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發展了,需要有重新調節利益關系的新法規制度,來引導社會走向新的和諧,孔子什么都沒有。
孔子的身世大家都清楚,他在世時的影響力遠沒有后來的名聲大。
孔子一生都想擠進統治階層,后來尤其是今天的歷史書上總是為他的失敗找理由,說那時候實行的世卿世祿用人制度,出身低賤的孔子不可能當官從政。這其實是騙人的話,孔子在世時把這結果理解為自己與世道不合拍的緣故。要“乘桴浮于海”,自認是“喪家狗”。
如果孔子獲得一塊封地,甚至成為諸侯,結果會怎樣?
他直接進入統治集團的希望確實很渺茫,但是孔子很聰明,他為自己設計了一條曲線當官從政的道路:辦學。那個時代與今天有很多相似之處,其中之一就是尊重知識分子。所以孔子對自己道路的設計是很有創意也很有效果的。并且,為了擴大社會影響,他采取“有教無類”的招生原則,在當時的社會上確實很轟動。
在積累了足夠的影響力,同時經歷了在齊國等地一系列失敗的從政經驗之后,51歲時,孔子迎來了自己人生最大的政治機遇。
在這一年,孔子進入了魯國的統治階層,魯定公和執政的季桓子看中了他,也就是說,魯國的董事長和總經理都重用他。孔子很努力,先任中都主管,政績顯著,不到一年被提升為司空“工程部長”,后來又被提拔為司寇“公安部長”,還代過幾天魯相。
魯國是舊貴族勢力最為雄厚、周禮保持最為完善、最適合孔子理想發揮的地方了,現在又有這么好的機會,孔子應該是如魚得水春風得意,展示才能的舞臺很大了,可以說,實現自己理想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了吧?但是,他還是失敗了。
他失敗的原因,就是準備將舊貴族勢力聯合起來打擊新生力量。但是,他缺乏階級分析的眼光──舊貴族里摻雜著千絲萬縷新興力量的成分。魯國那些舊奴隸主貴族,同時又具備新封建地主的身份和性質。
除非是革命,在每一個社會轉型期,占有社會優質資源的階層,首先會在新的社會秩序中獲得最大的利益。春秋時代的貴族就是如此。那些舊貴族一邊享受著舊體制所安排的豐厚的既得利益,一邊趁社會轉型時期法律制度漏洞百出、新秩序來不及跟進的空子,利用自己優越的地位,大肆撈取新的利益。
孔子為了自己的理想開始行動了,他搞了個“墮三都”行動計劃,想對季孫、叔孫、孟孫三家的違章建筑(三家的采邑中心都違反周朝法制等級而超標建設)搞強行拆遷。他認為,周禮所規定的法度都應該遵守,城市建設尤其如此,超標搞城建是“越禮”的行為,性質很嚴重,必須依法嚴查、徹底糾正。
然而,公室的土地資源已經不足以支持國君在魯國的經濟社會中占主導地位,那三家一跺腳他都害怕,支持又會有什么力量呢?而靠著季孫氏當了官,又去損傷季孫氏的利益,孔子從仁義上已經有所虧欠了。關鍵問題是,時代發展了,需要有重新調節利益關系的新法規制度,來引導社會走向新基點上的和諧。孔子什么都沒有,總高舉幾百年前根據當時社會經濟發展形勢所定的那些根本落后于現實的“禮”的旗幟來沖呀殺呀的,有點堂吉訶德騎瘦馬、戰風車的架勢,以自己是周禮代言人自居,看那些不守法的老貴族和更不守法的新地主誰都不順眼,一味蠻干。想想,他能成功嗎?
正所謂──
是騾子是馬遛一遛看,是政治家是書生用一用看。歷史對老先生給足了面,只怪他的理論實在經不起實踐的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