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麗洛的眼淚

一

上體育課時，有個男生故意在拿球的時候撞了阿麗洛一下。

撞到了膝蓋。阿麗洛“嘶”的一聲，彎下腰就揉。好一會兒，那股難忍的疼痛才消失。她馬上抬起頭，看著那個男生。他笑嘻嘻地，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這

下，阿麗洛明白了，他是故意的。阿麗洛收回目光。你在別的同學眼里是可以受氣的對象，這真的很討厭。她甩甩胳膊，站了起來，準備走到另一邊去。

最近這種事情越來越多了，她必須得留神。果然，當她轉過身的時候，那男生和旁邊的伙伴們嘀咕了幾句，發出了不屑的笑聲。

‘臭小子，你們真夠過分的！小蟋走過來，兇巴巴地吼了男生一句，然后拉著阿麗洛的手，帶她走開。

‘你爸爸，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嗎？”小蟋壓低聲音，又問。

阿麗洛點點頭，什么都沒說，連嘆氣都沒有。遠處，那幾個男生不知說到了什么，笑得更響了。小蟋突然神神秘秘地將嘴巴湊近了阿麗洛的耳朵：“現在同學們都傳說，你爸爸在參與星際戰爭的時候臨陣脫逃，現在不知躲在哪里逍遙呢·

阿麗洛無奈地嘆了口氣。怪不得，之前，還只覺得同學和老師的眼光都怪怪的，現在他們都敢明目張膽地嘲笑她了。

“隨便他們說，反正總有一天，我爸爸會凱旋。”阿麗洛大聲說。

日子真是亂糟糟的，討厭極了。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阿麗洛也能感覺到別人的竊竊私語。但是，她沒心思去仔細琢磨。她開始想到媽媽，她擔心媽媽。媽媽最近的狀態很不好。

想到這里，阿麗洛突然意識到，媽媽應該也從周圍鄰居那里受到了類似的調侃和嘲諷，不然，她也不會這么難過 她的丈夫，作為地球聯合戰隊的指揮官，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失蹤了，就像是不樂意為地球效力似的。

其實，阿麗洛心里也有疑惑：爸爸之前屬于和平派別的一方，雖然屢立戰功，但心底里卻總盼望人類不要再次卷入戰爭。要命的是，這一點他絲毫也不加以隱瞞。

所以，也難怪這次有那么多奇怪的風言風語了。

不過，她相信爸爸，無論如何不會以失蹤這種方式臨陣脫逃一一他是軍人。

事實上，近些年，和平派別和主戰派別的斗爭日益增加。爸爸作為軍人卻站在和平派別一方，讓對方陣營的人多次以言語攻擊。但爸爸常說，現在地球上的科技高度發達，智能機器席卷了全球，但自然生態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所以，看似繁華又熱鬧的人類生活中，隱藏著本質的隱患。“我們守護好自己的地球，才是最重要的。”他對阿

麗洛說。

但終究，隨著地球生態日益惡化，參與星際戰爭成了無法避免的選擇。只有這樣，才能爭奪有限的資源，讓人類有機會移民到合適的星球去。地球聯合戰隊由此成立，而阿麗洛的爸爸因為有極高的戰斗威望，被推選為指揮官。

兩個月前，地球聯合戰隊整裝出發。接著傳來的消息是人類戰士英勇無比，重創敵人。可沒想到，還不到兩周，爸爸所率領的指揮艦就失蹤了。

阿麗洛度日如年，每天仰望星空，希望爸爸平安歸來。

眼前出現了一條分叉小路，小路的盡頭就是她的家。這個剛才還故作堅強的女孩，終于放松下來，垂頭喪氣地走到柵欄邊，打開門，然后進去。

情況就是這樣，請您…

房間里傳來陌生的聲音。是爸爸有消息了？阿麗洛一下子跑到了房門邊，打開門就沖了進去。

果然，是三個穿軍裝的軍官，他們正在和媽媽說話。看到阿麗洛進來，媽媽高興地對她喊：“阿麗洛，快來一一他們說爸爸回來了！\"

阿麗洛馬上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

‘沒錯。”其中一個軍官說，“但是，他現在無法回家，你們得馬上和我們走一趟。”

二

地球聯合戰隊的醫院，是一個閃耀著金屬色彩的螺旋形空間。這里一點兒也不像醫院，冷冰冰的，看上去更像是一艘要發射到天際的炮彈。兩個軍官大步向前走著，一個落在后面，保持著陪伴的姿態。

