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信用證交易中議付行的法律地位

劉國運

摘要信用證是國際貿易中最重要的結算方式之一,有學者稱其為“國際商業的血液”。但是信用證交易中卻存在著諸多尚有爭議的問題,其中一個重要問題就是議付行的法律地位問題。

關鍵詞議付行出口押匯追索權免責權風險防范

中圖分類號:F83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1-117-02

隨著國際貿易的發展,信用證及相關問題在我國貿易和法律領域中的地位也日益重要。信用證的流程涉及多方當事人,其中議付行的地位比較特殊和重要。《跟單信用證統一慣例》(UCP600)對議付行的權責問題規定并不全面和具體,引起銀行界和法律界的注意和爭論,本文將結合信用證交易中的相關法律關系對議付行的法律問題作初步的探討和分析。

一、議付和議付行

議付是指定銀行在相符交單下,在其應獲償付的銀行工作日當天或之前向受益人預付或者同意預付款項,從而購買匯票(其付款人為指定銀行以外的其他銀行)及/或單據的行為。所謂議付行是指愿意買入或貼現受益人按信用證所開立的匯票的銀行。

二、議付行與相關當事人的關系

議付信用證的當事人主要有議付行、信用證受益人(議付申請人)、償付行(開證行或者保兌行)和開證申請人。其中開證申請人和其他當事人的關系與普通信用證交易中的關系無明顯區別,故不做討論。

(一)與開證行的關系

議付行是根據信用證開證行的付款保證和議付邀請或授權,并根據受益人的要求,按照信用證的規定對單據進行審核,經核實認為單證相符后向受益人融資,并向信用證規定的付款行索回所墊付付款項的銀行。但是,在很多時候,議付行完全站在是受益人的立場,從受益人利益的角度出發開展議付業務。這時,議付行更像是受益人的代理人。

通常的情況是,開證行與議付行之間的關系是委托代理關系;在自由議付的情況下,開證行與議付行之間并沒有委托代理關系,而是一種信用關系和票據關系。另外,議付行一旦議付后,其與開證行之間的法律關系就在實質上轉變為信用證項下的票據關系,其行為受UCP600以及具體信用證和票據法的約束。

(二)與受益人的關系

議付行與受益人之間不存在合同關系,尤其是在自由議付的情況下,但在限制議付情況下,其法律關系的性質有待商榷。這時議付行和議付行與受益人的權利義務是已經確定的,議付行和受益人同樣受信用的約束。受益人在辦理議付時,往往開立跟單匯票,這樣在議付行議付了貨款后,議付行就成為匯票的持有人,除非議付行對信用證加了保兌或者受益人出票時寫明無追索權,議付行對出票人及其前手背書人享有追索權。這時議付行和受益人(匯票的出票人)之間就存在著票據法上的法律關系,此時它們的關系受有關國家票據法的調整。

(三)與通知行的關系

通知行是接受開證行的委托,負責將信用證通知受益人的銀行,通常為受益人所在地的銀行,通知行一般與開證行有業務上的往來關系。從這個定義可以看出來,通知行與議付行都是受開證行的委托為便利信用證的流轉而提供服務的中介性質銀行,都處于受益人一方所在地。實踐中很多議付行與通知行是同一銀行,開證行委托一家銀行作為通知行將信用證通知給受益人并負責審核其所通知的信用證的表面真實性。但若這家通知行同時還承擔了議付的責任,則它就自然也同時是議付銀行,其具體法律地位因其行為而定。

三、議付行的義務與權利

議付行在議付信用證法律關系的構建中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其權利與義務是否明確直接關系到受益人、償付行(開證行、保兌行)等相關當事人的權利義務。

(一)議付行的義務

UCP600對議付行的義務規定豍主要表現在審核單據的義務和通知的義務兩個方面。

1.審核單據義務

該項義務是議付行最為重要的義務。如果議付行不能及時地按照UCP600的要求謹慎地審核單據,將要承擔由此導致有關當事人損失的法律責任。如信用證含有某些條件而未列明需提交之相符的單據,議付行將認為未列明條件,且對此不予理會。議付行辦理議付后,應在信用證背面批注議付內容,以便下次議付時查考,防止重復議付,批注后的信用證退還受益人。然后,議付銀行根據信用證的要求,將單據分兩套,前后隔一天寄開證行。

