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島核污水有關的法律問題”筆談

梅宏 鄒克淵 張晏瑲 郁志榮

編者按：在日本政府宣布福島核污水排海決定即將兩周年之際，中國海洋大學海洋發展研究院和中澳海岸帶管理研究中心聯合于2023年4月8日在青島主辦了《福島核污水有關的法律問題圓桌會議》，以期對日本福島核污水所涉法律問題進行梳理、闡釋和批駁?，F將部分與會專家學者的發言內容以筆談形式刊發，以增加對福島核污水排海危害性和違法性的認知和理解，并為后續應對提供參考。

摘 要：日本政府福島核污水排海決定引發國際社會的關注。福島核污水雖經處理，依然存在諸多無法過濾、降解的核元素及其他有害物質，對人類和海洋的生物及環境危害重大，并將產生無法彌補的損害，受到國際社會的批判。為此，本文對福島核污水排海所涉的核心概念、損害責任的法律演進、排海行為的危害性作了辨析，提出不同層面的應對措施和建議，以對福島核污水排海行為產生阻遏作用。

關鍵詞：福島核污水；風險防范；損害責任；應對措施；若干建議

中圖分類號： D996.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35X（2023）04-0001-11

DOI：10.16497/j.cnki.1672-335X.202304001

福島核污水：不止于“核廢水”的影響與責任

梅 宏

從日本官方聲明不難看出，“所排出的水為經過處理的清潔水”成為日本排毒入海的擋箭牌——這種企圖混淆視聽的說法具有很大的迷惑性，在日本的國內民眾中也頗有影響。

日本擬向海洋中排放的不是核廢水，即不是核反應堆正常工作時排放的廢水，而是核污水（Nuclear polluted/contaminated/radioactive water），即因核事故等原因導致核燃料與水直接接觸產生的高度危害的污染物。核污水與核廢水的成因各異，兩者對海洋環境的影響截然不同，有著本質的區別。

一、核污水與核廢水的概念辨析

復盤事件，要從12年前的2011年3月11日日本發生強烈地震引發海嘯說起。福島核電站因此嚴重受損，3個堆芯完全熔毀，大量的核燃料已經徹底燒穿了鋯合金包裹的外殼，也燒毀了反應堆的安全金屬殼。通過人工抽取海水直接澆到這些高溫的熔融堆芯上強行降溫，實際是用天然海水和高溫堆芯直接接觸。高溫堆芯可以把冷卻海水大量地重水化，產生200多種對生物具有劇毒的強放射性同位素。當前尚無可靠的科學文獻證明此種強放射性的事故水可以被處理到與日常營運廢水相同的清潔標準。相反，連日本東京電力公司也表示，不否認這次處理的“核廢水”雖然經過精密的過濾程序后能夠清除絕大部分放射性物質，但至少氚這種放射性元素依然存在。

為了在一定程度上確保反應堆中燃料的冷卻，必須持續用冷水降溫。因此，在過去的十年中，福島核電站每天“生產”170噸核污水，至今核污水總計超過130萬噸。由于堆芯內部的反應物狀態未知，人們根本無法對它進行有效的凈化處理，暫時能做的就是先把它裝在罐子里，一邊堵漏一邊想解決方案。核污水必須經過陸上處理，得到專家論證，在各方有效監測下才能考慮排海的方案。否則，其生態風險一旦轉化為生態損害，將是完全不可逆、不可治理的。當前，放射性污染對環境和人類健康都有諸多不確定性影響，應當繼續尋找可靠的核污水處理辦法，而不是排入海洋。

與核污水相比，核廢水（nuclear waste water）是指核電廠正常運行過程中產生的核廢料之一。目前相關研究較多，技術上相對成熟，在遵守嚴格的標準后可以進行排放。鑒于日本一意孤行、宣稱要于2023年春夏通過海底管道向海洋排放核污水，而且日本官方報道中一直試圖混淆“核污水”與“核廢水”的概念區別，我國學者更應當著眼于研究核污水給海洋環境帶來的風險及損害。當前，研究核污水排海的風險及損害防范，相比研究“核廢水”排入海洋造成的環境損害賠償問題迫切性突出，且影響深遠。

專家研究認為，核廢水的排放標準不適用于核污水排放。例如，一些大型的核動力電站主要把核能變成熱能再轉化成電能，由于發電功率和發熱量巨大，核電站需要海水、湖水或者河水等大量水體進行循環冷卻。這些水體主要是用來冷卻發電以后的飽和蒸汽，其冷卻過程是通過換熱系統進行交叉循環，根本不會與發過電的鈾燃料進行直接接觸。因為現代核電站用到的堆芯燃料外殼，都有鋯合金包裹，使冷卻水與核燃料之間加了多層屏蔽隔離；若核電站嚴格按照操作規程使用冷卻水，通過復雜的凈化循環使冷卻水徹底達標后再排放，這些水體放射性指標通常不會提高，對海洋環境的影響較小。

