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本信用證若干問題剖析

文/路清秀 編輯/韓英彤

當前正本信用證還有存在的合理性，無論是開證行、通知行還是指定銀行應該基于良好的銀行實務，相互配合，使信用證業務得到持續良性的發展。

在國際結算實務中，開證行開立信用證，經通知行通知給受益人，受益人通過交單行或自行向開證行提交單據，信用證作為開證行有條件承諾付款的書面文件在這個過程中流轉。早期信用證以紙質形式開立，經開證行簽發的紙質正本信用證是通知行、指定行和受益人之間流轉的唯一憑證，重要程度不言而喻。隨著信息通訊技術的發展，現今幾乎所有的信用證都通過SWIFT系統開立，SWIFT報文取代了原來的紙質信用證，銀行對正本信用證的理解隨之發生了變化。本文旨在分析實務中涉及正本信用證操作的幾種情況及筆者的相關思考。

背批正本信用證

為防范重復交單（欺詐）風險，開證行在對外開立信用證時，會加注背批條款：“指定銀行必須在正本信用證上背批每次支款金額并在交單面函上進行證實。（AMOUNT OF EACH DRAWING MUST BE ENDORSED BY THE NOMINATED BANK ON THE REVERSE OF THIS ORIGINAL L/C AND COVERING LETTER MUST BE SO CERTIFIED.）”對于后續未證實背批的交單，開證行會逐筆向交單人發報查詢，要求證實。然而，并非所有查詢都能得到回復，這種情形影響到了開證行對付款或償付責任的判斷。

2014年國際商會（ICC）發布的TA.806REV意見指出，目前多數信用證通過SWIFT系統開立，受益人收到的僅是SWIFT報文的打印件。由于報文可以多次打印，議付行背批信用證的效果有限，因此不鼓勵開證行在信用證中加列背批條款。當然，如果仍有此類條款，通知行為執行開證行背批要求，可以在其出具給受益人的紙質通知書（COVERING ADVICE）背面做背批。但是許多銀行現在只發送電子通知給受益人，可以做出背批的實體文件也就不復存在。最終ICC給出了結論：首先，開證行的承付或償付不受是否得到背批通知的影響；其次，當出現重復交單時，對于相符單據，開證行應予以承付或償付，建議開證行聯系議付行及重復交單的銀行，且這種情況超出了UCP600的范疇，可能需要調解或法律仲裁來解決；最后，基于良好的銀行實務，指定銀行應盡力配合執行開證行的指示，如果無法按指示行事指定銀行應告知開證行。

筆者在實務中遇到的情形是，在開證行SWIFT開立的信用證仍保留背批條款的情況下，大多數交單行還是能夠按照指示，在交單面函上確認已經背批正本信用證，即“支取金額已背批在信用證背面（DRAWING AMOUNT HAS BEEN ENDORSED ON THE REVERSE OF THIS ORIGINAL L/C）”。對于面函未確認背批正本信用證的單據，開證行大多不再向交單人查詢。在ICC官方意見TA806REV發布之后，開證行偶爾也會收到極少數歐美地區銀行在MT730報文中告知無法執行背批要求，如“由于信用證以SWIFT系統電子形式出具（ISSUED ELECTRONICALLY BY SWIFT），故背批無法實現。請參見國際商會TA806REV號意見”；或者，要求刪除/修改背批條款，如“請刪除信用證47場背批條款，否則我們僅將按‘每筆支取已記錄在我行卷宗中（EACH UTILIZATION HAS BEEN RECORDED ON OUR FILE）’處理”等。對于上述情況，除非通知行強烈要求，開證行一般不會刪除或修改背批條款。

撤銷信用證時收回正本信用證

UCP600第十條a款規定，信用證的撤銷需要經過開證行、保兌行（如有）以及受益人的同意。一些開證行為規避欺詐風險，進行信用證失效前撤銷，除需要征得受益人同意之外，還需得到通知行已經收回正本信用證的確認。由于通知行以SWIFT報文打印件或電子通知的形式將信用證通知給受益人，這時會遇到與前述背批正本信用證相同的問題，即SWIFT報文可以多次打印，收回正本的意義有限，或者根本不存在可以退回的實體文件。

