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引言
近年來,生態環境破壞嚴重,我國政府對此高度關注并進行政策部署,廢止實施了三十多年的排污費制度,于2018年1月1日正式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以下簡稱“環保稅”)。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為推動綠色低碳產業的發展,需要協調進行產業結構調整、污染治理和氣候變化應對,以加速實現綠色轉型的發展方式。環保稅立法作為黨中央、國務院部署的重要舉措,是完善頂層設計的關鍵一環。而企業作為社會經濟的微觀主體,是環境污染的主要推手,也是減排治污的主要參與者(陳璇和錢維,2018)。環保費改稅最初目的是通過財政手段推動企業進行綠色轉型,減少污染物排放,促進企業高質量發展(金友良等,2020)。
環保稅立法先行,引入市場機制對環境資源進行配置,學術界對此給予了高度期待與評價,認為“環保費改稅”是促進污染治理、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手段(范慶泉等,2020)。首先,環保稅的頒布意味著中國環境征收制度以法律形式確認固化,增強執法剛性,企業將受到更強的來自稅收法律的合法性壓力,趨利型企業會主動承擔其社會責任以應對各方壓力,倒逼企業綠色轉型(Liangetal.,2023);其次,環保稅可以彌補排污費地方行政干預過多的缺陷,減少企業與政府間的“權力尋租”,降低生產成本,提高企業績效;最后,環保稅提高了排污收費標準,并增加企業稅收減免檔次,激勵企業增強環保投入(盧洪友等,2019)。作為“理性經濟人”的企業為了降低發展成本、獲取最大程度的政策優惠,便會積極響應環保費改稅政策號召,主動承擔社會責任,注重環境、社會與公司治理而并非簡單的財務績效,即進行ESG實踐。
2022年中國ESG論壇會議提出,要積極構建中國特色ESG體系,就必須完善頂層設計,落實政策布局,發揮ESG投資對經濟發展的撬動作用。那么,環保稅實際是否能夠克服排污費制度的弊端,激發企業進行ESG投資實踐的積極性?并且環保費改稅的政策變化如何促使企業在轉型升級中由被動化主動,實現企業治理方式朝著綠色高質量方向轉變?本文將從企業ESG投資角度對這些問題進行探討。
本文以《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以下簡稱《環境保護稅法》)為契機來探究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促進作用并驗證其中介渠道。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包括以下幾方面:其一,環保稅是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的關鍵手段之一,本文較為系統性地論述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影響,并對其作用機制進行檢驗,有助于深入理解環保費改稅與企業ESG投資的內在關系。其二,從企業產權、行業層面和環境規制強度三方面分析了環保費改稅對ESG投資的異質性,豐富了ESG投資的研究成果。其三,在實證方面擴寬了環保費改稅的經濟后果,對環保費改稅作用于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和經濟高質量增長的推動路徑提供了理論參考。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環保費改稅與企業ESG投資
企業的發展與國家宏觀經濟息息相關,政策的走勢也能直接影響企業的戰略方向。環保費改稅會重塑企業戰略思維、顛覆企業價值創造過程,不僅影響企業當下的生產經營活動,而且對企業未來發展規劃產生深遠影響,引導企業的ESG投資決策。ESG理念即為重視環境、社會與公司治理。環保稅明確規定各主體責任義務,設立了“稅務征管、企業申報、環保監測、信息共享、協作共治”的新型稅收征管方式,提高執法的嚴謹性與規范性,敦促企業減少污染物排放,優化公司內部治理體系,為ESG投資的發展提供了絕佳契機。
