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群體散逃事件看流言的傳播與應對

潘思名　向修竹　湛亞莉

【摘 要】受“昆明3·01暴恐事件”影響，“暴徒砍人”流言導致成都、廣州等地數(shù)百群眾四散奔逃，一時人人自危。最近，我國多起公共危機事件的始作俑者均為暴恐流言，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對此，本文結(jié)合“成都3·14春熙路事件”、“廣州3·15沙河事件”，分析了暴恐流言的傳播機制及應對策略。

【關鍵詞】流言 傳播 應對 引導

2014年3月1日21時20分，8名暴徒?jīng)_進昆明火車站，見人就砍，致29死143傷。昆明市政府新聞辦認定，這是一起由新疆分裂勢力一手策劃組織的嚴重暴力恐怖事件。①該案發(fā)生后，多地暴恐流言四起，群體散逃事件時有發(fā)生。

3月14日16時14分，成都一商城部分員工因誤信火災險情而撤離。這時，不法分子竟蓄意編造虛假恐怖信息，導致成都春熙路商圈數(shù)百人狂奔逃竄。3月15日8時30分，一小偷在廣州第二大服裝批發(fā)商圈行竊被抓，為逃脫他大喊一聲“有人砍人”，最終造成數(shù)百名不明真相的群眾四散逃命。慶幸的是，當?shù)卣杆仝s赴現(xiàn)場處置，并及時通過微博、媒體等公開事實真相，事件得以迅速平息。

一、暴恐流言傳播環(huán)境分析

“成都3·14春熙路事件”使數(shù)百人因暴恐流言而群體狂奔，如出一轍的“廣州3·15沙河事件”僅隔一天就粉墨登場。原因何在？

1、流言與部分事實真相“打得火熱”

流言是一種信源不明、無法得到確認的消息或言論，通常發(fā)生在社會環(huán)境具有較高的不確定性，正規(guī)的傳播渠道不暢通或功能減弱的時期。②當危機事件突然爆發(fā)，而權威信息源和正常傳播渠道都來不及反應，或者是被操控而無法傳遞出真相時，流言就成為人們獲取信息的重要途徑。“昆明3·01暴恐事件”中，民警謝林從一名奔逃旅客那里了解到事件梗概，才向上級請求支援。2013年11月27日，山西交口一煤礦塌方，致9死2傷；2013年12月22日，河南鞏義一煤礦透水，致7死9傷……很多危機事件一開始都以流言的形式為公眾所知，進而得到有關部門重視，并由此引出事實真相。長此以往，受眾就把流言甚至是暴恐流言與真相劃上等號。

2、重要事件促使流言傳播“快若閃電”

奧爾波特等的流言擴散公式指出：R=i×a，即關于某件事情流言（R）等于對該主題的相關人員的重要性（i）乘以相關證據(jù)的模糊性（a）③。暴恐事件關乎每一個公民的切身利益和生命健康權，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受“昆明3·01暴恐事件”的影響，成都、廣州等地群體散逃事件的當事群眾認為，如果暴恐事件發(fā)生在身邊而自己躲閃不及時，就很有可能成為暴徒攻擊下的“犧牲品”。因此，一旦收到公共場所的危險訊號，而不管該訊號是否屬實，群眾就會馬上陷入恐慌情緒，四處奔逃求。在確定人身安全后，他們還會通過QQ、微博、微信等即時通訊，發(fā)表狀態(tài)或者是提醒自己關心、熟悉的人。因而，流言便在短時間內(nèi)傳播開來。

3、大量民眾對暴恐信息“談之色變”

擬態(tài)環(huán)境，并不是對現(xiàn)實環(huán)境的“鏡子”式的再現(xiàn)，而是傳播媒介通過對象征性事件或信息進行選擇和加工、重新加以結(jié)構化以后向人們提示的環(huán)境。④“昆明3·01暴恐事件”發(fā)生后，一些不法分子將發(fā)生在其他地方的公共危機事件加以改頭換面，甚至是憑空捏造一些暴恐信息，一時間諸如“暴徒在四川音樂學院后巷砍人”、“暴恐分子來廈搞破壞”等，在QQ、微信、微博等自媒體上泛濫，大有愈演愈烈而不受控制之勢，讓人們產(chǎn)生整個社會動蕩不安的錯覺。在當前的社會中，人們對事件的反應，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傳播媒介所提供的信息環(huán)境，這些自媒體營造了一種人人自危的信息環(huán)境，使大眾的神經(jīng)時刻緊繃，一有風吹草動，便四散而逃。

