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前互聯網小微型客車租賃行業在資質手續、承租人身份核驗、車輛監管以及租車APP平臺管理等方面存在安全生產隱患。對此,檢察機關圍繞行政執法、社會公益以及私益救濟等方面深入分析探索開展行政公益訴訟的必要性。在履職過程中,從規范備案、承租人身份查驗、出租車輛監管以及平臺管理等方面加強探索。立足辦案,構建行業保護檢察公益訴訟制度,優化銜接機制,強化數字賦能,實現該行業的根源性治理。
關鍵詞:行政公益訴訟 互聯網小微型客車租賃 新業態 安全生產
現實中,小微型客車是指9座及以下的客車。我國現階段小微型客車租賃主要分為“分時租賃模式”和“長短租模式”。本文所論述的互聯網小微型客車租賃是指分時租賃,即共享汽車。面對我國互聯網小微型客車租賃行業存在的安全生產隱患,檢察機關如何通過行政公益訴訟的方式,協同行政執法部門有效發揮治理效能,成為亟待研究的課題。
一、互聯網小微型客車行業存在的安全生產隱患
(一)資質手續不健全
《小微型客車租賃經營服務管理辦法》(以下簡稱《管理辦法》)第7條規定了小微型客車租賃經營應當向行政主管部門備案。但實際中,部分小微型客車租賃企業仍存在未備案的問題。如浙江省慈溪市人民檢察院核查發現,僅有27家小微型客車租賃經營主體進行了備案,還有數百家未備案登記。[1]
(二)對承租人身份未進行實質性審核
《管理辦法》第14條規定了經營者應當查驗承租人身份,但部分小微型客車租賃企業未對人證是否一致進行審核,且因未及時掌握承租人駕駛證暫扣、吊銷等情況,導致部分租車人利用偽造的駕駛證、身份證完成注冊登記租賃、駕駛。如湖北省恩施市人民檢察院辦案發現,廖某利用假駕駛證租車后又將該車抵押。[2]
(三)對出租車輛缺乏監管
現實中,由于部分小微型客車租賃企業對租賃車輛監管不嚴,導致共享汽車關鍵部件,如三元催化器等濾芯材料,被不法分子盜取后,車輛仍投入使用。以重慶市江北區人民檢察院辦理的熊某盜竊案為例,熊某租車后非法取走三元催化器,致使汽車尾氣未經處理便直排到大氣中,造成環境污染。[3]
(四)網絡租車APP平臺管理難
一方面,平臺的審核機制存在缺陷。目前眾多未完成備案的租車公司及其車輛仍在平臺上開展租賃業務。另一方面,平臺在收集個人信息時存在泄露的風險。鑒于互聯網固有的特性,承租人的電話號碼、出行路線等敏感信息一旦泄露,其權益可能會受到損害。
二、行政公益訴訟介入的必要性及實踐探索
(一)行政公益訴訟介入的必要性
1.法律規范缺失,行政執法力有不逮。目前,國家層面針對互聯網小微型客車租賃行業的指導性規范主要是交通運輸部和住房城鄉建設部聯合發布的《關于促進小微型客車租賃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該指導意見僅停留在政策層面。交通運輸部所頒布的《管理辦法》屬于部門規章,立法層級低且缺乏與相關行政監管部門的銜接。由于立法滯后形成的監管責任盲區,行政執法力有不逮。如在“租賃”備案問題上,《管理辦法》第7條直接將“許可制”變更為“備案制”。對于不備案“租賃”的企業,市場監督部門無法注銷或撤銷其該項經營許可。由于行政公益訴訟具有從個案辦理到類案監督再推動形成地方立法的功能優勢,檢察機關在積累一定案件樣本的基礎上,形成專題報告,推動行政主管部門建立關于規范共享汽車行業的行政法規,進一步明確執法依據。
2.協同共治缺位,社會公共利益受損。交通運輸部、市場監督管理局等六部局頒布的《關于深入推進道路運輸安全專項整治切實加強道路運輸安全協同監督的通知》,要求建立道路運輸車輛協同管理機制,加強信息比對核查。但在共享汽車租賃行業,市場監管、交通等部門仍未真正構建起協同共治機制。如在租賃車輛登記問題上,按照《管理辦法》第6條規定,投入經營的小微型客車使用性質應登記為“租賃”。但登記“租賃”后,因車輛成為營運車,強制報廢年限降低,企業運營成本增加,故出現大量未登記“租賃”車輛,且未能納入營運車的監管范疇,給道路安全帶來極大隱患,損害不特定群眾的權益。上述問題僅靠交通運輸部門一家難以推動,需要市場監管、公安等相關部門系統監管治理。檢察機關發揮行政公益訴訟中的協同優勢,對于職能交叉不清、“九龍治水”等難題,以召開圓桌會議、檢察公開聽證等形式,可以推動多部門厘清職責、共同履職。
