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生成藝術對傳統油畫創作的挑戰與啟示

摘要：AI生成藝術以其獨特的創作方式和視覺語言，尤其是油畫這種經典的藝術形式，正在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飛速發展而沖擊著傳統藝術領域。從AI生成技術的特點，包括藝術觀念、創作方式以及市場、教育等方面的變化，來探討它對傳統油畫創作的挑戰和啟發。通過對傳統油畫與AI藝術之間差異的對比分析，揭示了AI對油畫發展的潛在影響，并在新技術沖擊下提出了應對傳統藝術的方法。

關鍵詞：人工智能；AI藝術；創作過程；藝術價值

中圖分類號：J21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7357（2024）33-00-03

油畫作為西方藝術的代表形式之一，在其發展歷程中不斷吸納技術進步的成果，如光學儀器對寫實風格的推動。然而，人工智能生成藝術（AI-generatedart）的出現，不僅在創作效率和視覺多樣性上顯著超越傳統手法，還在藝術本體論上對“創作者”這一概念提出了質疑。AI技術能否取代油畫的手工性？傳統藝術在技術革新中該如何應對？本文試圖回答這些問題。

一、AI生成藝術對油畫創作語言、風格及市場的影響

（一）AI生成藝術對油畫創作語言的影響

AI生成藝術通過對不同藝術風格的大量學習和融合，拓展了油畫的創作語言：通過深度學習將攝影、繪畫、插畫等不同媒介的語言融入油畫創作。AI可以將攝影的精確細節與印象派的松散筆觸結合，創造全新的視覺語言。不受物理媒介限制，可以模擬油畫中無法實現的效果，如動態畫面或非線性透視，這在數字藝術和油畫的融合中表現尤為突出。

AI生成語言盡管技術上極為多樣，但因其學習模式依賴于數據集，可能導致作品缺乏“人性化”特質：傳統油畫語言通過畫家的筆觸和色彩傳遞個人情感，而AI生成作品難以展現這種主觀性，更多地呈現為公式化的圖像語言，容易因技術的重復使用導致視覺符號的固定化。

（二）AI生成藝術對油畫風格的影響

AI能迅速模仿出油畫高手的風采。如GANS生成的作品，能抓住畫家的典型特點，如梵高、莫奈、倫勃朗等，便于繼承和傳授傳統風格。能將多種流派特征融會貫通，創造出前所未有的視覺效果，在制作過程中不受單一風格的限制。比如，將超現實主義的構圖和巴洛克時期的色彩結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油畫的“混搭風格”。

雖然AI有產生多元風格的能力，但其依賴數據集學習的特性可能會帶來風格的趨同化：它主要學習已有的經典風格，因此生成的作品容易集中在西方藝術史上被廣泛接受的風格上，而忽略了非主流或少數文化藝術形式，因此，AI很容易產生生成的“創新”，往往是缺乏對社會、文化、哲學問題的深度回應，對文體發展的思想性、文化內涵等方面的變化或重組已有的風格[1]。

（三）AI生成藝術對油畫市場的影響

AI生成藝術的快速生產能力和低成本制作使得普通消費者能夠更容易獲得藝術品，特別是在裝飾油畫市場中，AI作品正在逐步取代傳統手工油畫。AI藝術逐漸進入高端藝術市場，如克里斯蒂拍賣的AI生成作品《埃德蒙·貝拉米肖像》，其成交價格達到43.2萬美元。這種現象使傳統油畫在頂級藝術市場的獨占地位受到挑戰。

傳統油畫因手工制作而具有稀缺性，而AI生成藝術的批量化生產可能削弱藝術品的唯一性。盡管傳統油畫仍被視為文化和藝術歷史的重要載體，但AI藝術因其技術創新吸引了年輕收藏者，市場逐漸呈現分層趨勢[2]。

二、人工智能工具如何參與傳統油畫創作的輔助環節

（一）AI工具在草圖設計中的輔助作用

素描通常決定作品的構圖結構和形式，是油畫創作過程中的初始構圖階段。傳統上，藝術家確定人物、場景或對象的布局，都是通過手工繪制草圖的方式。但是，這個過程可能會很耗時，也很有挑戰性，特別是創作復雜的構圖，或者是要經過很多考驗。AI可以參加草圖設計的方式有以下幾種：AI可以根據藝術家輸入的關鍵詞或圖像生成草圖，使用深度學習算法，如生成對抗網絡（GANS）。如輸入“城市風景”或“靜物”的說明后，符合這些說明的草圖草稿就能快速生成，為藝術家提供創作靈感。它不僅可以提供基本的結構草圖，而且在草圖設計中融入了不同的藝術風格，如模仿印象派的構圖方式或者是立體主義的構圖方式，在創作過程中幫助藝術家探索視覺上的新語言。藝術家可以通過輔助，不需要人工反復修改草圖，就可以在多幅草圖之間輕松比較、調整、優化，創作效率大大提高。

