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項目式勞動教育課程建設的經驗及啟示

摘"""要我國勞動教育課程建設正處于穩步前進階段，隨著《義務教育勞動課程標準2022年版》的頒布，勞動課程建設愈發受到重視。德國勞動教育是普通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發展歷史久遠，涵蓋豐富，其內容涉及勞動、經濟、科技等板塊，以項目教學為主要的課堂教學方式，具有豐富完備的支持性資源、靈活多樣的評價方式，注重課程的工具性價值，整個勞動教育致力于為學生未來就業做準備。德國先進的勞動教育課程建設經驗對我國中小學勞動課程的建設有借鑒意義。

關鍵詞勞動教育；課程建設；項目式教學法；德國

引用格式劉柯伶.德國項目式勞動教育課程建設的經驗及啟示[J].教學與管理，2025（03）：105-108.

2022年，我國正式頒布并開始實行《義務教育勞動課程標準（2022年版）》，對更好地貫徹習近平總書記有關勞動教育的重要思想，落實《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加強新時代大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意見》，以及教育部制定的《大中小學勞動教育指導綱要（試行）》具有顯著意義。《義務教育勞動課程標準（2022年版）》的頒布標志著勞動教育已獲得與“德、智、體、美”四育同等的地位，“勞動”從過去的綜合實踐活動中脫離出來，勞動教育課程化發展取得了歷史性突破。

德國職業教育之所以擁有舉世矚目的成就，不僅在于其擁有完備規范的職業教育體系，其廣泛普及的中小學勞動教育也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德國的勞動技術教育擁有悠久的歷史，早在1964年5月德國教育委員會就對勞動教育作出了明確的定義，“勞動教育旨在使學生對不同工作領域內的基礎性實踐活動有思想上的準備，并通過理性的思考對自己是否適合從事該工作進行評估”[1]。德國勞動教育最根本的目標是為學生將來參與社會和從事職業打下堅實的基礎。德國勞動課程的實施以任務導向為主，項目活動貫穿勞動課程實施的全過程。項目式教學從項目的確定、修訂、準備、實施以及評價五大方面安排和開展教學，通過對不同項目的實施，調動學生的學習興趣和積極性，引導學生在真實的問題情境中發現、分析和解決問題，從而實現對學生實踐能力的培養。德國的勞動課程目標明確、內容豐富、適應社會發展對人才培養的要求。當前我國勞動教育課程建設尚處于探索階段，本文以德國勞動教育課程建設中先進的經驗為借鑒，探討適合我國中小學勞動教育課程建設及發展的道路。

一、德國勞動教育課程建設的經驗

德國以雙軌制的教育體系聞名世界，學生統一進入四年制的小學進行學習，小學畢業后，根據成績和家庭的意愿分流進入各種類型的中學。德國中學分為綜合中學、文理中學、實科中學和主體中學。實科中學和主體中學主要傾向于開展職業教育，綜合中學是21世紀初期德國教育改革后新興的一種中學，是主體、實科和文理三類中學綜合的產物，它兼顧這三類中學的教學使命和教學任務。在德國，勞動教育是通識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其被確定為德國大多數中小學的必修課程[2]。

1.強調課程的工具性價值

德國聯邦政府一直都高度重視勞動教育，1964年以來，聯邦政府先后頒布了三個綱領性文件以確定勞動教育的任務和目標。德國《基本法》賦予各州在文化上的自治權利，并對其所在地區的文化與教育事宜擁有自主管理權。雖然各州對勞動課程的具體規劃有所不同，但卻有著大致相同的目標，即通過對學生進行勞動教育，揭示勞動對技術、經濟、社會和生態等領域的顯著意義，引導學生認識和適應正在不斷變化的世界及這個變化著的世界帶來的多種選擇和潛在風險，為適應未來生活做好多方面的準備，樹立個人的責任感，發展與工作相關的個人態度和能力，更好地參與社會。在開展勞動教育的過程中對學生進行價值觀教育，使其能批判地反思性別角色的偏見，樹立社會責任感，令其具有參與民主社會、確保可持續發展以及進行跨文化理解的意識和能力，為他們參加培訓、進入大學學習和未來就業做好準備。總的來說，德國勞動課程目標具有未來性，更加注重課程對于學生未來發展的工具性價值，著重培養學生的專業領域知識能力、判斷與決策能力、社會交往能力以及行動力。