日本一直試圖把核污水解釋成正常核活動產生的核廢水，援引的也是核廢水的相關標準與要求，其在公開的政策報告中通過列舉法國等國也曾實施核廢水排海，試圖證明核污水處理達標后排海已經成為國際慣例甚至國際習慣。然而，該主張站不住腳。首先，法國等國的核廢水與日本的核污水并非同一概念；其次，廢物的排放并不符合國際環境法的基本原則；排放稀釋后廢物的行為，即便部分國家加以實踐也不構成國際慣例。

從條約義務來講，概念的區分將影響到不同條約規則的適用。如果只是排放民用核反應堆運行中產生的廢料或者放射性廢物，則只涉及環境污染相關的海洋法和生態環境保護法，如《乏燃料管理安全和放射性廢物管理安全聯合公約》等，不涉及核事故相關的核安全與監管，如《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核安全公約》等。

2023年第4期梅 宏 鄒克淵 張晏瑲 郁志榮：“福島核污水有關的法律問題”筆談

中國海洋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年7月

核污水處理是一項世界性難題。核污水能否排放，關鍵取決于污水中的放射性元素濃度是否符合排放限值要求?？紤]到海水蒸發等其他因素，核污水排入海洋后仍會進入全球循環，帶來的長期影響難以評估，一旦造成嚴重后果將難以挽回。核污水排入海洋會影響全球魚類遷徙、遠洋漁業、人類健康、生態安全等方方面面，因此這一問題絕不僅僅是日本國內的問題，而是涉及全球海洋生態和環境安全的國際問題。

核污水的處理依然屬于核事故處理程序的延續，根據《及早通報核事故公約》的規定，締約國的通報義務比一般核廢水處理的通報義務要高。例如，應通報有關放射性物質超越國界釋放的環境監測結果；應通報預測的放射性釋放過程中的行為；應在適當間隔時間補充提供有關緊急情況事態發展的進一步情報，包括可預見終止或實際終止緊急情況的情報?？梢?，對于日本福島核污水的處理和排放，國際組織應當按照核事故應急處置程序的延續或者一部分來確定日本的義務標準。

二、核污水的環境風險防范：國際法上明確的國家義務

自2021年4月開始，筆者持續關注日本政府聲明及國際新聞報道中有關福島第一核電站堆芯熔毀用水排海的資訊?；诠P者對環境法學、海洋法學的專業研究，回顧環境損害責任及其進入國際環境法的過程，可以看出，國際法上確立的環境損害責任不僅考慮國際不法行為所致損害，還要求國際法不加禁止行為所致跨界環境損害的經營者及其國家承擔賠償責任，并且已開始針對環境風險加強環境規制。國家在海洋環境國際保護中的風險防控義務與跨界損害責任，是對各國海洋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制度在國際法層面的拓展。

日本排放核污水的計劃目前尚未開始，但其已構成海洋環境風險。所謂環境風險，包含兩個要素：其一，危害發生的可能性或頻率；其二，危害后果的嚴重程度。二者相結合構成環境風險，這是一種新型的環境問題。

海洋環境風險不受控制地發展下去，就是釀成海洋生態環境損害的趨勢。從這個意義上說，反對日本排放核污水，不是與日本有任何沖突的問題，而是一個全球性環境問題。在世界風險社會中，核技術等現代科技帶來的各種威脅不囿于國家界限，成為全球關注的跨界環境風險。

國際環境法上明確了風險防范原則，這是海洋環境保護中尤其應當重視的基本原則。作為一項正在形成的國際習慣法，風險防范原則得以實施的關鍵是其具體的措施。這些措施中有強的風險防范措施，也有弱的風險防范措施，包括禁止、限制有毒有害物質的排放、傾倒、焚燒、運輸等，也包括保護海洋生物資源的作業方式的規范等。針對福島第一核電站堆芯熔毀帶來的海洋生態風險，全面考量核污水處理方案以期防范風險升級、釀成生態損害，是當務之急。

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第一百九十八條規定，當一國獲知海洋環境有即將遭受污染的迫切風險或已經遭受污染損害的情況時，應立即通知其認為可能受這種損害影響的其他國家以及各主管國際組織。第一百九十九條規定，在第一百九十八條所指的情形下，受影響區域的各國，應按照其能力，與各主管國際組織盡可能進行合作，以消除污染的影響并防止或盡量減少損害。為此目的，各國應共同發展和促進各種應急計劃，以應付海洋環境的污染事故。第二百條規定，各國應直接或通過主管國際組織進行合作，以促進研究、實施科學研究方案，并鼓勵交換所取得的關于海洋環境污染的情報和資料。各國應盡力積極參加區域性和全球性方案，以取得有關鑒定污染的性質和范圍、面臨污染的情況以及其通過的途徑、危險和補救辦法的知識。概言之，《聯合國海洋法公約》要求各國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確保其管轄或控制下的活動不致使其他國家及其環境遭受污染的損害，并不致損害于國家管轄范圍之外。然而，近兩年來，日本政府聲稱的核污水經過處理后排入海洋不會造成環境污染的言論，缺乏科學依據和中立的國際權威機構的支持，因而不具有可信性。根據現有的事實和相關研究的結論，應當推定數以百萬噸的核污水入海后將會造成嚴重的損害性后果。盡管這種損害性后果尚未發生，但由于海洋生態環境損害的長期性、嚴重性和不可逆性，國際社會不能等待行為實施和危害后果出現后才加以制約，而是應當及時阻止核污水向海洋傾倒，并加強協商與合作，共同商討更加安全合理的核污水處理方案。

