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 要] 構建中國特色廉政文化是新時代加強黨風廉政建設,推進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內容。中華民族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形成了博大精深的廉政文化,構建了以長治久安、民本思想為主題,以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心性修養為主要內容的廉政思想體系。這對于黨堅持以人民為中心,通過自我革命實現長期執政,對于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廉政體系建設,具有重要借鑒意義。進入新時代,我們在推進全面從嚴治黨的過程中,堅持“兩個結合”,汲取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思想資源,推進其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關鍵詞] 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黨風廉政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建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兩個結合”
[中圖分類號] D69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8129(2025)05-0074-08
“廉者,政之本也”,開展黨風廉政建設,推進全面從嚴治黨,是新時代黨的建設的重要使命,是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的本質要求,關系到黨的戰斗力、凝聚力和號召力,是黨在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新征程中始終走在時代前列的根本要求。為了加強黨風廉政建設,推進全面從嚴治黨,習近平強調:“積極借鑒我國歷史上優秀廉政文化,不斷提高黨的領導水平和執政水平、提高拒腐防變和抵御風險能力,確保黨始終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堅強領導核心。”[1]這實際上是向全黨提出了推進中華優秀廉政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要求,號召全黨從中國古代廉政文化中汲取智慧,構建中國特色的廉政體系,在新的時代條件下不斷把黨的建設推向深入,確保黨始終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堅強領導核心。
一、中國古代廉政思想的發展
(一)先秦時期廉政思想的萌芽
中國古代廉政思想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早在原始社會晚期,便已產生樸素的為民父母意識。夏商周時期,夏朝統治者已有“夙夜惟寅,直哉惟清”的廉政思想。商朝時,統治階層內部逐漸產生了一些重民、用德的廉政觀念。盤庚統治時期,他在誡群臣辭中提出,國君必須“重我民”“施實德于民”。周朝時,已較為系統地提出了“廉吏”的具體標準,即“六廉”:“一曰廉善,二曰廉能,三曰廉敬,四曰廉正,五曰廉法,六曰廉辨。”[2]春秋時期,管仲在《管子·牧民》中提出“國有四維,一維絕則傾,二維絕則危,三維絕則覆,四維絕則滅……何謂四維。一曰禮,二曰義,三曰廉,四曰恥,禮不愈節,義不自進,廉不蔽惡,恥不從枉。故不逾節則上位安,不自進則民無巧詐,不蔽惡則行自全,不從枉則邪事不生”[3]的主張,把“廉”作為治國綱領之一。這表明管仲已認識到以廉治國的重要性。晏子明確提出“廉者,政之本也”的廉政理念,將“廉”與“政”結合起來,揭示了廉與政的關系,這也是中國歷史上“首次提出‘廉政’概念”[4]。戰國時期,商鞅“盡公不顧私,內不阿權貴,外不偏私遠”的清廉為政作風被后世頌揚。墨子也視“廉”為君子之行,墨子認為“君子之道也,貧則見廉,富則見義,生則見愛,死則見哀”。先秦時期,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逐漸萌芽。此時期的統治者和廉吏,對廉政的認識雖不深入,但在這些樸素的認識中,已包含了愛民、廉潔等廉政基本要素,啟迪了后世廉政思想的發展。
(二)秦漢至魏晉時期廉政思想的初步發展
這一時期的廉政思想總體上開始呈現出德刑并用、以德為主、多維發展的特點。秦朝作為中國歷史上首個中央集權王朝,以郡縣制取代分封制,以官僚政治取代貴族政治,高度重視官員品行。秦律中規定了“五善”與“五失”的考課原則,“五善”即“一曰忠信敬上,二曰清廉毋謗,三曰舉事審當,四曰喜為善行,五曰恭敬多讓”,明確提到“清廉”的要求。及至漢代,推行察舉選官,以“四科取士”(即德行高妙、學通行修、明達法令、剛毅多略)和“光祿四行”(質樸、敦厚、遜讓、節儉)為選官標準,將德行置于選官首位,這反映出秦漢時期的選官制度注重官吏道德品行的特點。
魏晉南北朝時期,九品中正制逐漸取代察舉制,成為主要的選官制度。這一時期的廉政思想呈現出德刑并用,以德為主的特征。三國時期,曹操重視立法治國,頒布了《制屯田令》《褒賞令》《明罰令》等法令,其中蘊含治吏和廉政的思想內容。諸葛亮治蜀則強調“威之以法”與“重德愛民”,注重官員個人修養。西魏重臣蘇綽被后世譽為與“管子治齊,諸葛相蜀”齊名的名臣。他起草的“六條詔書”提出“先治心,敦教化,盡地利,擢賢良,恤獄訟,均賦役”,將“治心”作為廉政實踐的重要維度,標志著廉政思想從單一道德約束向制度、教化、法治等多維方向拓展。
