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研究綜述

摘 要：通過文獻分析的方法，對國內學者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方面的研究成果進行了綜述，以發現關于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研究共識，探索相關理論的演進及趨勢、理論研究與實踐情況相互促進的規律，尋找到在新形勢下關于“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這一主題還未被關注到的研究領域和當下需要重新回應的重要問題。研究發現，相關文獻的研究主題主要集中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原因和影響因素、路徑、困境和對策，以及國外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情況對我國的啟示等方面，而對新形勢下應該關注的相關研究領域，例如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支持地方經濟社會發展方面所涉甚少。職業教育領域的學者應加強對相關領域的研究，適應國家推動職業教育發展的要求。

關鍵詞：企業；職業教育；研究綜述

中圖分類號：G710""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672-2272.202210100

Review on Company Participating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Abstract：By means of literature analysis， this study reviewed the results of research on “company particip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It discovered the research consensus on company particip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explored the evolution and trend of relevant theories， and the law of mutual promotion between theoretical research and practice. Besides， it enclosed those fields that have not been focused under the topic of “company particip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he important issues that need to be re-researched in the new situation. This study found that the relevant research topics focused on the causes and influence factors， paths， plight and countermeasures of company particip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the enlightenment of foreign company particip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to the cases of our country， etc.. However， there has been little academic attention paid to the necessary research fields in the new situation， such as the support of company particip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to local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Vocational education scholars should strengthen their research in related fields to meet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country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Key Words：Company; Vocational Education; Research Review

0 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對職業教育工作作出的重要指示強調：“要堅持黨的領導，堅持正確辦學方向，堅持立德樹人，優化職業教育類型定位，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深入推進育人方式、辦學模式、管理體制、保障機制改革，穩步發展職業本科教育，建設一批高水平職業院校和專業，推動職普融通，增強職業教育適應性，加快構建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培養更多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盵1]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2]中也明確指出，行業企業要積極參與、支持職業教育，建立職業教育多元辦學格局。另有學者指出，應在政府統籌管理框架下，充分發揮市場作用，聚合教育和產業的優勢資源，推動產業需求全面融入人才培養，為支撐產業發展和創新創業需求構建堅實的人才培養體系，增強教育對經濟社會發展和產業轉型升級的支持能力[3]。這些為產業、企業全面參與職業教育指明了方向，相關學者亦就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這一主題開展了一定的研究，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原因、邏輯、成效、困境、路徑機制、相關政策、影響因素及對策建議等方面分別進行了探索，形成了相應的研究結論，并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理論研究的延伸和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實踐引領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然而，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意愿和原因等方面，現有研究在理論探索上還較為欠缺和不夠深入，這使得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理論基礎尚不牢固，可能給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在實踐中的推進帶來不利影響。

職業教育所處的社會環境正在深刻變化，因而有必要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研究進行重新梳理，結合當下我國推進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和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要求，確定和分析當下需要關注的重要問題。此外，關于我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綜述性研究一直較少，近年來僅有1位學者對過往的研究進行了梳理和總結，并對相關研究主題進行了分類，對未來研究提出了建議[4]。但國家對于職業教育發展的規劃和職業教育發展的環境均已發生重大變化，當前情況與該研究發表時的社會經濟狀況已有較大區別，且最近幾年國家對于職業教育發展的關注程度和推進力度明顯增強，對職業教育研究的需求有了明顯提高，因而當下需要關注的與職業教育和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有關的問題與之前的研究亦已產生較大差別。因此，需要對近年來關于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研究進行總結和分析，以發現相關研究的共識，探索相關理論的演進及趨勢、理論研究與實踐情況相互促進的規律，尋找到還未被關注到的研究空間和當下需要重新回應的重要問題，為新形勢下可能進行的研究和實踐提供可靠的理論支持。