由于海洋生態環境保護的國際性，建議完善海洋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責任的國內法淵源與國際法淵源應有的聯系，為各國保護海洋環境提供法理支持和法律依據。

國際社會有關海洋生態損害賠償責任的法理斗爭不僅可以求得國際共識，亦可敦促日本政府在衡量核污水排海成本與海洋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責任的過程中明曉“讓國際社會買單”是其不能承受之重。

三、結束語

總之，當前法學界研究核污水排海的風險防范及其損害責任勢在必行，意義重大。一則，澄清概念，以正視聽，日本政府繼續將福島第一核電站堆芯熔毀用水排海宣稱為“核廢水”排海計劃；二則，法理斗爭，擲地有聲。日本已于1996年6月20日批準了《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故應當依法遵循公約中規定的海洋環境風險防范義務；其違反國際法義務要將核污水排海的后果必然是跨界環境損害責任，而消解核污水對海洋環境的持續性損害是日本政府及東京電力公司都難以承受的法律責任。福島核污水的影響與責任，遠超核廢水，這是法學專業研究者力透紙背的發聲！以筆為劍，反對日本政府排放福島核污水的計劃。

國際法上環境損害責任問題

鄒克淵（大連海事大學法學院特聘教授）

關于國際法上的“責任”，在我們中文里就是一個表述，即“責任”，但在英文里有兩個詞，一個是“responsibility”，一個是“liability”。我們談國際法的責任，到底是談“responsibility”還是“liability”？現在我們還是不清楚的，因為中文里面沒有很明確的界定，因此在與國際對接時存在困惑。在國際法中，“liability”更多地可能是法律責任，與訴訟、司法、打官司有關；而“responsibility”可能更多是指政治責任，但也包括法律責任。相對傳統的國際法而言，“liability”在涉及環境責任的問題上，更多是指環境損害造成的法律責任，也稱為環境責任。環境責任這一概念較新，因為傳統國際法中“liability”通常僅限于財產和生命的損失或人身傷害。但隨著環境污染問題的不斷加劇，環境保護意識的不斷增強，國際法開始逐漸重視環境責任這個概念，對環境責任也開始有了具體的法律規定。因此，“liability”一詞已經加入新的含義，包括環境損害的責任。在當前的世界政治結構中，履行這種義務和責任基本上由作為人類代理者的國家來承擔。

在傳統國際法中，“損害”被定義為實際的物理和物質損失。例如，在1972年《空間物體所造成損害的國際責任公約》中，“損害”一詞指的是生命喪失、人身傷害或其他健康損害，以及對個人、企業或政府組織財產的損失或損壞，包括國際政府組織的財產損失或損壞。雖然這個定義可以被視為傳統國際法中“損害”的最佳解釋，但它顯然沒有考慮到環境因素。雖然有人認為，“生命喪失、人身傷害或其他健康損害”這些措辭在更廣泛的意義上不僅適用于物理損害，還適用于影響心理和社會福祉的損害，但其仍未涵蓋環境損害的概念。隨著國際法的發展，對“損害”的定義已經擴展，不僅包括上述直接物質損害，還應該包括對自然本身的損害，即生態損害。此外，隨著技術的進步，新的環境損害形式也應該被納入定義之中，如核損害。

“核損害”是指由核燃料、放射性產品或廢物的放射性特性和有毒、爆炸或其他危險特性的組合引起或導致的生命喪失、人身傷害、任何財產損失或損壞的事件。這些核燃料、放射性產品或廢物存在于核設施內，或來源于核材料并進入核設施內，或從核設施排放出來。實際上，核損害的定義與1972年《空間物體所造成損害的國際責任公約》大致一樣，也只是涉及生命喪失、人身傷害或財產損失或損壞，沒有考慮到環境因素。

2001年，國際法委員會制定的《關于預防危險活動的越境損害的條款草案》中有關越境損害的條款，將環境因素納入其中：“harm”是指對人員、財產或環境造成的損害；“transboundary harm”是指在起源國以外的一國領土內或其管轄或控制下的其他地方造成的損害，不論各當事國是否有共同邊界。

然而，盡管20多年已經過去，這個責任草案仍然被束之高閣，沒有任何進展。在核損害方面，1998年修改了1963年《關于核損害民事責任的維也納公約》的議定書，進一步明確了核損害的民事責任，并規定了相關的經濟賠償標準。其中，包括恢復受損環境所需的費用、因使用或享受環境的經濟利益而產生的收入損失和其他經濟損失，但不包括由環境受損而導致的任何損失。

2006年《危險活動越界損害賠償原則草案》中，將“損害”定義為對人、財產或環境造成的重大損害，同時將“環境”定義為包括自然資源，非生物和生物資源，如空氣、水、土壤、動物和植物和它們之間的相互作用，以及景觀的特征方面。該草案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和維護環境，在越境損害事件中特別要減輕環境損害，對環境進行恢復或修復。