當前,國內對ESG理論及實踐尚處于初級探索階段,環境規制對企業ESG投資的研究尚需加強。從理論層面分析,合法性理論、政治普升錦標賽理論和外部性理論等都為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促進作用提供理論支持。通過合法性理論,環保費改稅致使征收的層次性與嚴謹性進一步提升,企業更多地感受到來自社會與政府的壓力,從而驅動污染產業轉移和產業結構升級,對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級化趨于有利(李虹和鄒慶,2018),倒逼企業朝低碳化方向發展,減少污染排放,促進企業ESG發展進程。政治晉升錦標賽理論認為,在追求晉升激勵和競爭地位的情況下,政府和官員可能會介入并影響企業的經營活動(徐業坤和馬光源,2019)。排污費征收主體為環保部門,對地方政府約束性較弱,政府有動機也有能力去干預排污費的實施,致使污染企業盲目擴大投資。環保費改稅能夠增強環境規制效應、遏制政府的干預,并且有助于推動黨政領導考核評價制度的改革,讓ESG理念所代表的“綠色可持續發展”成為領導干部的追求,引領綠色低碳的社會風氣。根據外部性理論,污染企業自身追求財富,周邊其他單位和個人會受到一定損害,從而產生“外部成本”。環保稅作為一項正式的稅收法律制度,可以將企業環境成本內部化,并且企業若做出違規行為將會面臨較大的處罰壓力。趨利型企業會主動提升公司治理水平,積極轉變為可持續發展戰略方向,落實ESG實踐,以應對環境成本的壓力。稅收征管同時可以產生積極的公司治理效果,稅務機關對企業進行監督,有效遏制了管理層侵害股東權益的行為,減輕了大股東對企業的控制行為(Rubashkinaetal.,2015),促使企業內部構建一個全新的ESG監督體系,充分發揮董事會與監事會的監督治理職責。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1。
假設1:環保費改稅有助于企業進行ESG投資。
1.2 環保費改稅影響企業ESG投資的作用機理
“雙碳”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目標,企業的社會責任愈加重要,ESG投資也受到了資本市場的高度關注。根據企業ESG投資的影響因素,環保費改稅可以通過提高公眾環境關注度和處罰力度兩條路徑對企業ESG投資發揮激勵作用。
1.2.1 公眾環境關注度
環保費改稅會增強公眾對環境的關注度,從而促進企業ESG投資。與排污費制度相比,環保稅激勵導向性更強。首先,作為一項法律制度,環保稅具有最高位階的法律效力,其在征收管理中具備更強的規范性與剛性,有利于提高公眾環境關注度(劉金科和肖翊陽,2022)。其次,環保稅改變了排污費的稅收分成模式,將稅收全部讓與地方政府,增強地方政府的綠色治理動力。信號傳遞理論認為,政府的環保意向能夠經政策的頒布向全社會傳達ESG信號,引發社會公眾對可持續發展的重視,使ESG理念深入社會各方。最后,環保稅在原先排污費的基礎上增加稅收優惠檔次,在充分調動企業ESG實踐積極性的同時還增強了社會公眾對這一稅收制度的關注度,提高了公眾環境關注度。
為降低環境污染,公眾有意識地選擇環保產品,市場對綠色產品以及環保治理企業的投資需求增加(伊志宏等,2022)。普華永道發布的2021年消費者報告顯示, 69% 的消費者會選擇可持續產品以保護環境,降低碳足跡。市場上同類產品眾多,為企業產品貼上綠色環保標簽能夠吸引消費者目光,提升企業的ESG表現。若是企業不遵從環境規制,將影響消費者對該企業的評價,降低旗下產品需求。此外,公眾環境關注度能夠打破中央政府、地方政府與企業間的信息壁壘,抑制“政企合謀”,促使政府加大環境執法力度與環保治理投資。因此,環保費改稅使公眾環保意識不斷提升,這是全社會凝心聚力參與生態建設的表現,也是促進企業ESG投資的重要因素。因此,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2a。
假設2a:環保費改稅通過公眾環境關注度促進了企業ESG投資。
1.2.2 處罰力度
環保費改稅之后,稅收處罰力度的增加將促進企業ESG投資。環保費改稅,改的不只是名稱,還有上至制度設計下至具體執行的深度變更。從制度設計層面來看,排污費屬行政法規范疇,不具備國家強制力;而環保稅具有最高位階的法律效力,有國家強制力作為其執法后盾。從具體執行方面來看,環境保護稅收的征繳模式也由原來的環保部門征收管理改革為“稅務征收、環保協同”的征收方式。負責主體也進行了改革,從以前的政府環保部門核定改為由企業自主申請,企業對申請的真實性與完整性完全負責。故而,政府將“費”轉“稅”增強了執法剛性和權威性,并大大提升了對企業違法的懲罰力度,強化了對企業的震懾效應。
