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思政公眾號語用策略

【關鍵詞】思政公眾號；育人話語；語用策略【中圖分類號 IH059 【文獻標識碼】A【D0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24.039【文章編號】2096-8264（2025）24-0126-04

基金項目：本文系湖州職業技術學院2024年度黨建與思政專項研究課題（項目編號：2024DJSZ14）研究成果。

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指出，要運用新媒體新技術使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活起來，推動思想政治工作傳統優勢同信息技術高度融合，增強時代感和吸引力。微信公眾平臺憑借其自身特有的優勢，吸引青年群體廣泛關注，走紅于學生群體之中，為思政育人創新發展提供了新的載體。各級各類教育部門、學校以及德育工作者開通公眾號，開展網絡育人工作，取得了優異的育人成效。思政公眾號如何運用恰當的語用策略，使思政育人話語更有效地被青年大學生接受和認同，值得學界關注。

一、研究設計

語用策略。綜觀語用學流派的研究視野更為宏闊，不再囿于一些固定的分析單元，強調系統地分析語用策略。筆者基于綜觀語用學理論背景，認為語用策略是，說話人為了實現特定的語用意圖而采取的或創制出的對策或方法，涉及語用環境、語用主體和話語實體等多個要素。

二、語用環境層面的建構策略

語境指語言運用中動態的、生成的環境因素，與語用過程相生并貫穿始終，對語用的影響是潛在的，卻又是有力的。2思政公眾號的語用活動也是如此，語境總是先于語篇而存在的，要想取得語用效果，實現語用意圖，就必須運用一定的語境建構策略來謀篇布局。

（一）語料來源

筆者以首批高校思政類公眾號重點建設名單中的公眾號和“南航徐川”“萌哥有話說”“輔導員娘親”等個體頭部思政公眾號為研究對象，采取抽樣統計方法，確立范圍和時段，通過爬蟲程序抓取它們發布的語篇和評論等，將范圍對象所有頁面定期、分類下載、分層抽樣、統一格式、加工標識等，建成多模態語料庫，進一步對語用策略進行具體分析。

（二）理論基礎

語用策略是一個開放的系統，永遠也不可能概括窮盡。[1]因此，學界對于語用策略的界定也各不相同。微觀語用學流派提倡對語篇局部和細節進行分析，歸納得出

（一）語境順應

語境的構成因素眾多，包括認知語境、文化語境、上下文語境等，在諸多因素中認知語境最為關鍵。思政公眾號語用需要順應受眾的認知語境并加以引導，從而實現語用意圖。南航徐川公眾號發表的《特稿：聊聊找工作》可謂典型代表。2020年以來，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就業難”是大學生心中普遍存在的認知背景語境。語篇開頭以“就業不簡單，今年尤其難”坦誠地面對現實問題，與大學生的認知語境達成一致，營造情感共鳴點；再結合發布者自己的就職經歷，引導大學生分析自身有利條件和積極因素，客觀看待就業形勢，先就業再擇業；最后以“方法是行動的遵循，行動是最好的答案”“世界依然很大，機會依然很多”等勉勵性話語，沖淡大學生的擔憂心理。從6.8萬的閱讀量、上千的轉發量，以及“找工作先了解自己，先去了解行業和公司，是深入了解，好好準備”等留言來看，語篇較好地實現了疏解大學生就業困惑的預期語用意圖。