2.通知義務

如果議付行認為所接受單據存在表面不符的問題,并決定拒絕接受單據時,則應毫不延誤地以電訊方式通知有關方,如不可能用電訊方式通知時,則以其他快捷方式通知此事,但不能遲于收到單據的翌日起算五個銀行工作日。否則,不享有追索權或者其他債權請求權,以及單據項下貨物處理權。

(二)議付行的權利

議付行在履行自己義務的同時享有一定的權利,主要有追索權和免責權,同時在具體的信用證中還可能約定有其他的權利。

追索權又分為:向償付行(開證行指定的其他銀行,又稱清算銀行,有可能是保兌行、通知行或者其他銀行)索償;向受益人索償,如果其償付請求遭到償付行拒付。同時,在無法追償損失的情況下,議付行還可以憑單自行處置信用證項下的貨物。

1.追索權

(1)議付信用證有無追索權的實踐

實踐中,議付信用證可分為有追索權和無追索權的信用證。各國家銀行界對無追索權信用證簽發“對出票人免責”的跟單匯票,持有不同的理解和作法,其原因有:第一,憑信用證項下簽發的跟單匯票(Documentary Draft)與憑契約規定的非信用證方式所采用匯票(Draft)作為支付手段,兩者有諸多共同之處,也有一定的區別,實踐中有不同的理解和作法。第二,各國都有自己的票據法,有一定的差異。

(2)議付行向償付行索償

關于向償付行索償,UCP600明確賦予了開證行向議付行償付的義務,這也是信用證下銀行信用的自然延伸。如果開證行在信用證中指示議付行向指定償付行索償,議付行(索償行)則須以索償書郵函或電報、電傳向償付行索償,并清楚注明信用證號以及開證行(如果知道的話,連同償付行的參考號)索償的本金,任何附加的金額和費用。如果開出以償付行為付款人的遠期匯票,索償行必須寄送匯票連同索償書一起給償付行處理。

(3)議付行向受益人的索償

如果議付行遭受開證行或其他議付行的拒付,便可以通過向受益人追償的途徑來獲得補救。

議付行有向受益人追索已付的款項和利息,即議付行享有對受益人追索的權利。但開證行自行議付的信用證和議付行同時又是保兌行的信用證中,議付行對受益人無追索的權利。實踐中,議付信用證的議付有兩種情形:有匯票的議付和無匯票的議付。

從議付伴隨著票據和單證的購入看,議付的實質是票據的轉讓和貼現。議付行的追索權是票據法上的權利,由于票據法上的無因性原理,在票據被償付行拒付時,議付行享有票據償還請求權,除非議付行參與欺詐。更有人直接認為議付行和受益人的關系就是票據法上的持票人和出票人的關系,議付行享有對受益人的無條件票據償還請求權。

(4)議付行有審單過錯時的追索問題

如果僅從票據的角度來考慮,各國票據法通常規定票據持有人喪失追索權的事由并沒有將銀行審核單據的過錯納入。如果將信用證項下的匯票與一般意義上的匯票相等同,則議付行并不因審核單據的過錯,而喪失對受益人的追索權。從法理上來說,如果信用證項下的跟單匯票是符合票據法要求的匯票,則該票據可以與信用證相分離。因此,議付行謹慎審核單據的義務并不影響匯票上的權益。

國際貿易結算實踐表明,出票人所出具的匯票都與一般票據法所調整的匯票沒有實質性的區別。

(5)無跟單匯票的議付信用證項下的債權請求權

此種情形下,銀行只能根據其在議付的單據或獨立的議付協議上表明議付是有追償的權利的,倘若缺乏這種明示則很難有效地行使請求權。假如單據存在缺陷,則銀行行使請求權可能遇到如下障礙:(1)銀行有義務審核單據是否表面與信用證相符,若因單證不符遭受拒付,議付行將承擔審核單據的過錯責任。受益人可以因此而拒絕向銀行賠付。(2)如果因開證行的無履行能力而使議付行不能得到償付則是一種正常的商業風險,受益人同樣有理由拒絕向議付行賠付。因此,只有在審核單據并無過錯,而開證行有無理拒絕償付的情形才下,議付行才能基于所購買的單據存在權利上的瑕疵而向受益人追索(買方有瑕疵擔保義務)。

