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中國當代城市山水畫

摘 要：隨著社會的發展，高樓大廈如雨后春筍般出現，日新月異的城市變化使人們的生活狀態、思想觀念和情感表達都發生了顯著的改變。外在環境的變化影響著藝術家的創作思想，藝術創作的面貌也隨之變化，中國當代城市山水畫應運而生。在遵循中國山水畫法則規律的基礎上，通過對比學習、分析研究、總結歸納、實踐創作等方法，對當代城市山水畫進行探索，希望為當代城市山水畫創作提供思路、視點以及更多的可能性。

關鍵詞：當代；城市；山水畫

一、城市山水畫解讀

（一）城市山水畫的由來

“城市山水”這一名詞最早是著名科學家錢學森提出的。1992年的6月，錢學森給著名的畫家孫大石寫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夠發展出一種中國畫的新形式——城市山水畫。1992年8月，錢學森給著名美術理論家王仲也寫了一封信，信中寫道，希望畫家們能夠貼合實際進行創作，謳歌當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并特別提出，希望我們的畫家能夠開創一種以社會主義城市建筑為題材的城市山水畫。“城市山水”這一理念由此誕生。

隨著藝術家們的不斷實踐研究，“城市山水”一詞在中國畫創作中得到了更進一步的發展，藝術家們希望人與環境和諧相處、相互貫通的思想能夠在畫面中得以呈現，并且逐漸演變出了城市山水畫。城市山水畫經過藝術家們的長期不斷嘗試，逐漸從中國傳統山水畫中發展演變而來的，雖然城市山水畫與傳統的自然山水畫存在著明顯的差異，但城市山水畫依舊蘊含著傳統山水畫的意蘊精神、審美意趣，是藝術家們構建出來的筆墨境界與生存環境相互結合的精神家園。

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深圳推出的《城市山水畫集》中可以看出，當時深圳的藝術家們已經開始嘗試“城市山水”繪畫，并且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和廣大藝術家們的鼎力支持，如常進的《城市印象》、郭炳安的《深圳-崛起》、趙衛的《寶安路上》和《南國街市》等。同時期，在陜西西安亮寶樓舉辦的“唐風神韻：今日陜西城市山水書畫邀請展”，受到了劉文西、王仲等廣大藝術家們的熱情支持；在2010年的“印象·都市——當代城市山水畫提名展”中，也出現了多幅帶有城市元素的繪畫作品，如樊楓的《寫意江城》、盧禹舜的《沒有一絲云彩的正午天氣》、聶危谷的《水晶宮》等。由此可見，城市山水畫已經逐步進入大眾視野，得到藝術家們的廣泛認可。

（二）城市山水畫的發展

以描繪城市建筑和人們生活場景為主題的繪畫作品，在中國傳統山水畫中最早以界畫的形式存在。界畫在作畫過程中用界尺作為輔助工具，意在使畫面精細工整，界畫以描繪結構復雜的建筑為主，是中國繪畫中十分具有特色的一個門類。含有城市元素的繪畫自秦漢起就已經存在了，直至隋唐時期，隨著社會的發展進步，畫家們的繪畫水平不斷提高，中國傳統山水畫中具有城市元素的山水畫在這一時期逐漸發展成熟。

在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宋代的書畫藝術也達到了傳統繪畫歷史進程中的高潮，其中以描繪宮宇華殿、府邸宅第、池苑臺榭、舟楫車馬等為內容的包含城市元素的山水畫逐漸發展演變成專門的畫種。同一時期，以表現城市生活景觀、民風民俗、記錄百姓日常生活和休閑娛樂為主要內容的繪畫也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后來由于戰爭的原因，很多行業停滯不前，繪畫也在其中，直到明清時期，方有了復蘇的跡象。

自近代我國國門打開，至20世紀中期，新興工商業城市迅速崛起，摩天大樓拔地而起。20世紀初，隨著新文化運動的逐漸興起，山水畫家們逐漸開始關注現實城市相關主題，嶺南畫派代表人物高劍父在《我的現代繪畫觀》一文中寫道：“至新國畫的題材，是不限定只寫中國人、中國景物的。眼光要放大一些，要寫各國人、各國景物。世間一切無貴無賤，有情無情，何者莫非我的題材。我的風景畫中，常常配上西裝的人物，與飛機、火車、汽車、輪船、電桿等……也不是除了‘荒江老屋、‘山寺晴嵐便無著意處，三都五市、十里洋場，又誰不許你搬上畫面呢？……又不一定要寫‘豆棚瓜架、‘剩水殘山及‘空林云棧、‘崎嶇古道，未嘗不可畫康莊大道、馬路、公路、鐵路的。現實的題材，是見哪樣，就可畫哪樣。……這題材也要有意義的、有含蓄的為佳。”通過文章可以看到，高劍父認為，對于城市元素和現代化事物，只要找到合適的繪畫語言去表現，一樣是可以進入畫面的。