此前,對于企業污染瞞報、逃費漏費等行為,排污費的行政處罰力度在實際執行中威懾力明顯不足。高強度的處罰力度能夠倒逼企業進行綠色可持續化發展,轉變發展戰略,優化內部治理體系,為ESG投資的發展提供了有力支持(張成等,2011)。并且由于ESG投資存在聲譽溢出效應,投資一家企業時會著重考慮這家企業是否具有可持續發展能力(吳育輝等,2022)。若是企業在經營活動中對環境承擔的社會責任缺失,則會引發政府監管及處罰力度的加強(楊柳勇等,2021)與社會公眾信任的下降。故就企業而言,將ESG理念作為重點融入企業的運營管理體系,將助力企業確定可持續發展路徑,提高治理水平,從而吸引外來投資。因此,環保費改稅處罰的增加對企業所產生的威懾效應將敦促企業遵法守法,增強企業社會責任,貫徹ESG發展理念,從而提升企業ESG投資。因此,基于以上敘述,本文提出假設2b。
假設2b:環保費改稅通過處罰力度的增強促進了企業ESG投資。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1—2022年滬深兩市A股上市公司為初始樣本,企業財務數據源于國泰安數據庫。本文剔除指標缺失企業、金融行業企業與ST*、ST企業,并刪除了異常數值,經處理后得到11243個年度數據。為避免極端值影響,對本文所有連續變量進行 1% 和99% 分位數的縮尾處理。
2.2 變量定義與模型構建
2.2.1 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ESG投資
本文借助彭博的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評分衡量企業ESG投資表現。該得分是根據企業申報文件、公司網站和新聞對重大治理信息作出的實時反映,數據結果公開透明。
2)解釋變量:環保費改稅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為時間分組與實驗分組的交互項 (Periedi×Treatj) 。參照金友良等(2020)的研究,本文依據環保稅政策頒布后各地是否增加稅負標準為判斷依據,實驗組為稅負提標的企業①,對照組為稅負平移②的企業。若時間為2018年及以后Peried;取值為1,否則為O;若企業所處地區屬于稅負提標區則Treat;取值為1,反之為0。
3)中介變量
公眾環境關注度(GZHJ)。參考伊志宏等(2022)的做法,采用百度環境污染搜索指數刻畫公眾環境關注度。
處罰力度(Enforce)。借鑒李子豪和袁丙兵(2019)的研究,用地區環保執法的案件數來衡量處罰力度,其中案件數來源于北大法寶手工整理。
4)控制變量
本文借鑒已有研究,引入以下控制變量,具體見表1。

2.2.2 模型構建
《環境保護稅法》于2018年正式實施,為檢驗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影響,本文使用雙重差分模型,將樣本分為實驗組和對照組。為避免政策效應顯現期間樣本受選擇性偏差與外因影響,本文將樣本以時間維度進行進一步劃分,最終得到政策帶來的凈效應。
基本回歸模型構建如下:
ESGij=α0+β1Periodi+β2Treatj+β3Periodi×Treatj+β4Xij+εij
模型(1)中具體變量解釋見表1,本文主要關注 β3 的顯著性,如果 β3 顯著為正,說明環保費改稅顯著促進了企業ESG投資,假設1得到驗證;反之,則不成立。 X 表示控制變量合集, εij 為誤差項。
2.3 描述性統計
本文報告各變量描述性統計見表2。ESG投資均值為28.830,大于中位數,且最大值為63.210,可見存在部分企業ESG投資實踐良好。時間虛擬變量(Period)的均值為0.443,說明環保費改稅2018年往后年份的樣本占全樣本比重為 44.3% 。分組虛擬變量(Treat)的
均值為0.405,說明稅負提標企業略少于稅負平移企業。其他各變量分布均在合理范圍內。

3實證分析
3.1 基本回歸分析
按照上文基本回歸模型,考察并分析環保費改稅的實施對企業ESG投資的量化影響,估計結果見表3。第(1)列為上市公司ESG投資的整體回歸結果,發現在 5% 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環保費改稅促進了企業ESG投資,假說1得證。為考察環保費改稅對ESG投資分項的影響,本文將基準回歸模型中的被解釋變量替換為環境保護投資 (E) !社會責任投資(S)與公司治理投資 (G) ,具體回歸結果分別見表3第 (2)~(4) 列,發現第(2)列環保費改稅與環境保護投資 (E) 在 1% 的顯著性水平下正相關,說明環保費改稅顯著促進了環境保護方面的投資,而對社會責任投資和公司治理投資的影響并不顯著。這是由于隨著環保費改稅后執法力度的不斷增強,污染企業遭受到了社會聲譽與處罰成本的雙重壓力(李青原和肖澤華,2020),使得企業重點關注環境投資。并且,環保費改稅對社會責任投資與公司治理投資的影響均不顯著,說明當前國內ESG理念的發展還處于起步階段,大多數企業的ESG投資行為僅屈從于法律的權威性與強制性,加之環保稅的根本目的便是“環保減排”,故而大多企業側重于對環境投資,而忽視了對社會責任和企業治理的重視。因此,需要加強國內ESG體系建設,促進ESG投資全方面發展。


