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崧 屠希亮
摘要: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和國際格局的變化給我國中外合作辦學的發展帶來很大挑戰。中外合作辦學作為我國跨境教育的主要形式、教育對外開放的重要推動力、提升教育國際化的重要途徑,應發揮其獨特優勢,精準捕捉機遇,適時調整發展戰略,主動適應新常態,力爭做到在危機中育新機,在變局中開新局。具體包括:利用中外優質資源構建人才高地,服務國家改革發展大局;促進中外文化融合,開創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新模式;推動我國高等教育 “在地國際化”,促進教育國際化的觀念轉型。在后疫情時代,中外合作辦學應堅持“引進來”與“走出去”相結合,加快教育對外開放的步伐;豐富中外合作辦學的內涵,探索發展新路徑;主動積極探索人才選拔和培養體系的進一步改革;重新審視教育國際化觀念,引領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新發展。
關鍵詞:后疫情時代;中外合作辦學;高等教育國際化
中外合作辦學是指外國教育機構同中國教育機構在中國境內合作舉辦以中國公民為主要招生對象的教育機構的活動。[1]作為高等教育國際化在我國的本土化實踐,中外合作辦學旨在通過引進國外優質教育資源,利用國外先進的辦學理念和辦學模式,促進我國高等教育事業的發展與改革。一方面,中外合作辦學應服務國家戰略,實現教育的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中外合作辦學要立足于學生的成長,滿足學生多樣化的教育需求,為國家培養適應時代發展的高素質人才。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外合作辦學歷經40多年的發展,已經從中國教育事業的補充成為中國教育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尤其是《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頒布實施以來,中外合作辦學開始邁向高水平示范性的發展階段。截止到2020年6月,經教育部審批和備案的各層次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和項目近2300個。[2]中外合作辦學已成為我國跨境教育的主要形式之一,同時也是促進教育對外開放的重要推動力和提升教育國際化水平的重要途徑。教育部等八部門印發的《關于加快和擴大新時代教育對外開放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著力破除機制體制障礙,加大中外合作辦學改革力度,改進高校境外辦學,改革學校外事審批政策,持續推進涉及出國留學人員、來華留學生、外國專家和外籍教師的改革,著力推進相關領域法律制度更加成熟定型。[3]《意見》的頒布為推動我國中外合作辦學高質量發展提供了依據。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快速蔓延給全球范圍內學生和教師的流動帶來了嚴重的負面影響,加之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掀起的逆全球化浪潮給我國教育對外開放帶來巨大的挑戰。中外合作辦學在后疫情時代如何克服困難和阻礙,同時找到發展的新機遇與新路徑,進一步擴大教育對外開放、培養高質量國際化人才、促進我國教育國際化的發展,成為當前中外合作辦學研究的重點問題。本文擬對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中外合作辦學面臨的挑戰和機遇進行探討,試圖提出后疫情時代中外合作辦學發展和改革的政策建議。
一、疫情沖擊給中外合作辦學帶來的三個挑戰
來勢洶涌的全球疫情以及逆全球化浪潮嚴重阻礙了世界各國之間的經濟、貿易、信息技術、人員的往來與流通。在此背景下,中外合作辦學主要面臨學生國際流動受阻、國內入學壓力上漲、教學模式亟需變革三個挑戰。