人工智能工具為草圖階段提供的一個輔助作用，就是準空間與比例控制，這是智能和比例控制的一個重要的輔助性功能。它能夠通過對形象的辨別以及機器學習來幫助藝術家對人物或是物體的比例進行調整，從而來保證結構的合理性。比如，通過對藝術家的草圖的分析，就可以自動判斷人物或者物體的比例是不是與經典的透視法或是黃金分割的比例相符合，并給出相應的調整和建議。通過這種分析，藝術家就可以避免繁重的計算以及調整而將重點放在了創作的藝術表達上。

（二）AI工具在配色方案中的輔助作用

配色是影響作品情感表達和視覺沖擊的油畫創作中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傳統的油畫配色通常依賴于藝術家的經驗以及色彩理論的學習，但是這種方法可能單調，或者很難突破某些慣性思維的創作。根據所輸入的圖像或主題，AI能夠生成與之相匹配的色彩方案。通過對色彩搭配規律的分析，幫助藝術家選擇最好的色彩搭配，從而自動地對色調、色溫和明暗的變化進行推薦。這對于藝術家來說具有指導意義，他們希望模仿大師風格或在創作過程中探索某種特定的視覺語言。由此，藝術家不必通過手工調配顏料進行實驗，就可以對色彩的深淺、對比度、飽和度進行實時調整，藝術家可以很快速地探索出不同的配色組合，節省大量的實驗時間[3]。

根據色彩心理學進行情緒分析，AI工具不但可以提供配色方面的技術支持，還可以提供色彩方面的匹配方案。不同的色彩所傳達的情緒和氣氛是不一樣的，暖色調傳遞熱情和生命力，而冷色調則營造出一種清幽冷峻的氣氛。通過對已有藝術作品或情緒關鍵詞的分析，可以生成建議配色方案，與特定的情緒氛圍相匹配。這就幫助藝術家準確地表達作品所要傳達的情感和主題，在油畫創作中為其提供了更豐富的情感層次。

為了為藝術家提供更廣泛的色彩配色實驗空間，AI工具發揮著重要作用。在傳統的油畫創作中，為了達到更好的色彩效果，藝術家一般都會根據經驗進行多次調色試驗。但是，這一過程不僅時間長而且效果很難保證。然而，AI色彩搭配工具能迅速生成數十種不同的色彩組合，幫助藝術家打破慣性思維，鼓勵他們創造出更多獨特的視覺效果。這種體驗既獨特又富有創意。

三、AI藝術會模糊“原創性”和“手工性”在油畫中的核心價值

（一）AI對“原創性”的挑戰

油畫作為傳統藝術形式，其核心價值之一是“原創性”，即作品的獨特性和藝術家個人思想與情感的表達；另一個核心價值是“手工性”，即藝術家親自通過傳統技法和勞動完成的創作過程。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興起，AI藝術的出現對這些傳統價值提出了挑戰。AI能夠模擬和生成圖像、創作風格多樣的藝術作品，但這種創作方式是否能夠替代人類藝術家，是否會模糊油畫創作中“原創性”和“手工性”的核心價值，是當前藝術界的一個熱點話題。

在“原創”被視為作品靈魂的傳統油畫創作中，藝術家創作的不僅是技藝的彰顯，更重要的是思想感情的抒發，“原著”就是作品的靈魂所在。每一幅油畫作品都是藝術家特有的視角，是藝術家對世界個性化的體驗，是藝術家的文化背景的反映。原著不是單指視覺效果上的革新，也包括藝術家與他們所創作的情感聯系、哲學上的反省等，因此，原著在油畫藝術中被認為是與藝術家身份、創作動機以及歷史文化背景有著密切聯系的特質，因此，“原創性”在油畫藝術中的表現形式是藝術家身份的體現，也是藝術家創作動機和歷史文化背景的體現[4]。

然而，AI生成藝術是不同于傳統藝術家的一種運作機制。它沒有個體的情感和創作動機，它是基于現有的資料而產生的，通過對大量藝術作品的學習分析而產生的作品。所以它的“原創”更多的是重組和模仿現有的藝術風格，圖像數據。作品缺乏藝術家的主觀情感表達和社會文化背景，它的“原創性”往往是依靠技術和數據的結合，而不是個人創意或情感的深度，作品的“原創”往往依賴于技術與數據的組合。這一現象使傳統油畫中的“原創性”標準正受到重新定義的挑戰，“原創性”是傳統油畫的理念。

AI的創作往往是基于數據集和算法來生成圖像和風格的，這使得它更側重于“技術創新”而非“思想創新”。AI可以學習梵高、畢加索等大師的風格，并以這些風格為基礎生成新作品。盡管這些作品在視覺效果上可能具有創新性，但它們的創新性主要源自對已有藝術形式的模仿與變形。與藝術家的靈感與創作沖動不同，它的“創意”來自對歷史數據的重復運用，缺少對社會、文化及時代背景的深刻回應。因此，其“原創性”更加模糊，缺乏深層的文化和思想內涵，難以達到傳統油畫藝術所要求的原創性標準。

