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強制移泊時責任承擔的應對措施問題

宋 彬 陸 祎

摘要:本文簡要分析了航次租約下,安全港內發生強制移泊,如果合同沒有列明,有關港口使費和時間損失是由船東還是租方承擔的問題。進而比較了在英國法和美國法下,究竟哪個對船東或者租方最有利。同時也從租船和操作的角度提出一些避免爭議產生的措施。

關鍵詞:強制移泊 港口使費 時間損失 英國法 美國法 比較

1. “托勒斯·珍珠”號在卸貨港產生移泊費和滯期費爭議大致經過

⑴ “托勒斯·珍珠”號合同中有關卸貨和卸貨港的條款:(GENCON94)

--- Cl.4 Discharging port or place: 1 SPB PENANG, MALAYSIA AAAA

--- Cl.13 Freight rate: FRT USD ☆☆PMT FIO BSS 1/1

--- Cl.23 LOAD RATE / DISCH RATE: TOTAL 8 WWDS SHINC

--- Cl.24 OWNERS AGENT AT DISCHAGE PORT

--- ARBITRATION IF ANY IN HONGKONG AND ENGLISH LAW TO APPLY

⑵ “托勒斯·珍珠”號卸貨(7000噸/240根水泥管)情況回顧

卸貨港Penang,Malaysia,集裝箱泊位NBCT Berth 4。卸貨期間發生兩次移泊,讓出泊位給集裝箱船。

⑶船東/租方針鋒相對的計算

根據合同定明的一個安全港口,一個安全泊位。船東要求租家支付強制移泊費用,承擔所有強制移泊的時間損失。根據代理的事實記錄,導致兩次移泊的主要原因是貨物只能卸NBCT Berth 4,在此泊位,集裝箱船有優先靠泊的權力;

租方則認為船東應該承擔強制移泊產生的對于船舶的費用,如額外的拖輪費和引水費。另外由于只剩下27件貨物未卸完而導致的第二次移泊,因為船東的代理沒有合理速遣,所以第二次移泊時間不應算在laytime內。

a. 租方派出港口船長協助卸貨,并且付給卸貨港代理速遣的BONUS。

b. 第一次移泊后,卸貨順利,代理通知租家估計卸完時間是24日早上,沒有其他集裝箱船預計靠泊,港口船長離開卸貨港回國。但是24日早晨7點,船上僅剩27根水泥管,又被迫給陸續到來的幾條集裝箱船讓出泊位4天19小時50分鐘。直到強制移泊發生后一個小時代理才郵件通知租家(通知的時間仍然不是OFFICE HOURS),使得租家失去了和收貨人溝通速遣船舶的機會。

c. 由于馬士基,萬海等集裝箱船大公司和港口當局簽訂有關卸貨效率的協議,碼頭強制“托勒斯·珍珠”號騰出泊位。在第二次移泊期間,當ST QINGDAO號預計到達時,代理郵件告知租方,可以讓青島號等泊數小時,讓“托勒斯·珍珠”號回靠碼頭繼續卸貨。說明集裝箱船優先并不是碼頭慣例,而是人為可控。

2. 涉及的基本法律原則

強制移泊是指移泊并非來自租方的要求或者船東自己的需要,而往往是由于船東/租方或者他們的代理以外的第三者,如政府當局或者碼頭經營人的強制或者半強制的要求,船舶離開作業泊位。比較常見的是惡劣天氣到來,港口當局怕船舶在港內出事而影響整個港口的設施與操作,去下令船舶離開泊位到公海避風。也可能是由于政治因素或者是商業上讓其他“重要的貨物”優先靠泊。

移泊本質上是一個暫時性的行為。如果船舶被下令移出港外,但是不允許再在回到港內卸貨,那么不管是否到其他地方把貨卸下來,租約被視為終止。所以說強制移泊包括了離開泊位,和重新回到此泊位或者其他泊位繼續卸貨。為了商業目的的自愿移泊不被視為強制移泊,而且通常租家要支付移泊所產生的全額費用,比如油輪合同Asbatankvoy第九條款,船東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為商業原因所導致的移泊支付相關費用。

第一個問題:誰去承擔強制移泊產生的額外港口使費與時間損失?

