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長沙夜生活》對長沙城市形象建構的作用探究

摘要：目的：文章探討電影與城市之間的互動關系，以及電影塑造和傳播城市形象的作用。方法：運用文獻分析法，通過解讀電影《長沙夜生活》中的視覺、聽覺和語言符號，分析其對長沙城市形象的影像化建構；再結合電影敘事學相關理論，探討影片采用的多線性敘事結構和空間敘事元素。結果：電影與城市相互影響，電影作為一種大眾傳播媒介，能夠對城市形象和文化進行有效表達。電影《長沙夜生活》通過特殊的符號和敘事手法，呈現出溫暖、豐富多彩的長沙城市形象，塑造了一個包容、浪漫、熱情的長沙。結論：電影由城市而生，因城市而盛。城市的發展影響著電影的興衰，電影作為一種大眾傳播媒介，也見證和記錄著城市的變遷，其特殊的社會功能與城市屬性促使其成為城市形象塑造與傳播的重要載體，直接反映了城市所蘊含的獨特文化和精神面貌。城市的營銷推廣與電影媒介如影隨形，到今天，城市已成為電影敘事必不可少的空間環境因素。電影《長沙夜生活》通過符號與敘事手法，成功塑造了長沙的城市形象，并展現了城市的情感觀照、精神特質，折射出中國人的鄉土情結。

關鍵詞：城市形象；長沙；電影符號；敘事；? 《長沙夜生活》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4）01-0-03

1982年，長沙入選首批國家歷史文化名城，深厚的歷史底蘊和優美的自然景觀是其成為人氣之都的重要基礎。2004年，湖南衛視提出打造“中國最具活力的電視娛樂品牌頻道”的立臺目標，湖南衛視的轉型和何炅、謝娜等知名主持人的走紅使長沙這座城市日益年輕化。2019年B站播出的《守護解放西》，為觀眾呈現出別具一格的長沙坡子街夜景，展現了長沙的人間煙火氣。以往電影常常將鏡頭聚焦北京、上海、重慶等特色突出的城市，而電影《長沙夜生活》則以長沙為主角，導演張冀作為湖南人，在多次擔任編劇后將鏡頭對準長沙，完成了自己的導演處女作，以溫情細膩的敘事手法刻畫了溫暖的人物群像，以溫馨治愈的情感基調，描繪了豐富多彩的長沙之夜，塑造了一個包容、浪漫、熱情的長沙城市形象。正如導演所說，這部電影是“一個編劇的小鄉愁與大冒險”［1］。電影不僅呈現了長沙的美麗風景，還刻畫了長沙人的堅韌和樂觀，展現了城市文化的多元性。

1 符號表達：網紅長沙的影像建構

城市比電影的歷史更悠久，而電影自誕生以來便帶有城市或都市的性質。《火車進站》《工廠大門》所拍攝的內容都是城市中才有的“西洋景”，此后許多以城市生活為主題的影片，無不浸潤城市的格調、氣質，影片主角仿佛不再是人物而是城市。《午夜巴黎》《東京物語》《羅馬假日》至今仍是經典，當談論起巴黎、東京、羅馬，公眾對其的第一印象依舊來源于經典影視片段。電影和城市確實有著深層的互動關系。媒介理論集大成者麥克盧漢認為電影是一種能儲存海量信息的廣告媒介，且效果顯著，因此不少城市特別制定了優惠政策，以吸引劇組前來拍攝。電影這一大眾媒介賦予了被攝者神秘的色彩與獨特的魅力，這種魅力也伴隨著銀幕影像所產生的溢出效應被受眾反打進真實的都市中。

1.1 視覺符號呈現

電影作為一種綜合藝術，使用的符號語言最為繁雜，根據不同的維度，符號語言可以分為不同類別。根據媒介與一定的感知方式來劃分電影的視覺符號，可以分為圖示和影像。符號學大師麥茨采用語言學的思路，將影像視為電影符號最小的單元，所以其中影像符號最為重要［2］。分析城市電影通常著重探討影片中刻畫的重要城市環境。凱文·林奇在《城市意象》一書提出了“城市意象”的五要素：節點（node）、標志物（landmark）、道路（path）、邊界（edge）、區域（district）。“區域由節點組成，由邊界限定范圍，通過道路在其間穿行，并四處散布一些標志物。”在林奇看來，正是這五個方面賦予每座城市其唯一的印記，區分于其他城市，使其因為獨有的標志性街道或建筑而聞名［3］。電影《長沙夜生活》開頭便利用航拍，通過遠近景切換向觀眾呈現了“長沙之眼”摩天輪、黃興路步行街等地的夜景。巴贊認為電影中感性的真實性首先來自空間的真實，影片選擇了橘子洲大橋、大排檔、千年學府岳麓書院等極具代表性的景點展開敘事，這些景點都真實存在于長沙，茶顏悅色、文和友等長沙著名網紅打卡處也出現在故事背景中。這些長沙地標性建筑和景點共同建構了長沙夜生活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此外，在選角上，導演邀請了張藝興、何炅等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出演，最終刻畫了一個燈火斑斕、五彩繽紛又具有活力與親切感的長沙。

