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從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因素視角出發,利用我國 31個省、直轄市和自治區 2007-2020年的國家審計數據,研究了各省、直轄市及自治區的互聯網發展水平對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研究發現,地區互聯網發展水平越高,該地區審計機關的審計質量越高,且該結論在省級層面和市級層面同時成立。此外,這種影響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地區政府腐敗程度較高及國有資產占比較高的地區更明顯。進一步研究發現,互聯網發展水平提高了國家審計機關審計工作的產出和效率,進而提高了國家審計質量。
關鍵詞:互聯網發展;“互聯網+”;審計環境;國家審計質量
一、引言
國家審計作為獨立、專業、綜合的第三方獨立機構,在管理者與被管理者之間構建監督與服務并重的溝通橋梁,是深入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手段(王彪華等,2023)。2018-2023年全國共審計了44萬多個單位,向紀檢監察、司法等部門移送重大問題線索3.8萬多件,涉及9200多億元、5.1萬多人;促進增收節支和挽回損失2萬多億元,健全完善規章制度5.8萬多項。因此從過程和結果兩個角度來看,國家審計質量是“各級審計機關‘發現’和‘報告’財務報表中存在重大錯報的聯合概率”,國家審計質量的高低直接影響到廉政建設、群眾利益、國家財政經濟秩序等多個方面,國家審計質量及其影響因素一直是審計理論界關注的問題。
當今國內互聯網經濟蓬勃發展,互聯網模式不斷創新,“高鐵、掃碼支付、共享單車和網購”被譽為新時期的“四大發明”(肖利平,2018)。互聯網與傳統模式的深度融合,正推動著傳統運作方式不斷升級,已成為各行各業廣泛應用的基礎設施(曹玉平,2020)。正是基于互聯網的迅猛發展和不可替代的優勢,我國政府分別于2013年和2015年發布“寬帶中國”戰略、“互聯網+”行動計劃,將互聯網從部門行動上升為國家戰略,足以看出未來互聯網對國家提升競爭力的重要性。互聯網不僅僅是網絡,還是未來整個經濟社會信息的主要承載體,它不僅改變了信息的傳輸、存儲方式,同時也給人類的生活生產方式、社會經濟的發展帶來了顛覆性的改變。以互聯網為平臺,使得信息數據的獲取更加快捷、便利,政府的決策更加透明化、公開化(摘錄自北京郵電大學舒華英教授的觀點。)。顯然,互聯網的發展勢必會對國家審計的傳統審計模式產生深遠影響。那么,在當今這種背景下,互聯網的發展是否真正改變了傳統審計模式,提高了國家審計的質量?如果是,那么在不同的審計環境下,互聯網作用的發揮是否存在差異?進一步而言,互聯網提高國家審計質量的作用機制又是什么?本文嘗試通過實證研究,回答上述問題。
本文在回顧現有研究的基礎上,從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因素視角出發,研究互聯網的發展對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采用2007-2020年中國省級面板數據進行實證檢驗,研究發現:互聯網的發展對國家審計機關的審計質量有顯著的提升作用。尤其是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政府腐敗程度較高及國有資產占比較高的地區,互聯網對國家審計質量的提升作用更明顯。為了進一步檢驗互聯網對國家審計質量的提高作用是否同樣在市級層面也有體現,本文以“互聯網+”指數來衡量各市級審計機關所在城市的互聯網發展水平,研究結果表明,互聯網的發展對市級審計機關的審計質量同樣具有提升作用。最后,作用機制檢驗表明,互聯網的發展,提高了國家審計機關的審計產出和審計效率,進而提高了國家審計的質量。
本文可能的貢獻有:第一,從互聯網視角出發,分析互聯網技術的應用對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拓展了國家審計質量影響因素類文獻。目前關于外部環境影響國家審計質量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媒體關注度(王春飛和郭云南,2015)、制度環境(李曉慧和蔣亞含,2018)、經濟發展(蔡利和馬可哪吶,2014)等方面,較少文獻關注到信息技術對國家審計質量的促進作用。本文基于互聯網發展的嶄新視角,豐富了國家審計質量影響因素的相關文獻,為互聯網發展對國家審計質量的貢獻提供經驗證據。第二,以國家審計機關為研究對象,擴充了互聯網、“互聯網+”相關研究,進一步為互聯網、大數據等技術發展對我國經濟社會的影響提供了額外證據。已有研究主要關注互聯網發展在經濟治理領域的作用,例如,互聯網發展能夠提升資源配置效率、推動技術進步、促進經濟增長等(毛其淋和王凱璇,2023;郭家堂和駱品亮,2016)。本文探討了互聯網發展對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補充了政治治理領域下互聯網發展的經濟后果。第三,在當前互聯網、大數據等背景下,為各級審計機關提高審計質量提供了理論參考。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導下,審計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因此國家審計的功能也應進行相應調整。為了更好地適應新時期的功能轉變,各級審計機關應繼續重視互聯網技術的應用,提高審計工作效率,更好地為社會服務。
二、制度背景、文獻綜述和理論假設
(一)制度背景