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伴隨著中國工業農業建設的推進和我國對外開放格局的初步形成，多種新鮮事物逐漸走進了大眾視野，山水畫家們開始積極探索各類新題材的創作方式。新山水畫以描寫現實題材為主，注重將自然風景與鐵路、火車、汽車、工廠、城市建筑、人文娛樂、生活場景及革命紀念地如井岡山、延安、西柏坡等相結合。這些以表現城市發展或工業建設為主要內容的作品有關良的《廣東造船廠》、關山月的《新開發的公路》、李斛的《江心——武漢大橋工程夜景》、宋玉明的《雨中深南大道》、盧禹舜的《風格城市》、方向的《云水之間》等。這些作品在題材和內容上都進行了多種嘗試，在傳統繪畫的基礎上融合借鑒了現代化城市元素，進一步拓展了傳統山水畫的形式語言。

外界環境會帶給藝術家們更加直觀的感受，每當外界環境有所變化，藝術家們的精神與思想也會隨之產生變化，這些變化最終會通過藝術家們的構思直觀地呈現在作品中。藝術創作來源于生活，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的精神世界和審美需求都在不斷地發生著變化，山水畫家們緊跟時代腳步，結合時代特征，在遵循傳統繪畫藝術規律的前提下，逐漸將描繪對象由傳統自然山水轉變為當代城市元素，在不斷探索嘗試中演變出了中國當代城市山水畫。

二、中國當代城市山水畫的探索

（一）中國當代城市山水畫的題材

當代城市山水畫通過描繪城市元素來記錄當下社會發展變遷。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生活的城市日新月異，藝術家們對于當代城市山水畫的表現也各有千秋。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我國社會飛速發展，各行各業欣欣向榮，最直觀的當屬城市日新月異的變化，仿佛一夜之間高樓大廈沖天而起，城市化進程不斷加快。當代城市山水畫并不單單只作為藝術作品供人們陶冶情操，它更重要的作用是能夠記錄我們的城市發展建設。當代城市山水畫意在表現當代城市建筑景觀、人文景觀以及自然風光相互交融的絢麗壯觀。當前對于藝術的定義、闡述等多種多樣，要想在眾多藝術理念中找出適合當代城市題材山水畫的意蘊內涵，找到能夠詮釋當代城市山水畫的獨特語言，首先要做的，就是明確哪些元素屬于當代城市山水畫的創作范圍。

城市題材包括城市中所能囊括的種種，既有外在的城市建筑景觀、人文景觀和自然景觀，也應該包含城市文化內涵和城市當代精神內涵以及城市未來發展觀念等，大到城市建筑、各類交通工具、城市未來規劃展望，小到城市人民生產生活、娛樂休閑等內容也都可以算作當代城市題材山水畫的創作內容，用來記錄城市發展，表達出人的精神狀態和生活感悟。當代城市山水畫是指當代藝術家創作的既能體現傳統繪畫藝術內涵，又能表達當代社會時代特征的城市山水畫。它繼承了傳統山水畫的意蘊內涵，拓展了傳統山水畫的表現形式，是當代中國山水畫的主流題材之一，是當今城市文化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與社會發展和城市變遷息息相關。

（二）中國當代城市山水畫的形式

隨著社會快速發展，城市變化日新月異，過去的城市與當代的城市產生了很大的差異，當代藝術家們不能再用過去的觀念和藝術語言來表現當代的城市風貌。在藝術家們的不斷嘗試下，當代城市題材山水畫應運而生，并且其正處在不斷繁榮發展的階段，既拓展了中國傳統繪畫的發展方向，又豐富了中國畫的內容形式。當代城市山水畫并非是對傳統的背離，相反，當代城市山水畫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傳統繪畫，是對傳統藝術規律的探索和利用，但是在探索的過程中，面對新舊文化的沖擊，創作者往往面臨著表現形式、語言等方面的迷茫。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人們的生活環境和審美思維不斷變化，藝術家們對于當代城市山水畫的創作形式也在不斷探索創新，許多畫家都在積極研究當代城市山水畫的新主題和新形式。繪畫藝術只有與時俱進，才能體現其現實意義。

1.畫面構成

以城市生活為背景的當代藝術家們，在社會發展的過程中，不斷地受到城市化進程的影響，對城市山水畫的表達也逐漸走向成熟。城市山水畫的內容已經從描繪城市建筑景觀逐漸轉變為表現城市生活場景、人民生活面貌、人文環境、城市發展等各種城市元素。當代城市山水畫發展至今，除了像中國傳統山水畫那樣用散點透視來描繪畫面外，也會嘗試從多種視角來創作作品，而這大多都通過某一特定角度來展現。許多優秀的城市山水畫作品，或平視畫街頭，或站在樓頂眺望整個城市，或透過窗戶窺探世界，或坐在路邊仰望城市建筑等。通過這些特別的視角，能夠發現城市風景的更多面貌，為創作者表達自我情感提供載體。