提出移泊要求的一方應該是有一個法律默示的責任去補償相關的費用,在使費方面,如果移泊是來自租方的要求,而這個要求并非是租約允許的移船,那么租方承擔費用。但是對于第三者提出的強制移船,沒有租約的明示,租方也沒有違約或者要去為第三者負責,船東就沒有任何訴因去要求租方承擔有關使費。

但在計算裝卸時間方面,船東的地位比較有利。裝卸時間一旦開始起算,就不會停止,除非是船東有錯或者租約中有明示的免責/裝卸時間停算的條文去針對。把強制移泊產生移泊費用和裝卸時間以及在強制移泊期間可能產生的滯期費區別開來非常的重要。通常來說,壞天氣通常租方可以通過“晴天工作日weather working days”去停算裝卸時間。本合同Cl.23 LOAD RATE / DISCH RATE: TOTAL 8 WWDS SHINC,所以強制移泊期間下雨的3小時應當不算裝卸時間。但由于強制移泊比較少發生,租約很少會有一條明示條文來針對強制移泊,通常強制移泊不能停算裝卸時間。

第二個問題:安全港內船舶強制移泊,英美法哪個對船東比較有利?

船東和租家雙方,在確定航次租約的主要條款以后,都要解決移泊費用由誰支付這一問題。根據Asbatankvoy合同格式第9條,強制移泊費用通常由租方承擔。但是,針對此條款,只為了商業目的的移泊明確被認為不能算是強制移泊,不管是英國法下,還是美國法下。

根據英國法律,有約束力的判例有"The Isabelle" [1982] 2 Lloyds Rep page 81。當時船舶遭遇名為“沖浪”的惡劣天氣,港口當局發布行政命令關閉港口,進港掛靠泊位裝卸貨物的船舶也要離開。所發生的移泊費用最后是由船東承擔的。船東抗辯港口不安全,租家沒有盡到他們的義務去選擇一個安全的港口,所以租方有責任賠償船東后來所發生的強制移泊費用。很不幸的是,英國法對安全港口的定義對于船東的抗辯毫無用處。判例"The M/V Eastern City", [1958] 2 Lloyds Rep. 127.中,安全港口的定義為:在航次租船情況下,承租人應該保證他所指定的裝卸港口安全,所謂安全港,是指在特定的時間內,對特定的船舶而言,可以安全到達、安全使用和安全駛離,良好的船藝可以使船舶避免遭受損害和風險的港口。(A port is safe if, at the time of nomination by the charterers, the vessel can reach it, work cargo there and leave from it without being exposed to danger, which could be avoided by good seamanship.)定義的最后一句粗體字,不利于船東。只要港口是在一般正常情況下都安全的,租方就算沒有違約。

但是,在美國法下船東有希望抗辯成功港口不安全。美國仲裁裁決強調,由于惡劣的天氣(如臺風)逼近或天氣越來越差呈現出港口即將變成不安全港口的真實威脅,泊位/港口被視為暫時不安全。

美國法的立場下,港口安全被認為是租方的持續義務之一,并且在一些情況下,承租人應被視為接近于要承擔船只強制移泊的額外費用。所以伴隨著這個持續義務的履行,由于在泊位被視為暫時不安全的情況下發生強制移泊,租方可能因此而有責任承擔費用。換句話說,根據英國法只要船移出泊位但是能回靠繼續卸貨就算是安全泊位。但是根據美國法律,則可證明該泊位暫時不安全,從而可以允許船東向租方收取他們因為移泊所產生的費用。這是一個與英國法完全不同的做法。

美國仲裁裁決的移泊費用、賠償責任的船只、在強制移泊期間的時間被持續計算為裝卸時間/滯期費,適用于商業上的公平分配可能發生風險的原則,而不是更多的參考英國法中的法律條文。

那么船東是否只要選擇美國法為合同適用法,就可以增加他們向租方追回移泊費用的可能性了呢?當然不是這樣的。合同是否選擇美國法為適用法,取決于各種原因。也許在合同的其他方面,英國法或其他任何一個適用法或者合同定名的法律權限能讓合同締約方更加認可和接受。

3.結論

那么船東或者租方對此可以采取什么應對措施呢?