國家審計是國家治理功能體系中一項重要的制度安排,是發揮國家治理的基石和重要保障(霍騰博,2021)。關于國家審計的產生,可追溯到西周時期。《周禮》之“天官冢宰·宰夫”中記載:宰夫之職,掌治朝之法。以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群吏之位,掌其禁令。敘群吏之治,以待賓客之令、諸臣之復、萬民之逆(《周禮》天官冢宰·宰夫原文節選。)。這段話描述了宰夫掌管、治理朝廷的發令,對正王及三公、六卿、大夫、群吏有考核和監察的職能,因此被視為中國官廳審計最早萌芽時期的形態(賀寶成和熊永超,2021)。發展到春秋戰國時期、秦漢時期,上計制度的產生和完善,強調了中央對地方的管控和地方對中央的匯報制度,體現了中央集權的制度安排,是國家審計制度發展的雛形。直到隋唐時期,《比部格》和《比部式》兩部審計法規的出現,對官廳審計的工作內容和審計質量的提高有了明確規定,此時可視為國家審計被正式列入國家制度安排的最初階段。后來,宋朝時期,出現了審計司、審計院等明確以“審計”命名的職能機構,為后來國家審計機構的產生奠定了基礎。發展到我國近代時期,1914年,審計院的設立,直接隸屬于大總統,其職能是負責財政支出審計和外債審計,此時的國家審計職能較為單一。后來,南京國民政府成立后,《審計法》《審計法實施細則》《審計部組織法》等一系列審計相關的法律法規的頒布,正式完成了古代審計向近代國家審計的歷史轉變(霍騰博,2021)。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由于我國的計劃經濟體制,產權歸屬于國家,此時的國家審計則無用武之地,進而暫時被中斷。直到1982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以下簡稱《憲法》)的通過,首次將審計機關及其職責范圍寫入法律。《憲法》中第九十一條明確規定,在國務院下設立審計機關,在行政機關領導下依照法律獨立行使審計監督權( https://baike.so.com/doc/4920917-5140037.html。 http://www.gov.cn/zhengce/2015-12/08/content_5021393.htm。)。1983年,國家審計署正式成立并隨后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審計條例》,該條例以及1994年第一部《審計法》的出臺,標志著一套完整的國家審計制度體系初步建成。之后,為了進一步建立國家審計與國家治理體系、治理能力相適應的審計監督機制,國家又相繼頒布了《審計法實施條例》《國家審計基本準則》和《國家審計準則》等一系列法律法規,為實現國家審計對財政收支的監督、廉潔從政的建設、國有資產的管理、經濟社會的健康發展提供了堅實的法律保障。2015年,在《關于完善審計制度若干重大問題的框架意見》的總體目標中提出:到2020年,基本形成與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相適應的審計監督機制,以更好地發揮國家審計在保障國家重大決策的貫徹落實、推動深化改革、促進依法治國、推進廉政建設中的重要作用。因此,國家審計是國家制度體系中的重要制度安排,是國家治理的重要實現手段,尤其是在習近平新時期,從“以民為本”的理念出發,以維護黨的領導、保障人民利益、促進社會主義現代化為重要目標,研究新時期互聯網對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以及可能的作用機制,對于豐富審計理論,促進國家審計職能轉變和發展,具有深遠意義。
2014年《國務院關于加強審計工作的意見》和2015年《關于完善審計制度若干重大問題的框架意見》中明確提出國家審計機關應在審計過程中運用大數據、構架大數據審計模式。2020年12月國務院印發了《“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也提出持續提升公共服務領域的數字化水平并健全完善數字經濟的治理體系,尤其是要增強政府數字化治理能力。近年來,我國各級審計機關的審計公告也嘗試采取和互聯網相結合的公告模式,一方面可以提高審計信息披露的及時性,另一方面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社會公眾的監督作用,最終達到提高審計質量的目的。那么,互聯網的使用是否切實提高了審計效率,提升了審計質量?這是本文試圖要回答的問題。
(二)文獻綜述
當前,關于國家審計的研究主要立足于國家審計職能本身,研究國家審計的職能和推動國家治理的實現路徑。關于國家審計的職能方面,李磊和楊道廣(2021)是最早進行研究的,他們認為國家審計是政府管理者公共責任的受托人,受托監督評價政府的公共管理活動,促進政府提高工作績效、改善公共服務水平,這與王善平和譚雪(2021)的觀點較一致,即國家審計功能的拓展是建立在公共受托經濟責任拓展基礎上的。張文秀和鄭石橋(2012)則認為,國家審計的本質是經濟問責,所以國家審計的基本功能是經濟問責信息保障機制。崔雯雯和張立民(2021)進一步研究認為,“國家治理論”秉承“社會契約論”,在不完全契約的代理理論下,國家審計應具有監督、評價和鑒證三大基本職能。關于國家審計參與國家治理方面,陳英姿(2012)認為國家審計通過經濟責任審計、政策執行審計和審計結果公告制度等方式推動國家治理能力的提升。然而,李斐和焦躍華(2020)認為建立和實現“大財政審計”,改革組織激勵、技術保障、路徑結構的監督機制,促進政府內外互動及其保障制度的完善是國家審計推動完善國家治理的具體實現路徑。除此以外,國家審計參與國家治理的路徑還包括實行地方性政府債務審計、績效審計、投資審計、跟蹤審計等方面(審計署審計科研所、中國審計學會,2012)。王家新等(2015)的研究表明,國家審計是通過“揭示、威懾、預警和抵御”等機制保障國家治理效率,從而抑制機會主義傾向和次優問題。王彪華(2020)認為,傳統審計方式已不能滿足國家審計在新時期的功能轉變需要,當前國家治理的外部環境發生了巨大變化,而作為國家治理重要手段和經濟社會有效監督力量的國家審計職能應做出適當的功能調整,以適應新環境。此外,高效地反饋審計信息以促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是國家審計當前實現國家治理最重要的手段之一(高文強,2020)。
