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代我國在線教學質量管理實踐的思考

許燕燕 羅俊艷

摘要：在線教學質量管理是高校在線教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保證和提高教學質量的關鍵。本研究對我國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的現狀和特點進行分析，并結合國外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的經驗，從在線質量管理的微觀層面（教師）和宏觀層面（學校）對我國后疫情時代在線教學質量管理提出了思考。

關鍵詞：后疫情時代;在線教學;質量管理實踐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論文編號：1674-2117（2022）09-0096-05

在新冠疫情爆發后，全國各高校均根據實際情況開展了在線教學。目前，在線教學已逐步融入高校課堂，成為高校現在以及未來教學改革的重要內容，但針對如何通過在線教學設計、開展和評價全過程和關鍵環節的質量管理提高在線教學質量等問題，目前的研究還較少。因此，本研究基于國外在線教學質量管理實踐，結合高校現有的實踐經驗，對在線教學質量管理進行分析與研究，以期對在線教學質量管理提升提供一定參考。

● 概念界定

1.在線教學

通過查閱相關文獻資料筆者發現，關于在線教學的研究會出現不同的關鍵詞，主要包括“遠程教育（distance education）”“在線教育（online education）”“在線教學（online teaching）”“在線學習（online learning/e-learning）”幾類。目前，國內外對這幾個關鍵詞沒有完全統一的概念界定，筆者從概念本身的含義出發，結合新冠疫情期間國內外高校教學實際開展情況，采用“在線教學”來定義我國當前教育教學活動的開展。

2.質量管理實踐

質量管理實踐（quality management practice，QMP）是指企業為提升經營質量、降低經營風險與成本而采取的一系列管理實踐與措施的總稱。本研究借鑒相關文獻研究，將質量管理實踐定義為高校為提高教學質量而采取的一系列管理實踐和措施，主要包含微觀層面（教師）和宏觀層面（學校、學院）兩個層面。

● 我國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的現狀

1.新冠疫情之前的在線教學質量管理

對我國傳統高校而言，在線教學更多是作為高校教學改革的一種手段或一種新型教育形式出現的。教育部于2000年公布了首批31所高校建設網絡教育學院，這是現代教育技術第一次大范圍進入高校的重要舉措和時間點。[1]但由于網絡教育學院主要是以繼續教育和在職教育為主，此舉并沒有使得在線教學成為高校教學的重要手段。

對于以在線教育為主的非傳統大學，很多遠程教育大學已經開發了質量管理或保障手冊，以全面實施和評估質量。但教育部門并未在高等教育領域專門針對遠程教育制定相關的質量保障框架，遠程教育大學存在質量缺失的問題。[2]

2.新冠疫情之后的在線教學質量管理

受新冠疫情影響，國內高校幾乎都開展了大規模在線教學。通過對各高校疫情期間在線教學工作開展實施方案等資料的分析發現，在線教學的質量管理工作主要分為客觀和微觀兩個層面：學校宏觀層面主要從在線教學設計培訓、技術保障、教學質量監督與評價、教學效果等幾個方面開展;微觀層面主要從在線教學的教學互動與過程考核兩個方面開展。

3.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的特點

（1）階段性

因“應急”需求開展的在線教學而采取的質量管理措施都是基于現狀而制訂的，很多高校并未結合發展規劃和學校特點進行全局性規劃，因而“階段性”是目前我國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的最大特點，尤其是針對傳統高校而言。那么，新冠疫情結束后在線教學質量管理是否持續進行？或如何與傳統教學質量管理措施或手段進行融合？這些都是需要不斷探索和解決的在線教學質量管理問題。

（2）關注過程監控

我國高校在線課程大多是以在線直播的方式開展，這類教學方式多數要求學生同時在線聽課。在這種情況下，大部分高校對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的措施依然延續了督導、領導聽課、巡課的模式，也有很多高校開展了滿意度調查和在線教學效果評價，希望以此驗證在線教學質量。目前高校質量管理主要關注的是過程監控，尤其是對在線教學過程中的程式和具體環節。