2.強調課程內容的實踐性

德國勞動課程分學段設置，內容涵蓋豐富，各學段的學習內容有所不同，但總體呈現出逐漸推進的特點。各州開展勞動課程的形式各具特色，但課程內容整體一致，總體上都是以勞動、經濟、科技三大板塊為核心。例如，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中學的勞動課程以家政學、技術以及經濟學等科目為主，力求通過學習以上科目提高學生能力，促進他們成功實現從學校到工作和職業世界的過渡。德國的勞動課程強調與現實生活的聯系，并提供以行動為導向和以項目為基礎的工作來調動學生的學習興趣[3]。

（1）小學階段的課程內容

在小學階段，各州幾乎都沒有開設專門的勞動課程，而是把勞動教育的內容分解到不同的科目中進行教學。主要開設自然環境、語言、藝術手工、經濟與消費、交通安全、營養與健康飲食以及數學、物理等學科的基礎常識課程，培養學生對生活、科學技術以及自然的濃厚興趣和基本勞動能力[4]。

（2）中學階段的課程內容

中學是勞動課程開展的主陣地，大部分州都開設了涉及勞動、經濟、技術的專門課程，面向五至十年級的學生每周開展兩小時的勞動必修課。具體的課程內容和要求有所不同，各學段學習內容不斷深化，呈現螺旋式上升的特點。學習內容大致可分為三大類：第一類是經濟類課程，這類課程在五至十年級開展，根據個體社會角色的不斷轉變和發展將課程內容分化成了三大板塊。一是作為消費者，學生應掌握基本的消費與經濟常識，學會正確理財，養成健康的消費觀。二是作為社會公民，掌握國家經濟原理和相互關系的基本知識，了解個人作為納稅人對社會的貢獻，以及個人利益與共同利益之間的沖突等相關知識。三是作為求職者，學生獲得有關創業的經濟知識，如產品的采購、生產、銷售、融資和營銷等，以及學習關于公司組織架構的組成等知識。第二類是職業導向課程，這類課程在五至十年級開展，分為三個階段。在第一階段幫助學生根據興趣愛好選擇未來職業，了解工作活動的結構；在第二階段對學生進行職業相關技能的培養以及學習職業申請、面試等知識；在第三階段進行相關職業的實習并要學習雇員的權利和義務、工會和團體的作用、工作中決策技巧和方法等方面的知識為正式入職做準備。第三大類是日常文化、健康飲食、社會事務和技術課程，這類課程根據各州以及學校的差異，起始學習年級有所不同。這類課程主要通過讓學生親身參與社會實踐，培養個人責任感，使得他們能在日常生活中作出負責任的決定和采取有利于可持續發展的行動；培養學生應對和安排日常生活的行動能力，讓學生獲得個性發展和職業導向方面的有益扶持。每一類課程內容都遵循從簡單到復雜的螺旋式順序進行設置。縱觀德國各州勞動課程內容的設置，不難發現每一類課程最終都指向學生未來發展，課程具有很強的操作性和實踐性。

3.強調項目式教學課堂與校內外實踐活動相結合

德國的勞動課程在實施方式上呈現出多元化的特點，建立了以項目教學為主，并輔之以學校公司、校外企業實習等形式的勞動實踐基地，努力為學生創造一種沉浸式的勞動體驗氛圍。受德國職業教育的“任務導向性”課程理念的影響，德國勞動課程以項目為導向，通過創設真實的問題情境，充分發揮學生的主觀能動性，通過設定計劃、修改計劃、準備材料和實施項目四個階段，讓學生利用已有的知識及必要的觀察來解決問題，以實現對學生思維以及勞動能力的培養。

項目工作通常是以小組為單位進行的，不僅要組織個人的工作過程，還要組織小組的工作過程，項目教學以這種工作形式為框架，解決并幫助培養學生的各種技能。整個課程實施過程充分尊重學生的主體地位，在勞動課程實施之前，學生要充分利用跨學科的知識和方法制定項目方案，并為項目的實施做好準備；在實施過程中需要團隊成員相互交流合作，在執行項目的過程中持續地思考、修改和調整；教師是整個教學流程的輔助者，負責給學生提供必要的指導和幫助。除了在課堂上進行知識的學習和實踐，許多德國的學校也建立了自己的校園公司，這些公司是由學生自己創辦的，它們模仿現實中的生產和勞動，以此來拉近理論和實際工作之間的差距。項目工作周期長短不一，類別也有所不同，但校園公司作為學校課程的一部分會一直被延續。例如在柏林某綜合中學中，特意創設了環保紙制品商店和數字制造者車間，力圖通過使學生參與運營校園企業的方式實施勞動課程。除了校內公司，德國各州的中學還通過與校外第三方公司企業合作的形式給學生提供校外實習機會，巴伐利亞州通過與商會、銀行、保險公司等合作的形式給學生提供實習場所。柏林和勃蘭登堡的法律規定學生實習期為五周，其中九年級以上的學生實習是強制性的，據統計大部分柏林的公司和機構每學年為大約40000名學生提供實習機會。校外公司實習使學生能夠深入了解經濟、工作和專業領域的知識并對知識進行實際運用，增加對未來職業的了解。