1 概念溯源及界定

1.1 企業

“企業”的概念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臘時代，這一組織形式的出現以出資方對企業進行投入并獲得固定收益、經營方進行經營管理并獲取利潤為標志，在一定程度上為現代企業的組織形式奠定了基礎[5]。古羅馬時期，“企業”被利用為一種高效組織生產和相關社會活動的形式，取得了蓬勃的發展[5]。在隨后的各個經濟發展階段，“企業”這一概念順應著各個時代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特點，經歷了持續的更新和演進。此外，由于不同國家、地區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發展狀況不同，在各自國家和地區的環境中也會產生對“企業”概念的不同解釋，使得對于“企業”概念的詮釋具有一定的地域性特征。更進一步，由于在現代經濟社會中，企業具有重要且豐富的功能和作用，并同多樣的利益相關者發生作用并產生聯系，對“企業”的概念詮釋也應從多種角度和多個領域進行，為確定“企業”概念的邊界和就“企業”進行研究提供理論基礎。盡管歷經多個發展時期，“企業”的概念隨著社會經濟文化以及相伴隨的社會科學理論的發展而不停地發生改變，但“企業”所具有的某些核心特點被傳承和沿襲，并一直適用于現代經濟社會環境。由古至今，國內外學者、官方機構對“企業”概念進行了多角度、多樣化而又相關的解釋，其中近現代以來，有代表性的解釋如表1所示。

在當下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情況下，從商法學角度將“企業”視為權利主體，并體現各相關方共同利益的解釋為理論界和市場所認可和接受，因而開展與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有關的研究時主要采用這一概念[8]。

1.2 職業教育

“職業教育”的概念伴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經濟文化的變革，在各個時代具有不同而又相互聯系的意義。不同時代對“職業教育”的定義，既體現著生產方式的組織形式，也體現著“職業教育”同各相關概念如“教育”“職業”等在當時社會經濟背景下的聯系。相關學者已對“職業教育”的概念從歷史發展、現狀呈現和未來展望等方面進行了梳理和總結，形成了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進行研究時可參照的可靠理論支持。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進行研究時，需要厘清“職業教育”的概念，進而明確企業同職業教育之間的聯系，以為開展與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有關的研究建立概念支撐。關于“職業教育”的概念，有代表性的研究如表2所示。

通過對以上代表性“職業教育”釋義的總結和分析，可以將“職業教育”概念的特點概括為：職業教育培養個人的就業和終身發展能力；職業教育培養個人具備技術和職業知識、能力和態度。

2 關于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研究綜述

已有學者在2017年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辦學這一主題開展了研究綜述，其主要從企業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的動因、意愿、影響因素、辦學形式及內容、機制設計和理論解釋等方面對過往的研究進行了分析、梳理和總結，可為本研究開展與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有關的探索提供方向指引和理論支持[4]。通過對近年來有關學者開展的與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有關的研究進行分類梳理，可發現相關研究對以下方面開展了探討。

2.1 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原因和影響因素

何興國和潘麗云[13]通過對民營企業進行實證調查，探索出了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內部和外部影響因素，其中內部影響因素包括企業家戰略眼光、企業技能依賴程度、企業發展階段、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成本與收益、對企業生產的影響等，外部影響因素包括勞動力市場供求關系、政府相關政策、參與職業教育的信息渠道、合作院校的辦學實力等。各相關因素的變化均會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實際行動產生影響，例如，若企業需求的技能人才較為短缺，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意愿就會相應增強。孫健和賀文瑾[14]從社會責任的視角，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校企合作動力的現狀進行了實證調查，將企業社會責任的缺失看作企業缺乏參與職業教育校企合作動力的主要原因。陶泱霖[15]將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動因歸納為企業戰略發展需要、企業承擔社會責任需要、政治力量推動和產業轉型升級需要，認為企業參與職業教育不僅是企業自身發展的需要，也是適應政府政策要求和迎合企業轉型升級、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