2.議付行的免責權

從UCP600賦予銀行的一般性權利可看出,議付行享有的免責權利,主要有:對單據的有效性的免責、對電文傳輸的免責、對因不可抗力導致的損失的免責和因申請人的原因而免責:對單據的有效性的免責;對電文傳輸的免責;因不可抗力導致的損失而免責;因申請人的原因而免責

四、議付的主要風險

議付行的議付行為面臨很多風險。但是,議付行面臨的最主要風險是在向開證行索償時遭到拒付。分析歸納實踐中出現的情況,拒付主要分為兩種:惡意拒付和善意拒付

(一)惡意拒付

惡意拒付是指開證行在收到單據后,為了推卸第一付款人的責任,對單據過分挑剔,故意找理由拒付單據。這種拒付在主觀上是惡意的,是無效的。在實踐中這種為推卸付款責任而進行的惡意拒付并不少見。這時,如果議付行別無選擇,只能提起國際訴訟。

(二)善意拒付

善意拒付是指開證行在審查單據后,確實是認為單據與信用證存在不符點才拒付的。

需要注意的是,即使善意拒付,也要符合條件才構成有效的拒付。

如果償付行不是開證行(例如是保兌行),那么,議付行可以向開證行索償。如果索償行(議付行)未能從償付行得到償付,開證行是不能解除自身的最終償付責任的;如果償付行未能在首次索償時即行償付,或未能按信用證規定或雙方另行約定的方式進行償付時,開證行必須對索償行的利息損失負責。即開證行承擔最終的付款責任并不得追索。

單證不符并不必然導致開證申請人的拒付(實踐中,申請人常常接受不太“相符”的單證),況且,單證完全相符也是很難做到的。所以,當開證行發出拒付通知時,議付行應當積極聯系各方當事人,根據國際慣例的規則,據理力爭或采取其它靈活變通的方式,力求信用證款項得到償付。

如果開證行以單證不符為由拒付信用證,議付行還可以向受益人索償。議付行對議付款的索償的權利可以從以下幾方面來證實:

第一,開證行、保兌行對信用證負有第一性的付款責任。保兌行付款后,只可向開證行進行追索,而對受益人或議付行沒有追索權。該規定對銀行追索權是一種禁止性規定,對議付行等其它被指定銀行的付款追索權并未禁止。故開證行、保兌行對其付款沒有追索權,除此以外的議付行等銀行,則對其議付款應有追索權。

第二,國際商會第371號出版物明確:對付款信用證,如通知行未在付款時做出保留,即喪失向受益人的追索權。對議付信用證,除非通知行已對信用證加以保兌,否則它是有追索權的。

第三,如付款人拒絕付款,持票人可向背書人行使追索權,但未保兌信用證的議付行不承擔向受益人履行支付的義務,受益人不得直接迫使議付行議付匯票。如是自由議付信用證,議付行與開證行之間根本不存在協議,而僅僅有開證行向所有銀行授予的一般議付權利。而議付行接受單據,并向受益人支付議付款項,然后再向開證行進行追索,這實際是對受益人進行資金融通。故若議付行持有即期匯票,在有效期內開證行以單據不符為理由予以拒付時,議付行作為持票人即可行使追索權,向出票人(即受益人)追回墊款。

第四,在銀行議付業務中,受益人要求議付行對信用證進行議付時,應提交《議付申請書》,這種文本往往約定了受益人負責償還全部款額的保證條款。議付行可據此追索。

五、議付行的風險防范

議付行受開證行的委托作為中介銀行,便利了信用證的流轉,卻承受著被償付行拒絕償付的風險,找到防范風險的對策,對議付行來說十分重要。

結合上文分析,提出如下建議:首先,議付行應該對開證行、交易雙方資信,交易雙方所在國家和地區的政治、經濟、外匯管制情況作認真的調查。其次,出口商(信用證的受益人)的資信更是議付行的重要保障機制。再次,為防范拒付風險,議付行的議付審單具有關鍵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