(一)中外合作辦學的學生赴海外留學受阻
中外合作辦學作為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的具體實踐形式,主要通過合作項目的方式實現學生的跨國流動。特別是基于雙校園的合作辦學模式,即就讀學生需在中國境內合作院校與中國境外合作院校分別完成學業,獲得相應的學分和文憑,常見主要有“2+2”,“3+1”等模式。雙校園合作模式的好處是學生有機會赴國外合作院校就讀,通過短期海外學習經歷拓寬國際視野、感受多元文化、提升語言水平和綜合能力等。此次新冠疫情的全球性蔓延所引發的重大公共衛生危機,給中外合作辦學的學生赴海外學習帶來很大的不確定性。根據聯合國發布的報告顯示,此次疫情大流行對教育系統造成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打擊,影響將近16億的學生,波及全球190多個國家。學校和其他學習場所的關閉已經影響全球94%的學生。[4]已經拿到海外高校錄取申請和學生簽證的學生也面臨著是否能夠順利赴海外學習的困難。根據英國夸夸雷利·西蒙茲公司(Quacquarelli Symonds,QS)發布的《全球國際學生調查報告2021》(Global International Student Survey 2021),65%的國際學生表示新冠疫情影響了他們的留學計劃,47%的國際學生打算推遲或延遲到下一年入學,16%的國際學生打算更換留學目的國。該調查報告強調,未來國際學生正面臨日益復雜的教育環境,他們在赴海外留學的決策過程中需要考慮包括疫苗注射要求、簽證和流動限制、隔離擔憂等因素。[5]由于跨國出行、復工復學等限制措施以及基于保障師生生命安全的考慮,很多中外合作辦學項目按照原先培養方案出國學習的計劃也面臨取消或延期。
(二)中外合作辦學面臨緩解潛在留學生群體學習困難的壓力
隨著例如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民粹主義、反智主義等逆全球化力量的崛起,我國留學生教育面臨很大挑戰。從此次全球疫情防控情況上看,西方國家各自為政,缺乏團結合作的凝聚力。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試圖通過逆全球化的方式為本國攝取經濟利益。特朗普“美國優先”的外交政策給中美教育合作與交流帶來很大挑戰。2020年5月29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一項禁令,對中國部分研究生、博士、訪問學者實施留學限制。2020年7月6日美國入境與海關執法局曾發布通告稱2020年秋季學期的外國留學生如果僅上網課,將無法取得赴美簽證或維持當前簽證。正如我國有學者認為,特朗普政府在人文交流領域采取諸多激進的行動,如取消和平隊在中國的志愿計劃,終止在中國大陸和香港實施富布萊特計劃,要求孔子學院注冊為外交使團,暫停與“軍民融合發展戰略”相關的中國研究生和研究人員入境美國,限制獲準在美國大學主修科學、技術、工程、數學領域的中國研究生人數等,造成中美教育關系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6]2021年秋季學期開學之際,全球疫情形勢仍然嚴峻,人員跨國流動持續受限,留學生面臨求學困境。為緩解潛在留學生群體出國學習困難,教育部發布有關通知,在保證教育公平的前提下,發揮合作辦學特色,以雙向選擇、擇優錄取方式,為學生提供國內求學機會。此外,教育部支持高校在確保教育公平的前提下,以校際交流、委托培養等學分互認形式,接收出國留學生短期就讀,為其提供國內學習平臺。[7]但是能否保證這些留學生的學習質量和就讀體驗仍需時間的檢驗。
(三)中外合作辦學教學模式面臨新變革