1.2 聽覺符號表達

音樂作為一種完全由人類創造出來的符號，其在電影里的含義并非完全依賴作曲者，而要和具體的畫面相結合，受眾基于自身情感產生不同的理解。雖然音樂符號在電影里的含義有無限可能，但觀眾實際上需要從幾種可能里識別和確定音樂符號的含義。例如，《長沙夜生活》片頭曲為長沙演員張藝興演唱的一段快節奏《湘江水》，片尾則是一首抒情的《寄信人長沙》。影片借助長沙方言音樂來展示整部電影的情感基調。

人聲作為電影符號，可以直接指示相關信息，片中四條線索并不都與長沙人相關，所以講長沙話還是四川話成為辨別人物來源的重要方法。脫口秀演員何岸始終堅持講長沙話脫口秀，但獲得的只有臺下觀眾的沉默，而普通話脫口秀則可以獲得雷鳴般的掌聲。導演試圖通過這個故事引起觀眾對方言存亡的反思。

1.3 語言符號表達

電影中的語言符號是一種再度符號化的符號，其通過符合語言系統的規則來表達意義，但同時也與電影中的其他符號相互作用。這種相互作用將語言與非語言符號結合起來，形成電影的整體符號系統。因此，在這個系統中，語言符號的意義不僅僅取決于語言本身，還受到電影符號系統的影響。《長沙夜生活》中的的話語（對白）作為電影符號，對影像文本的意義起到了解釋作用，明確敘事地域為長沙，長沙方言脫口秀作為一種流行的文化表達形式，折射出了長沙市民文化濃郁的鄉土氣息。

總的來說，語言符號與圖像、聲音等非語言符號相互交織，共同建構起電影的表達方式，推動情節發展。它們共同作用，使觀眾能夠更全面地理解電影作品。《長沙夜生活》通過視覺符號、聽覺符號和語言符號的綜合感知，成功地向觀眾呈現了長沙“娛樂之都”這一形象，塑造了一個充滿活力、時尚、有趣、獨特的網紅長沙，讓觀眾在電影中感受到長沙的生活氛圍和夜的魅力。

2 敘事呈現：長沙城市文化的深層展露

“以空間的概念來定義城市，就是將其視為社會關系和社會流動匯集的場所，它們匯集在一起凝成了城市的氣質與精神特征。”［4］為突出長沙這一城市空間對全片的意義，張冀導演選擇運用多線敘事這一架構，并選用不同城市生活切片進行情節設計。

第一空間是書店，來到長沙幾年的景為為與即將離開長沙的何西西相遇，兩人決定夜游長沙，一同走過了岳麓書院、湘江水岸等具有代表性的景點。第二空間是網紅大排檔，這里就像深夜食堂，發生過許多故事。有來自不同城市的人在此分手，有即將畢業的學生在此歡聚，有老顧客在老伴離世后獨自在此吃粉，在這里能夠看到長沙的人生百態。第三空間為脫口秀小劇場，何岸堅持用長沙話說脫口秀，一直沒有獲得聽眾的認可，后來他解開心結，說了一段很成功的普通話脫口秀，獲得了雷鳴般的掌聲，并與父親和解。還有個空間是摩天輪，一對異鄉小青年在此打工，寧愿冒著被開除的風險也要在“長沙之眼”的最高點看一次長沙夜景和煙花。夜深了，人們在大排檔里一起嗦粉，四條故事線終于聚合，成為張冀心中“長沙風味”故事的終結。因為米粉對長沙人來說，不僅僅是生活的一部分，還是精神文化的象征，是家的象征。導演將長沙的人文、歷史、精神融入影片，讓全國觀眾在看到長沙物質景點的同時，看到長沙的精神景點，也讓長沙本地觀眾知道長沙人的精氣神是這個城市最好的特產。城市是文化再生產的場域，城市的肌理可以塑造電影的氣質，城市的生活也為城市電影提供了大量的敘事素材。

《長沙夜生活》可以說是一部純長沙元素的影片：用長沙籍演員，講述長沙大街小巷發生的事情。導演用長沙之夜反映生活百態，書寫中國之夜，講述了中國各個家庭每個平凡而特別的夜，以湘江文化折射中華文化。

除地理空間外，《長沙夜生活》中還存在一個非地理空間——家庭空間。在電影中，家庭空間經常被用來展示角色的日常生活和互動情況。在《長沙夜生活》中，即將離開家鄉的何西西、大排檔老板娘麗姐、脫口秀青年何岸與父親，看似毫無關聯的人物實際構成了一個破裂與重組的家庭。家庭空間的存在，聯系起了四條故事線，使電影形成一個整體，推動著故事情節的發展，也成為最終所有人物齊聚大排檔升華影片主題的契機。導演在這種“不規矩”的敘事空間中，用家庭空間建構城市的夜晚，以城市的夜晚觀照家庭空間，“城”與“家”突破地域局限，內外照應，呈現了長沙生活的多面和長沙文化的多元。