（二）語境悖逆

語境的悖逆是語用主體有意識地主動地使自己的語用行為偏離語境要求[3，凸顯語用意圖。筆者認為語境悖逆是有層級的，低度語境悖逆指語用主體在交流中無條件、大量使用模糊語贊同對方或敷衍對方；中度語境悖逆指語用主體在交流中站在對方立場思考，同時給出自己的分析，或堅持自己的意見；高度語境指語用主體在交流中完全反對對方，將自己的思維強加給對方。從思政公眾號語料來看，語用主體多采用中度語境悖逆策略。如南航徐川公眾號發表的《填志愿：我們應該怎樣選大學？》，語篇的語用意圖明確，即人生的選擇很多，不建議沒有考上雙一流高校的高考生復讀。發布者沒有直接否定部分高中生和家長的復讀觀點，巧妙地通過“祝福”“真誠的祝福”等話語祝福高考復讀生考取理想高校，架起心靈互動的橋梁；再圍繞家長擇校心理、學生自身興趣、專業就業趨勢、學校地理位置、雙一流高校學科特色等話題，因勢利導受眾思考“學校層次很重要，但不是唯一重要”的語用意義，傳遞“讀好大學比復讀沖擊名校更有價值”的語用意圖。從留言互動來看，這一語境策略是成功的，如網友表示“如果正思慮怎樣填報志愿的高考學子和家長朋友，能有幸讀到徐老師這篇兼具實用價值和指導意義的暖文，一定會少些糾結，少走彎路。在此點贊致謝并轉發，只為讓更多的孩子受益。”思政育人是通過話語來實現的，交流中可能會出現語用沖突，語用主體適當采取語境悖逆策略，往往會獲得意想不到的語用效果。

三、語用主體層面的建構策略

思政公眾號的語用是由語用主體來實施的，所謂語用的主體是指參與語用的人[4，大致分成語用表達者和語用接受者。從語用過程的順序來看，語用表達者在選擇恰當語境策略吸引語用接受者進行閱讀之外，還需要進一步采取語用策略，實現語用主體雙方的協商、互動。

（一）多樣化的語用身份

相較于面對面語境下的育人語用活動，由于網絡是虛擬的、匿名的、開放的空間，語用主體之間缺少現實語用活動的諸多束縛，語用表達者需要建構最利于自己的語用身份。綜合語料來看，大多數思政公眾號的語用表達者不是傳統的說教身份，而是以服務型、信息傳遞型和故事講述型等語用身份呈現在受眾面前。服務型的語用表達者，以朋友身份支持與陪伴受眾，提供諸如學習資源、心理健康教育、就業創業指導等方面的資源，鼓勵大學生奮力拼搏、彼此守望。信息傳遞型的語用表達者，以冷靜、嚴謹、通俗的話語風格，以及傳統媒體所不具備的多模態話語，準確傳遞民相關方針、政策、法規、公告等信息，滿足受眾的信息需求。故事講述型的語用表達者，聚焦于身邊的普通人、平凡小事，采用微觀敘事視角來突出榜樣人物的優良品質，傳遞正能量，讓人倍感溫暖，激勵受眾向上向善，完成價值情感引導。外此，少數輔導員塑造出具有真情實感的友好互動者的身份，他們精選留言（私信）中的問題，專門發文進行答疑解惑，以引導大學生成長。這類語篇往往容易贏得大學生的青睞，其閱讀量、點贊量和在看量較高。

（二）人稱語移情

語用移情（pragmaticempathy）是指交際方都設身處地地為對方著想，理解對方的心態意圖，達到情感相通，從而盡力滿足對方的需求[5，人稱指示語的語用移情功能正是說話人選擇在言語交際時采用不同的語用視以尋求交際主體之間的情感或心理的近似[。縱觀思政公眾號語料，不少語用表達者靈活運用人稱語，縮短心理距離，實現語用主體雙方之間情感趨同。一方面使用“包括式”的人稱語建立情感相通、親切融洽的交談氛圍。如“尋找的過程中，我們會有很多體驗，比如成功，比如失敗，比如打擊，每一種都很重要，每一種都很寶貴”，這一公眾號語篇的語用接受者是沒有體驗大學生活的新生，這里的“我們”實際上是語用表達者將自己的人生體驗說成是大家的體驗，將受眾拉入大學生活這一語境中，使受眾在情感上產生“同類”感，從而為后續的育人話語做鋪墊。另一方面是“專門式”的人稱語，使受眾感覺到語篇是專門為自己而寫的。如“你是否在學習和生活中感到壓力山大？你是否有時會陷入焦慮和迷茫？今天，就讓我們一起來探討如何應對這些問題”這里直接使用第二人稱“你”，營造與大學生直接對話的氛圍，使那些需要心理健康指導的大學生感受到被關注和被尊重。