3.2 穩健性與內生性檢驗
3.2.1 替換被解釋變量
本文采取替換被解釋變量的方法驗證基本回歸結果的可靠性,即將ESG投資的衡量由彭博ESG評分替換為華證ESG評級。回歸結果如表4第(1)列所示,交互項Period x Treat在 5% 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替換前后研究結果依然穩健。
3.2.2 安慰劑檢驗
“安慰劑”一詞來自醫學,Abadieetal.(201O)開創性地將其運用到統計學檢驗,為了排除其他環境政策或者隨機因素對實證結果的干擾,本文隨機打亂《環境保護稅法》的頒布時間,進行反事實檢驗,以減少或排除其他外在因素對回歸結果的影響。

表4第(2)列報告了安慰劑的檢驗結果,通過回歸結果可以發現,交互項Period x Treat的估計系數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遂驗證了基準回歸結果。表明企業ESG投資行為的促進正是得益于環保稅法的實施,本文的研究結果是穩健的,并非由偶然因素造成的,因果推斷更加可信。
3.2.3平行趨勢檢驗
本文以2018年環保費改稅為準自然實驗,采用雙重差分法分析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影響。為減少由實驗組和對照組樣本自身原因不同造成的后果,在政策實施之前兩樣本組發展趨勢需相同,且不隨時間變化影響,即滿足平行趨勢假定。本文采用事件研究法為平行趨勢提供證據,由圖1可知,環保費改稅實施前核心解釋變量系數均不顯著,這說明政策沖擊之前實驗組和對照組并無明顯差異,即通過了平行趨勢檢驗,證實了前文的實證結果的穩健性。

3.2.4 PSM-DID檢驗
由于各企業特征存在諸多差異,實驗組與控制組樣本可能存在選擇性偏誤,為了使稅負提標企業與稅負平移企業在各方面特征上盡可能相似,減少其他因素干擾。本文選擇PSM-DID方法以便更加準確地評估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促進效應。本文運用logit回歸進行傾向得分的計算,采用鄰近匹配 1:1 的比例匹配處理組和對照組。
首先,本文繪制近鄰傾向匹配前后實驗組與對照組的核密度曲線對比圖,兩樣本匹配前后差異性如圖2所示。從圖中可觀測到,在匹配前,實驗組與對照組樣本傾向得分有明顯差異,且其重心并不重合;進行傾向得分匹配后,兩樣本傾向得分更接近,且其重心重合。這說明,實驗組與對照組兩樣本經傾向得分匹配后,能大幅度修正實驗組和控制組之間的差異性,使得樣本觀測值分布更加均衡且在其他維度上具有可比性,保證了雙重差分結果的可靠性。

其次,本文進一步對匹配效果進行檢驗。由表4第(3)列的回歸結果可知,Period x Treat估計系數在 5% 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正,與基準回歸顯著性一致。這說明環保費改稅政策對企業ESG投資的促進作用依然顯著,進一步支撐了本文的實證結論。
3.3 作用機理檢驗
經前文分析,環保費改稅通過公眾環境關注度和處罰力度兩條路徑來提高企業ESG投資,下面將分別對這兩條路徑進行檢驗,明晰環保費改稅政策效應發揮的關鍵動力源。
本文采用溫忠麟等(2004)總結的中介效應檢驗程序進行如下檢驗,其中CV為中介變量。此外,本文還運用Sobel檢驗中介效應的存在性。檢驗一:公眾環境關注度;檢驗二:處罰力度。中介模型包括上文基本回歸模型(1)和下文的模型(2)和模型(3)。
CVij=α0′+β1′Periodi+β2′Treatj+β3′Periodi×Treatj+β4′Xij+εij
ESGij=α0′′+β1′′Periodi+β2′′Treatj+β3′′Periodi×Treatj+β4′′CVij+β5′′Xij+εij
3.3.1 公眾環境關注度
環保費改稅之后,公眾對環境的關注度提高了,從而促使企業進行ESG投資。本文參考伊志宏等(2022)的做法,將公眾環境關注度以百度搜索指數來衡量,百度搜索指數(GZHJ)為百度年搜索指數PC端與百度年搜索指數移動端加總求和得出,估計結果如表5所示。從表5第(2)列中能夠看到,Period × Treat的回歸系數為0.7135,且在 5% 的水平上顯著,表明環保費改稅對公眾環境關注度具有較強的促進作用,這也與本文上述分析相符。進一步觀察表5第(3)列數據,GZHJ的估計系數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環保費改稅能夠通過提升公眾環境關注度路徑促進企業ESG投資。通過Sobel檢驗發現, p 值為O.00,說明環保費改稅政策通過增加公眾環境關注度,進而影響企業ESG投資,這與預期結果相符,假設2a成立。