另一類是從各地區審計機關視角出發,研究國家審計職能在促進地區經濟、環境改善和政府治理效率等方面所發揮的重要作用。王素梅和高燕(2012)的研究發現,審計體制的類型對政府績效審計的發展有顯著影響,有助于政府績效審計的快速發展。陳麗紅等(2016)、Melo等(2009)的研究都表明國家審計在對地方政府“反腐敗”方面發揮著重要的治理作用。不僅如此,國家審計在保護生態環境等方面也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曾昌禮和李江濤(2018)、喻開志等(2020)的研究表明,國家審計能夠提高環境污染治理效果、促進各地區低碳發展、提升大氣污染治理效率,尤其是在財政收支狀況較好的地區,該作用發揮得越好。在促進民生方面,崔雯雯和張立民(2019)的研究發現國家審計能夠通過監督、信息保障功能以促進公眾參與政府工作的實現。此外,在提高政府治理效率方面,國家審計通過降低專項債券風險以化解地方政府債務風險、抑制地方政府債務增長、降低地方政府債券發行利差、糾正預算偏差(韋小泉,2020;潘俊等,2019)。
此外,也有少量研究關注了影響國家審計質量的因素。葉子榮和馬東山(2012)從審計需求和審計供給出發,研究發現公眾參政意識、人大的審計需求、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審計需求、審計的獨立性和審計專業勝任能力會影響國家審計的質量。類似地,王芳和彭超然(2015)基于公共選擇理論,發現公眾的地域集聚度、教育集聚度和信息集聚度有利于降低公眾的監督成本,從而激發公眾的審計需求,最終推動國家審計質量的提升。張鼎祖和劉愛東(2015)從制度環境和政府間競爭視角出發,研究發現制度環境越完善、地方政府間的競爭越激烈,地方審計機關審計的效率越低。從微觀視角出發,程瑩(2015)則發現審計人員的專業勝任能力、被審計單位制度的遵從度、審計人員的相對工資待遇以及對審計業績考核成績的重視程度是影響地方國家審計機關審計質量的幾個重要因素。Bringselius(2014)的研究表明,媒體對國家審計的關注度越高,國家審計的質量越高,且負面媒體關注的影響更顯著。
還有一類立足于國有上市公司,研究審計署對國有上市公司審計所產生的效果。首先,基于外部監督視角,王春飛和郭云南(2015)發現審計署發布的中央預算執行審計結果與整改公告會引起外界媒體的密切關注,且審計發現的問題數量及其問題金額越大,這種關注的持續性越強,這種關注有利于被審計單位進行整改,進而提高整改效率。李青原和馬彬彬(2017)則將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相結合,以社會審計為切入點,研究發現國家審計的結果會對社會審計產生一定的警示效應,導致社會審計定價提高,且對政府各部門涉及財務收支的處罰程度越嚴重,這種警示效應越明顯。除了提高社會審計的定價外,李曉慧和蔣亞含(2018)研究發現國家審計的另外一種溢出效應,即國家審計會通過“順風車”、“威懾力”兩條路徑來提高社會審計的質量。這為促進國家審計與社會審計對國有資產發揮協調監督作用,提升社會審計質量、外部監管效率提供了經驗證據。許漢友等(2018)的研究也得到了類似的結論。其次,從內部監督對象視角出發,陳宋生等(2014)研究發現審計署對國企審計結果發布的公告會產生負面的市場反應,使得被審計單位的盈余反應系數和會計穩健性增強,同時能夠顯著抑制國企的應計盈余管理行為與真實盈余管理行為。王海林和張丁(2019)的研究也證明了這一點,這說明國家審計在提高國有上市公司的信息質量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褚劍和方軍雄(2016)則從管理者行為出發,檢驗了國家審計對中央控股上市公司高管在職消費行為的影響,研究發現國家審計能夠顯著抑制該類公司高管的在職消費行為,尤其是當公司治理水平越高、審計監督力度越強時,這種抑制作用越明顯。無獨有偶,也有文獻研究表明,國家審計能夠監督管理層的短視行為,進而降低國有上市公司的過度投資(王兵等,2017)和過度負債(郭檬楠和郭金花,2020)。除了對管理層行為有影響外,國家審計能夠提升中央企業控股的上市公司的經營業績(蔡利和馬可哪吶,2014),降低被審計公司及其未被審計的中央企業的股價崩盤風險(褚劍和方軍雄,2017),促進國有資產保值、增值(郭檬楠和倪靜潔,2020),開展更多的科技創新活動(潘孝珍和燕洪國,2018),加大創新投入(胡志穎和余麗,2019),減輕地方國有企業的稅負,進而提升國有企業價值(王成龍等,2018)。此外,國家審計還能提高央企控股上市公司的內部控制質量(唐大鵬和從阓勻,2020)、提升全要素生產率(郭金花和楊瑞平,2020)和國企產能利用率(張曾蓮和趙用雯,2019)、抑制央企控股上市公司虛增收入的行為(楊華領和宋常,2019)、有效地提升企業環境績效(于連超等,2020)、改善國有上市公司的社會責任表現(潘孝珍和傅超,2020)等。
根據前文所述,國內外關于國家審計的研究已有不少,但仍存在很大的研究空間。首先,大部分研究都是從經濟后果出發,研究國家審計對政府治理、環境保護、民生等方面的影響,且大量研究聚焦于審計署對國有控股上市公司的審計效果,基于地區層面的研究雖然有,但較少。其次,關于影響國家審計質量的研究,大部分從審計需求角度進行研究,缺乏從審計信息供給角度來研究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因素。而在當今互聯網飛速發展以及國家將“互聯網+”等上升為國家戰略的背景下,互聯網的發展水平對國家審計質量有作用嗎?如果有,這種作用在不同的審計環境下,是否會存在差異?進一步講,這些作用是否同樣在省級、市級層面都有體現?