(三)唐宋時期廉政思想的進一步發展
唐宋時期,廉政思想與國家長治久安緊密結合,呈現出重名節、重法制、重修養等特征,中國古代廉政思想得以在更宏闊的領域發展并深化。唐朝作為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統治者深刻反思隋朝短命而亡的教訓,君臣常以隋為鑒,探討王朝興衰與廉政之關聯。科舉制的推行,擴大了政權的社會基礎,使這一時期的廉政思想更加關注君民關系、王朝更替與長治久安之道,呈現出將廉政與國家長治久安相結合的顯著特征。唐太宗和魏徵的奏對中,多次探討“居安思危”的治國理念,魏徵病危時仍對唐太宗說“嫠不恤緯,而憂宗周之亡”[5],凸顯了唐代統治者對廉政與政權存續之間關系的深刻認識。
尤其是到了宋代,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崇文抑武”國策的推行,涌現出一大批崇尚名節的文人廉吏群體,使這一時期的廉政思想呈現出鮮明的重名節、重法制的時代特征。北宋名臣范仲淹“開創崇尚名節之風”,“他所倡導的名教思想,包括恬于進退、淡泊名利、忍窮苦節、清正廉明、踔厲奮發等合乎時代要求的新觀念”[4],在當時影響很大。他明確表示自己“恥佞人之名,慕忠臣之節”[6],即鄙視巧言諂媚、爭權奪利的佞名,渴慕敢于正道直言的圣賢之名。范仲淹開啟了士大夫階層的重名節之風,對抑制腐敗之風起到了積極作用。《宋史·范仲淹傳》評價:“每感激論天下事,奮不顧身,一時士大夫矯厲尚風節,自范仲淹倡之。”[7]
宋代統治者吸取“自古亂亡之國,必先壞其法制,而后亂從之”[8]的歷史教訓,重視法制建設。宋朝在法律制度和司法制度建設上取得了很大成就,是中國古代社會法制發展的重要時期。在此背景下,以包拯為代表的廉吏明確提出“以法律提衡天下”的廉政思想,繼承和發揚了法家“以法執政”的法治思想。同時,他還認為治國必先立法,立法首重威信,執法貴在嚴明。因此,重名節、重法制成為宋代廉政思想發展的突出特征。唐宋時期廉政思想發展的這些特征,極大豐富了廉政思想的內涵,把中國古代對廉政的認識推向了新的高度。
(四)明清時期廉政思想的成熟
明清時期,江南地區資本主義萌芽,人民物質生活漸趨豐富,市民意識覺醒,社會思潮活躍,重農抑商、重義輕利的傳統逐漸改變。面對新的社會現象,占據思想統治地位的程朱理學,日益喪失解釋力和向心力,社會陷入道德與信仰危機,重建新的儒學信仰體系,拯救世道人心,從根本上扭轉社會和官場風氣,成為當時的迫切呼聲和需求。因此,明清時期的廉政思想,以強化官吏的心性修養為主要特征。以王陽明的心學為代表,為形成以心性修養和道德自覺為核心的廉政思想體系奠定了理論基礎,并構建了知行合一的廉政人格,使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向多方面展開并走向成熟。
二、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形成
隨著中國古代廉政思想的發展,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逐漸形成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心性修養三者并重的基本格局。這三個方面相輔相成,構成了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基本圖景。
(一)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萌生
先秦時期,《周禮》首次較為系統地提出“六廉”之一的“廉吏”的具體標準,奠定了我國歷史上德才并重、以德為先官吏考核制度的基礎和范式。重視道德教化,成為中國古代廉政思想發展的起點。此后,歷代廉吏皆注重自身的道德自律和道德教化。春秋戰國時期,法家思想興起并發展,注重法制,以法促廉,逐漸成為廉政思想發展的重要方向。秦統一全國后以法家思想治國,開啟了以法律約束為特點的廉政思想發展方向。同一時期,隨著儒家思想的產生和發展,尤其是漢代以后,儒家思想成為封建統治思想,逐漸開辟了以修身思想為重要特征的廉政思想發展路徑。至此,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三個方面: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和心性修養的思想均已產生。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這些廉政思想因子不斷發展完善,最終形成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心性修養三位一體的廉政思想體系。
(二)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發展
從先秦至魏晉的漫長歷史期間,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都以道德教化為主,法律約束為輔。這一時期的廉政人物,無論是晏嬰還是諸葛亮,都體現了強烈的道德自律特質。晏子的“廉者,政之本也;讓者,德之主也”[9],諸葛亮的“靜以修身,儉以養德”[10],都是古代廉吏道德自律的生動體現。同時,這一時期的廉政思想,也強調法律約束,例如諸葛亮嚴法治蜀,便是例證。
到了宋代,統治者對法律的作用極為重視,廉政思想中法律約束發展至較高水平。包拯提出的“以法律提衡天下”[11]是這一時期廉政思想注重法律約束的典型體現,對后世影響深遠。在重法律約束的廉政思想發展的同時,程朱理學的產生也促進了以心性修養為特征的廉政思想不斷發展。無論是范仲淹、王安石還是司馬光都注重道德自律和心性修養,成為一代楷模。
