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世界——誠信教育的根基

宗曉健

[摘要] 誠信是一切道德之根基,是人之為人最根本的人格品德,也是維系和促進社會和諧發(fā)展的最重要的道德規(guī)范,是人類現(xiàn)代文明之基石。誠信源于人的生活世界,是“人為的”、“為人的”,“也是由人的”。誠信道德根本上是實踐的。生活實踐是誠信道德形成、發(fā)展的根源。只有在人的現(xiàn)實生活實踐中,才能深刻地體驗、感悟到人生的價值和意義,誠信道德才能真正地融入到人的生命之中。生活世界是誠信教育的根基。

[關鍵詞] 生活世界 誠信教育 根基

誠實守信是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的傳統(tǒng)美德。“誠”的核心是奉真,是心靈、理想、情感、意志的合一,是自我身心內在的統(tǒng)一;“信”要求所言要符合本心,所諾要符合本意,言由心出,表里如一。誠信是一切道德之根基,離開了誠信,道德就會淪為空偽。誠信不僅是人之為人最根本的人格品德,也是維系和促進社會和諧發(fā)展的最重要的道德義務和社會公德,是人類現(xiàn)代文明之基石。

“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誠信是上天本然之理,是自然的規(guī)律;追求誠信是做人的當然之理,是做人的規(guī)律。誠信道德之形成貴在明善。“善”是指正確的道德意識與道德行為,“明善”即讓人明曉“善”的意義和價值,并懂得“善”是不能自然而成的,需要不斷地克服自身的欲望以向善,經過長時間的修養(yǎng)和積累才能到達的。誠信是道德修養(yǎng)最高的境界,只有讓人明曉“何者為誠”?“為何達誠”?“怎樣達誠”?才能經過不斷地修養(yǎng)和積累,達到道德上的真誠,形成誠信道德。

誠信教育是道德教育之核心。誠信道德的達成是“天理”經由“良知”向“德性”和“德行”轉化的過程,又是“德性”和“德行”經由“良知”向“天理”提升的過程,是一個“擇其善而固執(zhí)之”的過程。“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辯之、篤行之”是誠信道德形成的主要途徑。誠信教育不僅要使人明曉誠信的意義和價值,更重要的是激發(fā)人對誠信道德的自我情感體驗,關注人的真實需要,回歸人的生活世界。人的生活世界是誠信教育的根基。

一、誠信道德,源于生活世界

“從本體論上講,生活高于道德。這不僅是因為可以設想一個無道德的生活世界,卻無法設想一個無生活的道德世界,而且是因為生活或生命在邏輯上的在先性和獨立自存性。”正如馬克思指出的:“任何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道德價值其整個存在和本質都是由生活規(guī)定的。教育也并不像康德的理性主義判斷,“一個人只有受過教育,他才是一個人”,而恰恰相反,一個人只有首先作為人,他才受教育。因為,教育是一種生活,也是一個生命展開的過程。無論是誠信還是誠信教育,都是為了人,為了滿足人的需要,為了人能過更美好和善的生活而存在和發(fā)展的。

“道德是人為的。”“人的需要就是人的本性。”誠信道德正是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為了滿足自身需要而主動地選擇和創(chuàng)造出來的,是人的生活實踐活動的結果。人是道德的建構者,始終以道德主人的姿態(tài)來對這一植根于人性深處的道德向度進行著永不疲倦的探索和創(chuàng)新。沒有哪一種道德法則是靠外在于人的力量來維持而永恒不變的。“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人對于道德,不是消極被動地去適應、去遵從,而是主動地去創(chuàng)造、去發(fā)展。只有人,只有在人的生活實踐中,才能不斷地發(fā)展和完善道德。

“道德是為人的。”道德是人進行自我認識、自我發(fā)展、自我完善的一種特殊形式。人之所以要創(chuàng)造出道德,正是為了滿足人自我認識、自我發(fā)展、自我完善的需要,過更美好和善的生活。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總會不斷地產生新的需要,但是,作為人已有的“自在”的存在方式,又總不能滿足這種發(fā)展的需要。正是這種張力的存在,使人要不斷地否認“自在”的存在,追求“自為”的存在,在人的生活實踐中不斷地發(fā)展和完善道德,在人自覺、自為的活動中不斷地發(fā)展和提升自己。

“道德也是由人的。”道德是人的道德,人是道德的主體。因此,人的道德行為必須是真正自我的意志自律的活動。“自律”意味著人的道德意志是獨立自主的。道德的真實存在并發(fā)揮作用是以人的認可和自覺維護為前提的。道德如果不被人去認可、去信仰、去踐履,將如同虛設。道德是人的主體精神的崇高顯現(xiàn)。道德要想真正成為此人的道德,就一定要經過此人的認可、選擇和踐行。道德主體在社會生活實踐中踐履道德規(guī)范的過程,正是自覺、自愿、自主、自決的道德行為過程。道德是人為的、為人的,也是由人的,為了人自身發(fā)展的需要,源于人的生活世界。