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公約，就是1998年通過的《南極礦產資源活動管理公約》（簡稱《南極礦產公約》），該公約中關于環境責任有一些進展。從國際環境法的角度來看，該公約是南極條約體系中關于“環境損害”部分規定最為嚴格的一個條約，也是國際法上具有開創性的一個公約。由于澳大利亞和法國的反對，該公約雖然被通過，但是沒法生效。該公約將“對南極環境或有依賴或聯系的生態系統的損害”定義為對南極環境或這些生態系統中的生物或非生物組成部分造成的任何損害，包括但不限于對大氣、海洋或陸地生物造成的損害，無論是微不足道的還是在經過評估后被認為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的損害。這個定義至少有兩個特點：第一，其適用范圍非常廣泛，甚至涵蓋了南極地區以外的區域，因為“有依賴或聯系的生態系統”這一措辭表明，南極地區以外的環境損害也可以得到補救；第二，這個定義主要關注對環境本身的損害，而非對人或財產的損害。這是國際責任法的一個實質性進展。

1991年《關于環境保護的南極條約議定書》中包含了一些環境責任的條款，規定在南極進行活動需要承擔一定的法律責任。該議定書第十六條規定，各方應“制定在南極條約區域內進行的且受本議定書規定的有關活動所引起的損害責任的規則和程序”。第28屆南極條約協商國會議（斯德哥爾摩，2005年）通過了關于“環境緊急情況引起的責任”的附件六。最初該附件旨在規定環境責任，但后來被改為“有關科研項目的環境緊急應對”，軟化了其表述。附件六涉及“與南極條約地區的科學研究計劃、旅游以及所有其他政府和非政府活動相關的環境緊急情況，這些活動根據南極條約第七條第五款的規定，需要提前通知”。這些活動的經營者將被要求采取合理的預防措施，并制訂可能對南極環境產生負面影響的應急計劃。在發生環境緊急情況時，經營者將被要求采取及時有效的應對措施；如果他們沒有采取行動，則將對其成本負責。但是，這個附件迄今沒有生效。

另外要提到一個在歐盟國家內生效的法律——《歐盟環境責任指令》。其中“環境損害”一詞在三種類型的危害中分別給出了具體的定義：（1）對受保護物種和棲息地的損害指的是任何對其達到或維持良好的保護狀況產生顯著負面影響的行為或事件，例如，《野生鳥類和棲息地指令》中定義的那樣；（2）對水的損害是指對所涉水域的生態、化學和/或數量狀況和/或生態潛力造成顯著不利影響的任何行為或事件，這些概念依賴于《歐盟水框架指令》中的技術定義；（3）土地損害是指導致土壤污染，對人類健康產生顯著不利影響的任何行為或事件。另外，該指令旨在建立一個基于“污染者付費原則”的規則框架，以分配在某些環境方面造成損害的責任，其目的是確保造成損害的經營者承擔預防或修復所需的成本。為此，它要求成員國的主管當局識別實際或即將威脅到環境損害的事件，然后要求造成損害的經營者消除問題并恢復環境。

聯合國國際法委員會已經討論了多年有關國家責任的復雜法律問題。根據該委員會編制的一份草案，每一個違反國際法的行為都應由其本國承擔國際責任，但其他問題尚未得到解決。

然而，一些與國家環境責任/義務有關的法律原則已被長期倡導，它們可以在1972年《人類環境宣言》和1992年《關于環境與發展的里約宣言》中找到。《人類環境宣言》的原則21規定，“各國應當在其管轄或控制范圍內的活動中盡力避免對其他國家或國家管轄范圍以外地區的環境造成損害”。原則22進一步規定，“各國應該積極合作，制定關于對國際環境污染和其他環境損害負責和提供賠償的國際法”。在這些原則中，原則2重申了《斯德哥爾摩宣言》原則21的內容，原則13更加強調了環境責任制度的要求，“各國應制定有關污染和其他環境損害受害者的責任和賠償的國家法律。各國應該更迅速、更堅決地合作，制定有關在其管轄或控制范圍內的活動對其管轄范圍以外區域環境造成不利影響的責任和賠償的國際法規”。雖然這些原則是否被納入國際習慣法仍有爭議，但它們符合古代法律的格言——sic utere tuo ut alienum non laedas（使用自己的財產時不得損害別人的財產）。

各國不愿意對其他國家或管轄范圍以外區域的環境損害承擔責任，甚至有些西方國家不承認其管轄下的私人活動引起的損害責任。環境責任制度在該方面的法律制度相當不完善，存在一系列障礙。為了更好地建立核環境損害責任制度，應參考一般國際責任法以及其他特定環境責任領域的發展，特別是國際法委員會的工作以及聯合國制定《世界環境公約》的進程。