四、話語實體層面的建構策略

任何語用意圖都是通過話語實體來承載和呈現的，沒有具體的話語實體，語用意圖就無法被表達和理解。對語用表達者來說，采取有效的語用策略組織標題、文字文本和多模態文本等話語實體要素至關重要。

（一）標題吸睛

在新媒體時代，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語篇標題不吸引人，即便內容再好，受眾也不愿點開，嚴重制約著語用意圖的實現。因此，標題起得好不好尤為重要。梳理思政公眾號語篇，高閱讀量語篇的標題通常采用共情和概括主旨兩類語用策略。共情型標題往往通過高濃度的情緒，傳達給受眾微妙的情感，形成共情共鳴效應。如濰坊理工學院官方公眾號發布的《謝謝你，為祖國揮灑熱血！謝謝你，為人民遮風擋雨！》，“謝謝”“揮灑熱血”“遮風擋雨”等詞匯都帶有強烈的情感色彩，準確抓住了人們因軍人為國家付出巨大努力和犧牲引發的敬仰心，傳遞感激和贊美之情，能夠打動人心，引發共鳴。概括式標題概述語篇主旨，使受眾透過標題就能對內容有一個總體性的把握，常見于為學生、家長和教師等語用接受者提供信息資源服務的實用類語篇，如《相會湖光塔影北京大學校園導覽手冊》《健康小貼士：暴雨洪水來襲，如何保證飲食安全？》《〈安徽省義務教育課程實施辦法》政策解讀》等等，語用表達者把最重要的信息點拎出來作為標題，突出了文章最具信息量的內容，引導語用接受者去文中一探究竟。

（二）文本互聯互通官方話語與網絡話語

官方話語連接成分使用不多，句與句之間的邏輯關系沒有明確的形式標記，主要依靠內容將句子銜接在一起，網絡話語用詞通俗，依賴語用標記使話語之間連貫起來。依賴上下文語境有機銜接的官方話語，令人讀后感到語義縝密有力，但相對于網絡話語來說，其存在表達不夠直觀、易懂等問題。

近年來，部分思政公眾號嘗試使用網絡熱詞、語用標記等語用策略，促進官方話語和網絡話語相融合，語篇越來越接地氣兒。一方面，無論是高校、教育部門開通的賬號，還是教師、輔導員運營的公眾號，頻頻使用走紅于青年大學生群體中的“給力”“正能量”“小確幸”等網絡熱詞，獲得廣泛關注與好評。另一方面，語用表達者在生成語篇時，運用語用標記組織語篇、喚起受話人的注意、表明發話人的態度、維持話語連貫[8]。如“即便你經歷過絕望之后的崩潰，但依舊可以重新奮起前”“這不是為別人，而是為你自己努力”，其中“即便…但…”“不是…而是…”起著穿針引線的作用，將上下文銜接起來，也是助力語用接受者通過這些語用標記迅速推導出語用意圖，即后句的“重新奮起前”和“為自己努力”。語用標記被視為不夠正式或規范，大量使用語用標記可能會降低語篇的書面程度，使其更接近口語風格。然而，語用標記在后續話語和前述話語中起著橋梁的作用，不僅能將語篇整理成一個有序而連貫的整體，還能減少語用接收者在理解話語過程中的推導努力，實現關聯理論所提倡的“人類的認知有一個總的自標，即在認知過程中力圖以最小的投入去獲取最大的認知效果”。

