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兀術運糧河作為金代的漕運樞紐,歷年來受到了學界的各種研究,本文以往期研究為基礎,以“運糧河”為主要研究對象,對其命名和開鑿進行總結和分析,以此對運糧河的歷史進行探索。此外,從考古學和歷史學角度對其古今價值進行梳理,對周邊遺跡和遺物進行綜述,探索運糧河在金代生產運輸、軍事和制造業的發展。通過以上研究,得出“金兀術”之名是后世對金兀術運糧河相關成果的一種肯定。金代在水利、運輸上有較大的發展。這條運糧河可能為天然河道,部分經人工開鑿,而非全程人工開鑿。
【關鍵詞】運糧河;歷史探源;現代價值
【中圖分類號】K24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3)04-0004-04
一、“金兀術”運糧河簡介
“金兀術運糧河”又被稱為金代“運糧河”,也叫“葦塘溝”或“庫扎河”[1]。在今黑龍江省哈爾濱市西郊一帶,有一條上通松花江、下接阿什河的自西北朝東南走向的河道,被當地人民熱情而又尊敬地稱為“金兀術”運糧河[2]。在1982年,這一帶發現了一條內有金代錢幣的古船殘部,正是這個發現證明當年這條人工開鑿的河道確有水上運輸工程,并有向上京會明府漕運糧食及其他物資的繁重任務,是“金代黑龍江地區漕運史上的杰作”[3]。這條運糧河的發現,為史學界也提供了研究歷史的依據,同時,也向我們展示了當時政治生活和社會風貌,在此基礎上,對評價當時經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二、“金兀術”運糧河歷史探源
(一)“運糧河”命名歷史追溯
關于“運糧河”,目前史學界存在諸多說法,主要可分為兩類,即運糧河是否存在。一般的研究,無特指認為的運糧河就是“金兀術運糧河”或可稱為金都運糧河。這個研究的命題,體現著古代人們對自然環境的利用和對現在人們對自然環境的使用和妥善安排。
謝永剛[4]在歷史書籍,即地方志資料記載中發現,在清光緒十七年間,出版的《吉林通志》中記載稱運糧河為“葦塘溝河”[5],并且1925年出版的《雙城縣志》載:“城西北 80 余里古城,俗稱單城子,西距拉林河口30里,北距松花江10里,城旁有無水長溝一道,似水道遺跡,俗稱金兀術運糧河。”[6]謝認為,“金兀術”運糧河基本是后期沿用,前期的記載史料較少或并無早期使用記錄,只是作為俗名使用。金兀術運糧河最早稱謂不過光緒十七年[7],基本屬于后期人民的一種通用名稱。哈爾濱市社科院金源文化研究在對周邊環境進行調查后,發現了大量的文物和遺址。文物如金代著名的旌石幡、布紋瓦、陶器;遺址如松山古城、駙馬城等。從這些遺物中可知當年此條河流的功能較多且齊全。沿岸發現的沉船、金銀等物品可斷定它是運送軍需糧草等重要物資的漕運河道。但是從歷史時間及歷史背景上來分析,當時用于戰事的運河主要作用是服務于當時的政治戰況以及隨時供應所需物資。主導運河的運送主要是政府機構和官員,與平民百姓的相關歷史依據較少,可見當時階級矛盾明顯。當時的金兀術還未到弱冠之年,無法擔當此方面的軍政事務,且在金史記錄中也未發現金兀術相關記載。
結合“金兀術”本人能力及后人描述他在當時的影響力,他作為軍事將領,在管制運輸等方面的軍事行動必定對社會形成一定影響,這條河的名字被后世傳承也就順理成章。
(二)“金兀術”運糧河的開鑿
“金兀術”運糧河的開鑿方式,學界存在兩種說法。其一是人工開鑿;其二是天然河道改道。這兩種說法,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和社會環境,均有跡可尋。我們現在的研究和發現,就可以依據當時的社會條件和經濟,生產力發展水平去了解。
趙鳴岐[8]在《金代東北地區的農業開發》一文中闡述:女真族統治者建立金朝以后,重視農業發展,在經濟和政治方面都采取重農措施去推動農業發展,以維護政治穩定。尤其重視上京路的農業發展,統治者在某種程度上的重農政策,使得上京路地區的土地得到了開發。我國的農耕文明得到延續和發展,經濟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很大提升。上京是金國的都城,若此地農業發達則需向全國輸送,促進農業和經濟的發展。人口較多,則可以由全國運送至上京。由此可知,此地區農業發達且糧食很多,修建地點距離河流近,一定程度上方便糧食運輸,降低了運輸成本,也緩解地區發展不平衡帶來的社會矛盾。
