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基礎、困境與突破

摘要：伴隨農村老年群體物質生活水平的提升，農村高質量老年文化服務的需求日益凸顯，成為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戰略的時代訴求。在大力推進數字中國建設的背景下，數智賦能成為推動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基于“物質-制度-精神”的分析框架，以多元主體協同參與為主線，聚焦數字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中的物質文化滯后、制度文化薄弱、精神文化匱乏等現實問題，對數字賦能的運作機理進行深度剖析，進而提出為實現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必須夯實數智賦能的物質基礎、規范數智賦能的制度體系、回歸數智賦能的價值理性，以保障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高效長效發展，完善中國式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

關鍵詞：數智賦能；數字鴻溝；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Ｃ９１２"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1-862X（2025）01-0093-007

一、問題的提出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有1億多農村老年人口，老齡化“城鄉倒置”現象顯著，農村地區面臨巨大的養老壓力。在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農村地區老年群體物質生活水平顯著提升，對高質量老年文化服務的需求也日益凸顯。滿足農村地區多層次、個性化、高品質的老年文化訴求，不僅是緩解農村養老壓力、完善中國式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主要抓手，也是實施積極老齡國家戰略的重要突破口。

農村地區老齡化進程最快的時期，也是中國數智化轉型最深刻的時期。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健全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創新實施文化惠民工程”。2023年，中共中央 國務院印發的《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將推進文化數字化發展、提升文化數字化服務能力納入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布局。［１］這些政策不僅闡明了數智賦能對創新農村治理現代化的巨大推動力，并且為我國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可行路徑。［２］如何發揮數智技術對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正向賦能效應、規避數智技術的風險壁壘、實現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對于推動我國老齡工作更好融入和服務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二、既有研究與分析框架

隨著數智時代的來臨，數智賦能成為推動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對相關問題的研究自２００７年開始進入學術界的研究視野，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呈現出廣泛而深入的研究趨勢。

（一）既有研究限度及其修正

農村老年文化服務問題是與中國式現代化相伴而生的客觀現實，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需求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深而日益凸顯。同時，伴隨數智技術在公共文化服務領域的拓展，相關研究也出現了新趨勢。［３］第一，有關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內涵變遷以及服務現狀的研究。鄉村振興戰略推進了廣大農村地區文化基礎設施的普及，農村老年文化服務供給得到長足進展，但服務供給質量良莠不齊。學界一致認為，導致這一結果的原因包括農村老年群體的文化主體性喪失［４］、老年群體信息素養整體偏低、傳統文化生成的消極路徑依賴［５］、文化服務適老化傾向不足［６］等方面。第二，有關農村老年文化服務提升路徑的研究。針對上述阻滯因素，既有研究從構建多元協作的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體系［７］、釋放農村老年群體“朋友圈”潛能、提升農村老年群體文化素養、建立文化需求反饋機制［８］等維度提出對策建議。第三，有關數智賦能的獨特優勢研究。伴隨互聯網的普及，數智賦能為農村老年群體均等享受公共文化服務創造了機會，成為推動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動力源［９］，數智賦能不但有助于強化農村老年人的文化認同感和群體歸屬感［1０］，而且有助于農村老年人自我能力的提升和自我表達的實現，賦予其“被看見的權利”。

通過對已有文獻的梳理，現有研究探討了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基本概念、阻滯因素、數智賦能的獨特優勢，但仍存在可優化空間。一是研究范圍多是對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整體研究，忽略不同農村地區、不同老年群體之間多層次、差異化的文化需求；二是研究內容多聚焦數智賦能的現象性基礎描述，缺乏對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內在邏輯的框架性認識和精準分析；三是研究視角多在強調數智技術的工具理性，忽略對以人為本等價值理性的關注。對這些問題的思考，有助于本文以數智賦能為切入點探討農村地區老年文化服務發展模式，厘清農村老年文化服務與數智化之間良性互動的運行機理，進而推動我國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完善中國式農村養老服務體系。

（二）文化結構視閾下“物質－制度－精神”的分析框架

數智賦能旨在提升廣大農村老年群體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滿足其多層次、差異化的文化訴求，實現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高質量發展。將視角聚焦在數字賦能的情境中，結合文化結構理論，不僅能夠準確地闡釋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的運行機理，也可以更好地對數字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展開更為深入細致的分析。

