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職業教育模式的經驗及啟示

湯新春　李志強

摘? 要：推動中國特色的高水平現代職業教育發展，提升高等教育整體質量，是推進我國教育發展現代化的重要內容。文章以瑞士職業教育的發展歷程為切入點，探討了瑞士“雙軌制”高等職業教育模式，通過完善政社校企共治制度設計，打造合理的共治結構，有效打通了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的關鍵節點，為我國完善職業教育制度設計、法律保障、多方合作、市場主導和社會參與方面的機制，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推動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有益借鑒。

關鍵詞：職業教育;瑞士雙軌制;共治機制

中圖分類號：G719?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2）08-0014-04

當前，我國職業教育在政策的持續發力下，雖然獲得了顯著的成效，但在發展過程中仍面臨著很多瓶頸，如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雙向不融通、技術技能人才供給與產業發展需求不平衡、治理體系治理能力與現代職業教育發展要求不吻合等。瑞士作為在職業教育發展方面全球領先的發達國家，雖然和我國國情差別很大，所處的經濟發展階段也不同，但其所采用的社會市場經濟模式，與我國當前的發展道路高度相似，其所實施的職業教育模式帶給我國很多啟示和可借鑒的經驗[1-5]。

一、瑞士職業教育的發展體系

瑞士職業教育最大的特點就是打通了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間的壁壘，學生對上升路徑具有多樣化的選擇。普通高中生通過高中會考后，可以選擇到應用科學大學或州立大學、教師教育大學、聯邦理工學院等普通高等院校進行學習，或是選擇在掌握一些工作技巧與經驗后，進入高等職業院校繼續學習。取得聯邦中等職業教育文憑的學生，則可以選擇參加高級高等職業教育、高等職業院校和聯邦高等職業教育這些高等職業教育領域的文憑考試，或是通過聯邦職業教育會考（FVB）這一途徑，進入應用州立大學、科學大學與聯邦理工學院深造，后者還需要通過大學能力測試（UAT）。瑞士按照“沒有死胡同”的原則[6-8]，不斷探索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的融通。

瑞士的高等職業教育階段是在高中階段教育的基礎上所實施的第三階段教育，是與應用科學大學和研究型大學并列的非學術領域應用導向的高等教育，旨在提高學生的職業能力，拓展學生的理論和實踐知識，培養行業企業所需的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瑞士的高等職業教育一方面是以學徒制企業和高等職業院校為雙主體，實施“學徒+課堂學習”的雙軌制教育，該模式以市場需求為導向，專業是根據勞動力市場及企業未來需求設定的，學員專攻選擇領域的專業知識并學習管理技能，通過考試可獲得相應的高等和高級職業教育文憑;另一方面實施以職業考試和高級專業考試為主要內容的聯邦考試制度，通常面向社會人員并以培訓為主，涵蓋的課程內容較高等職業院校更廣，教育針對性、實用性更強，其中高級專業考試更是被視為“師傅考試”[9-13]。

瑞士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既各有從本科到研究生等的縱向貫通體系，又能相互溝通，形成橫向融通的人才培養“立交橋”。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能力等選擇職業教育或者普通教育，選擇空間十分靈活。與我國的高校生源主要來自普通高中不同，瑞士高等教育的生源包含了較大比重職業學校的學生，因為有不同的生源結構，所以瑞士高等教育呈現出多樣化格局[14]。

在瑞士的教育體系中，高質量的職業教育與培訓發揮出十分重要的作用，完備的職業教育體系建構幫助瑞士企業形成創新成果，在2020年由世界知識產權局（WIPO）發布的《全球創新指數排名》中，瑞士名列榜首，這也是瑞士連續第十年名列該排名榜首。

通過與青年歐洲失業率對比發現，實施雙元制國家的失業率明顯低于其他未實施該模式的國家。可見，職業教育在就業能力與職業融合方面在國際比較中都占明顯優勢。瑞士的教育體系，既滿足了瑞士人才多樣化的需要，又滿足了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因此對現階段構建我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起到很好的借鑒作用[15]。

二、瑞士職業教育共治機制

瑞士的職業教育體系與普通教育之間，雖然有著多途徑、多維度的銜接渠道，但是卻十分有序，其完善的政策制度設計，實現了對學生以及在職員工的全覆蓋。瑞士建立了聯邦政府、州政府與行業組織三方共同對職業教育負責的治理結構（如圖1），三方共同致力于瑞士職業教育系統（VPET），中等職業教育及培訓（VET）與高等職業教育及培訓（PE）等達到最高質量標準。

三方各自的責權利明確，其中，從聯邦政府層面來說，由瑞士聯邦職業教育學院（SFIVET）和聯邦教育科研與創新國務秘書處（SERI）主要負責職業教育機構，其職責包括瑞士職業教育的具體發展戰略制定以及教育教學質量的保證，確保瑞士各地課程的可比性、透明度，制定職業教育與培訓條例，認定約400項聯邦考試規定及職業教育機構的40項核心教學大綱，認定職業會考預備課程及考試組織，認定職業教育機構的繼續教育和培訓方案，認定職業教育教師、培訓師、導師、考試評價人員、就業輔導顧問的培訓課程，認定國外資格證書（學歷），促進創新與支持符合公共利益的活動推廣，承擔25%的職業教育公共部門支出等。

從州政府層面來說，州立職業教育培訓辦公室及州教育部長聯席會議（EDK）執行《聯邦職業教育法案》并具體實施職業培訓與教育，監督職業學校運行情況以及學徒培訓情況，為學生提供職業生涯指導服務、監督學徒供需市場、培訓企業培訓師等。