鑒于新冠疫情在全球快速蔓延,大量在國內從事教學工作的外籍教師滯留國外。2020年3月26日,外交部、國家移民管理局發布了《關于暫時停止持有效中國簽證、居留許可的外國人入境的公告》,暫時停止外國人持目前有效來華簽證和居留許可入境。[8]這意味著短時間內,負責中外合作辦學教學工作的外籍教師無法返回中國,加上國內學生居家學習所造成的師生分隔,給教學工作帶來諸多不便。我國教育部門積極部署防疫工作,實施延遲開學和“停課不停學”等措施,授課方式基本轉為線上教學。同傳統教學方式相比,互聯網空間具備時空靈活、資源共享、行為數據化、信息眾籌、關系網絡化和系統聯通化等典型特征[9],盡管疫情期間在線教育能夠保證教學的正常進行,但是仍有相關研究表明在線教育的學生滿意度不高。英國教育咨詢機構(IDP Connect)對近6900名國際學生關于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間的出國學習動機和態度進行了調研,結果顯示僅有31%的國際學生愿意選擇在線完成課程,并且待疫情好轉后選擇恢復線下學習。[10]美國高等教育學者阿特巴赫(Philip G.Altbach)也認為:“世界上大多數教師都沒有接受過專業的遠程課程培訓,沒有高質量教學和學習所必需的各類先進技術,也沒有積極調整傳統課程以及適應網絡教學,因此,線上教育質量可能面臨挑戰。”[11]同時,因為時差問題,滯留國外的外籍教師需要及時協調變更授課時間以保證教學順利進行。因此,如何解決信息技術與教學融合,提升教師線上教學的效率,改善教學質量,增加學生的滿意度,是未來一段時期內中外合作辦學教學工作所面臨的難題。
二、后疫情時代中外合作辦學發展的新機遇
新冠疫情給我國進一步擴大教育對外開放帶來挑戰的同時,也為中外合作辦學帶來了改革發展的動力和機遇。在新形勢下,我國中外合作辦學應發揮其特有優勢,精準捕捉機遇,適時調整發展戰略,主動適應新常態,力爭做到在危機中育新機,在變局中開新局。
(一)利用中外優質資源構建人才高地,服務國家改革發展大局
在全球化和知識經濟的背景下,世界各國對人才資本的競爭日益激烈,以人才培養為主要職能之一的大學逐漸參與到國際競爭中。然而縱觀全球高等教育系統的發展歷程,我們可以發現,世界各國的高等教育發展態勢極不均衡。西方發達國家的研究型大學處于國際知識網絡的“中心”,它們往往享有豐富的資源、充足的經費、配置齊全的教學和科研設備、教師們開展著前沿性的科學研究,它們被稱為知識的創造者。相比之下,發展中國家的大學則處于邊緣地位,它們往往效仿西方中心大學的發展模式,缺乏充足的資源和經費,自身欠缺一流大學的氣質,它們充當著知識的傳播者。正如阿特巴赫認為:“中心大學將自己置于學術系統的金字塔的頂端起著領頭的作用,而這一金字塔的底部則是那些處在邊緣的大學,它們照搬國外的發展模式,很少生產具有原創性的成果,一般不能涉足知識的前沿。” [12]在這種不均衡的發展趨勢下,人才主要由發展中國家單向性地流向發達國家,由此造成發展中國家的人才流失(Brain drain)。正如我國有學者認為:“在全球化語境下,國與國之間競爭加劇,而這種競爭實質上是人才的競爭,世界學術體系的不平等以及由此引發的發展中國家‘人才流失愈發嚴重,發展中國家高等教育國際化面臨嚴峻挑戰。”[13]
本次新冠疫情所導致的國際格局的變化,將改變全球人才流動的局勢。阿特巴赫和德維特(De Wit,H)認為,新冠疫情引發了全球學生流動性的下降,疫情危機結束后,可能會出現全球流動模式的重組,全球學生流動的目的國將從歐洲、北美和澳大利亞轉向亞洲和中東。[14]一方面,我國是全球最大的留學生生源國,此次疫情對我國龐大的留學生群體造成巨大沖擊,疫情期間海外針對留學生和華人的歧視性事件層出不窮。教育部于2020年6月發布了2020年第1號留學預警,提醒廣大留學人員做好風險評估,謹慎選擇赴澳或返澳學習。另一方面,由于我國在防疫工作中表現出色,體現出良好的國家治理能力和經濟恢復能力,因此,可能會吸引更多外國學生到中國留學以及促進海外人才回流。英國牛津大學全球高等教育研究中心主任西蒙·馬金森(Simon Marginson)在提到新冠肺炎疫情對于學生流動和國際教育供給的影響時指出:“各國在醫療保健和緊急援助方面的聲譽及各種健康安全問題對于留學生選擇留學目的國時變得愈加重要,擁有強有力的衛生和治理體系的國家,在國際教育中的地位將會進一步上升。”[15]在面對未來來華留學人數上漲和人才回流的形勢下,中外合作辦學要抓住機遇,利用中外雙方優質資源,創新人才培養模式,構筑人才高地,為我國高等教育發展做出貢獻。