(三)理論假設
自互聯網問世至今,對全球各行各業各單位、普通居民的生活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互聯網具有信息傳遞幾乎零成本、虛實結合、網絡外部性以及互聯互通等特征(金祥義和施炳展,2022),這些特征使得利用互聯網能夠不受空間限制來進行信息交換,對分散的信息進行加工、處理和整合,且交換的信息可以以圖片、視頻等形式存儲,從而很便利地進行傳輸。因此,利用互聯網可以更高效、更便捷、更快速地進行溝通,提高辦事效率。早在2005年,石愛中和孫儉就認為,審計人員迫切需要改變審計視角,將視線由紙質的繁雜賬目數據轉向電子化的數據,以便更加有效地實現審計目標。信息化環境下,數據分析技術的應用,對提高國家審計質量、審計效率、降低審計中的風險、擴大審計范圍等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徐瑾,2009)。互聯網和大數據的發展,加速了傳統審計模式的淘汰,推動了新興技術下審計新模式的誕生。具體而言,互聯網發展不僅能夠提升審計機關及其有關政府部門的審計效率,還能促進審計成果的產出,隨著全社會信息技術的運用,信息技術成為審計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審計工作乃至審計質量造成影響(鄭偉等,2020)。
首先,從審計效率方面來講,互聯網、大數據的運用,極大地提升了審計過程中的工作效率和溝通效率,進而提升國家審計質量。第一,在工作效率方面,傳統的審計模式需要聚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而在互聯網發展模式下,審計工作效率得到極大提升。功能豐富的數據處理軟件和標準化的審計平臺能夠使用多維分析技術,將業務數據與財務數據進行聯合比對、單位數據與同級其他部門數據進行綜合分析,有效提升信息整合效率和數據處理效率。同時,各級審計機關通過互聯網審計,可以使審計人員在不同時點,對多個被審計單位實施在線檢測。尤其在當前“審計全覆蓋”的要求下,利用互聯網審計模式,通過“整合分析、系統管理”以便及時發現審計疑點并進行精準定位,以線上審計發現的問題為導向,帶著審計線索進行線下審計。第二,在溝通效率方面,互聯網的發展和普及降低了信息交流成本(毛其淋和王凱璇,2023),提高了人與人之間交流溝通的效率。傳統的組織結構多為金字塔狀,信息傳遞層級較多,容易造成信息封閉、信息不對稱等局面。信息技術進步和互聯網的廣泛應用使組織形式逐漸向扁平化轉變,縮短了信息鏈,提高了信息傳遞速度和溝通效率。除此之外,互聯網發展還能夠構建多部門協同工作平臺,使審計單位能夠即時了解被審計單位的工作進度,及時與被審計單位進行溝通交流,根據掌握的信息及時更新審計步驟、審計計劃,從而提高審計效率和審計質量。
其次,從審計產出方面來講,互聯網發展有利于審計證據和審計數據兩方面成果的產出,并且利用公眾監督來獲取審計線索,從而發現更多的審計問題,進一步提升審計質量。第一,在審計取證方面,互聯網的運用,可以降低審計人員取證成本。因為一旦被審計單位使用網絡等技術手段輸入、傳輸數據,勢必會留下網絡痕跡,從而打破了分析取證的技術限制,這樣便于審計人員追查審計線索時有跡可循,使得審計證據更加充分適當,有助于提高審計產出,為審計工作提供更多支撐性材料,進而促進審計質量的提升。第二,在審計數據方面,互聯網的使用,可以保證數據在傳輸過程中的質量和傳輸效率。同時用互聯網技術將數據存儲為電子檔案、視頻和圖片等多種形式,以便于省、市、縣各級審計部門、審計人員之間實現資源互換、資源共享,以便發現更多的審計線索,增加審計成果產出,便于審計成果儲存,進而推動審計質量提升。第三,在公眾監督方面,隨著大眾維權意識、監督意識的增強,對政府信息的需求越來越高。2015年9月18日,審計署印發了《關于進一步加大審計力度促進穩增長等政策措施落實的意見》,該意見明確要求各級審計機關要及時報告、依法公開審計結果。因此,審計機關使用互聯網技術能夠做到及時、全面地向社會大眾公布審計結果,公眾也可以通過互聯網及時了解政府治理效率等信息,從而對政府形成“公眾監督”格局,這也體現了以人為本的治國理念。這種監督方式也便于公眾通過互聯網參與到國家審計過程中,為審計機關提供審計線索、審計證據等,便于審計人員發現更多的審計問題。發現的問題越多,審計質量也就越高。同時,公眾的監督也會對被審計單位造成一定的壓力,進而督促其及時進行整改,提高整改效率。
綜上所述,互聯網的運用,有利于提升審計工作效率、增加審計成果產出,進而達到提高國家審計質量的目的。鑒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互聯網對國家審計質量具有促進作用。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和數據來源
考慮到指標數據的統一性和可獲得性,選取2007-2020年的省級面板數據為本文的主要研究樣本。其中,國家審計的相關指標數據來源于《中國審計年鑒》,作者手工整理了31個省、市、自治區和直轄市的相關審計指標數據;互聯網資源數據來源于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每年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互聯網+”數據來源于騰訊研究院自2017年起發布的《中國“互聯網+”指數》;衡量地方政府腐敗程度的“立案偵查的貪污賄賂人數”和“立案偵查的瀆職侵權人數”來源于《中國檢察年鑒》,由于2017年的數據存在缺失,使用2016年的數據代替;其他變量數據主要來源于各年的《中國統計年鑒》。由于西藏地區的缺失數據較多,因此本文參照其他相關研究,將該省份從研究樣本中剔除,最后形成了420個觀測值。此外,為了控制異常值對本文結論的影響,針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了winsorize首尾1%的處理。
(二)模型設定和變量定義
