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抗逆力評估工具的研究進展

Researchprogressonsuicideresilienceassessmenttools WANG Xinlu¹ ，DONG Chaoqun2*

1.Sir RunRun Shaw Hospital， Zhejiang University Schoolof Medicine，Zhejiang 31o016 China；2.Schoolof Nursing，Wenzhou Medical University

*Corresponding Author DONG Chaoqun，E-mail： dcq1208 @ 163.com

AbstractThiticlevieedteontet，haracteristisplicatiostatus，andimitatiosofexistingsuicideilieneast tools.Theaimstoprovideefereeforthevelopentndlicatiofaleducidesileeasssettolsslto fferasis forscientificallyevaluating suicideresilience levelsandconstructing efective suicidereslience interventionprograms.

Keywordssuicide resilience; suiciden;assessment tools; nursing; review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5.14.027

自殺是威脅人類生命的嚴重公共衛生問題之一，全球每年約有70.3萬人死于自殺，因此預測和預防自殺行為至關重要[。自殺行為包括自殺意念、自殺嘗試和自殺死亡，其發生機制涉及心理、社會及臨床等多重風險因素，這些因素的交織增加了預測自殺行為的復雜性[2-3]。Franklin等[4]對365篇關注自殺風險因素的研究進行綜合分析發現，該領域的預測能力并未顯著提升，其準確性僅稍高于猜測水平。近年來，隨著積極心理學的興起，學者們提倡拓寬自殺預防視角，強調重視能夠減少自殺行為的保護因素，如自殺抗逆力[5]。已有研究表明，個體的自殺抗逆力水平是預測其未來自殺風險的關鍵指標之一[6。提升自殺抗逆力水平不僅有助于降低普通人群的自殺傾向，更是遏制高自殺風險群體自殺行為發生的重要策略之一[]。評估工具的應用是衡量自殺抗逆力水平的前提。目前，國外對自殺抗逆力的研究不斷深人，開發了多個特異性評估工具，而我國相關研究較少。現對國內外自殺抗逆力相關評估工具進行綜述，旨在為我國臨床醫護人員選擇合適的評估工具，早期準確識別高自殺風險人群，并從積極心理學角度制訂干預措施提供參考。

自殺抗逆力概述

1.1 自殺抗逆力的起源

抗逆力最早起源于19世紀的物理學，指物體抵抗外界沖擊的能力。20世紀70年代，部分心理學家觀察到有些人兒時暴露在高危環境中卻仍能有良好的適應與發展，此后抗逆力研究逐漸增多[8。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積極心理學的發展，自殺學領域的學者逐漸關注到，盡管風險評估方法能夠識別自殺高危人群，但在保護因素的作用下，大多數被識別者并不會嘗試自殺[。此外，在自殺未遂人群中，部分個體在自殺企圖中反復徘徊，部分個體則能夠走上康復的道路[10]。因此，近年來，自殺學的研究重點逐漸從精神病理學轉向對抗逆力的探討，有學者將這種在自殺危機背景下表現出的抗逆力命名為自殺抗逆力。

1.2自殺抗逆力的概念

自殺抗逆力最早由美國心理學家Osman等于2004年提出，目前，不同學者對自殺抗逆力的概念有不同定義。Osman等11將自殺抗逆力定義為個體利用內部和外部資源調節自殺想法和感受的感知和能力，認為它由3種自殺保護因素組成，分別為反映個體對自我和生活滿意度積極看法的內部保護因素、反映個體在面對挑戰或自殺意念時尋求有益外部支持能力的外部保護因素及反映個體應對痛苦情緒和事件的調節自殺意念和企圖能力積極看法的情緒穩定性因素。Johnson等12認為自殺抗逆力是可以緩沖個體在面臨壓力時出現自殺相關想法或行為的一種感知或一套信念。近年來，自殺抗逆力也被認為是個體從自殺相關逆境中復原的動態過程，并陸續有研究者探索了抑郁癥病人[13]、精神分裂癥病人[14]及自殺未遂病人[15]等的自殺抗逆力。盡管自殺抗逆力的定義尚未達成一致，但其多被作為個體具有的一種力量，在幫助個體于高自殺風險的情況下實現良好調適、不出現自殺意念或行為中發揮重要作用[16]

2 自殺抗逆力的評估工具

2.1自殺抗逆力清單（SuicideResilience Inventory-25， SRI-25）

SRI-25由Osman等[11]于2004年基于文獻回顧和專家意見等編制，旨在評估有利于抵御自殺想法和行為的因素。該量表包含內部保護性因素、外部保護性因素和情緒穩定性因素3個維度，共25個條目，采用Likert6級評分法，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依次計 1～6 分，得分由項目總分除以項目數確定，得分越高表示對自殺意念和企圖的保護性越強，自殺風險越低。原量表在540名高中生和大學生中進行信效度檢驗，結果顯示，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 0.90～ 0.96^[11] 。隨后有研究者進一步驗證了量表在不同種族大學生及精神科住院青少年中的適用性[1718]。Fang等[19]于2015年在中美聯合研究中對SRI-25進行漢化形成中文版本，并在326名我國大學生中驗證了量表的有效性和適用性，結果顯示，中文版SRI-25的Cronbach'sα系數為 0.85～0.90 ，該中文版量表已在我國癌癥病人中得到應用[20-21]。除中文版外，SRI-25還有西班牙語版[22]、韓語版[23]和巴基斯坦語版 ^[24]3 個版本，主要應用于青少年和年輕成人群體[25]。SRI-25為第1個明確用于自殺抗逆力的測評工具，其心理學測量指標較完善，具有良好信效度，但其在更廣泛的年齡層人群中的適用性有待進一步驗證。