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大流行加速了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歷史演進。中外合作辦學作為為我國培養高水平、國際化人才的平臺和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要積極服務國家改革發展大局,進一步提升教育對外開放的規模和質量。我國有學者指出,適應和服務于國家改革和發展的大局是中外合作辦學的基本規律之一,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條件。[16]首先,中外合作辦學依托國內高校,在疫情下可以保障學生的權益,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消化部分“滯留”的留學生群體,防止人才和教育資源的流失。2020年9月教育部就“發揮合作辦學優勢 疏解出國留學難題”發布相關解決措施并答記者問,允許部分高校適當增加部分中外合作辦學機構和項目招生名額,為我國留學受阻的學生提供更多就學選擇。[17]這充分體現出黨和國家對社會關切和需求的高度重視。其次,中外合作辦學應統籌跨境教育合作布局,服務“一帶一路”建設。目前我國中外合作辦學主要與西方發達國家高校合作,同相鄰國家高校的合作項目較少。2016年教育部印發的《推進共建“一帶一路”教育行動》為新時期我國教育對外開放,深度融入世界教育改革發展潮流提供契機。因此,我國需精準把握國際教育交流合作趨勢,注重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優質教育資源進行合作,促進中外合作辦學的質量和規模的雙重發展,為我國高質量的高等教育發展培養所需人才。
(二)促進中外文化融合,開創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新模式
進入21世紀第二個十年后,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掀起的逆全球化浪潮給未來的世界格局帶來諸多變數。英國“脫歐”,美國相繼退出巴黎氣候協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衛生組織,歐盟成員國出現大規模的反華力量等,嚴重阻礙了我國進一步擴大教育對外開放的步伐。我國有學者認為,全球化的大勢不可阻擋,在知識經濟時代,全球產業鏈不可能中斷,各國無法擺脫相互依存關系。[18]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作為我國教育現代化事業的重要推力應積極發揮“橋梁”作用,促進文明交流互鑒,提升各國間的國際理解。因此,中外合作辦學應發揮其獨特優勢,積極探索后疫情時代國際教育交流與合作的新模式。
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給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帶來了新機遇。受疫情影響,國際學術會議、學術人員交流、高校科研教學等形式受到極大限制。在后疫情時代,信息技術的廣泛運用可以突破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物理限制,例如,通過舉辦“線上學術會議”“線上交流論壇”等方式打破學術交流的時空界限,拓展交流渠道,實現參會者間的實時交流。中外合作辦學應充分利用信息技術與教育融合這一契機,構建中外合作辦學網絡化平臺,打破時空界限,實現信息實時共享,促進我國高校與國際學術界的聯系。此外,中外合作辦學要加強與國際組織合作,為全球教育治理貢獻力量。正如《意見》中指出:“中國將深化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等多邊機構的合作,為全球教育治理貢獻中國力量,為全球教育治理貢獻中國方案。”[19]中外合作辦學不僅是中方與外方學校的相互合作和資源的單向借鑒,更是兩種文化價值和教育模式的碰撞與融合,這為更好地參與全球教育治理提供基礎和保障。同時,中外合作辦學凸顯的國際化辦學理念和人才培養模式有助于我國培養具有全球視野的高層次國際化人才,使他們可以更好地參與國際事務,成為全球教育治理的有效參與者,講好中國故事,貢獻中國方案。
