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家文化資本異質性對民營企業績效影響的實證研究

余雁?漆碧天?王敏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0江西省教育廳科學技術研究項目“疫情防控下企業家文化資本與民營企業發展的實證研究”的研究成果（編號：201604）

摘 要：本文以2017年-2021年中國上市民營企業為對象，從文化資本理論出發，采用多元回歸的方法，實證研究分析民營企業家文化資本異質性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力圖為我國民營企業的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研究結果顯示：企業家價值性文化資本、制度性文化資本和物質性文化資本均會對企業績效的產生顯著影響。

關鍵詞：企業家；文化資本異質性；民營企業；績效

一、引言

2020年伊始，新型冠狀病毒肆虐全國，在新冠疫情的沖擊下，各地限制人員隨意流動，工廠和企業不得不延遲復工，經濟受到巨大影響。在綜合因素的影響下，消費需求短期內急劇下滑，市場主體正面臨較大生存壓力，尤其是民營企業。雖然此次新冠疫情對經濟會造成不可避免的沖擊，但我們也無須過分夸大新冠疫情帶來的負面影響，在逆境當中，企業更應當努力挖掘潛在的積極因素，化危為機。2003年SARS來襲時，騰訊、京東、阿里巴巴等不少民營企業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尋找生機，在不斷的自我進化之后，最終沖破困境迎來了發展的新高潮。新冠疫情雖然給我們帶來了負面影響，但這也恰恰是行業整合、轉型升級的一次機遇，民營企業在新冠疫情防控階段能否“化繭成蝶”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統帥者”，即企業家。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1.文獻回顧

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民營企業蓬勃發展，許多民營企業經營成功，不但發展成為國內某些行業的龍頭企業，并且在國際上也頗具影響，如華為、萬科、美的、阿里巴巴等。然而，并非所有的民營企業都能夠實現可持續發展。據《中國民營企業發展研究報告》（2017）統計，我國民營企業的平均壽命只有2.9年，大多數民營企業僅是曇花一現。在新冠疫情的沖擊下，民營企業更是舉步維艱，但也不乏優秀的民營企業涅槃重生。那么，為什么在同一制度背景、同樣的經濟環境下，不同的民營企業其發展會表現出如此巨大差異？

學者們從諸多層面對這個問題做出了解釋：

第一，產權制度不同。產權結構的不同是導致民營企業發展道路不同的重要原因（Benavides Velaseo et al.，2013；Herrmann&Nadkarni，2014；張月友、凌永輝、徐從才，2016；李新春、肖宵，2017；陳建林，馮昕珺，李瑞琴，2018）。

第二，融資制度不足。我國的信貸資源配置結構存在向地方投融資平臺、重資產行業和房地產等存在泡沫風險的過剩行業配置的偏好（崔維軍，2015；張杰，2016；周煜皓，2017），制度上的供給不足導致中小民營企業發展舉步維艱（王竹泉、韓星佳，2018）。

第三，政府政策制度傾向。研究者從市場準入制度（中華民營企業聯合會課題組，2013；李翃楠，2016）、財政政策（Mason C，2008；張文君，2015）和稅收政策（儲德銀、紀凡、楊姍，2017；陳洋林、宋根苗、張長全，2018）的不同傾向解釋了民營企業發展的差異。

第四，非正式制度不同。企業文化的差異是導致民營企業發展不均衡的一個重要因素（Wu&Chen，2011；王海賓、謝汪華，2015）；企業家的重要推動作用也不容忽視，企業家精神對民營企業的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影響（Malgorzata A，2012；程俊杰，2016；余漢、蒲勇健、宋增基，2017）。

然而，上述回答大多是從外部制度層面進行解釋，部分學者雖嘗試從內部企業文化和企業家的角度來解釋，但卻沒有充分說明企業家對民營企業發展的影響途徑，這也為本項目的研究提供了一定的空間。

“文化資本”最初由Bourdieu（1986）提出，David Throsby（1998）首次將“文化資本”引入經濟學范疇。Schumpeter（1926）提出，創新是資本主義經濟持續增長和發展的主要動因。企業家是創新的主體，企業家更是有見識、有組織才能、敢于冒險的經濟主體。Schumpeter提出的創新是指企業家價值觀的擴展，即文化資本的投資和積累過程（高波、張志鵬，2004）。從經濟發展的角度解釋，企業家是工業社會不斷進步的產物；從文化現象的角度來看，企業家是現代文化社會中的一個特殊群體，他們擁有獨特的價值觀念、思維模式和行為特點（和太郎，1987）。企業家的文化資本具有邊際效應遞增性和溢出效應（顏士峰，2011），在民營企業發展的過程當中，企業家的文化資本會產生強大的約束力、效仿力和凝聚力，從而為民營企業帶來較為可觀的外部收益（徐靜、吳慈生，2016）。