應對日本核污水排海需要打出組合拳

張晏瑲（大連海事大學海洋法治與文化研究院研究員、法學院教授）

日本為減少核污水排海的國際阻力，在國際層面上動作頻頻，包括但不限于通過國際原子能機構、太平洋島國、韓國和西方學者等強化核污水排海的安全性。此舉將有可能對我國一貫的反對立場造成影響，雪藏國際反對意見，破壞現有國際合作。我國有必要研究并公布核污水排海的安全性結論，起底美西方的核污染歷史，組織各種專題活動，做好在國際司法機構起訴日本的準備工作，落實《中俄聯合聲明》中的相關內容，并加大國際組織后備人才的培養力度。

一、日本企圖混淆視聽，在國際上多元并舉地宣傳核污水排海的安全性

其一，日本近期頻頻針對太平洋島國展開外交動作。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與密克羅尼西亞、庫克群島、馬紹爾群島的領導人舉行會談，以及外務大臣林芳正在訪問所羅門群島、庫克群島、基里巴斯三國時，均解釋核污水排海的安全性，爭取理解和支持。太平洋島國曾飽受核試驗摧殘，對日本排放核污水立場一致，集體反對。日本意圖通過外交攻勢拉攏個別國家，分化統一立場，方式有二：一是“價值觀外交”，如建議就“自由開放的印太構想”展開合作；二是利益交換，如提供應對氣候變化和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支持（物質援助），或加強防衛合作（軍事援助）。

其二，同韓國緩和關系以降低鄰國敵意。為加大遏制中國力度，美國促使日本與韓國緩和關系，深化三國聯盟。近期，韓方政府頻頻對日示好：針對日本二戰時期強征勞工受害者賠償問題，韓國政府決定由國內第三方籌措資金，替被告日本企業代付賠償金；韓總統尹錫悅訪問日本，達成多項合作成果等?？梢酝茰y，日本將以此為契機，要求韓國政府減少或壓制韓國國內對核污水排海的反對聲音。

其三，通過西方學者在核領域專業發聲。隨著計劃的核污水排海時間節點日益臨近，有不少學者在公開渠道為日本發聲辯護，抵消國際輿論壓力。比較有代表性的是，科廷大學物理學副教授Nigel Marks、悉尼大學化學教授Brendan Kennedy與英國核工程師Tony Irwin在知名新聞網站《對話》上聯合發表文章，以其在核電領域的專業經驗為基礎，對核污水的放射性類型、海洋中已經存在的放射性物質數量進行了評估，聲稱核污水排海不會污染海洋，要求允許日本推進核污水排海。

二、日本在國際上加大核污水安全性宣傳對我國的不利影響

總體上，日本意圖“指鹿為馬”，扭轉對其排放核污水不利的國際輿論態勢，對我國的不利影響如下。

其一，我國反對立場可能遭受質疑。日本通過上述途徑的宣傳動作，首當其沖的是我國一貫的反對立場。只要利益相關方不持續提出反對意見，對日本而言就是勝利。而西方學者的發聲，將在核科學專業領域為其提供理論辯護。我國立場可能遭受質疑，陷入孤立。

其二，國際反對意見被雪藏。日本此舉目的很明確，旨在減少國際阻力，為核污水的實際排海做好輿論準備。日本聯合各方，涵蓋了國際組織、國家官方、民間學者與國際媒體各個方面，開動宣傳機器，持續渲染核污水無害的觀點，將導致國際上反對日本排放核污水的意見和觀點被掩蓋和雪藏。

其三，中韓合作將受到破壞。日本與韓國的關系緩和，勢必影響到韓國國內對核污水排海問題的官方應對。目前，中韓在核污水排放問題上存在合作，且民間層面也有不少交流。一旦韓國政府減少、取消或低調處理關于核污水問題的各項措施，中韓之間的相關合作力度也將遭到破壞。

三、我國應該多措并舉打出組合拳

其一，推動利益攸關方簽訂雙邊或多邊協定，以共同應對日本排核污水行為?？v觀國際法院和聯合國海洋法法庭兩大國際司法機構的歷史，有效處理環境污染尤其是海洋環境污染的先例少之又少，成功實現對日本核污水排海計劃追責的長期意義將遠大于現實意義，對海洋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更是起到不可估量的重要推動作用。而《中俄聯合聲明》明確指出，日本在處置核污水之前必須充分與利益攸關方進行協商，且處置方案必須建立在公開透明、科學論證、符合國際法的基礎之上。此聯合聲明是我國和俄羅斯兩大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保持有效溝通、協同立場的重要標志。同時，作為重要的海權國家，中俄涉海立場對區域乃至世界海洋格局、海洋法律規范的形成和完善都有不可估量的影響。建議我國在發布《中俄聯合聲明》的基礎上，推動利益攸關方簽訂雙邊和多邊協定，避免未來類似災難的發生，并完善國際海洋環境法的建設；通過官方行為引導國際輿論的走向，帶動學術界的理論研究，從多維度共同實現對日本核污水排海的制止與追責。

其二，推動通過聯合國大會對日本排放核污水向國際法院請求咨詢意見。中俄都是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大國，雙方成功協同立場意味著所有希望制止日本核污水排海的利益攸關方有了堅實的后盾。建議以聯合聲明發表為基礎，盡快在聯合國大會提起動議，請求國際法院發表對日本核污水排海的咨詢意見，為日后我方反對和制止日方行動計劃提供權威的國際法支撐。