2.2 國外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對我國的啟示

國外職業教育發展歷史較久，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方面形成了許多成熟的做法和經驗，一些學者對國外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情況開展了研究，以對我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提供啟示。相關研究主要以德國、英國和美國為研究對象。

周加仙[16]對美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特點開展了研究，發現美國職業教育基于工作本位精心設計，政府要求企業指派專人負責管理和推進學徒制計劃，指導學徒并為學徒提供咨詢；企業內部運營管理因參與職業教育而改變；企業采用多種方式參與職業教育，如提供指導和實地參觀，對課程、教學和評價提出建議，對優秀學生予以關注等；企業還會對職業院校捐資助款以加強合作。張鳳娟等[17]對美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動機開展了研究，認為美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動機包括：社會公益服務、建立公共關系、降低成本和招募潛在員工等，此外企業參與職業教育主要受培訓成本、經濟環境、政策、內部治理和信息溝通等因素影響；美國政府通過制定面向企業的優惠政策、發揮行業協會等中介組織作用等來鼓勵企業參與職業教育。

黃日強和鄧志軍[18]、梁其貴[19]、郭德懷等[20]學者對英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進行了研究，認為英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得到政府的支持和相關法律政策的保障，企業可以在職業教育的宏觀管理和決策、制訂國家職業資格標準、職業教育教學過程等方面深度參與，并可派遣員工擔任職業學校教師，甚至直接舉辦職業技術學校。英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突出特點為：企業參與職業教育較為普遍并形式多樣，在參與職業教育過程中關注學生的核心技能并對與職業院校合作研發新技術及應用的重視逐漸提高，企業在職業教育市場化過程中起主導作用。

黃日強和黃勇明[21]、高佳[22]對德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開展了研究，發現與其他國家的情況相比，德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具有如下突出特點：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有較長的歷史傳統，在職業教育運行管理中的決策和主導權受政策保障，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可為職業教育師資的技能水平提供保障，企業自身也可獲得研發能力提升和較好的聲譽。

2.3 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路徑

相關學者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路徑開展了研究，綜合分析學者對企業參與教育路徑的探討，可以發現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企業舉辦職業教育、校企合作、行業協會組織企業參與等方面。在企業舉辦職業教育方面，王東和張慧霞[23]總結了計劃經濟時代企業舉辦職業教育的經驗，認為企業主導、半工半讀、統招統分、能者為師是計劃經濟時代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取得較好成就的主要原因；楊建華[24]從我國職業教育發展歷史和有關職業教育發展最新政策的角度論證了大型國有企業舉辦職業教育是其義不容辭的社會責任。在校企合作方面，王東和張慧霞[23]總結了校企合作成功案例的經驗，包括：企業培訓依托職業院校進行、引企入校、專業設置結合行業發展需要、結合企業實際更新課程內容、教師知識與生產實踐同步、企業積極參與職業學校招生就業等；王玉龍和陳小鴻[25]分析了企業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的內容，主要有提供頂崗實習和就業機會、委托職業院校進行員工培訓、企業與職業院校進行技術合作等；屈璐[26]對校企合作的內容進行了補充，認為投建設施基地、企業定向培養、技術技能培訓、共建學科專業、組建職教集團等也屬于校企合作；王新華[27]認為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教材開發的策略有提供新技術新工藝、校企共建教材知識依托的設施基地、培養師資等。在行業協會組織企業參與方面，王東和張慧霞[23]闡述了以行業協會作為中介搭建校企合作平臺、推動校企合作、提升院校服務企業的能力、組織院校合作和教學改革等作為內容的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模式。