文化結構是文化的各種表現形式的內在有機聯結體。無論是國外學者還是國內學者，都對文化結構極為重視，但由于“文化”一詞的復雜性，學界對文化結構的分類又各有不同。例如，英國社會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最早揭示文化從底層到表層的結構，將文化結構分解為物質底層、社會組織、語言三個因子，提出著名的“文化三因子”學說。［１１］約翰·R. 霍爾和瑪麗·喬·尼茲認為，可以將文化分為三個層面，即思想、知識和處事規則等，人造工具，社會行動產品。［1２］龐樸是我國最早對文化結構進行闡釋的學者，他認為文化的結構存在物質形態、理論制度和心理感受三個層面。［1３］思想史學者許蘇民在對中西方文化哲學研究的源與流進行梳理的基礎上提出文化結構理論，指出文化結構集中表現為表層的物質文化、中層的制度文化以及深層的精神文化。［1４］由于文化無法脫離載體而獨立存在，文化結構理論成為解釋文化發展最典型的理論框架。本文借助這一理論框架，結合農村老年文化服務實踐，將農村老年文化細化為三個結構層次，并從政府、市場、社會、家庭等多元主體的參與在這三個層面的體現入手，深入解讀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基礎、困境與突破。

一是在物質文化層面，多元主體為農村老年群體提供文體基礎設施，提升其獲得感，實現老有所樂。物質文化是基礎，指以各類物質形式呈現出來的文化樣態，不僅包括普惠性的基礎硬件設施，例如，專業化的老年活動中心、老年健身器材、音響設備等，以保證農村老年群體的物質文化真正落到實處。二是在制度文化層面，多元主體為農村老年群體提供保障性體制機制，提升其安全感，實現老有所依。制度文化是保障，指為確保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持續性和規范化而制定的由各種規章制度和村規民俗形成的文化樣態，例如，政府頒布的有關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各類政策措施。三是在精神文化層面，多元主體為農村老年群體提供知識教育服務，提升其幸福感，實現老有所學。精神文化是核心，指以思維活動和精神活動呈現出來的文化樣態，除了價值觀念、思維方式、道德情操等，還包括公益電影、新聞沖浪、網絡社交以及網絡老年大學等。

綜上，本文從文化結構的“物質－制度－精神”分析框架出發，以多主體協同參與數智賦能為主線，盡可能涵蓋農村地區老年群體多層次、個性化、高品質的文化訴求，助推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高質量發展。一方面，數字賦能依托政府、市場、社會、家庭等多元主體的共同參與，并交融于物質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之中，通過三類文化的供給狀態可對各主體的角色功能做針對性的動態優化；另一方面，數字賦能兼具為物質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賦能增效的作用，即三類文化的供給狀態塑造了數字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的實踐成效。尤為強調的是，這一框架兼具解釋性與對策性研究特點，既為中國式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研究提供深入思考的空間，也能為實際操作提供有力的理論支撐。

三、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

現實基礎

數智時代，數智賦能成為提升農村社區治理現代化的重要創新。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善于運用先進的理念、科學的態度、專業的方法、精細的標準提升社會治理效能，把現代科技作為推進社會治理現代化的重要抓手。”［1５］面對新時代農村老年群體多層次、差異化、高品質的文化訴求，亟需現代科技賦能變革老年文化服務發展的模式，提升農村治理現代化水平。

（一）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理論支撐

進入新發展階段，“高質量發展”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熱點議題，其基本內涵被廣泛探討。高質量發展是適應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發生深刻變化的時代要求，是一種能夠很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發展，其不僅要求在發展過程中辦好民生事業、補齊民生短板，更是體現了發展理念向新質生產力的邁進，即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來統籌推動發展質量、發展效率和發展動力，最終拓展社會發展新局面。

結合“高質量發展”的基本內涵和本文的研究意旨，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是在人口老齡化成為基本國情和文化強國戰略的時代背景下，基于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出發點，依托包括政府、社會、市場等在內的多元主體共同協作提升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可及性，實現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最終滿足廣大農村老年群體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需進一步強調的是，隨著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等信息技術手段的深度應用，數智技術成為一種改善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賦能型新質生產力。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就是以技術、平臺、數據等新一代科技為動力，全面提升農村地區各類老年文化服務資源整合的效率，進而催生農村老年文化服務供給的新形態、實現農村老年文化服務質量的整體改善、提升農村老年群體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二）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實踐基礎

首先，在政策增權上，鄉村振興戰略使數智技術的科技紅利深度下沉，為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政策支撐。正確處理城鄉之間老年文化服務發展不均衡問題、實現老年文化服務均等化，是新時代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在一系列政策驅動下，數智賦能的“最后一公里”被打通，廣大農村老年群體被賦予更多的話語權。在充分表達文化訴求的同時，當前政策也在積極引導要素資源平等流動，促進文化服務資源的合理配置，為弱化城鄉二元結構壁壘、縮小城鄉老年文化服務發展差距、實現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可及性提供了可能。