其三，組建法律團隊，為在國際司法機構（如國際法院、聯合國海洋法法庭、WTO爭端解決機制、常設國際仲裁院等）提起訴訟或仲裁做好準備，并提前演練國際訴訟技巧。此外，還需要加快證據收集，找尋有助于實現追責的條約法和國際習慣法。建議聯合國內外環保組織、漁業組織，加快統計漁業資料、評估漁獲物、改進或抓緊監測沿海地區的核相關數據等基本資料，以便進行前后對比和與國外數據的交叉對比，計算出求償額度，并作為證據提交。同時抓緊出臺或修訂涉核法規，加大國內放射性物質監測范圍與頻次、限制從日本進口海產品等，為應對日本排放核污水提供國內法律依據。

其四，在宣傳上，統一口徑。采用統一的稱謂——“核污水”（nuclear polluted water或nuclear contaminated water），強調其污染性質，避免被日本所謂的“處理過的水”（treated water）誤導。針對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沉默、失聲，我國要增強宣傳力度，召開國際會議，不斷關注、討論和研究，聯合專家學者、政府組織、非政府組織、環保團體等一切反對日本排放核污水的力量集體發聲，對日本形成輿論壓力。在宣傳過程中，建議設立專門的網站或平臺，通過外國人熟悉的網絡平臺（例如Facebook、Twitter或Instagram）發聲，并以多國語言宣傳和共享信息。

其五，加大涉外人才培養力度，逐步提高我國駐國際組織官員任職比例，特別是與我國核心利益相關的涉海國際組織，例如，國際海事組織、聯合國大陸架界限委員會、各區域漁業管理組織等。路徑有二：一是從在職公務員隊伍中物色和選拔合格的年輕干部，不斷培養和鍛煉其外語和業務能力，適時派出；二是加大對國內學生前往國際組織實習的資助和支持力度，簡化相關程序事項。

敦促日本取消核污水排海計劃刻不容緩

郁志榮（寧波大學東海戰略研究院特聘研究員）

2021年4月中旬，時任日本首相的菅義偉舉行內閣會議，討論13分鐘就決定，兩年內將福島核電站陸地存放的百萬噸核污水排入太平洋。此舉遭到國內外強烈反對，但由于美國表示支持，以及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總干事格羅西的積極表態，日本政府有恃無恐，排海計劃得以推進實施?，F任首相岸田文雄就職不久，就視察了福島核電站并表示支持前任首相的決定，推動修筑排海管道，向國內外宣傳核污水排放的安全性和必要性。岸田首相表示，2023年“春夏季”福島核污水排海計劃不變，具體啟動日期由其親自決定。

福島核電站現存核污水137萬噸，日本政府借口儲存容器無法容納更多數量，準備經過多核素處理裝置（APLS）處理，再稀釋到國家標準的1/40、世界衛生組織（WHO）飲用水標準的1/7排入太平洋。本年度首次啟動至2030年，共計排放40萬噸，預計20至30年內將福島核污水全部排放完畢。

研究表明，福島核污水內含放射性元素60多種，數量大、毒性大、危害大。排放入海57天擴散至大半個太平洋，3至5年影響美國、加拿大，10年后波及全球海洋。日本用所謂APLS處理核污水成為“干凈水”是自欺欺人的謊話，內含放射性物質將破壞海洋環境，損害漁業和航運業的發展，危害人體健康，乃至摧毀整個太平洋和全球海洋，挑戰人類生存環境，嚴重侵犯人權，犯危害人類罪。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必須窮盡辦法阻止日本核污水排海計劃。

一、日本為核排污作廣泛宣傳

（一）對民眾進行欺騙性宣傳

日本國內反對核污水排放入海的民眾，從最初的55%上升到60%以上，福島地區高達70%。政府采取欺騙手段“安撫”民眾，復興廳將放射性“氚”繪制成“吉祥物”并寫上說明，“氚”普遍存在，無須擔憂。2022年底，全國主流媒體連續兩周播放和刊登公益廣告，甚至在主要城市的街頭電子屏和列車內滾動播出。廣告詞強調，政府會在確認核污水中所含“氚”等放射性物質低于標準值后進行排放。如此宣傳使民眾產生錯覺，核污水內似乎只有“氚”這一種元素，經過APLS無害化處理后排海是安全的。

（二）多種手段應對國際社會

日本核排污決定引發國際社會的強烈不滿，利益攸關的鄰近國家、東南亞沿海各國以及太平洋島國紛紛表示反對，并要求其取消核排污計劃。日本針對不同國家采取不同手段應對。其中，由于韓國尹錫悅總統屈服于日本半導體制裁，以及俄羅斯忙于戰事，反對核排污的力度明顯減弱，于是日本重點轉移至應對不滿情緒強烈的地區和國家。日本對反應強烈和反對態度堅決的中國，直接交鋒；對南太島國展開外交斡旋，首相和外相親自出馬，分別與多個島國領導人舉行會談；讓東南亞各國保持沉默，主要是對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開展外交斡旋；其他國家，基于日本長期施展影響力和維系的關系，保持中立。