(1) 首先從實務方面看,在簽訂租約以前,要通過當地代理了解卸貨港口以及泊位的情況,了解當地卸貨慣例。另外無論是租方還是船東指定代理,都應該找一個當地比較正規和強勢的代理。這樣的代理一般和港口當局、卸貨公司、駁船公司有長期協議或者合作關系,對安排船舶優先靠泊、速遣非常有利。如果裝卸效率是CQD的話,那么船東為了速遣,最好是指定船東代理,如果有裝卸貨效率,比如托勒斯?珍珠號,那么最好是用租家代理。雖然船東堅持用他們的卸貨港代理,租家也可以指定一家保護代理監督船東代理速遣船舶。最后還剩余200噸貨物,卸貨時間最多用2小時。此時,如果代理及時和港口當局溝通,哪怕支付給港口當局BONUS或者賠償集裝箱船2小時時間損失,而不是馬上通知該輪移泊,還是有可能避免浪費長時間等泊,和隨之的大額滯期費。

(2) 其次從定約條款方面看,為了避免定約雙方以后有可能為了強制移泊這個問題長時間的糾纏不清,最好的辦法是在合同中增加一個條款,憑此條款把定約時往往無法預計到的移泊/強制移泊的風險轉嫁到對方身上。

a.船東可以在合同的附加條款中增加如下語句:

"In the event of enforced shifting, which is shifting for safety or other reasons - excluding shifting requested by the Charterers for commercial reasons - involving either berth, port terminal, cargo or the Vessel or all or several of these, the costs and expenses incurred by the Owners shall / shall not be reimbursed in full / in half by the Charterers. Any shifting on the Charterers orders already allowed under this C/P or specifically agreed to by Owners on the Charterers request shall be fully at the Charterers risk, cost and expense and in Charterers time / time on demurrage, including shifting time and waiting time". (如果發生強制移泊的情況,無論是船東出于安全方面考慮還是其他原因-移泊所產生的涉及泊位、港口碼頭、貨物或船只的所有費用,或實際發生的其中幾個費用,租方應該全部償還船東(或者償還一半),租方要求的出于商業目的移泊除外。如果在合同中定明租方可以移泊或者船東在合同中另外特許租方移泊,那么一切移泊所產生的費用、時間、滯期時間(如果發生)都由租方承擔,包括移泊時間和等待時間。)

b. 租方可以在租約中加入廣泛免責/停算卸貨時間條文

在保護船方利益的金康94下,并沒有中斷裝卸時間的免責條款。這會帶來裝卸時間的延誤,只要不是出租人有錯,或者是出租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裝卸時間就要一直算下去。而承租人可以做的,就是加入一條廣泛免責條款,可以參考Stemmor租約格式下的第5條款:“The lost at any time by reason of all or any of the following causes shall not be computed in the loading or discharge time or as demurrage viz: War, Rebellion, Tumults, Civil Commotions, Insurrections, Political Disturbances , Epidemics, Quarantine, Riots, Strikes, Lock-outs, Stoppage of Miners, Workmen, Lightermen, Tugboatmen, or other hands essential to the Working, Carriage, Delivery, Shipment or Discharge of the said cargo whether partial or general, or Accidents at the mines, at ReceiversWorks or wharf, Landslips, Floods, Frost on Rivers, Canals or on Railways, or any other causes beyond control of Charterers.” 其中有Political Disturbances的免責事項,就應該可在因為行政/政治理由被強制移泊The “Dora” (1925) LloydsRep.204判例的情況下,把所有等泊時間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