（3）教學與學習平臺資源整合力較弱

高校大規模在線教學的開展依賴于各高校教學平臺的建設和技術服務，這是對高校信息化建設能力和水平的檢驗。根據學者在新冠疫情期間對我國高校每門課程利用教學平臺數量支撐的調查，每位教師使用的平臺數平均為2.16個，每位學生平均為2.99個。[3]由此可見，教師和學生需要掌握多個教學平臺用以開展教學與學習，尤其對于學生而言，因為要面對不同的教師和課程，其需要掌握和使用的教學平臺數更多。這種現象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我國不少高校在教學與學習平臺資源整合方面還存在問題。

（4）教學與學習數據分析能力有待提高

教學平臺和學習管理系統的使用是高校開展質量管理的重要工具，對于學校和教師而言，“教學留痕”和“學習留痕”是新冠疫情期間開展在線教學的一大特點。對于高校而言，數據分析從原先關注全景數據、宏觀數據轉向關注微觀數據、個體數據;對于教師而言，可以通過數據分析及時促進教學改進。但是，由于此次在線教學開展比較突然，很多平臺設計和學生數據觀測點都未能提前做好規劃與設計，因此在后期的數據利用和分析過程中只能提取部分有用數據。而對于教師而言，由于前期在教學數據和學習數據的分析上涉略較少，未能發揮數據分析在質量管理的重要作用。

● 高校在線教學質量管理實踐的思考

在線教學質量的概念與在線教育本身一樣復雜，探索高校在線教學質量管理模式，不僅需要基于我國目前在線教學的現狀及特點，還應該結合以往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的經驗。下面筆者從在線質量管理的微觀層面（教師）和宏觀層面（學校）提出一些思考。

1.關注教師在線教學課程設計能力培養

質量如果不能內化到個人層次上，就不可能根植于組織的文化中，所以質量必須始于個人層次，并且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進行實踐。[4]因此，高校在開展在線教學質量管理時應關注教學質量直接創造者的現狀。在線教學并不是把傳統教學方式及教材資源遷移到網上，在線教學的開展需要結合教學平臺、資源并根據在線教學特點進行精心設計，其課程設計的過程是多種人才協同合作的過程，這對教師本身有較高的要求。此外相關調查顯示，針對學習滿意度影響因素，教師較為公認的是師生交互，而學生較為公認的是教學設計。[5]因此，在線教學課程設計至關重要。

國際開放與遠程教育協會（International Council for Open and Distance Education，ICDE）2018年發布的《全球在線、開放、靈活和技術增強的教育質量——基于各地區SWOT分析》中分析了全球各地區在線教育質量管理的現狀，歐美國家在線教學比我國發展得早且相對完善，但對教師在線教學設計和在線教學專業知識的需求仍然是這兩個地區質量發展的薄弱之處。我國目前在線教學的開展是基于教學大規模從物理空間向虛擬空間的遷移而開展，教師在線教學的開展處于邊學邊做的狀態，雖然很多高校都開展了不同程度的教師培訓，但在線教學的課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后期系統的規劃設計與長期的關注與投入。

2.支持教師在線教學研究能力的提升

歐美高校不僅針對在線教學構建了從課程設計、課程實施到課程改進等環節開展質量管理機制，其在線教學的快速發展更得益于高校開展在線教育的相關研究。麻省理工學院是美國信息技術革新大學教育模式的領跑者：20世紀80年代率先構建計算機校園環境;2002年向全球開放免費課程（簡稱OCW）;2011年通過創立網絡教學平臺不斷拓展在線學習領域;2013年啟動“麻省理工學院教育未來”項目，構建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大學教育模式;2015年啟動“在線教育政策創新研究”項目;2016年啟動“整合學習項目”，建立數字學習實驗室，進一步拓展學習研究和在線教育。[6]其在線教學充分結合了學校發展規劃和學科特點，準備較為充分。對于我國而言，各高校在后續開展在線教學的同時可進一步開展相關研究，結合學校學科發展特點，通過開展以課程為中心的教學研究促進在線教學質量的提升以及教學與技術的深度融合。