專業組織機構包括行業協會、培訓分支機構、貿易協會、企業等，負責確定職業教育及培訓的具體內容、學習方案，制定聯邦考試認證程序，創造學徒崗位，開發新的培訓課程，組織行業培訓分支機構課程，管理職業教育培訓基金等[16-18]。

瑞士傳承了良好的傳統，企業自愿參與雙軌制教育，企業的深度參與為瑞士職業教育的鞏固和提升提供了良好基礎。

聯邦政府負責戰略管理和發展，統籌全國職業教育的發展規劃和方向，制定《聯邦職業教育條例》及《聯邦職業教育法案》，對州政府和各類教育組織實施規范及管理;州政府作為地區的職業教育的直接管理部門，負責全國性政策在本州的落實，對職業教育政策進行資助、實施落實與監督工作;學校層面主要負責職業教育開展的課程建設和考試服務，并提供教學;行業組織和企業則主要從事職業教育資格認證和學徒培訓，承擔著貫通學校和社會的職業通道功能。瑞士的參與式治理模式實現了眾多利益相關者的平衡，使職業教育制度得以順利和有效地運行[19]。

三、瑞士職業教育模式對我國職業教育發展的啟示

（一）明確人才培養標準，建立以資格標準為基礎的銜接體系

瑞士職業教育體系擁有一套非常完備的職業考試以及資格認證制度，學生在職業考試中所獲得的各種學歷文憑及資格證書，成為連接中職教育、高職教育、繼續教育同勞動力市場之間的橋梁。由瑞士經驗可知，資格標準間認可的本質是實現中等、高職教育銜接、實現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之間的雙軌融通、實現不同類型和層次教育間的銜接和融通。在這一方面，我國陸續推出了各項政策。教育部等六部門共同印發了《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4—2020）》，其中提出了“統籌普通教育、職業教育、繼續教育的發展，建立完善的學分轉換及積累制度，從而滿足了暢通人才成長通道”的要求，在《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則明確提出了“探索實現學歷證書和職業技能等級證書互通銜接”等要求。在完善職業教育專業、教學、課程、實習、實訓條件的基礎上，建立全國統一的職業資格和學歷教育認證體系，實現教育體系的內部銜接與橫向貫通，實現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的等值[20]，從而真正提高職業教育的吸引力與社會地位，這應是我國發展職業教育的基本思路。

（二）加強法律保障，明確職業教育利益相關方的責權利

通過完善的職業教育法律法規體系，瑞士實現了從政府和學校為主，利益相關方共同參與的職業教育治理模式。這種參與式治理模式對我國職業教育發展的啟示在于：政府要以建設“法治政府、責任政府、服務政府、有限政府和引導政府”為目標（如圖2），不斷推動職業教育與經濟的良性有序互動發展，一方面要加強職業教育的法治化治理，進一步完善職業教育發展中所涉及的配套法律法規、相關制度，明確職業教育各利益相關主體主要責任，劃清權利邊界，明確責任清單，強化監督約束，做到違法違規必究。另一方面，政府要加強多元協同治理，完善企業參與人才培養的法律機制、動力機制、人力資本投資收益保障與補償機制，促進企業主體作用有效發揮;引導職業院校深化內部管理體制機制改革，既保持學校的公益事業特征，又按照市場規律辦學;增強行業協會組織的協調服務能力，通過相關法律法規明確其參與職業教育治理的主體地位、法律地位、相關職責、經費保障措施等，拓展其在政策研究咨詢、職業教育信息管理、職業技能證書管理的服務功能[21]。

（三）堅持多方聯動，深化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校企合作

瑞士實施“學徒+課堂學習”的雙軌制教育，并且將企業實踐作為高職院校學習的前提，促進了學校與企業高度融合，建立了“瑞士制造”的良好口碑。經過多年實踐，“產教融合、校企合作”已成為我國深化職業教育改革、創新人才培養模式所堅持的原則與制度安排。2019年2月，《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指出“促進產教融合校企雙元育人”，并進一步明確了職業教育治理體系中各主體定位。系列文件的發布一方面彰顯了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重要意義，另一方面也凸顯出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制度性瓶頸。政府應發揮政策、資金、項目等要素作用，統籌區域發展與職業教育布局，促進高等教育融入國家創新體系與新型城鎮化建設，強化工作協調，營造良好社會環境。職業院校應發揮人才、科技、服務、文化、國際交流合作等要素作用，推進產教協同育人，加快學校治理結構改革，健全以行業企業需求為導向的人才培養機制，建立緊密對接創新鏈以及產業鏈的專業體系，加強產教融合“雙師型”師資隊伍建設，強化科研面向企業生產一線實際需求，提升教育培訓服務供給能力，將工匠精神培育融入日程教學，面向基礎教育開展職業生涯教育，加強國際交流合作，支持“走出去”中國企業等。企業應發揮資本、人才、管理、技術等要素作用，拓寬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渠道、路徑;深度參與高職教育教學改革，將企業生產實際融入培養各環節;推進校企協同創新，提高成果轉化效率;聯合學校探索建立集團化辦學機制;強化企業職工在崗培訓;與學校共建共享實訓基地，接收學生實習實訓等;建立產業與教育綜合化信息服務平臺;發揮行業協會組織的應發揮信息、評價等要素作用，強化行業協調指導;健全第三方評價機制等[22]。

四、結語

憑借著完備的職業教育體系、多樣的職業教育模式、標準的職業資格認證制度以及對培養學生職業意識的重視，瑞士職業教育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成為各國爭相學習的典范。本研究從瑞士職業教育的發展體系入手，探析了瑞士職業教育共治機制，從明確人才培養標準、加強法律保障、堅持多方聯動三方面分析了瑞士職業教育模式對我國職業教育發展的啟示，旨在為我國建立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提供一定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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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鄒宇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