3.3.2 處罰力度
政策出臺之后,環境處罰力度加強了,巨額排污成本促使企業轉向綠色高質量發展,進行更多的ESG投資。本文借鑒李子豪和袁丙兵(2019)的研究,用地區環保執法案件數來衡量該地區環保處罰力度(Enforce)。估計結果如表6所示,從表6第(2)列中可見,Period × Treat的回歸系數為922.3310,且在 1% 的水平上顯著,表明環保費改稅對環境處罰力度具有較強的促進作用,這也與本文上述分析相符。進一步,從表6第(3)列中可以看到,Enforce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環保費改稅能夠通過加強地區處罰力度促進企業ESG投資。通過Sobel檢驗發現, p 值為0.01,表明環保費改稅政策通過增長處罰力度,進而影響企業進行ESG投資,這與預期結果相符,假說2b成立。


3.4 異質性分析
3.4.1 企業性質異質性
微觀企業的產權異質性是中國社會經濟運行的典型特征,能夠影響政策實施效果。因此,本文將探究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影響作用在不同性質企業上的差異。
根據尋租理論,相較于國有企業,環保費改稅更能促使非國有企業主動履行環保職責。首先,國有企業與地方政府間關系緊密,是地方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與地方政府協商的議價能力較強,得到隱性優待的可能性更大,所面臨的監管壓力較輕(Wangetal,2003)。然而,非國有企業不僅市場競爭壓力大,還時刻受到地方政府的嚴格監管。因此,相較國有企業而言,環保費改稅所帶來的環境處罰成本與社會聲譽損失對非國有企業影響更大(陳羽桃和馮建,2020),這將倒逼非國有企業進行改革與創新,主動履行ESG責任,增強企業ESG投資。其次,國有企業因其獨特的產權性質,往往是由中央或地方政府出資控股,在資源分配上會得到更多政策傾斜(任勝鋼等,2019),這也使得國有企業更易受政府影響,致使資源錯配。即使ESG已逐漸成為社會主流策略,但其投資運營策略調整也非一時之功。相比之下,非國有企業自主可變性更強,能夠迅速根據當前形勢調整策略,及時轉向ESG投資。本文將研究樣本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進行分組回歸,并采取Chow檢驗進行組間系數差異檢驗,企業性質數據來源于CCER數據庫。結果如表7所示。

基于表7所匯報的企業性質分組回歸結果發現,對于國有企業的子樣本,Period x Treat的回歸系數不顯著,而非國有企業子樣本的Peric ρd×Tre at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相較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在環保費改稅之后,企業ESG投資得到了顯著提升。進一步觀察國有企業樣本與非國有企業樣本之間組間系數差異 P 值,發現兩組樣本之間存在顯著差異,印證了上文分析。
3.4.2 行業異質性
作用對象不同可能會導致政策的頒布與實施產生差異。因此,本文將探究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影響在不同行業的企業上的差異。
一方面,由于各企業產品特性以及其生產流程的差異化,不同行業的企業所造成的污染排放量也不盡相同(金友良等,2020)。國家及地方政府早在此前就高度關注重污染行業的污染排放問題,出臺了一系列環保文件,例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等,故重污染行業一直以來都較為關注環境保護,堅持環保投入。因此,較非重污染行業,此次環保費改稅政策對重污染行業的邊際效果相對較低,進行ESG實踐的意愿并不強;另一方面,從環保稅的征收來看,環保費改稅政策將稅收全部讓與地方政府,這可能會增強地方的稅收動力,例如提高征稅標準,擴大原有征稅范圍,令此前未受到環境稅收監管的非重污染行業企業在政策實施后受到監管。前后企業所處環境變化會導致非重污染行業企業堅定ESG投資實踐的決心,并將其視為一劑“良藥”。此外,相較重污染行業企業,非重污染行業企業更多依靠高層次人才加持(孫文浩和張杰,2021)。從社會聲譽層面來看,企業調整綠色發展戰略更能傳遞出更多的正面信號,從而為企業帶來人才的聚集和知識的流動。由于ESG投資本身的環保屬性與良好的社會和公司治理屬性,“求賢若渴”的企業會更加主動地進行ESG實踐。因而,相較于重污染行業企業,環保費改稅政策對非重污染行業企業影響更大。本文將研究樣本分為重污染行業企業和非重污染行業企業進行分組回歸,并采取Chow檢驗進行組間系數差異檢驗,企業污染程度數據來源于環保部上市公司環保核查行業分類管理名錄①,結果如表8所示。