3.基于在線教學發展階段采用適當的質量管理措施

ICDE通過分析研究全球40多個教育組織或機構的質量標準、模型或指南總結發現，大多數質量標準模型涉及三個區域（包括大概3～6個主要維度），主要包括產品（課程體系設計、課程設計、課程實施）、服務（教師支持、學生支持）、管理（戰略規劃和發展）。在研究分析中發現，不同的質量保證標準、模型或指南的區別主要在于主題領域、基準的分組和實施顆粒度，而不是固有的質量管理方法。在此基礎上，研究者認為采用何種質量標準、模型或指南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該機構在線學習發展過程的成熟程度。

報告將在線教學發展為初始階段、發展階段、成熟階段、演進階段四個階段。每個階段都闡明了階段發展現狀，明確機構質量發展的目標以及確定質量管理和審查人員的角色。機構根據發展階段采取適當的質量標準、模型或指南。在最低的成熟度級別，質量管理是建立在規范的基礎上的，并且制度體系僅限于報告合規性。中間級別的成熟度代表質量管理體系的穩定，能夠去追求更高的水平，但極具挑戰性。在最高成熟度級別，機構可以通過確保質量增強的流程來實現其機構目標。在這個水平上，質量管理體系在授課方式和技術方面已變得中立，使各機構能夠建立自己的內外部授課模式的組合以實現其機構目標。[7]

我國高校類型多樣且發展程度不同。具體到同一高校內部，不同的二級學院、系所的發展水平也各異。因此，這種以發展成熟度對質量管理體系或措施進行區分的方式比較適合當前現狀。不同高校或二級學院可以根據各自目標和教學質量發展水平選擇適合自己的質量保障標準、模型開展工作。

4.將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納入質量管理的主流體系

所有質量工具、方法都是為了在整個機構內逐步進行，并用做員工個人在日常工作中進行反思性練習的工具，其最終目的都是提高質量。《2020年地平線報告（教與學版）》中指出，在線教育越來越被認為是可擴展的手段，教師必須準備好以在線、混合和面對面的方式開展教學，而高等教育機構也需要逐步轉向在線課程的新模式以增加其適應力和競爭力。同時，受未來氣候變化的影響及相關策略的實施，可持續學習和生活將成為高等教育的重中之重，在線教育作為機構的一種可持續教育模式將會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8]

鑒于在線教學的重要性及發展趨勢，有必要將在線教學質量管理納入質量管理的主流體系。這就需要分解在線教學質量體系的構成，并將它們整合到現有質量管理體系的適當部分。例如，在線教學作為一種技術增強型教學（技術支持教學和學習過程優化），可增加一些質量標準，包括通過在線方式提供對高質量學習資源的訪問，具有適當的技術基礎架構，基于課堂的教學工作流程優化管理流程以達到現有質量標準等。

5.整體規劃數據平臺與系統

我國高校在信息化建設過程中，主要由各個業務部門根據業務需求進行規劃和建設，屬于自下而上的建設，較少注重整體規劃，因而缺乏對數據平臺與系統的整體架構與規劃。這種現象在國外高校也存在，如2016年之前，加州伯克利大學與學生相關的系統有100余個。這些系統的運營往往意味著要有成本與人力的巨大投入，并且會嚴重影響業務的開展。但是，國外高校數據平臺和系統主要以市場化運營為主，具有較好的生態合作環境，因此高校在發展過程中也重新規劃和整合了數據平臺和系統。例如，2016年伯克利大學啟動學生信息管理系統（SIS）項目，重新整合與學生信息有關的IT系統，從其介紹網站來看，項目的實施效果比較成功。國內學者在經過調研之后認為，項目的成功歸因于學校的信息化建設把握了“教育”“技術”“數據”三個關鍵點，“建立了一個高水準的高教領域的業務、數據與工程技術的標準平臺”。[9]鑒于教育技術發展的趨勢和在線教學的重要作用，高校整體規劃和整合數據平臺和系統是數字化轉型發展和開展質量管理的必不可少的舉措。