（三）美國支持核排污的政治危害

在日本政府正式宣布決定將福島第一核電站核污水排放入海之后，美國國務院回應稱支持日本政府的決定，并表示該做法符合全球公認的核安全標準。此舉給國際社會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

第一，日本不必擔心國際社會強烈反對的壓力，增強了堅持錯誤決定的信心，尤其非常注重國際形象的現任首相岸田文雄非但無意推翻前任決定，而且心安理得地推動核排污計劃的實施。

第二，日本國內民眾反對政府核排污聲浪日趨高漲，福島地區高達70%。政府對來自民眾的反排壓力忽略不計，因美國撐腰不為所動，進一步進行欺騙宣傳。

第三，美國支持日本核排污，導致歐洲國家和東南亞國家選擇保持沉默，持中立立場，連瑞典“環保少女”格蕾塔·通貝也一反常態，默不作聲。

第四，包括中國在內的反對日本核排污國家反而被孤立和歧視，主持正義國家阻止核排污的力度被大幅度削弱，收效甚微。

第五，由于美國支持日本核排污，菅義偉的錯誤決定將得到落實。核污水排放入海后，整個太平洋環境必然遭殃。放射性物質污染，將會對人類造成不可逆轉的影響，如基因突變、致癌、致畸，從而破壞亞太地區乃至全球沿海地區正常秩序以及和平穩定局面。

二、日本核污水排海危害分析

（一）核排污危害大后果嚴重

在日本核排污之前要證明其危害是困難的，但用東電公司曾經排放核污水造成對海洋環境損害的實例，來預測和評估日本此次核排污的危害程度是可行的。2011年4月4日，東電公司曾應急排放1.15萬噸核污水入海。數月后，美國科學家通過檢測海水、魚類、浮游生物樣本，發現銫-137已經擴散到距離日本海岸643千米的太平洋水域，其濃度從正常水平的10倍到1000倍不等。同時還發現，阿拉斯加北極圈陸續有海豹患病或死亡，在海豹的鰭肢有出血現象，眼睛及鼻子附近皮膚紅腫。研究人員還在加利福尼亞海岸捕獲的藍鰭金槍魚體內發現，放射性銫-137濃度比以往高出10倍，這些無疑都是福島核污水排放造成的。此次日本計劃排放137萬噸，數量比上次高出100多倍，不難想象它對海洋環境的破壞力和危害性有多大。

（二）美國支持核排污將遭報復

日本福島核污水內含60多種核元素，這些核元素衰變期長達幾十年至幾千年，其中碳14的半衰期長達5730年。由于數量巨大、濃度過高，放射性物質會大面積損害海洋環境。包括魚貝類在內的海洋生物大量死亡，僥幸生存的被人類食用，攝食者容易患病。白血病、癌癥患者終身在痛苦中掙扎無藥可救；不孕不育以及胎兒畸形嚴重影響下一代。核污水中的放射性物質，還會腐蝕水上、水下航行和作業的艦船、油氣平臺以潛艇等潛航器，造成傾覆或沉沒事故，致使整個航運業癱瘓，海上戰斗力歸零。核污水汽化后還會腐蝕損壞停在陸上或空中飛行的飛機外殼和儀表等，造成事故或無法正常使用。日本將福島核污水排放入海，將危害整個太平洋環境，日本首當其沖，其次是中、韓、朝、俄等鄰近國家和環南海的東南亞國家，以及太平洋島國。由于北半球洋流的作用，美國和加拿大也不可避免地遭到核污水的侵害，成為重災區。這是作為美國支持日本核污水排放的“回報”，可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三）對我國海洋環境影響及危害

我國雖然有高空氣流、黑潮以及洋流阻擋，但是福島核污水排放后，通過底層流穿越黑潮進入我國東海、南海、黃海甚至渤海的可能性存在；福島海域捕撈的海產品通過轉口貿易流入我國市場也有可能；日本核排污致使我國太平洋漁業和過洋漁業遭重創，甚至全軍覆沒；由于海水內含放射性物質，有腐蝕性，我國從事海運的船舶和遠洋作戰訓練的艦艇也會遭受損害。為此，必須窮盡辦法和采取一切手段敦促日本停止核排污計劃，尋找更好的替代方法。譬如，首爾大學原子和工程系名譽教授徐鈞烈提出，開挖一個20萬平方米的人工湖，以滿足日本未來50年保存核污水的需要，而且成本只需花費2500萬美元，耗資小，效果好。