其次，在技術賦能上，數智技術為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提供了動力變革的數據支撐。隨著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等數智技術在老年文化服務領域的深度滲透，數據逐步被確認為能夠整合老年文化資源、提高老年文化供給效率的重要因素，這一打破時空壁壘的數字化文化服務供給模式逐漸被人接受，老年文化服務發展開始更加依賴大數據分析和數據挖掘架構。大數據技術成為老年文化服務系統多源異構數據實現有效整合的基礎。［1６］同時，借助標準化和規模化的數據采集和分析處理，政府、市場、社會等主體匯集在同一數字平臺，出現在共同的文化服務場域，大幅度降低了各主體搜集、使用信息的時間成本和空間成本，使多元主體能夠在更大的空間、依據更豐富的信息進行農村老年文化服務供給決策，為多元協同提供了堅實的數據支持。

最后，在服務效能上，數智技術使文化服務供給更趨高效化和精準化，這為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提供了效率變革的實踐支撐。當前農村老年群體的需求已經從生存型走向發展型，對文化服務提出更高的需求。伴隨智慧養老理念在農村地區的普及，改善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供需結構，通過數智技術提質增效促進農村老年文化服務形成數量型與質量型并存的發展局面成為可能。［1７］作為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的重要引擎，數智賦能強調通過數智基礎設施和配套系統的應用，利用“數字畫像”精確識別農村老年群體多層次、差異化的文化需求，并作出科學精準分析和高效回應，最終制定出老年群體滿意的文化服務方案，實現數智技術、文化資源和老年需求的精準匹配，創新形成“老年人需求－供給方供給－老年人反饋－供給方優化”的智能化文化服務發展模式。

四、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高質量發展的實踐困境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滿足廣大老年群體日益增長的文化需要是我國老年文化服務發展的重要目標，也是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戰略、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的內在要求。囿于數字鴻溝、城鄉二元發展、老齡化城鄉倒置等問題，當前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還存在文體設施建設滯后、優質資源單一短缺、政策規劃良莠不齊等問題，離高質量發展的目標相距較遠。［１８］

（一）物質文化滯后：文體設施設備落后，服務供給缺乏智能化

一是基礎設施建設落后，供需差距大。數字基礎設施是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基礎條件，然而，城鄉二元格局導致我國農村地區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遠遠滯后于城市地區，未能有效實現資源的整合與共享，難以滿足農村老年群體場景化、多層次、高品質的文化需求。

二是適老化改造浮于表面，缺乏人文關懷。當前絕大多數農村地區的適老化改造未觸及農村老年群體的難點痛點，存在數智形式主義傾向。同時，由于忽略了農村老年人差異化的身體狀況、數字素養與知識水平，當前網頁、社交APP、網購APP等軟件對老年群體來說操作復雜、流程繁瑣，設備設施的感知性和易用性不高。加之市場經濟的逐利導向，部分高齡、失能、半失能老人的文化訴求幾乎被完全忽視。此外，現在多數應用場景以年輕人為服務主體，以老年群體為消費主體的數字服務不足，尤其是互聯網充斥著大量的低質虛假信息，易引發老年人的數字恐慌，增加老年人數字失能的風險。［１９］

（二）制度文化薄弱：政策執行良莠不齊，數字文化服務缺乏規范化

一方面，規范化的政策體系有待健全。規范化的政策安排是推動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制度保障。從實踐行動來看，政府部門缺乏統一的政策規范，各農村社區在運用數智技術賦能老年文化服務的實踐中易出現政出多門、推諉扯皮的現象，難以形成最大合力。從現有政策來看，大多數農村地區并沒有充分跟進數字中國建設、智慧養老服務的步伐，導致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與數智時代嚴重脫軌，無法形成智能化的發展模式。

另一方面，數字文化服務水平有待提升。政府雖然擁有海量數據資源，但對數據進行整合、分析、挖掘的能力仍有欠缺，尤其是政府在數據管理方面長期處于“碎片化”的狀態，導致數智技術在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領域的潛能未被充分激活。現階段多數農村地區都開通了智慧養老等數字APP，然而由于缺乏因地制宜的規章制度，數智服務形式化的現象普遍存在，導致服務可及性差、適配率低。［2０］

（三）精神文化匱乏：老年群體文化活動形式單一，技術人才缺乏專業化

一是文化服務內容單一。當前，農村老年文化服務供給內容主要是普惠化、兜底性的老年文化服務，對農村老年群體日益增長的多樣性、高品質的文化需求關注不足，農村老年文化服務整體質量不高。在大多數的農村地區，老年群體日常的精神文化活動主要表現為看電視、打牌、跳廣場舞等娛樂消遣，老年教育發展滯后，較少舉辦如家風交流會、健康知識講座、數智技術培訓、心理慰藉輔導等老年文化活動，難以滿足當前老年群體的需求。［2１］