二、生活實踐,是道德形成的根源

誠信道德根本上是實踐的。誠信道德在人的社會生活實踐中,通過生活實踐產生,通過生活實踐確證其存在,并在生活實踐中滿足著道德主體深刻的誠信需求。因為誠信不僅源于人類生存發(fā)展的需要,而且產生于人在生活實踐中協(xié)調各種關系的需要。人的生存價值,只有在人的生活實踐中才能得以體現(xiàn);人生的意義,也只有在生活實踐中才能通過自身的情感體驗領悟出來。體驗是一種內心的生成物,是對人類生存境遇,即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生命的關系瞬間的深層察覺。誠信教育植根于人的生活實踐之中,教育的科學性與人性化才能獲得真正的統(tǒng)一,誠信教育才具有深厚的基礎和強大的生命力。離開了人的生活實踐,沒有對誠信道德的情感體驗,就無法將誠信認知升華為自己的道德信念,支配自己的誠信行為。“道德活動是人的內心的情感活動,離開了人的情感活動,也就無所謂道德。”

“知道為智,體道為德。”情感體驗是一個完整統(tǒng)一的內在過程。它能將復雜的理性分析和感覺、感悟歸結為直覺。“直覺是理智的體驗,是在整體意義上理解事物,是一種進入事物本質的直截了當?shù)牟豢煞指畹母惺?是對事物本質、價值和關系的終極認識,能使人在瞬間頓悟到生命的意義和永恒性。”體驗意味著對生命的參與與解讀,對生命意義的領會和把握。人怎樣體驗,怎樣理解世界,決定了他怎樣的存在著、生活著。情感體驗是在人的現(xiàn)實生活實踐中不斷地生成、展開和加深的,能使人將道德認知通過內在心靈的沖突、斗爭獲得相應的感受,使人在情感體驗中悄然沖破既有的自我,提升自我的人格層次,實現(xiàn)自我超越,形成誠信道德。

生活實踐是道德生成的根源。“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的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xiàn)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人在社會生活中,通過自身的生活實踐活動,才能培養(yǎng)真正的責任意識和負責精神。因為,誠信道德根本關系是自我與他人、他物之間的權力關系,這種權力關系,只有在社會生活交往中才能體現(xiàn)出來,基于這種權利關系的責任和義務,也只有在社會生活實踐活動中才能產生。沒有交往,沒有合作,人既不能產生真正的責任意識和負責精神,也無法履行自己的責任和義務。誠信是一種道德理性。一個人的德性,只有在其社會生活實踐中,通過誠信待人、誠信處事,才能真正地體現(xiàn)出來。而且,也只有在誠信道德踐行中,才能更確切地理解和把握誠信的內涵,更深刻地感悟誠信的價值和意義,從而不斷地提升人格品德,達成誠信道德。

三、生活實踐,是自我教育的基礎

“教育非它,乃是心靈轉向!”教育面對的是有思想、有情感、有個性、有發(fā)展的人。喚起人的心靈深處追求誠信的情感和愿望,體現(xiàn)人的主體性,是誠信道德形成的關鍵。誠信道德的達成是一個經由他律、自律、自由的過程。“自由自覺的生命活動是人的本性特征。”只有當人的行為不僅具有理性的自覺,而且具有意志的自愿時,才具有道德評判的價值,才必須承擔道德責任。自我教育是使人自覺或有意識地發(fā)展自我身心的活動,強調人的自覺能動性、強調道德自律與自覺,重在培養(yǎng)獨立、理性、自為、自由的道德人格,充分體現(xiàn)人的主體性,使其在現(xiàn)實生活實踐中,通過自我體驗、自我認識、自我反思、自我調控,自覺地接受價值引導,促進自我建構,達成誠信道德。自我教育乃是一種更為深刻、更為根本的教育,可謂教育的最高形態(tài)和歸宿。正如蘇霍姆林斯基指出的:“促進自我教育的教育才是真正的教育。”

自我教育離不開人的生活實踐。活動是生命得以表現(xiàn)的基本形式。離開了活動,人的潛能就失去了凸現(xiàn)、生發(fā)、確證與表征的基礎。交往溝通是活動的基本形式,是人最基本的需求之一。自我教育以人的社會生活實踐為基礎,將人置身于社會生活實踐之中。人作為社會生活實踐活動的主體,才能在主體的對象性活動中,在主體間的相互交往溝通中,走出自身,把自己當作客體加以認識和評價,在社會生活實踐活動中形成主體性,表現(xiàn)主體性。因為,社會生活實踐的核心就是個體地位的確立,就是“自己去做”。只有在社會生活實踐中,在自身的現(xiàn)實遭遇中,在內心世界的價值沖突中,才能真正蘊藏著寶貴的教育時機,才能真正開掘出主體道德人格生成與確立的源頭活水。只有當受教育者不是靠外在的力量,而是靠內在的力量,主動地調適、充實和豐富自我時,才是教育最大的成功。