分別表示在 1%.5% 和 10% 水平上顯著。基于表8所報告的污染程度分組回歸結果可知,對于重污染行業企業的子樣本,Period x Treat的回歸系數不顯著,而非重污染行業企業子樣本的Period x Treat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與重污染行業企業相比,非重污染行業企業更大程度上受環保費改稅的影響,即環保費改稅后,非重污染行業企業的ESG投資得到了更大程度的提升。進一步觀察重污染行業與非重污染行業樣本之間組間系數差異 P 值,發現兩組樣本之間存在顯著差異,印證了上文分析。
3.4.3區域環境規制異質性
我國幅員遼闊,不同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政府監管力度、污染治理措施等均存在較大差異,這類差異必然影響不同地區環境規制強度(許東彥等,2022)。因此,本文將探究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影響作用在不同環境規制強度地區的企業上的差異。
波特假說認為,恰當的環境規制可以彌補市場失靈,倒逼企業進行綠色可持續發展(PorterandVanderLinde,1995)。在環境規制高的地區,監管力度與處罰力度都很強,環保費改稅大幅增加了排污企業的經濟成本,將企業污染排放的外部成本內部化(王曉祺等,2020),當企業的污染成本高于其收益時,企業為追求利潤最大化,會從熱衷于短期經濟效益轉向長期綠色收益,自動提高生產要素配置向ESG投資活動的比重。而在環境規制低的地區,出于經濟發展的需要,對企業生產所施加的約束較小,政府環境監管壓力較低,更注重短期經濟效益,因此環保費改稅倒逼企業ESG投資的動力較弱(汪明月等,2022)。本文參考劉榮增和何春(2021)的研究,采用工業污染治理投資完成額占第二產業比重衡量環境規制,以環境規制強度均值劃分高低環境規制樣本進行分組回歸,并采取Chow檢驗進行組間系數差異檢驗,結果如表9所示。

基于表9所匯報的環境規制強度分組回歸結果,Period x Treat的回歸系數在高環境規制地區中顯著為正。這表明排污費改為環保稅之后,高環境規制強度地區的企業ESG投資得到了更大程度的提升。進一步觀察高環境規制樣本與低環境規制樣本之間組間系數差異 p 值,發現兩組樣本之間存在顯著差異,印證了上文分析。
4進一步分析
前文的實證結果一致表明,環保費改稅政策能夠推動企業ESG投資,那么,進一步地,環保費改稅所提升的企業ESG投資能否真正產生積極的經濟后果?為解答這一問題,本文參考王桂軍和曹平(2018)研究,利用Change模型從微觀及宏觀兩個層面進行經濟后果檢驗:
Y=α0+β1Periodi×Treatj×ESG+β2Xij+εij
其中,Y表示經濟后果,本文以全要素生產率(TFP)指標測量微觀層面經濟后果,以經濟高質量發展(GZL)指標衡量宏觀層面經濟后果,其他各項與模型(1)定義相同。
4.1微觀經濟后果檢驗:全要素生產率
為了探究環保費改稅促進企業ESG投資是否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產生積極影響,本文借鑒魯曉東和連玉君(2012)的OP法衡量企業全要素生產率,以探究環保費改稅的微觀經濟后果。如表10第(1)列所示,交互項 Period×Treat×ESG 系數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優化作用有利于促進微觀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反映了所有投入要素加權綜合后形成綜合投入的產出效率,被視為微觀企業發揮資源配置與提高生產效率的重要指標(黃勃等,2022)。波特假說認為,嚴格而靈活的環境規制能夠加強企業創新,促進企業生產率(PorterandVanderLinde,1995)。一方面,環保費改稅促進企業ESG投資提升,可以將更多的資金投入綠色創新類項目,生產要素重新組合實現資源配置效率提高(林伯強,2022)。另一方面,ESG投資也帶動了企業的綠色創新能力,促進企業技術進步,實現了生產效率的提高(郭吉濤和梁爽,2021)。因此,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促進作用推動了微觀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說明環保費改稅政策的執行更加符合微觀企業高質量發展的要求。