因此，本文以企業家文化資本為研究契入點，實證檢驗其對民營企業績效的影響，進一步挖掘民營企業績效的影響因素，為新冠疫情防控特殊時期探討民營企業的發展提供一個新的研究視角。

2.研究假設

綜合布迪厄對文化資本的維度劃分，結合企業家文化資本的概念，本研究所提出的企業家文化資本指的是企業家自身所特有的價值觀、認知方式、思維模式和道德信念等有形及無形文化資本的集合體，并將企業家文化資本劃分為價值性、制度性和物質性文化資本三個維度。

企業家的價值性文化資本指的是通過家庭熏陶、接受外部教育及自我的社會閱歷等方式獲取和累積所形成的企業家個人素養、價值觀念、思維模式等，包括對企業發展會造成整體性影響的企業家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和事業觀。價值性文化資本在企業家文化資本結構當中處于核心地位。

作從經濟發展的角度解釋，企業家是工業社會不斷進步的產物；從文化現象的角度來看，企業家是現代文化社會中的一個特殊群體，他們擁有獨特的價值觀念、思維模式和行為特點（和太郎，1987）。文化資本需要不斷地進行投資或積累，這種積累的實質是文化資本所有者其價值觀體系的不斷擴展（高波，2007）。企業家的價值觀念能夠通過投資行為傳遞給公司員工，甚至被“復制”成為企業的愿景，成為企業創新和發展的源動力。企業家的價值性文化資本具有邊際效應遞增性和溢出效應（顏士峰，2011），在民營企業發展的過程當中，企業家的文化資本會產生強大的約束力、效仿力和凝聚力，從而為民營企業帶來較為可觀的外部收益（徐靜、吳慈生，2016）。因此，本研究提出假設1：

H1：企業家價值性文化資本積累與民營企業績效正相關。

制度性文化資本指的是企業家通過接受外界的培訓教育之后，獲得的各類行業等級證書、畢業文憑等。通過對中國民營企業的抽樣調查我們發現，企業家的個人特質，譬如企業家的教育水平和工作經驗與企業的績效存在正相關關系（張建君、李宏偉，2007）。企業家的個人特質（如教育水平、任職年限等）與企業的研發投入成正向關系，研發投入的增加通常也會間接對企業績效造成影響（岳晉，2013）。企業家的專業技能會影響其個人與組織績效（王素娟、徐向藝，2014），企業家經營企業前后是否參加過管理培訓或技術培訓與企業績效具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楊揚，2015）。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設2：

H2：企業家制度性文化資本與民營企業績效正相關。

企業家物質性文化資本是企業家價值觀和能力的物化表現，具體體現為企業家的個人傳記、思想語錄、業界和學術界對企業家的分析評價等物化形式，它是企業家包括企業聲譽和公信力的具體再現。企業家物質性文化資本是企業品牌化的重要手段（徐靜、吳慈生，2016）。企業家聲譽具有信號傳遞和背書機制、維持效應和不確定性緩解功能（Zinko et al.，2012；王文忠、雷光勇，2015），企業家良好的聲譽可增強企業的商務談判能力、政府尋租能力和提供擔保能力，能夠極大程度地緩解上市民營企業現金持有的預防性、交易性和代理動機（Oler&Picconi，2014），促進其良性發展。企業家的人格品質和傳記特征客觀上決定了其個人能力和素質（楊建東、李強、曾勇，2010），必然對民營企業經營績效產生深刻影響（徐超、池仁勇，2014）。基于此，本研究提出假設3：

H3：企業家物質性文化資本與民營企業績效正相關。

三、研究設計

1.研究樣本

本課題的研究對象為民營上市公司，這里所指的民營上市公司是以滬深兩市A股上市公司的最終控制人為個人這一標準所挑選的。在海量的民營企業中，上市的民營企業代表著相對成功的典范，以其作為研究對象可以得出更具有代表性的研究結果，從而更好地指導實踐。本文選取2017年至2021年的民營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在此樣本基礎上剔除了ST、*ST公司；剔除金融行業、房地產行業；剔除缺失、無效的樣本數據。最終選取了我國1257家民營上市公司連續五年的面板數據為樣本。樣本容量為 6285個（N=6285，n=1257，T=5）。本研究的樣本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

2.變量測量

（1） 被解釋變量。本文著重考察企業家文化資本異質性如何對民營企業的績效產生影響，故被解釋變量為民營企業的績效。大多數研究都用作為凈資產收益率、資產報酬率、營業收入增長率、托賓Q值等指標來衡量企業績效（高文，2022）。綜合實際情況，本研究選擇凈資產收益率（roe）這一指標來衡量民營企業的績效；選擇托賓Q值作為穩健性檢驗指標。