3 城市漫游：長沙城市精神的全面刻畫

“漫游者”這一術語源自法語單詞“Flaneur”，其涵蓋游手好閑者、漫游者以及閑逛者等概念。在本雅明的理論中，城市漫游者主要指那些沒有固定職業且生活方式不拘一格的知識分子。他們看似沒有明確的目標，整天徘徊于城市的街頭巷尾，但與社會保持著一種獨特的距離，以審慎而客觀的眼光洞察資本主義社會的本質。本雅明對漫游者的描述間接指向了一種景觀消費主體性的建構，這種主體性將城市景觀視為一種“他者”并通過視覺方式消費和建構［5］。隨著城市化的不斷推進，城市漫游者的形象在不同地域、不同時段和不同空間中不斷涌現，呈現出各具特色的地方性特質。

電影《長沙夜生活》以城市為背景，通過塑造城市漫游者的形象，以想象力的再創造賦予其豐富的內涵。電影展現了午夜時分長沙的城市景象：書店燈火通明，彌漫著濃郁的書香；街頭人潮如織，熱鬧非凡；大排檔喧鬧一片，生意紅火。城市的迅猛發展催生出越來越多的景觀，白天和黑夜之間的界限模糊不清，現代化的“夜消費文化”出現。影片片頭曲《湘江水》是一首長沙方言說唱歌曲，脫胎于湘味說唱《長沙策長沙》。“策”在長沙話中指聊天、調侃，RAP《湘江水》的轉化正式把“策”搬上銀幕，響當當“策”一回。這種年輕時尚、淺顯易懂的音樂在帶給長沙人無限親切感的同時，還體現出了新時期長沙人的精神面貌，猶如傳統長沙彈詞開口即出，能將長沙人民長沙事一路唱到極致。

《長沙夜生活》展現了網紅城市的新景觀，以日常生活為主線，邀觀眾停下腳步，細品這座城市。透過影片主人公在長沙的漫游，觀眾能夠重新感受城市，這種認知感受能夠帶來一種獨特的審美體驗——城市具身性陌生化體驗。

4 結語

鑒于城市與電影的密切關系，在未來需要充分把握二者的相互作用。未來城市電影要利用符號進行敘事，從而更好地塑造城市形象，可以采取以下方法。

一是突出特色地標和景點。要選擇城市的標志性建筑作為關鍵場景，通過對其的拍攝和呈現，突出城市的獨特性。這些地標可以成為電影敘事中的關鍵元素，幫助觀眾迅速識別城市的身份和背景。

二是利用景象、街道和背景。城市的街道、建筑物和城市意象都可以成為電影中的符號，展現城市的風格和特點。應選取不同風格的建筑和背景，創造出具有特定氛圍和情感的城市形象。

三是環境聲音和音效。除了視覺符號，環境聲音和音效也是塑造城市形象的重要因素。選取適當的環境音效和背景音樂，可以傳達城市的氛圍。例如，車輛行駛聲、人聲等可以營造出城市繁忙、擁擠的感覺。

四是色彩和視覺風格。可以通過色彩的運用和視覺風格的設定，建構城市的獨特形象。不同的色彩調性、光影效果和視覺處理手法可以營造出不同的城市氛圍。例如，冷色調和抽象的鏡頭語言可以展現出城市的冷漠和孤獨感，而溫暖的色調和浪漫的鏡頭語言則能夠展現城市的活力與激情。

五是角色與社會生活。可以通過塑造角色的形象、對話和行為，展現城市的社會生活和文化特點。角色的職業、穿著風格、語言舉止等都可以反映出城市的社會結構、價值觀和生活方式。

總之，利用符號敘事是電影塑造城市形象的重要手段。突出地標、景點、社會生活和視聽元素，可以更好地呈現城市的氛圍和個性，幫助觀眾更深入地了解電影刻畫的城市形象。

參考文獻：

［1］ 王諍.《長沙夜生活》導演張冀：一個編劇的小鄉愁與大冒險［EB/OL］.澎湃有戲，（2023-05-01）［2023-09-06］. https：//mp.weixin.qq.com/s/HQe_bKS4u2vpgu1JebVI3Q.

［2］ 馬睿，吳迎君.電影符號學教程［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6：51-52.

［3］ 黃露.城市電影中的空間意象：以家庭、街道、都市為維度的考察［J］.傳媒觀察，2021（11）：89-93.

［4］ 陳曉云.城市空間的多重言說：當代中國城市電影的視覺建構與文化想象［J］.當代電影，2009（6）：40-44.

［5］ 嚴亞，董小玉，謝峰.從漫游者到媒介漫游者：城市的觀看之道［J］.城市規劃，2014（4）：79.

作者簡介：方曉榮（2000—），女，甘肅張掖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廣播電視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