4.靈活多樣的考評方式

德國各州的勞動課程均設置了課程內容的能力期望，即各階段學生學習課程后應當達到的能力水平，學生總成績的評定與學生在課程中獲得的能力有關，課程的考評必須讓學生有機會在各種情境中反復展示能力。教師通過對學生學習成果的評估不斷調整教學方法以確保方法的適用性和有效性。對學生而言，伴隨學習過程的反饋以及對所達到的學習水平的反饋，有助于他們進行自我評估，并鼓勵他們進一步學習。德國各州對勞動教育的評價方式各不相同，總體上呈現出靈活多樣的特點，并且考評重視學生在課堂中的表現，包括學生在課堂中的語言表現、書面表現與課堂動手能力的考評。大部分州對勞動課程的考評方式分為筆試和實際操作，不僅需要學生熟悉勞動理論知識，更要掌握實際操作。各州對勞動課程的考評在整體上呈現重視動手操作能力、小組合作能力以及口頭表達能力，過程性評價和終結性評價并重，評價主體也呈現出多元化的特點。

二、對我國勞動教育課程建設的啟示

借鑒德國經驗，我國可以應該充分發揮勞動教育育人及社會教化的雙重職能，充分實現勞動教育價值；適應時代趨勢，為學生提供多樣化的勞動課程內容；采用項目式教學推動勞動教育實施；加強勞動教育師資隊伍以及支撐性資源建設，確保勞動教育的有效實施。

1.充分發揮勞動教育的雙重教化職能

勞動教育不僅承擔著育人方面的普通教化職能，還承擔著經濟、技術、生態等的社會教化職能，在實現勞動教育育人價值的同時，促進學生勞動意識和勞動能力的培養，為未來進入社會做準備。然而，當前的勞動教育卻存在著教育目的“外在化”的問題，僅將其看作是為經濟建設服務的工具，勞動教育遭遇“人”的價值危機，難以承擔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的任務。因此，我國的勞動教育需要重新澄清勞動課程的雙重職能定位，既要充分發揮其促進經濟、科技、生態可持續發展等方面發揮的重要作用，又要重視其育人功能[5]。堅持從“人”出發，以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為導向，協調好個人發展與社會發展間的關系。不斷豐富中小學勞動課程內容，逐步提升經濟、科技和生態領域的專業知識和能力水平；提供職業規劃課程，將培養學生職業決策和選擇能力納入勞動課程的基本任務之中，使其能夠更好地適應社會的變化，更好地參與以數字化和信息化為主要特征的社會生活。

2.全面拓展勞動課程內容的實踐廣度

隨著科技的迅速發展，勞動形態也在不斷變換。受德國工業技術轉型需求的影響，數字技術和信息化工具成為德國勞動課程改革中的重要內容。而目前的研究表明，我國的勞動教育存在內容和形式淺表化的問題，且勞動的內容和形式仍比較陳舊，科技含量低，勞動課程缺乏對學生未來生活的指引性，與未來的真實生活缺乏聯系[6]。因此有必要借鑒和學習德國勞動課程的經驗，充實我國勞動課程內容，在經濟、科技、家政、職業等方面進行協調，不斷對相關內容進行細化，不但要開設營養健康、家務勞動、植物種植養護等基本常識類的課程，還要增加數字技術與信息技術相關的課程內容比例，在勞動課程中加入數字技術、計算機編程、大數據分析等新興知識內容，讓學生能夠更好地融入到智能化社會的發展中。此外，還要為各階段的學生提供相匹配的職業指導課程，幫助學生挖掘興趣所在，激發其從事國家重點發展領域相關職業的興趣，使其能在將來做出更好的擇業選擇。為學生提供大量的勞動實踐機會，使他們能較早地了解到工廠、企業等結構組成及運行方式，在真實的工作環境中體驗勞動、豐富見識，為中小學生未來進入社會、步入職業生涯而做準備。