一切事物都有自己的內在表現。在創作當代城市山水畫作品時，必須根據客觀客體的實際存在和主觀思維，按照一定的規則，對要表達的對象的各個部分進行合理的組織和配置。在構圖時要考慮到城市元素的多樣化、復雜化，要對紛繁復雜的城市物象進行藝術概括，將現實的城市元素有意識地安排在畫面當中，從而更明顯、更直觀地表現畫面的主題。當代城市山水畫多描繪現代化的城市建筑、生活場景、人文景觀等內容，多為人為打造的有規律的物象，因此需要考慮到畫面的穩定性。通常畫面的穩定性離不開平衡，平衡又包括對稱、均衡等。畫面只有穩定平衡才能產生美感。在美學領域，構圖是一切創作的基礎，為的是使畫面呈現出均衡穩定的觀感。只有畫面構圖均衡穩定，整體畫面才能夠呈現出更好的觀感。當代城市山水畫同樣也適用這一構圖規律，只有畫面疏密得當，聚散適中，經營有序，才能更好地表現當代城市山水畫的新面貌。

2.繪畫語言

當代城市山水畫處在一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社會中。在這樣的環境下，繪畫藝術需要不斷進行創新。藝術家們在創作當代城市山水畫作品時，不得不面對一個相對棘手的問題，那就是應該用什么樣的色彩去描繪充斥著現代化氣息的當代城市人文。既不能完全借鑒西方繪畫的色彩形式，也不能只延續傳統山水畫的筆墨設色，應當取長補短，不斷創新，只有這樣才能創作出更具時代特征的優秀作品。色彩有眾多特性，被人們賦予了冷暖、純灰、輕重感等一系列特性，城市山水畫描繪的是元素眾多、內容豐富的對象，對于畫面色彩的運用更為考究，要合理設色，通過顏色來表達出不同的畫面氛圍感、畫面空間感以及情感表達等。

中國當代城市山水畫與傳統山水畫不同，它作為傳統山水畫的新興課題，描繪的對象不再單單是自然山水而是現代化城市。但當下社會高速發展，城市變化日新月異，一些傳統的山水畫語言形式已經無法滿足當下的藝術表達，這常常使得想要描繪當代城市的山水畫家們無從下手。像傳統山水畫中的山川河流，可以用皴擦點染、提按轉折等技法來表現，這是因為自然山水形式多樣、變化萬千，但當代城市景觀和人文景觀多極具現代化氣息，很多景觀都是由直線、平面、各種幾何形狀及多種角度構成，不同于過去的山林石障。藝術家們在描繪各種新興城市元素的過程中，遇到了明顯的障礙，因為用來描繪當代城市的繪畫語言無法從傳統的繪畫風格中直接獲得。因此，如何表達當代城市山水畫就成為一個新的問題。這就要求當代山水畫家們不斷探索，努力找尋出能夠契合當下時代特征的形式語言。

繪畫藝術只有緊跟時代的發展，才能更好地體現出它所具有的意義。從當代城市山水畫的發展角度來講，我們在弘揚傳統中國山水畫的同時更應該進行發展創新，貼合當下實際生活，在真正做到藝術來源于生活的同時也表達出人們對于當下生活的熱愛。當代城市山水畫作為傳統中國山水畫的新興課題，繼承傳統、推陳出新，豐富了傳統中國畫的內容和形式，推動中國畫不斷發展繁榮。長久以來，藝術家們對當代城市山水畫的探索實踐，為推動中國畫的繁榮發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參考文獻：

[1]郎紹君.現代中國畫論集[M].南寧：廣西美術出版社，1995.

[2]葉朗.中國美學史大綱[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

[3]陳傳席.中國山水畫史[M].天津：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2001.

[4]紀曉嵐.論城市的本質[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2.

[5]潘天壽.中國傳統繪畫的風格[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3.

[6]鮑世行.錢學森論山水城市[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0.

[7]蔣躍.繪畫形式語言與創作研究[M].合肥：安徽美術出版社，2018.

[8]戴光瑩.中國當代城市題材山水畫研究[D].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10.

[9]謝瑤.城市題材山水畫在當代山水畫中的意義[D].西安：西安美術學院，2013.

[10]吳里銀.中國當代城市題材山水畫研究[D].西安：陜西師范大學，2015.

[11]郭文.現當代城市題材山水畫的研究[D].哈爾濱：哈爾濱師范大學，2019.

[12]孟云飛.錢學森：我是藝術與科學相結合的受益者[EB/OL].（2021-05-17）[2023-01-04].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99

968258600471201&wfr=spider&for=pc.

[13]高劍父.我的現代繪畫觀：下[J].美術，1986（3）：58-59.

作者簡介：

劉春亭，安徽信息工程學院教師、助教。研究方向：中國畫城市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