運河支撐運輸的條件使它具有明顯的自然地理優勢,如地形、氣候和季節。謝永剛認為:四方臺古城當時的主要運糧路線是通過呼蘭河駛向松花江,之后進入阿什河運往上京,但是并沒有提及運糧河在當時所產生的影響以及它在當時所起到的作用。而金初戰事較多,加之它所在地域季節中冬季較長,運輸受時令的影響較大。金代早期人口戶數少,勞動力稀缺,生產力長期停留在較低水平[10]。梁方仲[11]的研究認為,金代從中后期勞動力逐漸上升。由此導致的社會勞動力水平發展較慢,具有一定的停滯期,社會環境和統治手段不能支持一個運河的開鑿。
《金上京城親查記》對上京地區的運糧河進行了地理環境上的剖析,金上京直接相關運河的水系大概就只有三條,匯入阿什河,上京城內確有一條河流但不是人們所熟知的“金兀術”運糧河。目前意義上的運糧河也不是直接抵達上京[12]。在對它進行的研究中發現,金上京在于各處的驛站運輸中,陸地交通比水陸有優勢[4]。《遼金史論文集》中也未發現對上京地區的水運記錄,且金代前期對水利、航運等的建設記錄較少。這樣的記錄可以給我們提供歷史依據顯示,此運河很大程度上為天然運河,而非人工運河。
但是作為金代初期就已經有的一條運河,是為金代主要的一條河流,起到了轉運的作用,至于運輸的起點和終點雖不在上京,但在金初,其周邊都城駙馬城是主要的交通運輸樞紐,這里是運糧河漕運的總站,從這里再運金上京。是否存在水陸兩種運輸手段,須今后進行研究。同時這兩種手段,都促進了當時政治經濟的穩定,緩解了社會矛盾。
三、“金兀術”運糧河的現代價值
這條河對當時社會的影響是不可磨滅的,以至于流傳至今。當今,這條河的價值主要體現在考古學價值和歷史學價值中,運糧河周圍的遺址和遺物是考古學研究的重中之重,對它加以分析,可深入對古代歷史的認識。
(一)“金兀術”運糧河周邊的遺跡和遺物
在金兀術運糧河兩岸,有許多金代的古城,分布在哈爾濱阿城、雙城等區域。現敘述如下[7]:
四方臺古城:位于哈爾濱市道里區西郊新發鄉四方臺村南,北距松花江右岸一公里,金兀術運糧河東岸,在四方屯西南約800米處有一駙馬城遺址,相傳為余代的駙馬寶院,院墻東西長400米,城址僅存南墻270米,東墻殘長約180米。呈長方形,至今還清晰可辨。該遺址過去曾出土大量青磚、瓦礫、壺、罐、碗、平底大銅鍋、椿米用的石窩子等物,此城建于金代并經后世沿用,古城是運糧河右岸第一座古城堡,當年這里必駐重兵把守。
半拉城子古城:《道里區志》記載坐落于顧鄉屯以西、現工農街道辦事處轄區內,相傳是金代的一座古城遺址,因其城垣殘缺,故稱“半拉城子”,又分為東,西半拉城子,東半拉城子在現在上江街以東地帶,西半拉城子在現在丁農頭道街西段一帶地面,此城位于金萬術運糧河東岸,距四方臺古城10余公里。
永勝古城:位于哈爾濱市雙城區永勝鄉永勝村,松花江右岸二級階地上,距運糧河左岸二十公里,周長1360米,城墻夯土版筑,殘高1.5米,城內多磚瓦瓷片,出土有鐵印和銅距骨(俗稱“嗼拉哈”)周刻。
平樂古城:位于哈爾濱市平房區東方紅鄉平樂村,南距金兀術運糧河五公單,城墻周長1350 米,有甕城一、馬面六。城墻夯土版筑,殘高1.5-3米,基寬6-7米。城外有護城壕,城內有石臼、瓷片、青磚、灰瓦。
元寶古城:位于哈爾濱市雙城區公正鄉民旺村,北距金兀術運糧河二十公單,周長1480米。城墻夯土版筑,四面各有馬面3座。城內多陶片、瓷片,1981年6月,在城內出土百余枚銅錢。
萬斛古城:位于哈爾濱市雙城區青嶺鄉萬斛村東,城東有15米寬的墻溝,北通金兀術運糧河,南通拉林河,周長1330米,城墻夯土版筑。城南有古道,東北可通金上京。
駙馬城:坐落于哈爾濱市阿城區金上京都城西十公單的楊樹鄉新強村境內,城北相對保存較好,在距金兀術運糧河碼5公里,就是金兀術運糧河目的地古城堡。城為長方形,東西長,南北短,北墻467米,東墻275米,周長1496米,城有門二座,開在東,西城墻的中間,皆有甕城,墻為夯實版筑,北墻保存最好,高出地面3米有余,墻基寬5-6米,城內外曾發現較多的建筑物品,如金代的磚瓦,瓷片和錢幣等。駙馬城是金初上京通往濟州、肇州、泰州而進入中原地區的第一驛站,被稱為“會寧頭鋪”。
(二)“金兀術”運糧河的歷史學價值