4.2宏觀經濟后果檢驗:經濟高質量發展
為了探究環保費改稅促進企業ESG投資是否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產生積極影響,本文借鑒孫豪等(2020)的研究,基于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新發展理念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對經濟高質量發展進行衡量,以探究環保費改稅的宏觀經濟后果。如表10第(2)列所示,交互項 Period×Treat×ESG 系數在 10%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優化作用有利于促進整體產業結構升級。這是由于企業的大多數環保投資規模較大且投資回收期較長,需要大量的資本投入并且依賴于先進科學技術發展。因此,ESG投資對企業產業結構綠色升級而言是一項有力支持。一方面,企業踐行ESG實踐有助于企業逐步走向綠色創新驅動發展道路,調整產業結構比重,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降污減排(王貞潔和王惠,2022)。另一方面,企業ESG投資會促使企業戰略轉向綠色治理,履行生態環保理念,完善企業組織管理架構,從而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所以,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促進作用推動了產業結構高級化,進而促進經濟快又好的高質量發展。
5 結論與政策建議
作為我國第一部“綠色稅法”的環保稅,對企業的污染排放行為能夠形成有效的約束和激勵作用,為環境保護與經濟增長起著關鍵作用,也為其他稅種的立法樹立了標桿。基于此,本文以企業ESG投資作為切入點,探究宏觀環保政策實施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研究發現:(1)總體來講,環保費改稅政策對于企業ESG投資具有正向促進作用。(2)環保費改稅政策主要通過提高公眾環境關注度和處罰力度來對企業ESG投資施加影響。(3)異質性檢驗發現,環保費改稅政策對企業ESG投資的正向沖擊效果在非國有企業方面表現得更加明顯;從行業層面看,環保費改稅的實施效果與環境污染程度有關,其對非重污染行業企業的作用效果更顯著;從區域環境規制角度,在高環境規制地區環保費改稅對企業ESG投資的沖擊作用更強。(4)環保費改稅通過企業ESG投資顯著促進了微觀企業全要素生產率與宏觀產業轉型升級,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可行路徑。
根據研究結果,提出如下政策啟示:
(1)重視環保稅法價值,強化企業ESG投資行為。環境保護稅政策在環境經濟方面有著關鍵作用,本文的研究驗證了環保稅在優化企業環境行為、助力轉型發展方面的長遠作用,但部分地區還有著環境執法監管不足的現象。因此,地方政府需重視環保稅價值所在,嚴格實行環保稅政策,積極落實各部門“信息共享、協作共治”征管體系,以科學化、制度化的管理方式評估各地政府環境保護工作,進一步提高地方政府的環境治理積極性,落實環保稅規范化征收。此外,要發揮環保稅法對微觀經濟主體的導向作用,引導企業履行環境主體責任,并加快完善ESG信息披露制度的步伐,從而助力企業積極主動進行 ESG實踐。
(2)突出因地制宜,實施差異化稅收政策。作為趨利型“理性人”,企業在面臨環境政策壓力時會根據自身條件與外部環境,選擇企業最優發展策略。從本文研究結論可知,環保稅政策對非重污染行業影響較大,因此應將非重污染行業作為環保費改稅政策的主戰場,加大對非重污染行業的審查力度,適當給予獎勵,降低企業對政策的抵觸情緒。此外,還應出臺對國有企業的內部控制指引,提高國有企業對ESG投資的熱情,發揮政策效應,
減少政府干預程度。