（2） 核心解釋變量。已有文獻對于文化資本的測量大多采用投放問卷，受訪者主觀評分的方式。但是，企業績效對于問卷評分容易產生反向因果的影響（Weick，1985）；并且，企業的其他性質（規模、治理結構等）也可能影響受訪者對于文化資本的評價（Burt et al.，1994）。為避免上述問題，本研究嘗試通過收集研究樣本的公開資料，從微觀組織行為特征的角度尋找替代變量來量化企業家文化資本。具體如下：1）價值性文化資本（VCC），在公司網站、公司公告、社會媒體等公開渠道中體現出企業家個人價值觀念與職業理想的陳述性介紹，以此顯示企業家在價值性層面反映的文化資本現狀和本質（Harrison et al.，1994）；2）制度性文化資本（ICC），通過企業家獲得的文憑和各類從業資格證書、培訓證書來進行度量（徐靜、吳慈生，2016）；3）物質性文化資本（SCC），企業家價值觀念、精神觀念和知識技能等物化的圖書資料、設計產品和社會評價等。具有以上任一維度的企業家文化資本的表現，相應變量上取值為1，否則為0，再將三個維度的變量取值加總作為對企業家文化資本強度的整體衡量（王艷、闞鑠，2014）。

（3） 控制變量。本研究選取資產負債率sol（衡量民營企業償債能力）、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衡量民營企業發展能力）、民營企業規模size=Ln（期末總資產）、大股東持股比率（衡量民營企業股權集中度）作為控制變量；因考慮到某些變量或存在滯后性，為克服這一問題，故再加入年度虛擬變量（year：Y=5）及行業虛擬變量（industry：按行業代碼設置）。

3.模型構建

依據前文所提出的三個假設，本研究利用OLS回歸模型對企業家文化資本異質性和民營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實證檢驗。正如前文所述，企業績效對于企業家文化資本結構所帶來的影響可能具有一定程度的滯后性，為克服滯后性造成的影響，研究采用目前普遍使用的將企業績效前置一期（F.ROA）的方法進行處理，建本研究的模型如下：

ROEi，t+1=β0+β1VCC+β2ICC+β3SCC+αCcontioli+∑year+

∑industry+εi

四、實證檢驗與分析

1.相關性分析

表1結果顯示，凈資產收益率與企業家價值性文化資本的相關系數是0.0129，凈資產收益率與企業家制度性文化資本的相關系數是0.053，凈資產收益率與企業家物質性文化資本的相關系數為0.1263，均大于0，且通過了1%水平的統計檢驗。

2.多元回歸分析

表2為關鍵變量的回歸分析結果，結果表明：（1） 價值性文化資本（VCC）對企業績效（roe）的回歸系數為0.001大于0，說明價值性文化資本對民營企業績效有顯著的促進作用，H1得到驗證。（2） 制度性文化資本（ICC）對企業績效（roe）的回歸系數為0.003大于0。說明制度性文化資本對民營企業績效有顯著的促進作用，H2得到驗證。（3） 物質性文化資本（VCC）對企業績效（roe）的回歸系數為0.001大于0，說明物質性文化資本對民營企業績效有顯著的促進作用，H3得到驗證。

五、結論

本研究基于文化資本的基礎理論，選擇2017年-2021年中國民營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獲取研究數據，進行實證分析，得出以下結論：民營企業家的價值性文化資、制度性文化資和物質性文化資本均對企業績效有正相關影響。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提出，“要堅定文化自信”，“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文化對經濟發展的作用不容小覷。企業是經濟市場的微觀載體，企業家則在企業中扮演統帥的角色。企業家文化資本對市場的發展影響極大。企業家文化資本是一種價值觀的體現，是企業良性發展的動力源泉，更是經濟社會發展急需的一種稀缺資源。對于民營企業而言，無論是科學管理、產品更新、服務精細化還是技術創新，都會不同程度地受到企業家文化資本所帶來的影響。特別是當下新冠疫情突發的形勢下，在錯綜復雜的國內外政治經濟形勢下，民營企業雖然面對重重危機，但也迎來了轉型升級的時機，要推動我國經濟結構的順利轉型，需要進一步發揮企業家勇于創新、拼搏奮斗的文化資本引領作用，深入挖掘經濟市場蘊藏的活力，促進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

參考文獻：

[1]高文.民營企業家學歷背景、研發創新與企業績效[J].商場現代化，2022（5）：8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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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徐靜，吳慈生.企業家文化資本：解釋企業家資本的新視角[J].學術界，2016（2）：9.

[4]王艷，闞鑠.企業文化與并購績效[J].管理世界，2014（11）：13.

[5]高波.文化、文化資本與企業家精神的區域差異[J].南京大學學報（哲學·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版），2007（05）：39-47+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