(三)推動我國高等教育的“在地國際化”,促進教育國際化觀念轉型
傳統意義上,高等教育國際化的本質是學者、師生以及學術資源的國際流動,新冠疫情和國際局勢的變化對于人員的跨國流動造成重大影響。在這種情勢下,“在地國際化”(Internationalization at home)作為高等教育國際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重要性逐漸凸顯出來。20世紀90年代末本特·尼爾森(Bengt Nilsson)將“在地國際化”定義為“除學生跨境流動之外的任何與國際化相關的活動”,其目標是讓所有學生在學校學習期間都能夠擁有國際視野與多元文化的熏陶以提升自我素養。[20]由此可以看出,一方面,同注重學生跨國流動的傳統國際化教育相比,“在地國際化”聚焦于本國本土院校,其目的旨在使那些無法滿足實現跨國流動條件的學生享受到國際化的教育資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教育公平問題。另一方面,“在地國際化”使重心從學生流動轉移到本國的課程國際化以及國際化校園環境的建設。因此貝倫(Jos Beelen)和瓊斯(Elspeth Jones)將“在地國際化”重新定義為:“在國內學習環境下,有目的地將國際的和跨文化的維度融入所有學生的正式和非正式課程中。”[21]加拿大學者奈特(Jane Knight)也強調,“在地國際化”更加突出基于校園的策略,需要更多關注到校園和課程來幫助學生生活在一個相互聯系更緊密、文化多樣性更高的世界。大學則有責任通過校園和虛擬活動等將國際的、跨文化的和比較的視野融入到學生體驗之中。[22]
“在地國際化”理念為全球疫情背景下高等教育國際化的發展提供了新思路,在人員流動受阻的情況下,可以通過利用已有教育資源盡可能給本土學生提供國際化的教育服務。中外合作辦學被譽為“不出國門的留學”,應發揮其特有優勢,推進我國“在地國際化”發展,促進教育國際化的理念轉型。首先,作為我國跨境教育的主要形式,中外合作辦學在推動高校國際化發展、拓寬人才培養途徑、滿足人民多樣化優質教育需求等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23]改革開放40余年來,隨著我國加速教育對外開放的步伐,中外合作辦學逐步走上規范化、高水平、高質量的發展道路,積累了豐富的國際化資源,特別是此次疫情爆發以來,中外合作辦學響應國家號召,為緩解國內留學生出國壓力貢獻力量。截止到2020年12月,我國已推動94個中外合作舉辦的大學、機構和項目臨時擴招,共錄取3031人。[24]因此,中外合作辦學是疫情背景下學生群體獲取教育國際化資源的最佳選擇之一。其次,中外合作辦學應利用國外優質教育資源,積極幫助本土院校構建國際化課程。國際化課程是指:“將國際的、跨文化或全球的維度融入到課程內容、學習成果、學習評估、教學方法和支持服務之中。”[25]中外合作辦學的優質資源包括課程教材、教學理念、考評方法、師資隊伍等可以將課程與國際接軌,將國際和跨文化理念滲透到日常教學服務之中。同時,也可以營造良好的國際化學習氛圍和校園文化。最后,中外合作辦學模式通過開展中外雙方院校的對話,一方面可以有效保證教育教學的精準化開展,另一方面也提高了其應對突然事件的靈活度和高效性。通過由合作雙方建立的聯合管理機制,針對具體問題進行具體決策,討論建立有效的實施方案,共同合作應對新冠疫情帶來的全球教育挑戰,保證學習生活有序進行。
三、后疫情時代中外合作辦學發展的建議
新冠疫情對全球的經濟社會生活帶來巨大影響,而且其深遠程度具體如何還未可知。疫情的全球蔓延給中外合作辦學帶來諸多挑戰,但同時也大大提前了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進程。可以預見的是,線上教育常態化也是現在和未來各國教育領域需要不斷探索的新課題,而且在這方面各國可謂是起點相同,面臨共同的難題和挑戰。筆者基于自身從事中外合作辦學教學管理工作的經驗,根據后疫情時代中外合作辦學面臨的新局面提出四點建議。