誠信教育回歸人的生活世界,為了人的需要,為了人的生活,在人的生活實踐活動中進行,就要尊重人對生活世界的自我情感體驗,讓他們在現(xiàn)實社會生活實踐活動中,立足自我,基于主體自我的自覺,對自己的思想行為進行內心省察,自覺地在思想觀念中展開“是”與“非”,“善”與“惡”的斗爭,把誠信認知自覺地內化為主觀意志,修正自身不符合誠信的思想行為,在社會生活實踐活動中,促進誠信認知、誠信體驗、誠信信念、誠信意志、誠信行為的統(tǒng)一,從而不斷地完善自我、實現(xiàn)自我、超越自我,提升人格品德,養(yǎng)成誠信習慣,達成誠信道德,使誠信教育真正成為自覺、自愿、自主的自我教育活動。

四、誠信教育回歸生活世界

誠信教育回歸人的生活世界,就要“以人為中心”,真正把人置于教育的核心的、本體的地位,充分體現(xiàn)人的主體性。因為,誠信道德是人的道德,人是誠信道德規(guī)范的真正確立者和創(chuàng)作者。誠信教育是“成人”的教育,使“人之為人”是誠信教育的最終目的。誠信教育面對的是有著鮮明主體性和發(fā)展性的人,對其人格尊嚴的確立,對其自由選擇的尊重,是促成誠信道德形成和發(fā)展的前提。因為道德責任必須建立在意志自律的基礎上,即行為必須是出自道德主體的意志自由。只有當人享有運用自身的意志自由去行動的權利時,人才對自己選擇的行為負責。誠信道德的形成,不是內在的種子萌發(fā)和生長,但也不是外在環(huán)境、外在力量的簡單模塑與鑄造,而是在價值引導情境中,經由道德主體的自我建構生成的,是道德主體精神的喚醒與潛能的顯發(fā)。

誠信教育,應以促進人的誠信道德的發(fā)展,使人更好地認知、體驗和實踐誠信道德生活為己任,從人的需要和人的道德心理發(fā)展的實際水平和誠信現(xiàn)狀出發(fā),允許他們有不同的價值取向和誠信水平,正視他們現(xiàn)實生活中所面臨的各種誠信問題,引導他們對復雜的社會誠信問題,展開深刻的反思和理性的判斷,關注他們內在心向和自由意志,喚起他們的內在自覺,注重培養(yǎng)他們自覺的誠信意識、自主的理性的道德判斷和道德選擇能力,使他們在深切體驗、自主判斷、自由選擇、自覺踐履誠信道德的同時,能動地創(chuàng)新誠信道德規(guī)范,由對誠信道德自由世界的向往,走向對誠信道德自由人生的追求。

誠信教育回歸人的生活世界,就要“以實踐為基礎”,植根于人的生活世界,為了人的生活,在人的現(xiàn)實生活實踐活動中進行。誠信教育是人對人的主體間靈肉交流的活動,教育中“真實的交往關系”是誠信教育的基礎和前提。“真實的交往關系”意味著教育活動是“人對人的主體間靈肉交流的活動”。誠信道德的達成,離不開人的情感體驗。人的情感體驗是內在性的,要想進入彼此情感體驗的內心世界,唯一的途徑是“平等對話”。“平等對話”的核心是作為平等主體之間的坦誠相見,是彼此間的相互關照、相互包容、共同成長的關系,是在相互接受與傾訴的過程中,實現(xiàn)心靈的相遇相通。只有在“平等對話”中,人的內心世界才會完整而自然地展現(xiàn)出來,教育雙方才能進入到彼此的內心世界中,體驗、理解對方的內心世界,通過彼此溝通,加深理解,超越自我視域的界限,實現(xiàn)彼此間視域的融合,并通過彼此的體驗,更好地發(fā)展個性,理解世界,體會到生命的本質,領悟到生命的真諦。

誠信教育應走進人的生活世界,走進社會實踐,將人置身于能夠真正地獲得生活感動的社會實踐活動之中,引導他們對社會生活中的種種誠信與失信行為進行反思和判斷,使他們在現(xiàn)實生活實踐中,真正有了感受、有了理解、有了體悟,從而自覺地認同、自由地選擇,自主地判斷,并內化為主流社會的誠信價值觀,誠信道德才能真正地融入到他們的生命之中。生活世界是誠信教育的根基,誠信教育回溯到人的生活世界里,讓人們在現(xiàn)實生活實踐中,深刻地體驗誠信道德,自主地選擇行為方式,能動地鍛煉誠信意志,自覺地踐履誠信道德,并在社會生活實踐活動中發(fā)展誠信道德,提升人格品德,才是真正的誠信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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