借鑒郭家堂和駱品亮(2016)、潘俊等(2019)和喻開志等(2020)的研究,本文構建以下模型來檢驗前文研究假設:
Naudit_qualityit=β0+β1Netnumit+β2Gdpit+β3Growthit+β4Levelit+β5Marit+β6Auditnumit+β7Eduit+Zone+Year+ξit(1)
其中,i表示省份,t表示年度。被解釋變量Naudit_quality代表國家審計質量,分別由Naudit_quality1和Naudit_quality2來代理。其中,Naudit_quality1為審計年鑒中公布的各個省份的審計機關在審計中發現的主要問題金額合計數除以審計單位的數量,主要問題金額合計數包括違規金額、損失浪費金額和管理不規范金額三項,該指標用來反映國家審計對被審計單位的揭示和監督作用。Naudit_quality2為審計落實有關問題資金合計數除以審計處理處罰問題資金合計數,其中審計落實有關問題資金合計數包括已上繳財政、已減少財政撥款或補貼、已歸還原渠道資金、已繳納其他資金和已調賬處理金額,審計處理處罰問題資金合計數包括應上繳財政、應減少財政撥款或補貼、應歸還原渠道資金、應繳納其他資金和應調賬處理金額。該指標用來反映國家審計抵御風險的功能,這是對被審計單位在審計中發現的問題,做出的相應處理和處罰,并要求被審計單位進行整改的情況。
核心解釋變量Netnum代表各省份的互聯網資源發展情況,參考郭家堂和駱品亮(2016)的研究,選擇各省份每年注冊的網站數量來代理。同時,參照曾昌禮和李江濤(2018)、潘俊等(2019)和喻開志等(2020)的研究,本文控制了地區生產總值(Gdp)、地區人口增長率(Growth)、地區財政收入水平(Level)、各省份市場化水平(Mar)、各省份每年審計的單位數量(Auditnum)和地區教育水平(Edu)。此外,本文還控制了地區(Zone)和年度(Year)固定效應。具體來講,各個變量的定義見表1。
四、實證結果
(一)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如表2所示,列示了主要研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由表2可知,被解釋變量1,Naudit_quality1的均值和中位數分別為42.103和19.066,說明各地區審計機關平均查出的問題金額較大,各地區國家審計機關對被審計單位的監督作用較強,地區國家審計質量較高;其標準差為61.908,說明各地區審計機關審計質量差異性較大。被解釋變量2,Naudit_quality2的均值和中位數分別為0.552和0.516,說明各地區審計機關在查處并督促被審計單位對存在問題的資金進行整改和落實的情況較好,而標準差為0.308,表明各地區問題資金整改效果差異較大。核心解釋變量Netnum的均值為7.891,說明各地區互聯網站數平均為7.891萬個,而中位數為2.929萬個,標準差為11.762,說明各地區互聯網發展差距較大,互聯網資源嚴重不均衡。同時,根據其他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看出,我國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財政收入水平差距較大,地區發展不均衡。此外,Auditnum的均值為4688,中位數為4592,說明每年每個地區審計機關平均審計4500~4600個被審計單位,標準差為2840,說明各個地區審計機關的審計強度差異性較大。
(二)互聯網發展與國家審計質量
如表3所示,第(1)列和第(2)列中,當僅控制地區和年度固定效應時,核心解釋變量Netnum對被解釋變量Naudit_quality1、Naudit_quality2的回歸系數分別為2.631和0.011,分別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3中第(3)列和第(4)列在控制了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人口增長情況、財政收入水平、市場化指數、審計強度和教育水平等變量后,Netnum的回歸系數分別為1.802和0.014,分別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各地區互聯網資源的發展,為各地區審計機關提供了更先進的審計手段,提高了在審計中發現問題的能力,及時督促被審計單位進行整改,提高了國家審計對被審計單位的監督力度和整改效果,最終提高了國家審計的質量。由此,研究假設得證。
(三)穩健性檢驗
為了保證前文實證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進行了以下穩健性檢驗,由于篇幅限制,實證結果未在文中列出。
1.內生性問題
(1)使用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L_Netnum)來緩解互為因果問題。(2)使用工具變量:首先,參考郭家堂和駱品亮(2016)的研究,使用滯后一期的解釋變量作為當期解釋變量的工具變量,進行兩階段最小二乘(2SLS)回歸。其次,本文參照黃群慧等(2019)的研究,構建了各省1984年郵電業務總量與上一年全國互聯網普及率的交互項,作為當期解釋變量的工具變量,同樣進行兩階段最小二乘(2SLS)回歸。結果顯示,前文的結論是穩健的。
2.替換被解釋變量
將國家審計質量分別使用rate1(已上繳財政金額/應上繳財政金額)、rate2(已歸還原渠道資金/應歸還原渠道資金)和rate3(已調賬處理金額/應調賬處理金額)等分指標來替代,同時,使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Naudit_quality1和Naudit_quality2的第一主成分(f1)作為國家審計質量的代理指標。結果顯示,本文的結論是穩健的。
3.增加控制變量