二、暴恐流言傳播機制分析

1、群體暗示與群體感染

以“成都3·14春熙路事件”為例，虛假恐怖信息僅數(shù)分鐘就被大量轉(zhuǎn)發(fā)，并以訛傳訛為“暴徒砍人”的流言，導致整個春熙路商圈陷入混亂。原因之一就在于，集合行為的參加者通常處于亢奮、激動的精神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使他對周圍的信息失去理智的分析批判能力，表現(xiàn)為一味的盲信和盲從。⑤誤信火情而迅速撤離的人群，周邊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本來就處于一個不穩(wěn)定的集合狀態(tài)。此時，恰逢“暴徒砍人”流言出現(xiàn)，并以多種方式進行傳播，導致部分辨識力較弱的群眾失去理性和自控能力，因此他們顧不上對現(xiàn)場環(huán)境進行理性分析，就開始逃散。在群體暗示下，這種恐慌情緒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在人群中擴展開來，“躲災避難”觀點迅速支配了其他公眾。出于求生本能，他們也迅速加入了逃散“大軍”。

2、群體壓力與從眾心理

有市民認為廣州安保嚴密，暴恐分子不大可能在此作案。然而，他們最終都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并“隨波逐流”地加入了散逃隊伍。原因何在？首先，多地“暴徒砍人”流言鬧得沸沸揚揚，身邊傳謠信謠的人也越來越多，給這些持相反意見的個體帶來了無形的壓力。于是，在群體壓力下，這些人就會自覺、不自覺地改變自己的態(tài)度和行為，進而去附和大眾。其次，身邊的人突然倉皇逃離這一現(xiàn)狀令他們始料未及，于是他們轉(zhuǎn)而相信暴恐事件在自己身邊發(fā)生。古語有云，“三人成虎”，暴恐流言占據(jù)優(yōu)勢后，廣大群眾就不由自主地變成了所謂的暴恐事件“受害者”。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人形成近乎一致的想法，即迅速逃離事發(fā)地。正是在這種從眾心理的支配下，數(shù)百群眾才會狂奔逃竄，一時人人自危。

3、群體模仿與選擇性心理

群體模仿是廣州、成都群體出現(xiàn)逃散事件又一重要因素。在人們面臨突然或災難性事件時，用常規(guī)方法很難應對局面，反應一般基于本能進行，而最簡單省力的反應莫過于直接模仿周圍人的行為，于是便出現(xiàn)了相互模仿。⑥不少人面對所謂的“暴徒砍人”情況時手足無措，跟著大家一起跑便成了他們的最佳選擇。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并非基于對事實真相的了解，更多的只是模仿他人的逃散行為。而且在“成都3·14春熙路事件”中，先行趕到的警察已經(jīng)再三提醒“并無危機事件發(fā)生”，但不少民眾對此充耳不聞，仍在四散奔逃。很明顯，在“暴恐流言”的傳播過程中，不少民眾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tài)，刻意避開了那些能澄清流言的正面信息，反而對那些負面信息青睞有加。endprint

三、暴恐流言相關應對措施

1、政府：取信于民，及時主動公布信息

在“成都3·14春熙路事件”現(xiàn)場，警察已經(jīng)再三強調(diào)“并無危機事件發(fā)生”，但不少民眾對此熟視無睹，依舊四散奔逃。誠然，這與民眾陷入恐慌狀態(tài)有關，但也從側(cè)面反映出政府的公信力缺失。究其原因，在以往不少公共危機事件處置中，“先期沉默——慌忙辟謠——事后補救”舉措屢屢出現(xiàn)，漏報、瞞報、不報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長此以往，政府公信力大打折扣。基于以上兩點，筆者認為，危機事件發(fā)生后，政府要及時、主動發(fā)布信息，滿足公眾信息需求，牢牢把握危機事件的輿論引導權；創(chuàng)新信息發(fā)布方式，全方位、多角度公開事實，讓真相“看得見，摸得著”；堅持以人為本，安撫散逃民眾，消除民眾恐慌心理，這樣暴恐流言自然也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2、社會：嚴打造謠，建立流言監(jiān)測體系