“你可以叫我林中尉，”他注意到了阿麗洛欲言又止的神情，“你的爸爸，就在這里。

“他受傷了？嚴重不嚴重？媽媽搶著問。

‘不，沒有受傷，只是……林中尉似乎不知道應該怎么說，他猶豫了一下，“出了點問題。

阿麗洛的腦海中馬上出現了詭異的畫面，電影中有的一一到太空去的宇航員們，有時候會被外星生物襲擊，外表看上去毫無問題，但實際上已經被外星生物侵占了身體一一不，不能這樣。她的爸爸還是她的爸爸，不會變成別的生物！

……林中尉，我爸爸他…還認識我嗎？

阿麗洛提心吊膽地問。

林中尉的眉頭皺了起來，沒有回答。阿麗洛的心沉了下去。

病房非常寬大，因為里面有玻璃隔間。外面是醫生們忙碌的身影，里面才是爸爸。媽媽撲了過去，聲聲呼喚爸爸的名字。阿麗洛慢慢地走了過去，隔著玻璃門，爸爸躺著的身影清晰可見。媽媽的呼喚聲好像對他沒有作用，直到阿麗洛走到玻璃門旁，他也沒有抬起頭來。

接著，阿麗洛看到了他的胳膊和腿都被病床上的鐵環套著，就像對付一個暴躁的病人。

“他怎么了？我爸爸…”阿麗洛驚叫。

一位女醫生走過來，撫著阿麗洛的肩頭：“你爸爸沒事，他甚至并沒有顯示出暴躁的跡象，但為了穩妥起見，我們得觀察他一陣子。他似乎還在做夢，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有人在附近發現了他，還有從母艦上分離出來的一艘單人偵察飛船。”

哦，爸爸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阿麗洛大聲喊起來：“爸爸我要進去看他！

醫生們又慎重地討論了一會兒，決定放阿麗洛和她的媽媽進去，說不定親人的氣息能喚醒這位指揮官。當然，要做好必要的防護。阿麗洛聽從他們的一切安排，最后終于身著厚厚的防護衣，走進了玻璃門內，坐在爸爸身邊，握著他的手。

這是爸爸的拳頭，粗糙又有力。阿麗洛把臉放在上面，輕輕地蹭著。爸爸的眼晴睜著，卻似乎認不出她和媽媽，只是嚴肅地看著空氣。媽媽也不敢哭喊了，把頭埋在爸爸的胸前，肩膀一起一伏地抽泣著。

“從他回來，這拳頭就緊握著，怎么也打不開。”女醫生在旁邊悄聲說。

爸爸到底經歷了什么？為什么到現在還是這么緊張？“爸爸，我是阿麗洛…阿麗洛來看你了，爸爸，看看我，看看我呀，還有媽媽”她低聲咕濃著，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濕了爸爸的拳頭。

爸爸抖動了一下，雖然神情還很迷茫，但不知怎么，拳頭漸漸松開。阿麗洛驚喜地看著他，輕聲喊：“爸爸……

一個小小的瓶子掉在了阿麗洛的手心里。那是個手指粗的玻璃瓶，看到它，阿麗洛又忍不住哭了起來。那里面是眼淚，她的眼淚。爸爸臨走的時候，阿麗洛哭著讓他早點兒回來，爸爸就開玩笑地拿了這個小瓶子，接了一滴眼淚去，說要一直想著她。

阿麗洛把小玻璃瓶放進自己的口袋，繼續陪著爸爸。但過了一會兒，她和媽媽就被勸了出來。“有進展，但是他也需要安靜。明天你們再來看他吧。”女醫生說。

林中尉把阿麗洛和媽媽安排在旁邊的病房里休息。媽媽坐臥不安，最后只好躺下睡了。可阿麗洛睡不著，就走了出去。

夜色降臨，在這個遼闊而偏僻的地方，天上星辰仿佛近在咫尺。

她仰望著天空，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有人喊她：“阿麗洛，你該去睡覺了。

是林中尉。阿麗洛坐著沒動，他就坐在一旁，也像她一樣仰望星空。

你知道嗎？我跟艦長一樣都是和平派的，但是如今整個宇宙變成這樣，不只是地球的錯誤，我們只能隨波逐流，用自己的力量來應對。

“可是，”阿麗洛聲音很低地 說，“爸爸說過，和諧共處才是 最終的目標。\"

“對，這一點沒錯。可是，現在如果不參與戰爭，地球連生存都成了問題，人類也許將會消亡。”

“可是，科技那么發達，我們不能讓地球重新回到幾百年前的樣子嗎？\"

“也許，正是科技發達的原因。人們太依賴它了，受到反噬是必然的。

“我爸爸，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林中尉告訴她：“今天傍晚，他們有了新的發現，在飛船的外表采集到一些含有陌生元素的塵土。所以，在星際戰場上，這艘飛船一定是被什么未知生物擄了去。當然，軍中傳言什么都有，也有的說，你爸爸隸屬和平人士，這次是被迫上戰場，所以有可能消極怠工…