金代在我國歷史上建立時間較短,因此并不能根據歷史時期僅有的記載對它進行完全的了解,但是它作為我國歷史上的一個存在,我們可以根據這些僅有的歷史記錄進行研究,而“金兀術”運糧河作為古今的見證,它的存在以及周邊的遺址和遺物。有助于現代考古學研究,以此揭示當時的社會和經濟背景。王國維提出“二重證據法”,作為歷史的見證、歷史的遺留產物,它更能從一種實物的角度進行論證,從已發現的金代遺跡中,在大體上已經顯現出了當時的社會生活結構,為我們構建了一個王朝的大體布局,以及再現了當時王朝抵御外敵的方式。盡管它已經在歷史的長河中失去了最初的使用價值,但是對于我們了解當時的歷史,起到的作用舉足輕重。
(三)“金兀術”運糧河的考古學價值
在“金兀術”運糧河周邊的遺跡遺物的發現,說明當時這一地區的人類活動較多。在此周邊發現的遺址和遺物,則可以和中原地區同時段下的遺址、遺物進行對比研究。
“運糧河”作為運輸要道,其背后的水利建設、漕運制度及社會生產力水平在當時也是較為發達的。從一些歷史記錄中可得知,水利的發展依托于生產工具大規模使用[13]。根據《遼金西夏史》[10]中記載:女真族早期社會生產緩慢,社會中并無專門的手工工匠。《金代農業基礎初探》[15]中認為,金代出土了大量的用于農業的生產工具,適用于各種條件下的耕作的需要。其周邊出土了大量的鐵制農用生產工具。因此可知,當時金兀術沿岸曾與周邊其他國家進行流通,促進發展,進行物物交換。
“金兀術”運糧河的存在對了解過去的運輸水平提供了相關證據。“上浦路”是一條重要驛道,即是由上京的白城沿阿什河水路,然后北行入混同江。再次沿呼蘭河北行,再由陸路交通運往今拜泉,最后到達浦峪路城。運糧河只是江南岸一個季節性的河流,與混同江相連,正是由于河流的自然因素導致。河流交界處淤泥堆積,船只的停泊和轉運也成了水上交通的阻力,在當時經濟水平和生產力水平低下的社會歷史背景下,對水利工程方面的調控和利用非常有限,運糧河的結構和發展也受到了限制,政府組織機構方面更是復雜。而當時金人在這種時代背景下依舊使用這條運河進行運輸,無疑是中國古代運輸業方面的巨大創舉。而在運輸業的影響下,金代的造船技術應當是有一定的進步,這也對后期近代中國工業的發展提供了技術支持。在水運方面,金國在造船手工業方面進行了大力發展,然后社會穩定也為經濟發展提供了新鮮土壤,以適應運糧河的轉運。
在金初期的軍事發展中,“運糧河”也起到了較為積極的作用,在金代初期與遼、西夏乃至宋代的戰爭中都肩負著后方糧草轉運。漕運與戰爭的關系比較密切,糧食的安全穩定是戰爭之本,我國歷史上“運糧河”有多處,其作用可見一斑。由此,漕運是戰爭勝負的主要因素之一。“金兀術”運糧河距今已有800多年,作為金代的軍事中心和文化中心,其中金都的給養、貿易等都是在運河的轉運下進行解決。由此可見,運河的開鑿,一定程度上穩定了當時的政治時局,也促進了商品經濟的發展,為后期文化繁榮和交流提供了渠道。換句話說,交通運輸的改善,也促進著當時的民族大融合。這條運河的開鑿雖然存在諸多困難,但大幅提升了運輸效率。在與遼國的交戰中,這條河除了進行軍事用品的轉運以外,還是一水上防線,是金國后方的軍事保障之一,在運河沿岸發現的軍事要塞可為此說法提供物證。
四、結論
本文結合前人研究總結與重新思考,得出以下結論:
“金兀術”運糧河是中國金代漕運業的主要干道之一。在金代初期為金代軍事和經濟方面都帶來了巨大的便利,我國關于“金兀術”運糧河的說法不統一,但確定的是這條運河在當時擔任了諸多運輸功能,在其沿岸遺留的古跡,無一不在向后世闡明,這條曾用于運輸的運河昔日的輝煌。但“金兀術”運糧河卻與“金兀術”無關,或可稱之為金都運糧河。聯系到當時金人的社會生產,這條運糧河可能為天然河道,部分經人工開鑿,而非全程人工開鑿。
金都運糧河自身的歷史價值與周邊遺跡遺物包含著對過去社會背景的印象。正如萊伊爾所說:現代是認識過去的一把鑰匙。運糧河因得天獨厚的地理因素,奠定了王朝的建立。因為歷史資料較少,可以依托運河沿岸衍生的古代遺跡和遺物,從考古學研究中,可知金代社會生產力水平的發展和該時代水利、運輸能力的程度,又為金代考古學研究提供了實物證據,擴充了考古學在金代文明探索的范圍,豐富了考古學研究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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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倪雪梅(1971.11-),女,漢族,黑龍江哈爾濱人,本科學歷,副高級職稱,研究方向:文物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