（三）多模態話語協同

數字技術進步使多模態延伸至公眾號，形成融合了文本、圖像、影像、錄音等多模態話語的語篇。不同模態話語并不是雜亂無章的，彼此之間相互補充是必須的。只有如此，才能通過短小的語篇傳遞給語用接受者更多的語用意義，從而更好地實現語用意圖。在互補關系中，不同模態所起的作用是不同的，通常一種模態為默認模態或者基本模態，起基本的和基礎的交際作用，另一種起到補充作用[9]。從語料來看，思政公眾號普遍采用“文本+圖像”“文本 + 聲音”“文本 + 影視”“文本 + 圖像 + 影視”等語用策略，達到更加充分或者盡量充分表達意義，讓語用接受者理解話語的目的。在“文本 + 圖像”策略中，由語言文字構成的文本是主模態，主導交際進程，明確語用意義；圖像是輔模態，提供具體的場景和對象，使受眾更容易理解文本內容。在“文本 + 聲音”策略中，文本是核心模態，聲音是補充模態，使文本內容具備聲情并茂的表達效果。語用接受者在閱讀文本信息的同時，可以點擊收聽，視聽聯覺，強化人們對文字模態的理解力，使得原本的文字更具感染力和表現力，也更有說服力。“文本 + 影視”通常是視頻、音頻、文本等模態的綜合，相互形成聯覺效應，表達出更多層面的意思，使得傳遞信息的效果大大升級。“文本 + 圖像 + 影視”的優點在于文字可表現動態、持續的美，在時間性上有優勢，圖像能展現最富表現力的那一刻，影視可以更直觀和真實地再現事件，又能通過文本把隱藏于直觀表象之下的意義揭示出來。

（四）硬話語軟說的話語風格

硬話軟說是指理性話語與感性話語融合使用。理性與情感并不是涇渭分明、互相排斥的，沒有理性話語的支撐，情感可能會變得盲目，甚至導致方向的偏離，如果沒有情感話語的意蘊，純粹的理性話語表達可能會失去溫度與親和力。[10]在理性的語篇中，也有“時間走到這一天，其實，每個人都是強者。一路走來不容易。靡不有初，鮮克有終”這樣感性卻不失力量的話語；“理在心里，路在腳下”“戴上睡帽去睡覺肯定不行，還是要依靠實踐”“世事紛紜從君理，一路走來不容易\"等，感性平實的話語中又講出了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的大道理，這是理性話語與情感話語的有機融合與巧妙運用。話語因思想而擁有靈魂，因情感而獲得生命。

五、結論

重視對年輕一代的思想政治教育和品德教育，是黨的優良傳統、鮮明特色和突出政治優勢，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線。思政公眾號采取的一系列語境策略、語用主體策略和話語實體策略，有益于育人話語對青年群體產生潛移默化的長期影響，使之形成符合社會要求的思想品德、價值取向和行為習慣。

參考文獻：

[1]錢冠連.漢語文化語用學（第二版）[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

[2]王建華，韓靜.應對突發事件言語活動的系統語用學分析——以春晚語言朗誦節目《愛是橋梁》為例[J].語言教學與研究，2020，（06）：9-18.

[3]羅國瑩.語境的順應與悖逆—語境策略探微[J].玉林師范學院學報，2006，（06）：73-77.

[4]王建華.論語用主體的地位和作用[J].漢字文化，1989，（04）：78-81+77.

[5]何自然.言語交際中的語用移情[J].外語教學與研究，1991，（04）：11-15.

[6]彭圓.教學支架語境中人稱指示語的語用移情與話語緩和功能研究[J].外語與外語教學，2018，（05）：139-146+151

[7]胡峰笙，荊博，李欣.語篇銜接理論在政治文獻翻譯中的應用——以《2010年政府工作報告》為例[J].外語學刊，2012，（02）：89-91.

[8]李勇忠.語用標記與話語連貫[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3，（01）：60-63.

[9]張德祿，王璐.多模態話語模態的協同及在外語教學中的體現[J].外語學刊，2010，（02）：97-102.

[10]吳瓊.創新主流意識形態傳播的話語表達方式[J].紅旗文稿，2017，（10）：22-24.

作者簡介：

韓靜，湖州職業技術學院，講師，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新媒體語言與文化。

徐妍，湖州職業技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新媒體思政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