(一)“引進來”與“走出去”相結合,加快教育對外開放的步伐
面對后疫情時代外部環境的巨變,中外合作辦學作為我國教育對外開放的重要載體,要勇于肩負時代使命,堅定不移地促進我國形成全方位、寬領域和多層次的教育對外開放新局面。盡管疫情給留學生教育造成很大影響,但是隨著我國與世界的聯系更加緊密以及“一帶一路”建設的深入推進,“走出去”仍然是后疫情時代我國教育國際化的主要形式之一,中外合作辦學要堅持把“引進來”與“走出去”相結合,利用其獨特辦學模式成為擴大我國教育對外開放的助推器。在“走出去”方面,中外合作辦學要積極開拓國際教育交流與合作新渠道,探索教育對外開放的新路徑。我國要以更積極樂觀的態度同國外教育機構合作,鼓勵教師和學生更加深入地開展教育交流,開創新型國際教育合作項目。例如康奈爾大學與包括清華大學在內的全球九個國家的知名高等學校簽署協議,為符合條件的本校國際學生設計在來源國的合作高等學校在外學習計劃。[26]上海紐約大學通過“就近入學”(Go Local)允許紐約大學三大校園(紐約、阿布扎比、上海)的學生申請就近的紐大教學點注冊入學。此類項目可以解決疫情之下留學生異地復學的難題,也為后疫情時期中外合作辦學拓展教育交流與合作提供經驗。在“引進來”方面,中外合作辦學應該立足自身優勢,結合國內潛在留學人群對于國際化教育的需求,引進融合外方優質資源,精準打造出更加本土化、定制化的國際教育產品,真正做到“以我為主、為我所用”。在對外合作和引進資源上不能只有“等靠要”的思想,應該通過合作辦學切實地學習和融入先進的教學理念、管理模式等,同時要積極創新,探索新辦法、新模式以增強自身發展和提高的源動力。具體來說可以通過政策和評估指標的引導重視與推動引進的外方教育資源同本土教學的深度融合,加大聯合課程建設、聯合授課、聯合教學管理和質量控制的力度,而不僅僅只是停留在引進課程數量、引進師資等簡單的數字考核上,使得在面對疫情或者其他重大危機時中外合作辦學還能正常按照國際標準進行,實現干擾最小化和真正“不出國的留學”。
(二)豐富中外合作辦學的內涵,探索發展新路徑
后疫情時代教育新業態逐步凸顯出來,“互聯網+”“智能+”的在線教學已成為世界高等教育重要發展方向,線上教育模式、方法甚至學歷教育的線上化和質量保障是各國面臨的新課題和挑戰。作為我國高等教育改革與發展的試驗田,中外合作辦學要豐富辦學內涵,就要解放思想,有所創新,抓住新冠疫情帶來的機遇,迎接挑戰,做好排頭兵和發揮先驅的作用。首先,中外合作辦學相關審批政策包括評估標準應根據疫情后國際教育的新發展做出調整,研究在未來新批項目的外方教育資源評價標準中加入對線上和數字化教學能力的考量及線上學歷教育的質量監管保障措施等。發揮審批和評估的“指揮棒”作用,通過科學的審批和評估標準要求,指引和促使國外院校拿出真正最優質的教育資源,克服物理隔絕等困難完成過去無法實現的“引進”,如借助線上教學的技術和模式真正引進國外頂尖院校以及知名教授的課程和授課用于并融入合作辦學的本土教學。與此同時,對于現有項目的自我發展和評估要增加與強化線上和數字化教學能力的評估模塊,并在此基礎上通過合作辦學這個合作交流平臺研究、總結和學習國外在相關領域的技術和經驗,加快速度推出我國線上學歷教育的培養體系、方法、手段和質量保障與監控體系,建立自己的甚至是國際上領先的標準,實現新形態教育趨勢和環境下的“彎道超車”。中外合作辦學的性質決定了它是最適合進行中外教育交流與合作,共同探索新冠后新形勢下高等教育發展新路徑的平臺與窗口。傳統局面被打破往往意味著搶占前沿和制高點的機會,在未來高等教育的新競爭中我們不能落后,必須緊跟國際最新發展動態,提出在高等教育領域的中國經驗乃至中國模式,在這方面中外合作辦學應大有可為。
(三)主動積極探索人才選拔和培養體系的進一步改革
