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景交融的表演空間

【摘要】舞臺美術服從于戲劇表演，是為表演錦上添花的舞臺藝術。與繪畫藝術不同，舞臺美術不是一張張單獨的圖畫，而是一組組連續的動態畫面展示，舞美與表演互相配合形成具有獨特魅力的舞臺藝術。近年來，西北地區校史劇發展突飛猛進，舞臺美術設計也逐漸走向成熟。這些舞臺美術在舞美要素、舞美的視覺表現及其敘事作用上不斷創新，使舞臺美術設計為校史劇的精彩呈現起到很好的服務作用，并產生了深遠影響。

【關鍵詞】舞臺美術；校史劇；表演空間；視覺傳達

【中圖分類號】J813?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10-0084-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10.025

西北地區是我國現代戲劇藝術的發源地之一。清末民初時期在西安的一些教會學校中就出現了學生演劇活動。抗日戰爭時期延安的魯迅藝術學院也出現過許多深受廣大軍民歡迎的優秀戲劇。校園作為孕育戲劇人才的搖籃，在戲劇的創作、交流、傳播方面起到了很大作用。校史劇作為西北地區校園藝術的代表，不光具有藝術價值，也具有教育作用和宣傳作用，校史劇的精彩演繹能夠很好地展現一所學校的秉性和教學理念。在幾十年的發展中，西北地區校史劇的舞臺美術設計也不斷進步，觀眾能通過舞臺美術得以在小小的方寸之地窺探偌大的生活天地。每一件道具，每一處布景，都是廣袤生活天地的縮影，它們承載著故事、記錄著人生、刻畫出西北地區各高校不同發展史。在這些校史劇之中，我們能欣喜地看到了各校園劇社對舞美的用心打磨。作為業余戲劇，它們都能在完成戲劇創作演出需要的景物造型基礎上，出色地完成了人物生活情景的還原，給觀眾帶來了一場場視覺盛宴。

一、西北地區校史劇舞美設計的視覺傳達

“解釋劇情，揭示心靈，表現創意的層面，從而大大提高了舞臺美術的藝術表現力和審美價值。”作為戲劇表演活動的重要環節，舞臺美術的設計一定要貼合表演內容。為展現出相應的美術效果，舞美設計師多從宏觀層面出發進行統籌設計。而戲劇表演活動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帶給觀眾獨特的視覺體驗，因此，視覺傳達也是舞臺美術的重要內容。

（一）對比度

舞臺美術的視覺傳達效果需要有良好的對比度。不管是舞臺材料的色彩、顏色還是形狀，只有通過相互映襯、相互對比才能凸顯視覺效果。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西農劇社的《雕蟲滄桑》（2015年5月16日，北校區繡山活動中心，編劇傅宣豪，導演劉遠）的第四幕中主人公周堯被下放牛棚，此時舞臺采用硬片布景，選取房屋的一個截面進行景物布置，墻壁等背景顏色為深色，頂光為黃光來營造滄桑感，面光清晰，把主人公周堯照得格外清楚。此時周堯淺色穿著淺色長褲，外搭一件深藍色外套，分外顯眼，明顯與周圍的一切環境格格不入。這樣的舞美設計使觀眾自然而然將目光聚焦在周堯身上，突兀的顏色暗示了周堯不該屬于這里，引發觀眾的思考。此時，主人公的形象與環境的強烈對比，正是起到了凸顯視覺效果的作用，不光體現周堯身份的獨特性，也為后面國家邀請周堯治理小麥吸漿蟲病，周堯境遇實現轉機埋下伏筆。無獨有偶，西安文理學院馮從吾劇社的《馮從吾》（2016年9月28日，該校大禮堂）中，主人公一襲白衣寬袖，飄飄乎如遺世獨立，既契合了他的劇中形象，又將其從所有的演員中凸顯出來，形成視覺焦點。