“ 不可能。我爸爸不會這么做！”阿麗洛氣憤地說。

三

深夜，阿麗洛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才睡著，卻做了噩夢。她夢見爸爸的飛船在星際戰爭中，漸漸千瘡百孔，爸爸和戰隊成員與可怕的外星生物在進行肉搏，那是一場殘忍的屠殺，是一種力量懸殊的對決。人類戰士倒了下去，爸爸也倒了下去…

“不要！”阿麗洛喊著，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她披上外套，悄悄地走出門。不遠處有士兵站崗。夜風吹來，有些涼。阿麗洛把外套穿好，裹緊，雙手習慣性地插進衣兜。她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是那個小玻璃瓶。她掏了出來，就著燈光看了它一眼。奇怪，里面的眼淚怎么是藍色的？之前她還沒注意呢。阿麗洛抬頭看了看頂燈，就是一般的白熾燈，不可能把透明的眼淚照成藍色。

阿麗洛想了想，把小木塞打開，把眼睛湊近，真的，是藍色的，似乎還在閃著奇妙的光澤。她驚訝地發現，那藍色的液體竟然像沒有引力一樣，飄浮上升，從瓶口出來了。似乎只有一瞬間，阿麗洛的眼前，就鋪天蓋地全是藍色的迷霧。然后，迷霧打開了一個入口，陌生的景象呈現出來。

這種異象，讓阿麗洛忘記了自己正在醫院，媽媽還在房間里。她不知不覺地邁步，走進了那入□，走向一片看上去美麗非凡的土地。

然后，她四處張望，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綠植巨大，奇石林立，山谷洼陷，遠處山峰高聳，連綿不絕。阿麗洛看看腳下，這里的土壤竟然是藍色的。這太奇怪了，她從不知道附近有這樣的地方。突然，她有些明白了。雖然這里看上去很美，但這樣巨大的植物一定是變異的，如果這里有動物的話，她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被它們撕成碎片。

“小姑娘，歡迎你來到米瑪星。我們的女王正等著你呢。

一個聲音響起來。阿麗洛慌忙看去，是只色彩艷麗的大鳥。哦，不，是一只人形大鳥，他的翅膀張開有三十幾米長，正撲棱著降落。

請上來吧，我帶你去見她！人形大鳥說。

“米瑪星？”

“是的，我們星球的名字。來吧—你叫什么名字？”人形大鳥俯下身體。

阿麗洛跨到他的背上，雙手緊緊拽住他背上的羽毛。“我是阿麗洛。”她顫抖著回答。

“阿麗洛，好的，坐穩了，我們出發！

說完，他猛地起飛，雖然高度不高，但速度很快。美麗又巨大的植物在他們身下掠過，說不上它們是樹還是草。各種顏色的巨大花朵，就像是漂浮在藍色的大海上。很快，人形大鳥停在一幢木屋前。門開了，一個高大的女人走了出來。她戴著王冠，穿著長袍，藍色的嘴巴尖尖的。她的翅膀更為優美，垂在身后。

女王，這是阿麗洛，我將她帶來了。”人形大鳥說罷，就退了下去。

女王面容溫和，雖然沒笑，但看著很親切。女王站在原處，向阿麗洛招手。阿麗洛就走了過去。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向女王行禮，就鞠了個躬。

女王微微笑了。

“謝謝你能來到這里，阿麗洛。這里是米瑪星，我是這里的藍喙女王。

“藍喙女王… 阿麗洛機械地重復著。她突然意識到了一點可能性，不禁喊了起來：“是你，對嗎？是你們抓了我爸爸，把他害成那個樣子！

藍喙女王點點頭：“人類指揮官是你的爸爸嗎？我明白了。沒錯，是我強行邀請他來做客。但是，相信我，我沒有害他。

“哈，強行邀請嗎？說得真是好聽。可是，現在我爸爸還沒清醒。

還沒清醒嗎？哦，這一定是我沒把握好藥物的劑量，讓他受苦了。\"

“什么藥物？”阿麗洛震驚地喊。

別擔心，只是讓他把我們的談話記得更久一些，一丁點兒都不會忘記。因為那是地球和米瑪星有可能合作的方案，無比全面，又無比細致。他需要將它們對人類的領袖做詳細匯報。

“合作？為什么要和我爸爸談？\"

藍喙女王笑了，她說：“因為這個。\"

她伸出手，掌心里滾動著一顆透明的水珠。“這是一顆人類的眼淚。它吸引了我們，在我們的星球上，眼淚是一種寶貴的東西，因為它凝聚了哭泣者的情緒，也可以映射周圍的環境和事件。我們迫切想了解地球的一切，在人類戰士的身后，究竟是什么樣的家園，讓他們加入到這永無止境的戰爭中來。