為了防止遺漏變量對本文結論的影響,增加網民數量(Netpeople)和年末常住人口(Population)等控制變量。本文的結論是穩健的。
4.使用固定效應模型
本文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前文的結論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顯示,本文的結論是穩健的。
5.市級層面的證據
根據前文的結論可知,各省份的互聯網發展水平越高,對各省級審計機關的審計質量有明顯的提升作用。那么各地級市的互聯網發展水平是否同樣具有提升市級審計機關審計質量的作用呢?為了進一步驗證互聯網資源對國家審計質量的提升作用,本文從《中國審計年鑒》中手工收集各個省份管轄下的各個市級審計機關的審計數據來進一步驗證。為了反映各個城市互聯網的發展情況,本文使用騰訊研究院從2017年開始發布的全國351個城市的《中國“互聯網+”指數》來衡量。由于只有2016年和2017年的“互聯網+”指數數據,此處的市級審計機關審計數據的樣本期間也為2016年和2017年。回歸結果表明,城市“互聯網+”指數越高,城市的互聯網發展水平越高,對市級審計機關的審計質量提升也越明顯。根據這個結果,再次證明,互聯網水平越發達,國家審計質量越高。
五、機制檢驗
根據前文的實證結果,互聯網發展水平對國家審計質量有明顯的提高作用。那么,具體的作用機制是什么呢?互聯網的發展,對審計機關直接的影響就是審計人員可以使用“審計綜合管理”、“現場審計操作系統”等軟件進行計算機審計,這樣可以將審計人員從繁重的手工審計工作中解脫出來,從而從事一些計算機替代不了的審計工作,進而發現更多的問題,提高審計產出。同時,將審計工作更加信息化、電子化,審計人員可以通過互聯網技術建立日常的審計大數據信息庫,以實現各個審計部門、審計人員之間的有效交流和互動,以發現更多的審計線索,進而提高審計監督工作的效率。因此,本文分別從審計產出(Auditoutput)和審計效率(Auditefficiency)兩個方面來檢驗互聯網對國家審計質量提升作用的具體機制。其中,審計產出使用各審計機關每年出具審計報告和報送審計調查報告來衡量;審計效率使用(出具審計報告和報送審計調查報告+向社會公告審計結果篇+建議有關部門糾正不當規定+建議制定修改法律法規)/各審計機關的審計人員數量來衡量。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無論被解釋變量是審計產出還是審計效率,Netnum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審計人員應用互聯網技術切實提高了審計產出和審計效率,最終提高了審計質量。
六、異質性分析
為了進一步考察不同的審計環境對互聯網發展與國家審計質量之間關系的影響,本文分別從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地區腐敗程度和地區國有資產占比三個方面來檢驗。
(一)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
由于我國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導致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較大,互聯網資源發展水平勢必也存在一定的差異。地區經濟越發達,政府對引入新技術手段等方面給予的支持力度越大,各項基礎配套設施也越完善,因此對互聯網的發展和運用越有利。互聯網發展越有利,國家審計機關在運用互聯網技術時就會更加便捷,審計模式的轉變也更加容易。在互聯網、大數據背景下,采用互聯網審計模式,除了需要一些基礎配套設施外,對審計人員素質的要求也進一步提高。各級審計機關的審計人員除了需要具備財務、審計等專業相關的知識外,還需要掌握互聯網相關的信息技術知識,并能夠熟練操作和使用。相對于經濟發展較落后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由于地區經濟發達,各行各業的人才較多,人員素質也相對較高,對新技術、新手段的接受能力也更強。因此,該地區審計機關的審計人員運用互聯網等手段進行審計的能力也較強,國家審計機關在這些經濟發達地區推進互聯網審計、大數據審計等新型審計模式也相對更容易。由此,本文推斷,互聯網對國家審計質量的促進作用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應更為明顯。
本文使用樊綱等(2016)的《市場化進程報告》中各地區市場化發展總指數數據來代表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并按該總指數的年度中位數將各省份分為市場化水平高的地區和市場化水平低的地區。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如表第(1)列和第(3)列所示,在市場化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核心解釋變量Netnum的回歸系數分別為1.638和0.013,分別在5%和1%的水平上顯著,且高、低組之間系數差異檢驗結果顯著。這說明,互聯網發展對國家審計質量的提高作用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更明顯。這是由于地區市場化水平越高,代表該地區經濟發展越繁榮,基礎設施建設越齊全、越先進,互聯網的發展速度和發展水平就越高。相應地,該地區的審計機關的計算機應用水平和信息化水平以及審計人員的素質就越高,對審計效率的影響也越大,進而對國家審計在監督被審計單位功能方面的提升越明顯,因此,國家審計質量越高。
(二)地區腐敗程度的影響