2.2 抗逆力評價量表（ResilienceAppraisalsScale，RAS）

RAS由Johnson等[12]于2O1O年基于前期提出的自殺圖式評估模型[26-27研制，主要用于對緩沖個體在面對生活壓力事件時產生自殺意念具有重要意義的積極自我評價。該量表包括對個人處理情緒能力的評價、對個人解決問題能力的評價和對個體獲得社會支持能力的評價3個維度，共12個條目，采用Likert5級評分法，從“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依次計1～5分，總分為各條目得分之和，得分越高表示個體的自我評價越積極，自殺風險越低。原量表在118名大學生中進行信效度檢驗，得到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 0.88～ 0.93^[12] 。隨后有研究者進一步驗證了量表在77例精神分裂癥病人中的適用性[28]。Li等[29]于2015年對RAS進行漢化形成中文版本，并在162名新加坡社區老年人中進行信度檢驗，中文版RAS的Cronbach'sα系數為 0.80～0.88 。除中文版外，SRI-25還有土耳其語版[3，已應用于青年人和老年人自殺抗逆力評估。RAS具有較強的理論基礎，其條目數較少，評估時間較短，操作性較強，但原始研究中關于量表的具體開發過程描述較少，且已有的驗證性研究樣本量較小。

2.3自殺恢復能力量表（SuicideRecoveryAbilityScale，SRAS）

SRAS由Sun等[31]于2018年在前期研究開發的自殺恢復理論[32-33]和文獻回顧的基礎上編制，主要用于評估自殺未遂者的恢復能力。該量表包括自我意識到生命的價值、應用應對策略及努力過上正常和滿意的生活3個維度，共15個條目，采用Likert4級評分法，從“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依次計 1～4 分，總分為各條目得分之和，得分越高表示個體從自殺未遂中恢復的能力越強。原量表在152名有自殺未遂史的成年人中進行信效度檢驗，結果顯示，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 0.80～0.93^[31] 。隨后有研究者進一步應用量表對160名有自殺未遂史的成年人進行調查以探討自殺恢復的影響因素[34]。目前，該量表只檢索到繁體中文版和英文版。Bautista等[35]于2022年在有自殺未遂史的菲律賓年輕成人中對SRAS進行應用，但未報道研究中量表的信效度。SRAS有較好的理論基礎，其基于我國文化背景編制，文化適應性較其他量表高，但目前應用較少，未來需要進一步驗證其適用性和有效性。

2.4生存理由-自殺抗逆力量表（Reasons forLiving SuicideResiliencyScale，RFL-SR）

RFL-SR由Wadhwa等[36基于69個條目的老年版生存理由量表修訂而成，主要用于評估對老年人自殺風險有潛在保護作用的抗逆力因素。該量表為單維度，共9個條目，反映了個人應對能力、享受生活、對家庭的關注以及相信生活不可能消極到需要自殺的程度等主題。量表采用Likert6級評分法，從“極不重要\"到“極重要”依次計 1～6 分，總分為各條目得分之和，得分越高表示個體自殺抗逆力水平越高，自殺風險越低。原量表在204名老年人（由研究團隊前期3個研究樣本綜合而成，包括療養院、臨床及社區老年人[38-40]）中進行信效度檢驗，結果顯示，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914^[36] 。隨后有研究者對部分老年人進行1～2年的跟蹤調查，結果表明，量表得分可有效區分有無自殺嘗試史的群體以及不同程度自殺意念的群體，進一步證明量表的有效性。目前，該量表僅檢索到英文版本。RFL-SR條目數較少，可以幫助臨床醫務人員快速識別和監測老年人的自殺風險，但其原始心理學測評中采用了對前期收集數據的回顧性分析，未來需進一步通過前瞻性研究進行測評。

2.5STOP-自殺抗逆力因素量表（STOP-Suicidality ResilienceFactorsScale，STOP-SReFS）STOP-SReFS 由 Rodriguez-Quiroga等[41]于 2020年基于系統綜述、焦點小組訪談和專家咨詢等結果編制，主要用于評估青少年自殺行為的保護因素。該量表的研制為澳大利亞、德國、法國、西班牙等多國合作項目“自殺癥：發生在兒科的治療\"[42-43的組成部分。量表分為青少年版、父母版和醫護人員版，各版本量表均包括人際關系抗逆力和認知抗逆力2個維度，共9個條目，采用Likert5級評分法，從“一點也不重要\"到“很重要\"依次計 0～4 分，總分為各條目得分之和，得分越高表示青少年自殺行為的保護因素越多，自殺風險越低。原量表基于HealthTrackerTM電子健康平臺在259名有一定自殺傾向的青少年、213名父母及254名醫護人員中進行信效度檢驗，結果顯示，青少年版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為0.78，父母版為0.81，醫護人員版為 0.81^[41] 。STOP-SReFS條目少且可以在線完成，縮短了填寫時間，并確保隨時可以獲取，增加了對青少年群體的潛在適用性。但原作者指出基于網絡的量表在驗證時樣本可能存在選擇偏倚。