我的眼淚，可以讓你們了解地球？

是的，透過你的眼淚，我可以看到一些人類目前的生存現狀，還有大家心里的想法。我發現人類現在還處于猶豫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類希望和諧共處，這就是我們要尋找的機會。

“了解地球之后，又要做什么呢？

藍喙女王說：“我們米瑪星球并沒有參戰，但是我們的星球太小了，對戰爭的各方都全然沒有威懾力。很久以來，我們都是戰利品。我的居民想要安居樂業，必須擺脫這樣的命運。所以，我們一直在尋找沒有星際侵略野心、只是為自己的星球而戰的生命。因為，我們也許能夠幫助對方的星球恢復生態，從而讓居民同樣安居樂業。

“你們能幫助地球恢復生態？”阿麗洛驚喜地問。

近些年，地球的生態環境已經極度惡化，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爸爸還不肯答應指揮人類戰隊呢。如果能有方法把地球救回來，就不用考慮移民外星球的事情，也不用加入殘酷的星際戰爭了。

沒錯，我們曾經找了很多星球希望合作，但是都沒有結果。因為，通過星際戰爭獲得戰利品，比通過漫長的時間恢復自己星球的生態更容易，而且，如果足夠強大，也許獲得的戰利品遠遠超過自己星球需要的。這種貪欲，讓他們瘋狂·…….

“所以，我爸爸答應了？

是的，他答應談判。我們幫助地球恢復生態，人類負責保衛我們星球的安全。我們聊了很多，最后，他獨自回到地球去匯報。我還以為，今天是他帶著人類代表來和我談判呢，結果是你，阿麗洛。很高興你能來。不用擔心你的爸爸，他很快就會醒來。

阿麗洛點點頭，不知為什么，她信任面前的這位藍喙女王。

藍喙女王的笑容漸漸模糊，藍色的迷霧又將阿麗洛包圍。當它們再次消散的時候，阿麗洛發現，自己還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她覺得有些頭疼。剛才，就像做了一場夢。她低頭看看那滴藍色的眼淚，它已經又重新回到了玻璃瓶里。阿麗洛把瓶塞塞上，準備回房間去，把剛才的夢告訴媽媽。

但這時，有腳步聲匆匆而來。林中尉匆忙的身影出現在走廊拐角，向她走來。

“阿麗洛，你沒睡？你爸爸開始說話了，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詞，不知道在說什么。

阿麗洛和媽媽走進病房，病房里的光線很柔和。之前的女醫生和她的同事們還在那里守著，他們小聲而急促地在談論著什么。看到阿麗洛和媽媽，他們馬上站了起來。

“眼淚，眼淚，女王…指揮官一直在嘟驤著這些詞，莫名其妙。你們能想到什么嗎？”女醫生問她們。

媽媽搖搖頭。阿麗洛要求進到玻璃門里，爸爸能說話了，她

要和他說話。

爸爸坐了起來，神情有些茫然。阿麗洛安靜地走到他身邊，雙手握住他的大手，然后，她聽到了他的嘴里不停地嘟嘯著一些模糊不清的詞：“……眼淚，眼淚…·眼淚…女王，女王……阿麗，洛…地球……

女醫生，還有林中尉，都跟了進來。

阿麗洛回頭，對他們說：“我知道爸爸說的是什么。他說的是米瑪星。

兩天后，爸爸完全蘇醒了。他馬上向聯合國的領袖們匯報了自己這次的意外。

他說他到現在也無法理解。在戰場上，他們這艘飛船正在指揮艦隊進攻，卻莫名其妙地突然進入一片混沌中。然后，他們就遇到了強敵。奇怪的是，那幫家伙是人形大鳥，他們帶他見了他們的女王。他們聊了很久，關于米瑪星和地球的合作。

‘好的，”一位領袖說， “請開始描述詳細計劃吧。

其他各國領袖看著他，露出已經了解的神情。爸爸簡直一頭霧水，沒人嘲笑自己嗎？沒人驗證自己說的真假嗎？這是個奇怪的事情，至少在他看來。他硬著頭皮一邊把詳細計劃一字不漏地匯報，一邊為此感到疑惑。

等他走出匯報大廳時，阿麗洛和媽媽正在外面等著他。

“匯報怎么樣，爸爸？”阿麗洛問。

‘還好。我猜大部分人會同意這個計劃的。不過，這次很奇怪，他們好像知道我要說什么似的，沒有問我任何事情，只是讓我講下去。

“哦，那是因為…”媽媽笑了，擁抱了爸爸，“咱們的女兒，已經給他們匯報過一次了。

阿麗洛，你匯報了什么？爸爸吃驚地問。

“很多。”阿麗洛笑著回答。

發稿/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