“成都3·14春熙路事件”造謠者，1人被刑事拘留，2人被治安處罰；“長沙3·14砍人事件”謠言發(fā)布者，被行政拘留10天……這樣的處理結(jié)果，網(wǎng)友紛紛表示“不能接受”。以性質(zhì)最為惡劣的“昆明大屠殺暴徒系武警”謠言為例，人民日報發(fā)布《造謠稱“昆明大屠殺暴徒系武警”，行政拘留十天》微博后，811條評論幾乎一邊倒的指責“處罰太輕”。這些謠言造成了極其嚴重的負面影響，但違法成本較低。筆者認為，不僅要加大對謠言的打擊力度，還要對惡意造謠、傳謠者予以嚴懲，更要完善相關法律，將謠言治理納入法治軌道。此外，建立一整套的流言監(jiān)測體系，不僅能及時監(jiān)測流言的傳播去向，還可以透過表象看到流言背后的民情民意，以更好地對其實施引導。

3、媒體：加強把關，正確引導社會輿論

“成都3·14春熙路事件”發(fā)生后，各路媒體蜂擁而至。為搶占時效，有些媒體罔顧新聞真實和職業(yè)道德，官方微博、網(wǎng)絡報道大量引用未經(jīng)核實的網(wǎng)絡圖片和網(wǎng)友說法，雖賺足了眼球，但客觀上為流言的傳播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一旦某個微博、某條網(wǎng)絡新聞被證偽后，這些媒體就迅速刪掉，以撇清責任。官方微博、媒體網(wǎng)站作為新聞媒介的傳聲筒，所轉(zhuǎn)載、發(fā)布的信息代表了媒體的立場和態(tài)度，對社會輿論和民眾有著重要的影響。因此，在危機事件中，媒體要正確履行職責，不轉(zhuǎn)發(fā)流言、不炮制謠言、不捏造信息，多方調(diào)查，理性判斷，要依托新聞宣傳部門的核心資料，利用微博、微信等社交媒體的優(yōu)勢，憑借權威客觀、真實生動的報道，對暴恐流言“迎頭痛擊”。

4、公眾：提升素養(yǎng)，不信謠造謠傳謠

近期昆明、廈門、成都、長沙、廣州等地暴恐流言的發(fā)布者、傳播者、接收者的主體均為普通民眾。因此，要提高民眾的理性判斷能力，力爭以客觀冷靜的心態(tài)去面對現(xiàn)實生活、網(wǎng)絡中的流言蜚語，做到冷靜思考，不偏聽偏信，不信謠傳謠，特別是對那些極端信息、暴恐流言要保持高度的警惕，必要時主動向公安機關舉報，以維護社會穩(wěn)定。在自媒體時代，要提升民眾的媒介素養(yǎng)，普及道德文化教育，增強遵紀守法意識，鼓勵民眾用理性思維去使用自己的話語權，將自己的訴求通過合情合理合法的途徑表達出來，督促他們?yōu)樽约旱难哉Z表達負責。這樣，暴恐流言賴以生存的“溫床”將不復存在。

綜上所述，斬斷暴恐流言產(chǎn)生、擴散的渠道，非政府一己之力所能完成，離不開社會、媒體和民眾的通力配合，也只有這樣，社會信息系統(tǒng)才能正常運行，類似成都、廣州的群體性逃散事件才不會發(fā)生。□

參考文獻

①新華網(wǎng)，《昆明“3·01”事件是由新疆分裂勢力策劃制造的嚴重暴力恐怖事件》[R/OL].[2014-3-2].http：//ne-ws.xinhuanet.com/2014-03/02/c_119564123.htm

②④⑤⑥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98、127、97

③奧爾波特等：《謠言心理學》[M].遼寧教育出版社，2003：17

（作者：均為湖南大學新聞傳播與影視藝術學院2013級碩士研究生）

責編：周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