2.6自殺抗逆力量表（ScaleofResiliencetoSuicide Attempts，SRSA）

SRSA由Sanchez-Teruel等44基于文獻回顧和專家小組會議等結果編制，主要用于評估自殺未遂者的自殺抗逆力水平。該量表包括內部保護、情緒穩定和外部保護3個維度，共18個條目，采用Likert5級評分法，從“一點也不”到“總是”依次計 0～4 分，總分為各條目得分之和，得分越高表示個體自殺抗逆力水平越高，再自殺風險越低。原量表在229名急診科自殺未遂病人中進行信效度檢驗，結果顯示，量表的Cronbach'sa系數為 0.71～0.88^[44] 。隨后該研究團隊對SRSA和SRI-25進行預測效度測評，對131名自殺者進行6個月的電話隨訪，結果顯示，44名自殺者再次自殺，SRSA對預測再自殺有更好的特異性和敏感性[6。此后，研究者將量表在青少年中進行改編并驗證[45]。目前，SRSA僅檢索到西班牙語版和英文版。SRSA是目前唯一進行了預測效度測評的量表，與SRI-25不同，其條目中未包含與自殺相關的詞和句子，因此臨床實用性可能更強。但其隨訪時間較短，量表預測效度需要進一步檢驗，且量表開發時間較晚，信效度等有待進一步測評。

3 自殺抗逆力評估工具的比較

3.1基本情況分析

現有評估工具在研究人群和研究背景等方面存在差異。在適用人群方面，SRI-25、RAS沒有特定限制，SRAS、SRSA主要針對自殺未遂者編制，RFL-SR針對老年人編制，STOP-SReFS針對青少年編制。在內容結構方面，不同學者對自殺抗逆力的定義不同，故其研制的量表測評內容存在差異，SRI-25、SRSA、RFL-SR、STOP-SReFS主要側重于評估抵御自殺想法和行為的保護因素，RAS側重于評估能夠緩沖病人自殺意念的積極自我評價，SRAS側重于評估賦予個體自殺恢復能力的相關內涵。在測評方式上，STOP-SReFS可用于他評，其他量表均需個體獨立完成自我評估。在研發過程中，僅RAS和SRAS的開發具有較好的理論基礎。

3.2 應用情況比較

由于自殺抗逆力概念于2004年才被明確提出，相關評估工具開發較晚，因此，已有評估工具應用較少。其中，SRI-25開發最早，現已被翻譯成多種語言版本，應用于不同文化群體的研究中，是目前應用相對廣泛的自殺抗逆力評估工具。中文版SRI-25已被應用于癌癥病人中。RAS也存在中文版，目前僅在少數新加坡華人中應用。SRAS是唯一基于我國文化背景研制的量表，其文化適用性較其他工具強，但其在我國人群中的有效性有待進一步驗證。此外，RFL-SR、STOP-SReFS及SRSA的應用研究不足，未來需加強驗證，以提升自殺抗逆力評估工具的整體有效性和適用性。

4 現存問題及啟示

目前，自殺抗逆力評估工具尚存不足之處：1）由于自殺抗逆力概念不統一，各評估工具的側重內容存在不同，導致研究結果間的橫向比較存在困難。后續應進一步對自殺抗逆力的內涵及特點進行研究，明確其具有可操作的定義。2）評估工具中僅SRI-25、RAS及SRAS有中文版本，其中RAS的中文版在引入時僅進行了信度檢驗。由于自殺抗逆力評估工具的開發背景以西方國家為主，因此在引人國外量表時應注意進行全面的信效度檢驗，可根據我國人群自殺抗逆力特點進行調適，提高中文版評估工具的本土實用性。3）當前學者對自殺抗逆力的關注增加，但評估工具多在量表開發國家應用，信效度和推廣性需進一步探索。4）我國自殺抗逆力研究仍處于發展階段，針對該領域的相關評估工具應用有限，未來的研究可考慮繼續引入自殺抗逆力量表，同時可借鑒國外評估工具的研發經驗，如通過扎根理論或參考現有理論框架等為量表開發提供堅實的理論基礎，通過長期隨訪進行量表預測效度測評，進一步驗證其結果的有效性，并充分考慮我國自殺高危人群特征，編制優質的本土化評估工具，并開展相關臨床應用研究。

5小結

目前，自殺抗逆力的概念尚未統一，相關評估工具側重內容各異。國內外自殺抗逆力評估工具仍較少，尤其是我國關于自殺抗逆力工具的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未來需進一步對自殺抗逆力概念內涵進行界定，并借鑒已有研究成果，結合我國人群自殺抗逆力特點，開發、驗證適合我國文化背景的自殺抗逆力評估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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