國家審計作為國家治理的重要手段之一,在全面從嚴治黨、反腐倡廉工作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陳漢文等,2023)。在互聯網時代,被審計單位和領導干部的個人常態化信息和動態行蹤都會很容易留下各種數據痕跡,審計人員運用互聯網審計,將這些數據信息存儲下來,并與其他相關信息匯聚到一起,就能成為審計監督中的重要線索和證據。互聯網審計通過消除各級審計部門之間的信息壁壘,讓大量審計數據形成多個數據集,從而突破政府各部門之間、政府公務人員之間的數據信息孤島,不僅使各級審計機關的審計人員之間信息溝通更順暢,也會使腐敗治理主體紀檢監察部門、司法部門與審計機關之間的配合度提高,各部門通力合作,對腐敗信息進行整合分析和處理,精準定位監督對象,不給違法違規行為和犯罪分子留有余地,全面懲治腐敗。在互聯網的信息互通互聯下,政府腐敗程度越高,使得各種隱蔽的腐敗行為更容易露出“馬腳”,因此對腐敗行為的揭露會變得更加容易。因此,本文推斷,政府腐敗程度越高,互聯網技術對國家審計所發揮的作用優勢就越明顯,對國家審計質量的提升也越顯著。
參考崔雯雯等(2018)的研究,本文使用“立案偵查的貪污賄賂人數”和“立案偵查的瀆職侵權人數”之和除以地區常住人口來衡量地方政府的腐敗程度,進而衡量各地區審計機關所面臨審計環境的嚴峻程度。按該指標的年度中位數,將樣本分為地方政府腐敗程度高和低兩組,并分別進行檢驗。根據表6第(1)列、第(3)列的結果可以看出,在地方腐敗程度較高的地區,核心解釋變量Netnum的回歸系數分別為1.767和0.011,分別在5%、10%的水平上顯著,且高、低兩組之間系數差異檢驗結果顯著。這表明,隨著各地區互聯網技術的不斷普及和發展,各地審計機關使用互聯網技術進行審計在政府腐敗程度較高的地區發揮了巨大作用,從而查處的審計問題資金更多,審計整改力度更強。這充分說明互聯網的發展對國家審計的國家治理功能的發揮起了巨大的作用。
(三)地區國有資產占比
根據現行《審計法》對國家審計對象的規定,確保國有資產的安全、保值和增值是國家審計的工作重點之一。國有資產的保值和增值是國有經濟發展的根基。吳秋生和郭檬楠(2018)認為,國家審計機關在國有經濟改革的大背景下,對國有資產進行保值增值審計,有利于防止國有資產流失,提高國有資產管理水平和使用效率。因此,互聯網等信息技術的應用,能夠幫助審計機關搭建起“審計云平臺”,構建大數據庫,降低審計人員與被審計單位之間的信息溝通成本、監督成本,可以提高國家審計對國有資產的監督效率和監督質量。尤其是在國有資產占比較高的地區,國家審計機關的任務更繁重,審計壓力更大,互聯網的運用就顯得尤為重要。審計人員通過互聯網審計,對被審計單位實現“云審計”,進而節省必須要到現場進行審計的時間,使得審計人員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對審計中所收集的數據進行信息整合和分析,以更快的速度處理、分析數據,進而發現更多被審計單位在日常生產經營過程中所存在的問題,以督促被審計單位進行整改。此外,運用互聯網審計,可以打破常規的一年一次審計模式,審計人員可以通過建立的各種數據平臺,對被審計單位實行不定期監控,從而對國有資產形成全面性、實時性橫向監控。因此,本文推斷,在國有資產占比越高的地區,互聯網技術對國家審計所發揮的作用優勢越明顯,對國家審計質量的提升也越顯著。如表7中的第(1)列和第(3)列所示,核心解釋變量Netnum的回歸系數分別為3.700和0.025,分別在5%、1%的水平上顯著,且高、低兩組之間系數差異檢驗結果顯著。這表明,國有資產占比越高,審計人員利用互聯網技術進行審計所發揮的作用優勢越明顯,國家審計質量越高。
七、研究結論
(一)基本研究結論
互聯網的發展,有利于提高數據的可獲得性和獲得效率,進而能夠提高國家審計的產出和審計效率,最終提高國家審計質量。國家審計作為國家治理的重要手段之一,是國家公共資金的“看護人”,以實現公共資金的規范使用。同時,國家審計在推進反腐倡廉、促進政府職能轉變、完善經濟制度運行,為經濟持續發展、改善民生、促進社會公平公正提供有力保障,這也是黨和人民在習近平新時代對國家審計工作貫徹新理念、實現新發展提出的必然要求。鑒于此,本文手工收集了《中國審計年鑒》《中國檢察年鑒》等數據指標,構建國家審計質量指標,研究我國各地區互聯網資源的發展水平對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通過實證分析,本文得出以下幾點結論:第一,相比互聯網水平較不發達的地區,互聯網水平越發達,該地區審計機關的審計質量也就越高,在考慮內生性問題和進行了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該結論仍然成立;第二,不同的審計環境下,互聯網發展水平對國家各地區審計機關審計質量的影響存在一定的差異,當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越高、政府腐敗程度越高、國有資產占比越高時,互聯網發展水平對國家審計質量的提高作用越明顯;第三,本文通過實證檢驗發現,互聯網提高了國家審計的產出和審計效率,是互聯網發展水平提高國家審計質量的作用機制;第四,為了進一步佐證本文結論的可靠性,作者又手工收集了市級層面的國家審計質量和互聯網發展水平相關的數據,實證檢驗后發現,與省級層面的證據相同,各城市“互聯網+”指數水平越高,城市互聯網水平越高,該城市審計機關的審計質量就越高。
(二)研究啟示與對策建議
本文研究互聯網發展水平對國家各省、直轄市及自治區審計機關審計質量的影響,無論是理論上還是現實中,都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首先從理論上來講,現有關于國家審計的研究,大多從國家審計的經濟后果出發,而本文從影響因素視角出發,探討了互聯網發展水平是影響國家審計質量的因素之一,為進一步研究影響國家審計質量的其他因素提供了一定的理論借鑒。其次,從實踐方面來講,本文的研究具有以下幾點啟示和建議:第一,從國家層面來說,應繼續加大互聯網等基礎設施的投入,進一步完善配套設施,為全面實現互聯網審計、審計全覆蓋等提供基礎保證。同時,應號召和鼓勵各級審計機關加強采用互聯網審計、云審計等形式以高效完成審計工作。第二,從省級層面來說,各級審計機關應重視互聯網、大數據、云審計等新興技術手段在審計工作中的應用,一方面增加更多信息化投入和信息化建設,另一方面應加強對審計人員計算機水平等方面的技術培訓,以綜合提高審計機關的“硬件”、“軟件”水平,進而全面提高審計質量。第三,在互聯網、大數據飛速發展的今天,各地區、各級審計機關應建立統一的大數據平臺和數據庫,同時應建立相應的對接部門,定期進行溝通和交流,實現同級、上下級審計機關之間的大數據資源共享機制,分享重要數據信息和審計線索等,同時分享大數據管理和維護經驗等,以提高利用互聯網審計的效率,進而更好地為審計工作服務。