6.開展教師教學和學生學習數據分析

高校在線教學的大規模開展積累了大量教師教學活動和學生學習活動的數據，這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我國高校教學數字化轉型的進程。相對于歐美等高校，我國高校通過教學和學習數據提升質量的發展較為滯后。在過去十年，歐美等高校已經把使命、愿景和戰略規劃都集中在了促使學生成功的探究和實踐上，各類測量、收集、分析和報告學生進步數據的工具的發展，促使學習分析成為提高學生成功率的有效途徑之一。這些分析結果為科學決策、教學設計和評估提供依據，進而改進教學方案以增強學習體驗，持續提升學習績效和教學質量。如何利用它們來推進教學改進和學生成果，從而推動教育質量提升是高校正面臨的一個重要挑戰。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教師教學和學生學習分析的成熟取決于幾個相互關聯的因素。領導力支持、對學生成功的共同愿景、機構內部的跨協作、相關政策的提供以及支持跨職能數據的技術的協調，這些都是在校園成功實施大規模學習分析所必需的因素。[10]因此，高校在通過數據分析提升教學質量時要考慮以上幾點因素。

總之，隨著教育技術的發展和教育教學改革的深入，在線教學必將成為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隨之而來的是，許多在線教學成效和質量問題必將逐漸受到關注。因此，學校需要提早探索和構建在線教學的質量管理機制/措施，持續不斷提升教學質量。

參考文獻：

[1]鄔大光.教育技術演進的回顧與思考——基于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高校在線教學的視角[J].中國高教研究，2020（04）：1-11.

[2]ICDE.Models for Online，Open，Flexible and Technology enhanced Education across the Globe—A Comparative analysis[EB/OL].（2020-4-13）.https：//www.icde.org/publications-and-resources.

[3]鄔大光，李文.我國高校大規模線上教學的階段性特征——基于對學生、教師、教務人員問卷調查的實證研究[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20（07）：1-30.

[4]詹姆斯·埃文斯，威廉·林賽.質量管理與卓越績效（第9版）[M].中國質量協會，編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5：29.

[5]李爽，鐘瑤.在線教師教學投入對學生學習績效的影響——基于教師和學生的視角[J].開放教育研究，2020（03）：99-110.

[6]劉海燕，常桐善.模塊化、靈活化、全球化：基于信息技術的大學“學習范式”轉型——基于麻省理工學院的案例探討[J].開放教育研究，2018（03）：19-26.

[7]ICDE.Quality models in online and open education around the globe： State of the art and recommendations[EB/OL].（2020-4-2）.https：//www.icde.org/publications-and-resources.

[8]EDUCAUSE.2020 EDUCAUSE Horizon Report--Teaching and Learning Edition[EB/OL].（2020-5-08）. https：//library.educause.edu/resources/2020/3/2020-educause-horizon-report-teaching-and-learning-edition.

[9]方略研究院.獨家分析：為何全球名校核心系統均被他們“壟斷”？[EB/OL].（2020-5-27）. https：//mp.weixin.qq.com/s/GEjldbRcgMdNjesvL5lu_A.

[10]EDUCAUSE.2020 EDUCAUSE Horizon Report--Teaching and Learning Edition[EB/OL].（2020-5-08）. https：//library.educause.edu/resources/2020/3/2020-educause-horizon-report-teaching-and-learning-edition.

作者簡介：許燕燕（1981—），女，河南周口人，講師，教育學碩士，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教學管理、課程與教學論研究;羅俊艷（1989—），女，山西晉中人，研究方向為高等教育質量管理和保障研究。

本文系2020年陜西省高等教育學會疫情防控專項研究課題“疫情防控背景下在線教學同行評價指標的構建與應用研究”（XGH20057）之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