（二）AI對“手工性”的挑戰

它的不可替代的核心價值之一就是油畫的手工性。傳統油畫藝術強調的是把藝術家的創作意圖通過親身操作畫筆、調配顏料和一層一層的涂抹來表現的藝術形式。藝術家的個性和情感、思想，在這個過程中，通過其特有的技藝表現出來。每一筆刷的痕跡，每層油彩的疊加，無不展現出創作過程中“勞動性”與“個性化”的“勞動”與“人格化”，是藝術家與畫布的對話。手工性的體現不僅在于作品的細節和技藝，更重要的是在創作過程中，對形式和色彩、紋理等進行獨有的選擇和經營。

AI藝術的產生過程完全是靠電腦算法，靠資料集，靠模型訓練出來的。藝術家在創作AI藝術的過程中，不需要親力親為完成每一個細節的繪制，只需要輸入指令或選擇風格，AI就可以自動通過算法產生圖像，甚至在某些情況下，色彩、紋理、構圖都會被自主選擇。這種創作過程與傳統油畫的手工操作有很大的區別，AI的創作并不涉及畫筆的揮動或顏料的調制，它是一種“數字化”的創作方式，AI的創造方式是一種“數字”的創作模式[5]。

人工智能藝術的非手工性，或將弱化傳統油畫中“人類勞動”的價值，挑戰“物理性”與“唯一性”的藝術“獨特性”。生成的作品雖然視覺效果、技術表現都很高，但缺乏藝術家的可復制性與物理痕跡。這種改變也許會讓觀眾對傳統油畫的價值認知產生困惑，尤其是如何衡量作品的“獨特性”和“價值”在藝術市場和藝術教育方面將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三）AI藝術對“原創性”和“手工性”的模糊化作用

雖然在視覺效果上可能有所創新，但AI藝術通過深度學習和大數據分析生成的作品很難滿足傳統油畫對“原創性”的定義，因為它本質上是基于對現有藝術數據的重組和變形，而不是藝術家內心的創作沖動或思想啟發，AI生成作品的核心在于對數據的處理和模擬。AI藝術在原創性方面的挑戰，正是通過其所依賴的技術手段和創作方式讓原創性這一傳統標準變得模糊不清。

雖然AIArts在視覺上可以模擬出油畫的效果，但在傳統油畫上，AIArts缺少手工操作的創作過程。傳統油畫的手工性不僅體現在技巧的細膩操作上，更重要的是通過畫家的每一次涂抹、調整、修飾的手工制作，將藝術家的個性、情感、創作意向等傳達到畫家的內心深處。自動化的生成過程，使得油畫的“手工”價值受到質疑，而不涉及藝術家的“勞動”和“參與”。從物理操作上割裂了藝術家與作品的情感聯系，造成創作缺少“情感的深度”和“個性化”[6]。

四、結束語

本文探討了傳統油畫創作中，人工智能（AI）技術挑戰“原創”和“手工”的核心價值。盡管在視覺表現上顯示出極高的創新性，但AI技術通過深度學習和大數據分析產生的藝術作品的過程中缺乏人類藝術家的情感投入和個人創意，導致其表達在原創性上更加側重于對數據的重新組合，而不是獨特地表達個人的想法。這就讓原創標準在傳統油畫上出現模糊風險。同時，AI藝術的非手工特色也使得傳統油畫作品中的“手工”價值被削弱，在AI創作中無法體現出藝術家個人的技法與情感投入。但AI并沒有完全取代傳統油畫，而是提供了新的輔助工具進行藝術創作。藝術家可以通過AI技術，探索更多元化的藝術形式，擴大創作的邊界，提高創作效率。未來，AI與傳統油畫的結合，或將在繼承與創新的道路上，為推動油畫藝術不斷前進的藝術創作帶來新的可能性和方向。所以，AI藝術的出現，對傳統藝術來說，既是一種挑戰，同時也帶來了新的機會，帶來了對油畫創作的思考空間。

參考文獻：

[1]陳琦.從藝術發展的角度看人工智能將是不可回避的藝術命題[J].世界美術，2018，（02）：127-128.

[2]任旭敏，張志欣.淺析人工智能對美術創作的影響[J].美術文獻，2021，（10）：81-82.

[3]敖國興.美術與人工智能的“共振”：AI對美術創作的顛覆與創新[J].美術觀察，2023，（11）：74-75.

[4]吉志源，蕭睿.淺析中國當代具象人物題材油畫創作中色彩氛圍營造方式[J].色彩，2023，（08）：75-77.

[5]孟剛.油畫創作中抽象性畫面結構與具象性主題表達關系探究[J].名家名作，2023，（20）：16-18.

[6]田寒.高科技語境下繪畫創作圖像轉向的重構[J].美術大觀，2017，（05）：84-85.

作者簡介：王蕾青（2001-），女，上海人，研究生在讀，美術與書法專業，從事表現性油畫創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