(三)研究不足與未來展望
在當今互聯網飛速發展的背景下,本文研究并實證檢驗了互聯網資源在國家審計實現國家治理功能方面所發揮的重要作用,為未來進一步研究國家審計質量的影響因素提供了一定的借鑒思路。但由于影響國家審計質量的因素除了互聯網等技術手段外,還存在其他方面的因素,由于研究數據和研究水平的局限性,本文的研究還存在以下幾點不足之處:第一,由于數據受限,本文研究互聯網對國家審計質量的提升作用有一定的間接性,如果能更進一步地測量到各省、直轄市及自治區審計機關的互聯網建設現狀和計算機應用水平現狀等數據,進而可以直接研究互聯網和計算機應用技術在國家審計工作中所發揮的直接作用,以便更深入地探討提升國家審計質量的具體影響因素,為提高國家審計質量提供更具體的實現路徑。第二,由于《中國審計年鑒》中除了少量的數據內容外,大部分內容為定性描述,未來可考慮加入文本分析等新興的研究技術和方法,以構建新的國家審計質量變量來研究國家審計相關的問題。以上這些問題都是本文未來需要進一步深入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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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net Development, Audit Environment and National Audit Quality—Evidence Based on Provincial and Municipal Panel Data
Yu Siming1,2,Xu Lingli1 and Wei Fang1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Three Gorges University;2.Accounting School,Wuhan Qingchuan University)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national audit quality, using manually compiled national audit data of 31 provinces, municipalities and autonomous regions in China from 2007 to 2020, this study studied the impact of the Internet development level of each province, municipality, and autonomous region on national audit quality. It is found that the higher the level of regional Internet development, the higher the audit quality of the regional audit institutions, and the conclusion is established at the provincial and prefectural levels. In addition, this impact is more pronounced in areas with higher level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higher levels of regional government corruption, and higher proportion of state-owned assets; further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the level of Internet development has improved the output and efficiency of the audit work of national audit institutions, thereby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national audits.
Key Words:internet development; “internet+”; audit environment; national audit quality
責任編輯 鄧 悅
余思明,三峽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武漢晴川學院會計學院,電子郵箱:yusiming19890622@163.com;徐伶俐,三峽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電子郵箱:1171610316@qq.com;魏芳(通訊作者),三峽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電子郵箱:898818500@qq.com。本文受湖北省教育廳社科研究重大項目(22ZD057)的資助。感謝匿名審稿人對本文提出的意見,文責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