另外，還有部分學者從其他角度，如終身教育、再就業等，討論了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路徑。如朱建忠和貝念民[28]認為職業院校可通過建立員工個人成長檔案以搭建員工個人成長平臺和建立教學資源庫以搭建員工遠程學習平臺的方式吸引企業參與職業教育，促進企業員工終身教育。孫靜靜[29]認為政府部門要從將參與校企合作當做評估指標和保障企業利益兩方面制定政策，促進員工在職帶薪培訓的實現。謝瑜[30]認為企業可通過參與退休人員再就業的職業教育，招募到有經驗的人才，馬國存和劉炳震[31]提出政府、企業和職教學校應密切聯系，完善職工再就業培訓體系，以應對變革和促進經濟社會穩定發展。以上學者從多個視角闡述了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路徑，可以呈現出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路徑還有較大空間可以探索和挖掘。

2.4 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困境和對策

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困境和對策是相關研究的主要關注點之一，這反映了我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還存在許多現實問題亟待解決，同時也反映出相關學者在為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困境做出理論努力。周紅纓和趙恒伯[32]提出阻礙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因素有人才供需關系失衡使得企業較難將建立人才儲備作為參與職業教育的動機，政策法律不完善和補償政策缺失使得企業缺乏參與職業教育的動力和保障，當前企業的發展階段使得企業缺乏履行社會責任意識，職業院校發展水平還難以滿足企業在技術和研發的需求等。楊建華[24]認為相關制度影響國有企業盈利和履行社會責任等多重利益共同實現，國有企業內部對參與職業教育的認知存在誤區，國有企業參與職業院校辦學法律地位不明確等因素制約著國有企業參與職業教育；中小微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在辦學機制和辦學權力保障等方面存在阻礙。李巖[33]指出，制約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現實因素有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利益和風險不匹配、法律責任不明確并缺乏對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政策激勵等，提出可采用加強法律保障和政策激勵、優化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機制等來推動企業參與職業教育。

3 研究述評

通過以上文獻綜述可以發現，我國學者已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主題下的多個領域開展了研究，形成了一定的研究結論。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原因和影響因素方面，相關學者將其歸結為企業人力資源儲備、企業社會責任承擔等。在國外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情況對我國的啟示方面，相關學者主要著眼于職業教育發展較為成熟的發達國家的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做法，為我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提供參考。學者總結出的國外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經驗有：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程度較為深入，企業在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方面起主導作用，政策法規對于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權利保障較為充分等。

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路徑方面，相關學者主要關注校企合作這一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方式。根據對相關文獻的梳理，可以發現企業通過校企合作參與職業教育的主要內容有：企業依托職業教育開展職工培訓，參與職業教育招生和就業、專業建設、教材開發和課程運行、教師能力提升，與職業院校開展技術和科研合作等。

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困境和對策方面，政策法規不完善、企業內部對參與職業教育的認知不一致、職業院校發展和人才培養與企業需求脫節等是相關學者研究得出的主要困境表現，而加強法律保障和政策激勵、優化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機制等是解決問題的主要對策。

綜上所述，相關學者已就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開展了廣泛而又深入研究，形成了豐富而又多元的研究結論。但從當前國家推動職業教育發展，鼓勵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政策方向出發，已有研究鮮少關注到近期國家政策對于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力度，較少從國家經濟社會發展的宏觀角度出發開展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研究，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達成各利益相關者訴求方面的研究也較為欠缺。今后的相關研究可從近年來國家出臺的推動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政策文本出發，迎合國家通過促進企業參與職業教育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目標，尤其是在企業舉辦職業教育這一領域開展深入研究，或可在建立新時代背景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理論基礎、激發相關學者關注企業參與職業教育這一研究領域，以及為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實踐提供可靠的理論參考等方面產生有益影響。

此外，行業企業深入參與職業教育甚至舉辦職業教育是近年來政府部門推動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相關文件的主要精神，這是對職業教育人才培養不能很好地滿足社會發展需要的應時之舉，也是對今后相當長一段時期內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在方式上的指引。相關學者也應當緊密圍繞這一趨勢，開展有關企業舉辦職業教育相關問題的研究，以為企業舉辦職業教育實踐提供可能的理論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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