明清時期,以“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等觀點為核心的王陽明心學,成為塑造中國人精神和文化的重要內容,它將長期以來以心性修養為特征的廉政思想提升到新境界,使之在理論上更清晰,形態上更完備,實踐上更可行。王陽明、海瑞和張伯行等明清時期的廉政思想都深刻體現了這一時代特征。
(三)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完善
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涵蓋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心性修養三個方面,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持續演進完善。道德教化備受歷代統治者重視,他們通過各種途徑對官吏進行道德教化,旨在喚醒官員的道德自覺,促使其廉潔從政。古代廉政實踐表明,僅靠道德教化的軟約束,難以保證廉政的效果,因而法律約束逐漸得到重視與發展。自秦以來,法律約束越來越成為古代廉政制度發展的重要方向,宋代以后,隨著古代法律體系的不斷完善,法律約束愈加完備。但無論是道德教化、道德自律還是法律約束,根本上都是通過外在約束實現廉政。其中儒家開創的修身思想,一直受到重視,經過歷代的發展闡釋,及至明代形成了以王陽明心學為代表的心性修養觀,完善了心性修養的現實路徑。至此,中國古代通過心性修養致廉的思想發展到新的高度。從而使中國古代廉政思想最終形成了“以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和心性修養三方面為主體內容的完整體系”[12]。
三、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特點
(一)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主題
通覽中國古代廉政思想的發展脈絡,在歷經千百年的演變后,逐漸構成完整的思想體系。這種廉政體系的根本宗旨在于維護古代王朝的長治久安,并以此為終極目標。為達到此目的,中國古代廉吏普遍堅持民本思想,體現出深厚的重民愛民情懷。從這一意義上來說,維護王朝長治久安和堅持民本思想就成為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發展的兩大主題。這兩大主題雖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呈現出不同的發展特征,但始終貫穿其中。
(二)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核心特征
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是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逐步成型的。這一思想體系以維護王朝長治久安和踐行民本思想為主題,以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心性修養為主線,形成了內涵豐富、體系完備、影響深遠的廉政思想體系。其核心特征有二:其一,維護王朝的長治久安是古代廉政思想的根本目的,民本思想從屬于這一目的。其二,在中國古代廉政思想三位一體的發展格局中,注重官吏的心性修養是古代廉政思想的核心。這兩個核心特征,從根源上決定了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性質、內容與發展走向。
1. 民本思想服務于王朝的長治久安。維護王朝長治久安和民本思想,共同構成古代廉政思想的兩大主題,維護王朝的長治久安,是歷代廉政思想的最終目標,而民本思想服從并服務于這一目標。簡言之,民本思想僅是維護王朝長治久安的戰略選擇,并非廉政思想的最終指向,這是由時代的局限性決定的。從孟子的“民貴君輕”,到唐太宗的“君舟民水”,均鮮明體現了這一思想邏輯。
2. 心性修養是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核心內容。在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心性修養三位一體的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中,心性修養居于核心地位。古代社會本質上是人治社會,自漢代起儒家思想成為統治思想,這些因素限制了法治在廉政體系中的作用。儒家“為政以德,修身養性”的思想,在歷經不同時代的闡釋和完善后,不僅形成了完備的理論體系,也構建出了可行的實踐路徑,因而成為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以明代王陽明心學的出現為標志,這種以心性修養為核心的廉政思想體系已經相對完備。
四、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當代價值
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從其主題和主線來看已經頗為完善,形成了三位一體的廉政思想格局,其光芒輝映古今,至今仍有借鑒意義。但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也存在突出的局限性,主要體現于民本思想中“民”的非主體性價值,以及三位一體廉政思想體系中法律約束的相對薄弱等方面。在新時代構建廉潔文化、建設中國特色廉政體系的過程中,如何對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進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是值得深入探究的課題。