三、敦促日本停排核污水建議

（一）聯合國際社會敦促日本停排

目前，日本政府不會主動取消核排污計劃。因此，必須聯合國際社會共同敦促其撤銷錯誤決定，停止福島核污水排海計劃。

第一，用事實說服美國對日施壓。引用美國科學家先期對東電公司核污水排海的實測數據和損害環境結果、美國大氣與海洋管理局（NOAA）拍攝的福島核污水擴散圖片，以及德國海洋科研所模擬結果，來證明日本核排污的危害和嚴重后果。通過外交途徑或學術交流通報美國，通過所謂ALPS“處理”后的核污水內，依然含有大量放射性物質。這些放射性物質由于洋流的作用會影響美國，嚴重破壞海洋環境。放射性物質的腐蝕作用，致使太平洋艦隊駐關島、夏威夷以及駐日美軍的艦船、潛艇以及飛機遭受嚴重損害，容易發生艦船傾覆或潛艇沉沒等事故。建議對日本核排污給太平洋艦隊戰力帶來的影響和損害進行評估。美國食品和藥品管理局發布禁令，禁止進口日本幾乎所有的農產品、養殖等水產品及附加產品。這說明美國整體上十分忌憚日本福島核污水的核輻射危害，美國國務院將核排污“政治化”，不等于全部美國人甘愿接受日本核排污產生的致命性危害和后果。美國“覺醒”或“覺悟”后勢必會對日進行施壓，屆時核污水停排將“立竿見影”。

第二，國際社會聯合敦促日本停排。日本排放核污水，鄰近國家、東南亞國家以及太平洋島國深受其害，持反對態度。中國應聯合相關國家提議舉行聯合國大會公開辯論，進而進行表決，日本若不接受就對其實施經濟制裁。可以先通過做南太島國工作，團結17個島國，聯合韓、朝、俄以及越、菲、馬、新、泰、印尼等東南亞國家，共同敦促日本停止核污水排海計劃。

（二）集中造勢繼續對日施壓

日本做出福島核污水排海決定已經兩年多，利用這個敏感日期，集中展開外交和輿論攻勢。再次召見日本駐華大使，或我國駐日大使約見外務省次官，敦促日本政府停止排放核污水計劃；全國人大外事委以及生態環境部等發表聲明或公開呼吁，要求日本取消排放核污水計劃；舉行中日雙邊學術研討會，反對和抗議日本核污水排海。電視臺、電臺、報刊等主流媒體開播專題節目或開設專欄，持續圍繞敦促日本停止核排污計劃進行輿論宣傳。

四、放射性水平本底調查以備訴訟

在敦促日本停止排放核污水的同時，還要做好其強行核污水排放后的斗爭準備。

其一，要求日方本底調查。要求日本在核污水排放之前，在其排污口附近海域，布設測點和測線，連續進行放射性水平本底調查。監測項目包括魚貝類在內的生物、水質、底質以及氣溶膠等，監測規范以及檢測標準應得到國際權威機構的認可。該調查應該在國際原子能機構認可的專家組監督和指導下實施。

其二，國際組織本底調查。建議國際原子能機構，組織國際專業機構在日本核排污實施前，連續多點進行同步放射性水平本底調查。測點和測線設在日本排污口附近海域以及太平洋漁場等重要海域，檢測項目包括生物、水質、底質以及氣溶膠。與此同時，還要組織起草和審定放射性調查規范和檢測標準，并統一發放試劑。

其三，沿海各國本底調查。作為鄰近國家、東南亞沿海國家以及太平洋島國，有條件的應該在本國管轄海域以及認為有必要的海域、港口，進行放射性水平本底調查。測點和測線設置、獲取檢測樣本以及方法，應嚴格按照國際權威機構發布的規范執行。各國監測和檢測結果應該向國際原子能機構報備，并提出相應的建議。

其四，中國進行本底調查。中國應該在東海、南海、黃海乃至渤海設若干測點和測線，在日本排放核污水之前進行放射性水平本底調查，其結果可與其排放之后實測數據進行比較。這些數據和相關資料可以作為向國際海洋法法庭起訴的證據，也可以作為向日本索賠的依據，所以調查和監測必須嚴格按規定和規范實施。為此，事前要與國際專業權威機構和國際司法機構進行充分溝通，統一認識，統一標準，以提高本底調查以及監測結果的有效性。

敦促日本停止排放核污水入海，涉及政治、經濟、法律以及科技等各領域，斗爭性、專業性、國際性十分突出。這場斗爭必然是長期的、復雜的、艱巨的，需要成立一個臨時性機構，由專人負責，專門準備，專業應對，才能產生較好的效果。

The Debates on Legal Issues Concerning the Fukushima Nuclear Contaminated Water

Mei Hong Zou Keyuan Yen-Chiang Chang Yu Zhirong

Abstract： The Japanese government′s decision to release Fukushima nuclear contaminated water into the ocean has caused considerable concern in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Although Fukushima nuclear contaminated water has been treated， there are many radioactive elements and other hazardous materials that cannot be filtered or degraded， which poses a significant threat to the biological and environmental systems of both humans and the ocean. The action has also caused irreparable harm and been criticized by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Therefore， the article analyzes the key concepts， legal developments in damage liability， and the harmful release of nuclear contaminated water into the ocean， and proposes different solutions and suggestions to prevent and mitigate the consequences of releasing Fukushima nuclear contaminated water into the ocean.

Key words： Fukushima nuclear contaminated water; risk management; damage liability; solutions; sugges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