上文提到疫情發生后,國內有大量原本計劃出國留學的高中畢業生可能面臨短期內無法出國的壓力。另外,計劃繼續出國深造的學生也可能會基于安全、簽證等問題放棄就讀機會或延期入學等,這種情況下中外合作辦學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為潛在留學人才提供國際化的教育產品和服務,滿足其需求。但這就需要合作辦學更加開放,更加突破體制和機制的障礙。人才的培養不僅僅只有課堂教學,它是一個完整、復雜的有機體系,還涉及到人才的發現和選拔以及人才培養不同階段之間的銜接和輸送。因此,中外合作辦學的外延不能僅僅局限在“辦學”上,而要考慮往人才培養體系上下游即人才遴選和人才輸送方面的延伸,要把好人才“入口”和“出口”。具體來說,過去中外合作辦學強調的是引進辦學模式,注重人才培養、教育過程,而在招生上以高考分數為本科入學唯一評定標準,培養過程基本照搬或遵守國內統一的學制安排,本科與研究生層面如何銜接則沒有過多涉及。今后中外合作辦學應在招生和本碩博銜接上下功夫,結合國外高校招生制度的有利方面進行研究和融合,促進合作辦學主體、招生渠道、本碩博銜接機制等進一步開放。不久前教育部就已經批準一部分有條件的合作辦學機構與項目適當增加招生名額,緩解今年出國留學難題。這是一個很好的舉措,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這還是一個臨時的救急措施,既有規模限制又沒有形成固定的機制。那么借此契機,學界和教育管理部門應開展研究和討論,進一步探索完善合作辦學項目的招生制度,并且與我國高考體系和研究生招考制度緊密結合,動態調整,做到兼顧好教育公平和教育國際化的均衡發展。這樣一方面可以緩解疫情給有出國留學意向學生的學業規劃帶來的沖擊,另一方面通過多樣化的招生手段和方式也有助于國內高校通過合作辦學提前鎖定優質生源,減少人才流失。
(四)重新審視教育國際化觀念,引領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新發展
隨著全球化時代的深入,國際化成為高等教育發展的必然趨勢和重要引擎。2020年疫情大流行給全球化進程以及教育國際化的發展帶來很大的不確定性,疫情導致跨國流動受到管制,在地國際化成為主要替代形式,后疫情時代的中外合作辦學應重新審視教育國際化理念,重塑教育國際化新局面,引領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新發展。首先,樹立新型國際化理念。疫情使得人們重新審視在地國際化作為完整概念上的教育國際化的意義。同跨境教育相比,在地國際化更加突出基于本土和校園的國際化策略,中外合作辦學作為我國在地國際化的重要實踐者,要利用和吸收引進的先進資源和經驗,積極打造國際化校園環境,利用互聯網和信息技術構建國際化課程,培養學生的國際視野和跨文化理解能力。其次,提升海外教育影響力。我國已經成為亞洲最大的留學目的國,但是在全球范圍內的影響力有待加強。中外合作辦學應借用中外優質教育資源,統籌規劃海外教育的戰略布局,建立高水平海外分校,提升我國教育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最后,打造人文交流平臺。后疫情時代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需要轉變發展思路,從注重數量和規模的片面國際化發展路徑轉變為更加多元和全面的國際化發展模式,中外合作辦學要秉持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構建人文交流平臺,促進不同文明的對話和相互借鑒,引領我國高等教育國際化從邊緣走向世界的中心。
四、小結
中外合作辦學作為高等教育對外開放與國際教育交流合作的重要平臺,應該在新形勢下轉“危”為“機”,推動我國教育的進一步對外開放,同時積極創新,擴展自身的內涵與外延,完善自身的模式和路徑,加快加深中外教育融合,做好“以我為主、為我所用”的本土辦學,為廣大學生提供一流、優質的國際化教育產品和服務。這也符合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和國家最新十四五規劃中實行高水平對外開放,開拓合作共贏新局面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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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陳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