(一)“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觀是對古代民本思想的根本超越
民本思想是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主題。歷代廉吏都重視并踐行民本思想,從晏嬰最早提出“民,事之本也”,到諸葛亮的“為政以安民為本”,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再到鄭板橋“一枝一葉總關情”,皆是心系民眾,關愛百姓思想的真實寫照。雖然中國古代民本思想中的“民”不具有主體價值,只是緩和社會矛盾,防止水可覆舟的危機,維護王朝長治久安的治國選擇,但這一思想充分彰顯了古代廉吏重民、愛民的情懷,體現出對人民生活疾苦的深切關懷。特別是在古代私有制社會,生產力尚不發達、物質產品十分匱乏的背景下,這種對人民的關懷就顯得尤為可貴。
中國共產黨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立場,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中的人民立場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民本思想有機結合,實現了對民本思想的根本性超越。中國共產黨建黨之初就明確提出“為勞工,為大眾”的口號。百年間,方志敏、周恩來、焦裕祿等一大批黨員干部生動展現為人民謀幸福的初心。中國共產黨始終將人民作為革命、建設和改革的目標而非工具和手段。黨堅持以人民擁護不擁護、人民贊成不贊成、人民高興不高興、人民答應不答應,作為制定各項方針政策的出發點和歸宿,作為衡量各項工作成敗得失的最高標準,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黨的奮斗目標,時刻把人民群眾的安危冷暖放在心上,始終與人民群眾心貼心,與人民同甘共苦。這正是中國共產黨“人民至上”執政理念的生動體現。人民成為中國共產黨一切追求的價值主體和最終旨歸。
中國共產黨運用馬克思主義的人民立場和群眾觀點,指導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確立了“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理念,形成黨的群眾觀點,即一切為了群眾的觀點,相信群眾自己解放自己的觀點,向人民群眾負責的觀點,向人民群眾學習的觀點;形成了黨的群眾路線,即“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從根本上改變了古代民本思想中蘊含的對人民的恩賜觀念,做人民的父母的觀念,代之以做人民的學生、做人民的公仆的觀念,彰顯了人民的主體地位;實行了全過程人民民主,從根本上實現了對古代民本思想的超越。
(二)“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是對古代廉政體系的創新性轉化
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是以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和心性修養為主要內容的思想體系,三者相輔相成。古代廉吏雖時代、問題、風格各異,但他們都強調和踐行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和心性修養。如司馬光和王安石盡管政治見解各不相同,但都極其重視個人的道德修養,不約而同地修心治身、崇德尚儉,奠定不能腐的道德基礎;海瑞和張伯行公正執法、強力反腐,用法治威嚴震懾貪官;諸葛亮和包拯為民立法、依法執政,樹立不敢腐的法律屏障;王陽明以心性修養構筑不想腐的思想防線。
中國共產黨構建的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廉政體系,與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和心性修養高度契合。古代廉政思想的實踐為反腐倡廉建設提供借鑒;道德教化促成道德自律使人不能腐;法律約束形成法律震懾使人不敢腐;心性修養形成內在自覺使人不想腐。進入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把以儒家思想為主體的道德教化升華為共產主義的道德價值觀;把以儒家思想為主體的心性修養轉化為共產黨員的共產主義修養;將古代人治社會的法制轉變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實行全面依法治國。以集體主義道德價值觀、社會主義法治觀、共產主義個人修養觀取代古代社會的廉政思想觀,賦予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以新的時代內涵,是我黨對古代廉吏道德教化、法律約束、心性修養為一體的廉政體系的創造性轉化。
在三位一體的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中,君主專制制度阻礙著公平公正法治的實現,使法律約束弱化。當前,我們堅持在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有機結合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展道路上,實現了真正的人人平等,實行了最廣泛最真實的全過程人民民主,堅持全面依法治國,在黨內完善黨內法規,強調黨的政治紀律和政治規矩,充分發揮黨紀國法的震懾和規約作用,將不敢腐落到實處,從根本上解決了中國古代無法解決的法律約束弱化的問題。這是對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體系的創新性發展。