3.取證力量薄弱,私益救濟難度較大。一旦消費者合法權益受到互聯網小微型客車租賃企業侵害時,如共享租車押金以及預付費退款難等問題,雖然消費者可以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但是要承擔舉證責任,因不具有檢察機關調查取證的力量,私益維權難度大。這類案件難以通過私益訴訟有效解決權利救濟,檢察機關對此進行公益訴訟,可以彌補雙方之間的力量不對等。
(二)行政公益訴訟實踐探索
1.探索大數據賦能發現未規范備案線索。針對部分小微型客車租賃企業未能按要求備案問題,浙江省杭州市富陽區人民檢察院通過探索開展數字模型高效履行監督職能,精準發現未規范備案線索,推動行政機關開展對轄區內小微型客車租車企業專項整治行動。[4]
2.探索推動落實身份查驗機制。針對部分小微型客車租賃企業未能嚴格履行身份查驗問題,湖北省人民檢察院在督促行政機關履職的同時,探索跨地域向涉案企業發出社會治理檢察建議,建議其對租車APP進行技術改造,確保承租人身份查驗制度落到實處。涉案企業積極整改,已通過技術升級改造解決了人臉識別中的安全漏洞。[5]
3.探索從安全生產角度保障共享汽車技術性能。針對出租車輛監管提升技術管理能力問題,貴州省思南縣人民檢察院針對出租車超過報廢年限存在安全隱患問題,依法向交通運輸部門制發檢察建議,該縣交通運輸局迅速推動更換出租車,及時消除隱患。[6]
4.探索推動平臺保障用戶信息安全。針對平臺管理問題,檢察機關可以統籌發揮行政公益訴訟與民事公益訴訟兩者職能優勢。首先,可通過制發民事公益訴訟檢察建議督促平臺經營者依法規范用戶信息管理。其次,對因違反管理性法律法規致使個人信息泄漏平臺經營者,在分清責任基礎上依法提起民事公益訴訟。此外,針對案件暴露出的行業監管漏洞,檢察機關可向交通運輸、公安等部門發出行政公益訴訟檢察建議,督促其強化對平臺的監管及技術規范化指導。
三、行政公益訴訟推動行業安全隱患整治的對策
(一)完善行業保護公益訴訟制度規范
互聯網小微型客車行業安全隱患產生的重要原因在于國家未專門制定針對共享汽車的法律法規,導致各地在市場準入、車輛性質、報廢年限等問題上要求不一。有學者提出,目前無專門的法律規定來規制共享汽車租賃業,應制定全國性的共享汽車規范標準。[7]筆者認為,在出臺小微型客車租賃行業相關法律法規時,參照安全生產法檢察公益訴訟條款等立法先例,嘗試優化設計檢察公益訴訟條款,充分發揮行政公益訴訟督促之訴、協同之訴的制度優勢,依法服務保障行業高質發展。
(二)優化行政公益訴訟內外銜接機制
一方面,加強行政公益訴訟檢察和刑事檢察的內部銜接。針對案件反映出的行業監管漏洞,充分發揮行政公益訴訟督促協同治理優勢。及時移送刑事犯罪線索,依法懲治刑事犯罪。可運用大數據法律監督模型,篩查出刑事犯罪線索,從而破解移送刑事犯罪線索少的難題。[8]另一方面,健全行政公益訴訟與行政執法外部銜接機制。加強與職能部門協作聯動,主動通報小微型客車租賃行業安全生產公益訴訟實踐情況,聯合發布典型案例,推動完善出租車輛監管、平臺個人信息保護機制。此外,檢察機關可與交通運輸、公安等部門會商,在為小微型客車租賃企業實時同步機動車駕駛證發放、被暫扣或者吊銷信息方面凝聚共識,堵塞駕駛證暫扣、吊銷等仍可租車的漏洞。
(三)強化數字賦能推動該行業深層次治理
一方面,以數字監督補監管漏洞。如廣東省清遠市清城區人民檢察院通過構建督促小微型客車租賃行業規范備案法律監督模型,發現行業未規范備案線索,督促協同行政部門依法履職,取得良好成效,目前該模型已在全國檢察機關大數據法律監督模型管理平臺上推廣。另一方面,數字賦能治罪與治理深度融合。筆者認為,檢察機關可運用檢察大數據資源,全面分析涉共享汽車犯罪現象及其成因,并形成大數據報告,及時發現和預警潛在的風險,向黨委、人大提交,針對性地提出法律法規或司法解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