（二）平衡度

平衡度在舞臺美術中，就是強調追求一種視覺的平衡感。在舞美設計中，不同元素的安放往往都是根據對稱性來適應平衡度原則，使觀眾觀看時在視覺上更加舒適。如果所有的景物道具都堆在舞臺一側，觀眾就會產生視覺上的失重感。當然，有的舞臺美術設計也利用這一失重感來處理特殊的故事發展，往往也能起到獨特的藝術效果。甘肅農業大學火柴劇社的《盛彤笙》（2017年10月8日，本校禮堂，編導王小軍）第三場講述了建設伏羲堂的經過，舞臺采用硬片布景，有木材、帳篷等大道具，也有水桶等小道具。舞美設計者別出心裁地采用散點構圖的方法，景物疏密得當，又統一于建筑工地這樣的舞臺整體，不光兼顧了平衡度，也豐富了視覺效果，用有限的道具展現了建筑工地火熱開工的忙碌熱鬧的感覺，不失為一種巧思。

（三）韻律

韻律就是在舞臺美術設計過程中通過利用各種不同視覺元素的排列組合來創建不同的視覺效果。對單一視覺元素的簡單排列，可以使觀眾順應設計者的意愿進行視覺方面的理解，引導觀眾的思維發展，由此取得一定的演出效果。西工大劇社的《華航西遷》（2016年10月14日，翱翔學生活動中心，編劇高字民、鄭欣，導演鄭欣）通過“獻身航空”“熱愛祖國、顧全大局”等醒目橫幅的錯落排列來塑造西安航空學院師生獻身祖國建設的崇高精神和工作氛圍。《雕蟲滄桑》采用投影技術將簡單的蝴蝶圖案排列投射，在反應主題的同時增添了舞臺美感。西工大劇社的《尋找師昌旭》（2018年5月20日，該校翱翔學生活動中心，編劇王伯男，導演吳曉江）的舞臺中間區域在動態升降旋轉中配合演員表演，為觀眾帶來了新奇的視覺體驗。西安交大劇團的《向西而歌——追憶西遷年華》（2016年4月6日，該校憲梓堂，導演王華），新疆大學火蜥蜴劇社的《共產黨人在新疆》（2021年6月28日，校本部大學生科技文化活動中心）、《我們正青春年少》（（2018年5月12日，校本部大學生科技文化活動中心）都采用LED屏幕來實現場景的靈活切換，在增強舞臺布景遷換的效率的同時，也帶給觀眾更加豐富的視覺體驗。

雖然西北地區校史劇在舞美設計中對韻律的把握還較為青澀，但在使用空間元素時也較好的結合了演出的實際需要。值得學習的是《盛彤笙》簡單大氣的布景，基本上直接模擬了真實的環境場景，實現情景再現。《雕蟲滄桑》則在保證整個舞臺演出效果不受影響的基礎上，不斷改變表現形式，利用干冰、投影等手段來充實舞美效果，使韻律元素在舞臺美術設計中創造出的視覺傳達效果更加出彩。

（四）簡潔

在舞臺美術設計過程中，設計人員可以通過簡單視覺元素的合理使用來為舞臺表演的發展提供合理情境，以此來突出視覺重點，吸引觀眾的注意力。消除多余的視覺元素，呈現簡單的視覺元素，更能突出重點內容，幫助觀眾更好地把握故事發展脈絡，增強觀眾對故事的理解力。蘭大劇團的《大河的源頭是冰川》（2021年6月18日，榆中校區聞欣堂，編劇/導演郭緯綸）通過層層樓梯以及富有紋理的硬片布景來表現一座座冰山，簡單的布景配合恰當的燈光效果在藝術性地表現環境的同時，也為故事中秦大河寧愿拋棄衣物也不肯放棄樣品的感人事跡更添上一層偉大的色彩，這樣做突出了人物表演，更加展現了人物的科學奉獻精神。西電劇團的《畢德顯》（2023年4月28日，北校區學生活動中心）只使用了必需的一些大小道具，反而突出了舞臺上演員們創造的一個個精彩場面。優秀的舞美并不在于營造出多大的場面，也不在于顯現出多大的氣派，而是能在最簡約的舞臺語匯中展現出最豐富的戲劇空間，努力創造出準確而精美的舞臺樣式，精湛地表現和推進劇情，揭示內涵，并構成真正能打動和征服觀眾的藝術神韻。