3.以項目式教學推動勞動課程實施

當前我國的勞動課程還沒有完全進入常規的學校課程體系，仍然存在用傳統的講授式教學取代勞動實踐活動或是以綜合實踐活動取代課堂教學的情況[7]。可以借鑒德國經驗，將項目式教學與勞動課程相結合，通過項目教學在真實的問題情境中培養培養學生的能力，將課堂講授與實踐活動相結合，在調動學生學習興趣的同時，既關注勞動理論知識的習得，又關注實踐操作能力的培養。在各學段引入項目式教學法，遵循學生的發展規律，設置多樣化的、不同難易程度的勞動項目，創設真實的問題情境，融入多學科知識，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將所學的理論與實踐知識內化，不斷提升學生的行動力[8]。為保證項目式教學與社會生活接軌，學校應當仿照德國的勞動課程，加強與校外的企業、工廠、機構合作，聯合建立多樣化的學生校外勞動實踐基地，提供勞動課程實施的專業場所，使學生能盡可能接觸到最真實的工作環境，不斷提升勞動課程的實踐性和專業性。在項目實施的過程中要充分發揮學生的主觀能動性，使學生在團隊中學習并主動發揮自己的技能，認識到學習的成功與主動性、自我激勵、團隊合作有關，不斷提升學生的團隊協作溝通能力。

4.加強勞動教育師資隊伍及支持性資源建設

專業的師資團隊是辦好勞動教育的關鍵，德國很多的高校都設置有勞動教育師范專業，具備較為完善的勞動教育教師培養體系，保障德國勞動教育師資的輸送。德國勞動教育師資培養標準嚴格，既重理論又重實踐，學生需要通過兩次國家考試才能進入勞動教育教師行列[9]。例如，柏林工業大學教育學院的勞動教育師資培養是以經濟教育、技術教育、職前教育以及營養和消費者教育內容為主的綜合性的行動導向教學，在培養教學能力的同時培養勞動知識與能力。與之相比，專業性勞動教育教師的短缺是我國勞動教育最為薄弱的一環，在學校中，大部分的勞動課程教師都是由其他學科教師兼任的，極大地影響了勞動教育的落實。借鑒德國經驗，我國的師范院校應該根據自己的特長和特色，進行勞動教育師資教育專業的建設，將勞動、職業、技術、經濟等課程設置在師范教育課程中，為專業化教師的培訓開辟一條新的道路。此外，還要著力于搭建勞動教育校內校外協同育人機制，除了對校內專職教師進行培訓外，還可以與校外的工廠、企業和社會進行合作，邀請校外勞模和有豐富經驗的技工到學校做兼職老師，充實學校的勞動教育師資力量。同時，教育主管部門要積極推進勞動教育的學科建設，制定適合中小學勞動課程的師資培訓計劃，培養一支專業化、系統化的勞動教育師資隊伍。

德國強有力的政策支持，對開展勞動教育發揮了重要作用，為更好地增強勞動教育的實施效果，德國的經驗值得我們學習，對我國的勞動教育進行進一步的優化。首先要加強勞動教育的法制建設。針對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8039號提案，教育部強調要把“勞”列入教育政策。其次要編制勞動教科書。各地區、各學校要善于根據學生學情和各地的特色，制訂具體的、本土化的勞動教育活動清單，切實做到教師教什么，學生學什么。最后要實行多樣化的勞動教育考評方式，在教學過程中重視考評對學生的指導作用。勞動活動的組織者要按照勞動教育的目的、內容要求、預期的成果，把過程性評估與結果性評估相結合，使評估制度更加完善，使其更好地發揮其正面效應。

綜上所述，德國勞動教育課程建設經驗為我國勞動教育蓬勃發展提供了寶貴的啟示。以德國的優秀辦學經驗作為參照，進一步完善我國的勞動教育課程體系，加強勞動教育的實踐性和創新性，提高學生的勞動素養和綜合能力。同時，注重培養學生的勞動觀念和勞動精神，讓他們在實踐中體驗勞動的樂趣和價值，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為未來社會生活奠定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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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張麗虹，呂立杰.從任務群到勞動項目式學習：勞動教育的學校實踐思考[J].中國教育學刊，2023（04）：69-73.

[9]孫進，陳囡.德國中小學的勞動教育課程：目標·內容·考評[J].比較教育研究，2020，42（07）：73-81.

[作者：劉柯伶（2000-），女，四川成都人，重慶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碩士生。]

【責任編輯郭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