(三)實現長期執政是對古代長治久安思想的創造性發展
中國古代廉政思想以維護王朝的長治久安為根本旨歸。但中國古代廉吏通過廉政實踐,抑制統治階層的腐敗,在一定程度上關照人民的利益,從而實現長治久安的具體思想和實踐,從一般意義來看,仍有其歷史進步性。
中國歷代政治家都將防治腐敗視為國家長治久安的重要問題,為抑制腐敗制定了嚴格的獎懲制度。西周以“六廉”為標準,“三歲則大計群吏之治,而誅賞之”;漢宣帝認為,“吏不廉平則治道衰”;諸葛亮明確將官吏以私為公現象看作國家五危之一,認為如果不加以禁止,政治必然腐敗;宋太祖趙匡胤認為,“吏不廉則政治削”;明太祖朱元璋認為,官吏腐敗對國之存亡將產生重大影響。中國古代統治階層的這些認識,無不反映了廉政與長治久安的關系。
中國共產黨是代表最廣大人民利益的黨,其執政地位是歷史和人民的選擇。在黨的領導下建立的新中國是人民的共和國,人民是國家的主人。習近平強調,“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打江山、守江山,守的是人民的心。中國共產黨根基在人民、血脈在人民、力量在人民”[4]。中國共產黨長期執政,就是將人民的利益長期化,中國共產黨追求長治久安,就是使人民長治久安,永享幸福安定的美好生活。這是對中國古代社會追求長治久安思想的超越。
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堅定不移推進自我革命,提升破解大黨獨有難題的主體自覺”“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堅決進行最徹底的自我革命”[12],這是中國共產黨的使命擔當。中國共產黨代表人民的利益,始終以人民的利益為重;中國共產黨有堅定的決心和勇氣,開展自我革命,不斷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不斷加強黨員修養;中國共產黨始終保持黨的純潔性和先進性,使黨始終與人民同呼吸、共命運、心連心,永葆黨的生機與活力,實現長期執政。比如,中國明代的廉吏海瑞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貪念,并作自警詞時時警醒自己;清代的張伯行被稱為懸檄督撫,他在府衙門口張貼《禁止饋送檄》,誓不取非分的一分一毫。但中國古代社會受制于階級利益,這些廉吏廉政實踐無法成為整個統治階層的意志,從這個意義上說,把人民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的中國共產黨的自我革命,是對中國古代廉政思想的超越與升華。
黨要管黨、全面從嚴治黨始終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大課題和重要內容。在全面從嚴治黨的過程中,緊緊抓住關鍵少數,深入開展黨員干部教育,讓黨員干部常懷信念之源、常念作風之根、常修為官之德、常思貪欲之害、常守為政之本,教育廣大黨員干部堅定理想信念,牢記初心使命,嚴守黨紀國法,帶頭廉潔自律,敢于擔當作為,永葆共產黨員的政治本色,是對古代廉政思想的創新性發展。
廉政建設永遠在路上。中國古代廉政文化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值得我們必須繼承和發揚的寶貴財富,在中國特色廉政思想體系構建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具有獨特的價值和意義。推動中國古代廉政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是新時代廉政文化建設的題中之義,也是堅持“兩個結合”,弘揚新時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必然選擇。
[參考文獻]
[1]" 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
[2]" 〔清〕孫詒讓.周禮正義[M].北京:中華書局,2013.
[3]" 黎翔鳳.管子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2004.
[4]" 胡少萍. 中國古代廉政思想集萃[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24.
[5]" 〔后晉〕劉昫,等.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 〔宋〕范仲淹.范仲淹全集(全四冊)[M].李勇先,劉琳,王蓉貴,校.北京:中華書局,2020.
[7]" 〔元〕脫脫.宋史[M].北京:中華書局,2011.
[8]" 〔宋〕歐陽修.新五代史[M].北京:中華書局,2015.
[9]" 〔春秋〕晏嬰.晏子春秋[M].湯化,譯.北京:中華書局,2011.
[10]" 〔三國〕諸葛亮.諸葛亮集[M].北京:中華書局,1963.
[11]" 〔宋〕包拯.包拯集校注[M]楊國宜,校注.合肥:黃山書社,1999.
[12]" 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J].求是,2021,(14).
[13]" 王榮.系統思維視角下大黨獨有難題的剖析與破解[J].決策與信息,2023,(11).
[責任編輯:李利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