(3)加強ESG理念宣傳教育,提高公眾環境參與度。社會大眾對環境問題的關切能夠促使地方政府更加關注環境治理,使得生態治理的重心轉向自下而上的模式。前文指出,公眾環境關注度能夠打破“政企合謀”,擴大綠色產品市場需求,致使企業進行ESG實踐。因此,在構建“雙碳”目標的背景下,政府應重視公眾環境關注度,加大基層宣傳,合理運用媒體手段批評與揭露環境污染行為,使得ESG理念深入人心。此外還應將公眾關注轉化為公眾參與,發揮非正式環境規制的約束作用,公眾乃至企業應主動承擔社會責任,落實ESG投資,提高環境參與水平,促進經濟綠色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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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n response to increasingly prominent environmental issues,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legislated the imposition of a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tax,ensuring a smooth transition from“fee payment” to“tax payment”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tax burden shift.”Using micro-level data from Ashare listed companies on the Shanghai and Shenzhen stock exchanges from 2Oll to 2O22,this study examines the impact of this policy change on corporate ESG investment and its underlying mechanisms. The findings indicate that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fee-to-tax reform incentivizes firms to engage in ESG investments. Moreover, the increase in public environmental awareness and the intensification of regulatory penalties are two key channels through which this reform influences corporate ESG investment. These conclusions remain robust after a series of validation tests. Additionally,the impact of the reform is more pronounced for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non-heavy polluting firms, and companies operating in regions with stronger environmental regulations. Furthermore,the reform not only promotes corporate ESG investment but also contributes to firm-level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and macro-level industrial structural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These findings aim to provide theoretical insights for high-quality economic growth and serve as a decisionmaking reference for improving the environmental tax system.
JELClassification Q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