實務中，筆者遇到的情形是，開證行發出撤證及是否收回正本信用證的查詢后，大部分通知行能夠按照開證行的要求回復確認，信用證順利撤銷。部分通知行僅確認受益人同意撤銷及銀行已關卷，而沒有確認收回正本信用證，如“受益人同意撤銷上述信用證。因此，我們將上述信用證視為無效并關閉卷宗”。這時，開證行會再次發報要求確認，如“請向我們證實你行已從受益人處收回正本信用證。然后，我們將關閉卷宗”。開證行在得到確認后撤銷信用證。少數通知行堅持回避關于是否收回信用證正本的問題，對此不予答復。還有少數銀行回復由于出具SWIFT COPY給受益人而無法回收正本，如“ 由于我們通過SWIFT系統接收信用證，并將SWIFT系統報文副本（SWIFT COPY）提供給客戶，因此我們無法證實已從受益人處收回正本信用證”；或者通過銀行前端系統電子通知，已在系統中做關閉處理，如“信用證通過我行前端系統（FRONTEND BANKING SYSTEM）接收，且以電子形式通知給受益人（ADVISED TO THE BENEFICIARY ELECTRONICALLY）。我們將關閉卷宗并將上述信用證視為無效”。后面兩種情況直接影響到開證行是否對信用證進行撤銷的考量。

正本信用證丟失

筆者在實務中遇到過幾次這種情況：信用證開出后收到中國香港地區通知行來電告知，據受益人稱正本信用證及信用證下修改丟失，通知行已經將信用證正本遺失事宜上報給香港銀行業協會，由后者通報所有會員銀行，丟失正本作廢，通知行出具了經證實的副本信用證給受益人，如“受益人告知我們正本信用證已丟失。根據受益人要求，我們出具了一份經證實的信用證及其相關修改的副本（ISSUED A CERTIFIED TRUE COPY OF THIS CREDIT AND AMENDMENT）。并且我們已經向香港銀行業協會（THE HONG KONG ASSOCIATION OF BANKS）報告了正本信用證丟失這一事件”。可見，香港地區銀行業對正本信用證有著較為統一的認知，對相關業務處理還是比較謹慎，并且擁有相應的機制來維護參與銀行的權益。

信用證的真實性

實務中還有一種有關于正本信用證的情形是，在自由兌用信用證項下，受益人將單據提交給通知行以外的其他銀行，有些銀行對于受益人提供的正本信用證（即SWIFT報文打印件）的處理比較審慎，一般會向開證行發報查詢信用證的真實性，如“參考你行編號為XXX的信用證，該信用證受益人為我行客戶XX公司，通過XX銀行進行通知。由于我們無法驗證信用證通知書上面的簽字，迫切希望你行證實該信用證的真實性并通過加押電文（MT799格式）告知”。開證行對此類查詢的回復，一般也會比較謹慎，在確定確實開出信用證的情況下，由于對受益人提交的SWIFT報文打印件的真實性無法確認，只能確認開立了此信用證，請其直接聯系通知行進行核實，如“茲證實我們行于XXXX年XX月XX日開出了信用證，編號為XXX，金額為EURXXX，受益人名稱：XX公司。關于更多詳情，請直接聯系通知行（XX銀行XX分行SWIFT銀行代碼：XXX）”。當然，通知行是否給予確認其持有的信用證為正本出具件還不好說，畢竟其對此并不負有義務。而且通知行通知信用證的方式多種多樣，不一定會出具正本打印件，一些銀行可能并不愿意為交單行做這樣的證實。但實際上，這種查詢只是議付行謹慎處理業務的一個方面，不成為后續業務推進的阻礙。

隨著科技的發展，傳統的紙質正本信用證在實務中已經非常少見。信用證以SWIFT報文打印件的形式通知給受益人已成為常態，電子通知的方式也越來越普遍，正本信用證的概念變得不再清晰。ICC官方意見TA.806REV發布之后曾經引起廣泛的關注和討論，各家銀行對于正本信用證概念的認知差異至今仍舊存在，處理相關業務時的做法也難以統一。但是“謹慎操作，規避風險”永遠是銀行處理信用證業務的信條和基本原則。把控正本信用證在目前仍然是銀行防范欺詐風險較為有效的手段之一。因此，實務中還存在開證行繼續保留背批正本信用證條款、失效前撤銷要求確認收回正本信用證、通知行上報受益人遺失正本信用證事宜，以及指定銀行要求證實受益人提供的正本信用證的真實性等情況。筆者認為，在正本信用證相關處理這個問題上“存在即合理”，無論是開證行、通知行還是指定銀行應該基于良好的銀行實務，相互配合，使信用證業務得到持續良性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