二、西北地區校史劇的舞臺美術敘事

舞臺美術是戲劇演出的重要元素，也擔當著視覺敘事的重任。當舞臺美術擔任視覺敘事的責任時，不僅僅要“展示”，更要“表達”。21世紀以來，西北校園戲劇舞臺已經演變為由視覺藝術與演出藝術深度融合的藝術形式，演出空間中的布景、燈光、影像、道具、服裝、化妝等媒介都是戲劇表演的參與元素，也都可視為敘事元素。

（一）傳播主體與敘事效果

在傳播主體和傳播效果上，除了觀眾能直觀看見的演員動作、聽到的演員聲音之外，燈光、音響、道具、布景、服裝化妝等舞臺美術元素也悄無聲息地融入舞臺敘事中，同樣承擔了戲劇敘述者的功能。《盛彤笙》中用建筑道具的排列組合體現建筑工地的修建景觀；《雕蟲滄桑》中散亂的沙包配合戰火的音響反映戰斗的激烈；《向西而歌——追憶西遷年華》別出心裁地將舞臺設計成凹凸不平的黃土地，形象地反映出剛剛西遷后的艱苦歲月……西北地區大部分校史劇的舞臺美術都能做到不用一言一語就能高效地反映一個故事背景、一個時代特征和主人公的境遇，起到強烈的敘事作用，真正做到了用視覺講故事。

（二）傳播媒介與敘事效果

在媒介方面，除了布景、燈光、聲音、人物造型等傳統媒介外，西北地區校史劇以《向西而歌——追憶西遷年華》為代表的一批校史劇都采用LED屏幕的方式來靈活布景，《雕蟲滄桑》還利用投影技術來裝點舞臺形象，起到了很好的敘事效果。新媒體的非線性敘事能力讓戲劇敘事時空的展現更為自由、合理和流暢，而舞臺敘事的多樣性也讓舞美設計敢于進行更加大膽的想象。《向西而歌——追憶西遷年華》中利用LED大屏幕展現出美麗的圓月與星辰，兩位演員站在黑夜里訴說心事，一束頂光打下，氛圍浪漫而溫暖。這些作品說明了，西北地區校史劇與時俱進，用心研究觀眾審美變化，對戲劇舞美設計進行了大膽的探索創新。

三、西北地區校史劇舞臺美術的作用

（一）為情節和主題服務

從道具的設置層面來看，舞臺上的一桌一椅都應該為戲劇的主題與情節服務。當然，這一切都要符合戲劇的具體內容。歷史劇的意義在于它對歷史的真實刻畫，所以當美工在對舞臺道具進行選取時應該尊重客觀歷史事實，不可主觀臆斷。令人欣喜的是，在有限的制作成本情況下，大多的西北地區校史劇都遵守了這一原則，并且還注重了一些歷史細節，細細品味來，反平添了歷史的底蘊美。《大河的源頭是冰川》運用了高新技術手段，在戲劇舞臺上還原出了白霧與飛雪，這種對細節的執著追求，彰顯了他們決心做好戲的態度。“舞臺美術的創造，是非常物質化的創造，也含有很強科技性的藝術創造，可以也應該利用聲、光、色、形等物理因素，使舞臺的景觀生動、鮮活和流動起來。” 將戲劇藝術與造景技術相結合，能充分發揮戲劇表演與現代科技相結合的優勢，以增強舞臺表現力。西工大劇社的《尋找師昌緒》中出現的旋轉的舞臺裝置，在師昌緒抒發個人對祖國的深情獨白時就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平臺周圍環繞著一圈手持飛機模型的學生，旋轉平臺裝置就如飛機在天空中盤旋一般，昭示著師昌緒為國效力之心高空盤旋。諸如此類的舞臺科技運用，賦予了歷史新的活力。西北政法大學南山劇社的《莊嚴的審判》（2019年10月22日，長安校區小劇場，編劇古樸，導演楊家梁）中雷經天的皮鞋改成了軍綠色的布鞋，既點明了他的軍人身份，又合乎常理，老農穿著光板老羊皮襖，內著白褂子，更接近現實，同時還突出了老農樸實無華的形象。該劇還巧妙地運用蘆葦來象征延河河畔，十分契合延安的地理風貌。因此，有位觀眾對該劇的舞美評價說：“精細的服化道正是其在敘事修辭上的另一大亮點。”