二是專業技術人才匱乏。與傳統老年文化服務的實踐相比，數智賦能老年群體精神文化的提升，除了需要投入大量資金、設備，還需要專業素養高、綜合能力強的復合型人才作為支撐。然而，出于個人職業前景的考慮，數智專業人才在農村地區不愿來留不住，這就決定了當前處于探索階段的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只能局限于對普惠化、兜底性的簡單項目展開適老化改造，多樣性、高品質的文化訴求則較難實現智能化供給。［2２］在崗的工作人員對老年群體更多偏重于物質方面的管護，對于豐富老年人精神文化生活訴求的重視不夠，這一定程度上也成為制約數字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瓶頸。

五、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高質量發展的優化策略

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是一個復雜性的系統工程，不僅涉及政府、市場、社會、家庭和老年群體等多元主體，還涉及資金、設備、人才等多維要素支撐。［2３］因此，必須從加強規劃設計、優化物質文化、完善制度文化、豐富精神文化等方面入手，不斷挖掘數智技術在農村地區的應用潛能，為老年群體提供更優質高效的文化服務，助推中國式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完善。

（一）加強規劃設計，建立協同共治的主體結構

其一，引導主體間通過數智化平臺協同作戰，實現資金保障、基礎設施、志愿服務等資源的互通互融，推進農村老年文化服務一體化發展。一方面，政府要加強政策支持和財政支持的力度，在數智化平臺上積極引導各類社會力量投資發展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項目，協同參與提供便捷可及、價格可承受、質量有保障的老年文化服務，甚至有條件的地區可以探索建立老年文化志愿服務激勵與評價機制等。另一方面，要發揮好黨建引領作用，推廣“黨建+農村老年文化服務”模式，依托村級黨組織，形成門檻低、要求高、監管強的多元供給主體網絡，確保智能化的社會資源真正走到老年群體的身邊。［2４］

其二，建立以政府為主導、供給側結構改革為主線、社會共同參與為目標的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新格局，形成“橫到邊、縱到底”的數智化網絡。政府應加快建設數字底座，利用其在技術支撐、數據追蹤等功能上的優勢，實現數字文化資源在全平臺渠道的無障礙流通；以供給側結構改革為主線，建立需求反饋的數智化渠道，利用大數據捕捉老年群體差異化、急迫性的文化需求，實現文化資源與農村老年群體需求的精準對接。對于具有社會福利屬性的文化服務，例如基礎設施設備類的物質文化，應以政府、社會組織等主體為主，采用財政補貼、公共物品供給的方式。對于專業化要求高、需求差異化明顯的文化服務，則以政府、市場等多元主體融合供給為主，采用市場購買的方式。

（二）優化物質文化，夯實數智賦能的數字基礎

第一，堅持以人為本，更新農村老年文化基礎設施。文化基礎設施是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基礎性保障。國家應依托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數智技術加大對農村文化基礎設施的投入，推進農村數智網絡提速降費工作，促進城鄉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縮小城鄉之間的數字鴻溝。尤其要關注偏遠落后地區的數智化發展情況，以數智技術盤活農村文化資源存量，重點提升5G網絡在農村地區的覆蓋率，加碼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發展水平。

第二，科研機構應加強科技硬件“適老化”研發。數智賦能離不開數據要素的流動共享，科研機構應加大研發力度，促進城鄉之間醫療、支付、教育等網絡數據資源的共建共享，對接村級鄰里互助點、農村幸福院等互助養老場所，加快數據要素安全流動，促進養老資源均等化，搭建農村老年生活的“數字場景”。企業應利用數字平臺覆蓋面廣、受眾面大的優勢，瞄準農村老年群體的文化訴求，在銀發產業需求擴增與老齡化城鄉倒置之際，大力開發適配度高的老齡化數智產品，嚴格按照國家工信部發布的《互聯網網站適老化通用設計規范》，遵循能用、會用、想用、敢用原則，加強農村地區的適老化改造及無障礙環境建設，堅持“數智底線思維”，提升數智融入的人性化和安全性，從而最大限度滿足農村老年群體的物質文化訴求。

