族人民的精神內涵,推動相關研究的開展。
作者簡介
崔世榮,1962年1月生,男,漢族,江蘇南通人,高級經濟師,本科,研究方向為藝術鑒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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