（二）表現人物情感

戲劇藝術在舞臺上要創造具有“假定性”的生活場景，舞臺美術設計作為重要的藝術創作環節，能起到渲染主體、突出人物情感的作用。西北地區校史劇在舞美設計中的大部分元素均有利于演員展現情感、表露情緒，舞臺美術發揮它特殊的烘托作用將演員的情感放大，以此來增強角色情感的表現力和感染力。如果道具、布景和燈光音響效果有所變化，那么舞臺表演整體所展現的情感也會發生改變。舞臺美術的合理設計與應用可以使人物情感更加深入觀眾的內心，促使觀眾對演員情感產生共鳴。舞臺美術設計則賦予演員更多的表演內涵，不論是《向西而歌——追憶西遷年華》《莊嚴的審判》《華航西遷》，還是西北大學小黑劇社的《百廿回望》（2022年11月10日，長安校區學生活動中心，編劇李政倫、汪濤，導演楊慧），舞臺美術都對演員的情感表達起到了很好的烘托作用。

（三）營造情境氛圍

無論是文學作品還是視覺作品，對于景物的刻畫往往是營造意境氛圍的主要手段，舞美往往為演員的表演提供合理的氛圍和情境，在幫助演員快速進入狀態的同時，也帶動了觀眾的感官，使觀眾不會在演員表達話語、抒發情感時產生跳戲的感覺。在傳統的舞臺設置上，往往采用還原情景的方式，而西北地區校史劇的舞臺設計則更加廣泛地運用多重技術手段，使戲劇表達愈加意象化，藝術體驗愈加多樣化。這些校史劇在進行舞美設計時，結合了戲劇題材的類型，都很貼切地選擇了對應的舞美設計風格，盡量營造了真實的故事氛圍。青海交職院劇社的《天路》（2021年7月26日，青海省文化館群星劇場，編劇劉書睿，導演孔寅岳，侯天亮，王海英，馬穎茹）中，無論是軍服、學生裝還是民族服裝，都極具辨識度，很好地幫助觀眾理清了劇中人物關系。一位研究者說：“《天路》中，設計者將具有民族民間特色的服飾和舞蹈完美地融合進舞臺表現空間，與演員一起譜寫了一曲極具民族史詩感的悲壯頌歌。用民族民間特色藝術去描摹舞臺空間是對舞美符號系統的一種特殊化表現，而這種特殊性能給予舞美設計者以較豐富的靈感來源。民族民間特色的舞美符號系統也便于舞美設計者在設計中的再創性表達，并激發舞臺美術的內生動力。”

四、余論

“校史劇是指校園戲劇中取材于學校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而創作的一類劇目。除了與校園戲劇和歷史劇有一定的重合屬性外，校史劇還具有自己的個性特征。校史劇一般都有史實做參考，主題鮮明，故事框架相對明確，是校園戲劇社團進行劇目建設的首選類型。”校園作為孕育戲劇人才的搖籃，在戲劇的創作、交流、傳播方面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西北地區有著革命教育的搖籃陜北公學、延安大學等高校，紅色血脈一直延續到如今西北地區的大部分高校。校史劇作為西北地區校園深厚文化底蘊的代表，不光具有藝術價值，也具有教育和宣傳作用，校史劇能很好地展現一所學校的秉性和教學理念。西北地區出現的這些校史劇往往是為了對學生進行傳統教育，而且大多數演出都向校外社會開放，它們的思想宣傳意義也很大。或許這些校史劇在劇本、舞美、表演等方面還有瑕疵，演出形式或許嚴肅板正，缺乏幽默與趣味，但它們的的確確是各高校師生對前輩的緬懷與紀念。西北地區需要校史劇，更需要一些紅色校史劇，所以對待它們我們應該以鼓勵和引導的方式，指正之余應大力推進校史劇的發展，讓更多的人了解那一段段崢嶸歲月，從榜樣中吸取力量！從發展的眼光來看，我們既需要汲取優秀校史劇目中的舞美經驗，又要放眼國際舞臺，在交流碰撞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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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成怡寧，女，陜西長武人，西北政法大學藝術學院戲劇影視藝術系2022級本科生，研究方向：中國話劇史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