（三）完善制度文化，規范數智賦能的政策體系

一是提升政府數智化治理能力，積極研究并制訂農村老年文化數智化發展的長遠規劃。一方面，加快基層數智治理的法治化進程，結合國家層面對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的整體設計，完善數字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平臺的建設方案，從職能權責、工作流程、數據采集、數據管理等方面優化政策體系，形成統一、規范、有序的工作機制。另一方面，支持數智素養培訓，全面提升工作人員的數智意識和數智技能，引導他們形成數智思維解決問題的工作理念，進而幫助他們將數智技術應用于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的制度規劃，為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高質量發展提供能力保障。［2５］此外，利用數智化平臺，設立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發展專項資金，培育孵化一批能力強、信譽高的社會組織，共同推動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

二是通過數智化宣傳，為政策執行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尊親養老文化是中華民族的文化傳統，要借助數智化的網絡平臺大力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發掘新時代尊親養老文化的文明內核，提高其宣傳力度和宣傳廣度，關注農村老年群體在數智時代的情感需求和實際體驗，尊重老年群體是否使用以及如何使用數智技術的權利，營造包容、開放、互助、友好的數智社會環境。

（四）豐富精神文化，回歸數智賦能的價值理性

一是鼓勵數智文娛下鄉，豐富農村老年文化生活。應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因地制宜、因村施策，積極開展文化志愿活動，鼓勵文藝工作者積極投身農村老年文化服務工作，借助文化惠民工程將多元化的文化活動送到廣大農村地區，使文化更具人文關懷和互動能力。例如，針對黨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等宣傳類的文化活動，盡量以公益演出、義診活動等農村老人喜聞樂見的方式開展［２５］；針對一些文化層次較低、留守、失獨等老人，教會他們使用數智化產品，使他們可以利用現代設備實現自身的文化訴求，如通過APP了解新聞、利用電腦手機與親友建立社交網絡，也要注重對他們進行人文關懷、情感安慰和心理疏導，滿足他們獲得情感支持、心理慰藉和人格尊嚴的需求。此外，應積極整合農村老齡教育資源，推動養教結合，鼓勵有條件的農村養老機構設立老年教育學習點，幫助和指導老年群體學習使用科技產品，循序漸進引導老年群體改變對數智技術的認知理念，消除“科技恐懼”，讓他們共享養老服務智能化帶來的科技紅利。［２６］

二是挖掘子代資源加強數智反哺，緩沖人才匱乏。不同于國外多依賴社會力量的幫扶模式，國內農村老年群體更傾向借助家庭、親友解決自身的數字困境問題，數智反哺迎合當下農村老年群體的心理期待，是補齊數字人才缺口的重要選擇。同時，子代相對老年學校具有及時性和針對性的特點，一旦老年人遇到問題，可隨時和子代取得聯系學習，針對不同老年人遇到的問題訴求不同，家庭反哺可以實現“一對一”的專業化培訓。在“智能化”與“老齡化”相互交織的智慧老齡化背景下［２７］，頻繁互動的知識傳遞建立起數智化的家庭圈層，無形中構成了數智時代老年情感交流互動的新模式，不僅建構起代際文化認同的理性自覺、降低老年人提升數智素養的社會成本，還成為疏解老年群體精神孤獨的社會緩沖機制，豐富了老年群體的精神文化。

六、結論與討論

加快提升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事關億萬農村老人的福祉，事關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與鄉村振興戰略的順利實施，也是實現農村治理現代化和文化強國的重要組成部分。伴隨以大數據、云計算為核心的數智經濟的高歌猛進，數智賦能農村老年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成為應時代而生的重要內驅力，不僅需要政府治理理念的轉變，更是市場、社會、公民等多個主體之間權益資源的重新配置，是一項從意識創新到實踐創新的系統性工程。在優化路徑的構建中，應堅持高效、精準和普惠原則，但仍需注意的是，當前數智賦能各領域的發展正如火如荼地進行，如何通過數智技術的規模效應和集聚效應最終保障農村老年文化服務的可及性和可得性，避免數字異化，確保農村老年群體真正享受到高品質的文化生活，實現以文養老、以文助老，其實踐效果仍值得進一步觀察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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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４］王擴建.向技術借力：數字賦能社會組織社區養老服務何以可能？［J］.中共天津市委黨校學報，2023（6）：74-83.

［2５］吳旭紅，何瑞，吳朵.雙向賦能：數字化轉型背景下“銀發鴻溝”的破解之道——基于南京市J區“智慧養老”實踐案例的研究［J］.電子政務，2022（5）：19-30.

［2６］何怡，楊發祥.跨越新的區隔：數字賦能縣域城鄉空間融合發展的路徑探索［J］.江淮論壇，2024（5）：87-92，193.

［２７］郭春鎮，成立文．失能老人智能養老的融貫性法治進路［Ｊ］．南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２０２４（３）：１１１－１２４．

（責任編輯 蔡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