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以審判為中心”視野下新型檢律關系之構建
秦國文1,董邦俊2
(1.華中科技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武漢 430074; 2.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刑事司法學院,武漢 430073)
摘要:重視檢律關系,關注檢律之間的職業協調性,是世界各國刑事司法實踐的共識,亦是當前我國中央司法體制改革的重要內容。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在此背景之下,檢律關系也需要重建。因此,這就需要探討構建新型檢律關系的基礎與價值,分析構建過程當中存在的諸如司法理念滯后、檢律互信缺失等障礙,提出構建與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相適應的新型檢律關系路徑:必須更新執法理念,著力構建六大機制——檢察制度文化與律師制度文化互動機制、檢律間優秀人才交流機制、檢律參與刑事訴訟保障機制、及時規范化解檢律沖突的常態機制、多元監懲機制、律師評估檢察官執法機制。
關鍵詞:以審判為中心;訴訟改革;新型檢律關系;構建
收稿日期:2015-01-27
基金項目:最高人民檢察院一般課題“涉檢信訪工作機制改革研究”(GJ2014C38);湖北省人民檢察院重點課題“涉檢信訪工作機制改革研究”(HJ2013A07)
作者簡介:秦國文,男,華中科技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生,主要從事刑事法學研究;董邦俊,男,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刑事法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DF8文獻標志碼:A
On The Trial-centered New Relationship between Prosecutors and Lawyers
QING Guo-wen1, DONG Bang-jun2
(1.FacultyofPublicAdministration,Huazhong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Wuhan430074,China;2.CollegeofCriminalJustice,ZhongnanUniversityofEconomicsandLaw,Wuhan430073,China)
Abstract: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rosecutors and lawyers is not only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center of the judicial system, but also the visual expression of modern criminal structures. The Eighth Session of the Fourth Plenary proposed reform to the trial as the center of litigation system, to provide a policy basis on which to build a new relationship between prosecutors and lawyers. In prosecution of criminal proceedings the body performs an important function in the “trial centered” litigation model, how to build the suitable relationships between the prosecutors and lawyer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the target to be completed in Litigation Reform.
Key words: trial-centered; litigation model;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rosecutor lawyers; reform
檢察官與律師交集主要發生在刑事訴訟中,有學者研究表明,現階段超過50%的地方,檢察官與律師的關系并非想象的那么融洽。[1]而新修訂的刑事訴訟法打破了以往檢強律弱的傳統格局,重塑檢律關系,檢方優勢漸退,審查逮捕乃至公訴風險漸增,檢律關系漸致平和乃情勢所趨。[2]在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背景下如何構建新型檢律關系有再探討之必要。
一、“以審判為中心”視野下新型檢律關系之內涵
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明確提出要“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決定》提出,“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確保偵查、審查起訴的案件事實證據經得起法律的檢驗。全面貫徹證據裁判規則,嚴格依法收集、固定、保存、審查、運用證據,完善證人、鑒定人出庭制度,保證庭審在查明事實、認定證據、保護訴權、公正裁判中發揮決定性作用?!币詫徟袨橹行?體現的是“審判中心主義”,核心在于構建一個以審判為中心的科學、合理的訴訟構造。[3]而刑事訴訟構造作為實現刑事訴訟目的的手段,系刑事訴訟各構成要素即控、辯、裁三職能劃分及其相互關系的格局。[4]我國原有的刑事訴訟模式重心在偵查階段,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是對過去以偵查為中心的訴訟制度的反思與革新*對于偵查中心主義,學者們多有批評:偵查中心主義與審判中心主義各有其價值意義,確認現代刑事司法既要打擊犯罪又要保障人權的價值取向,就必須承認刑事訴訟應當采審判中心主義模式而非偵查中心主義模式(參見龍宗智:《論建立以一審庭審為中心的事實認定機制》,載《中國法學》2010年第2期);人權保障若成為刑事訴訟制度與實踐的元價值,就必然會以審判為中心,形成控辯平等、控審分離和審判中立的等腰三角形訴訟結構(參見謝佑平、江涌:《論我國以人為本的刑事訴訟制度的應有結構—科學發展觀的刑事司法解讀》,載《北方法學》2007年第4期)。,要求偵查、審查起訴的案件事實證據要經得起法律的檢驗。刑事訴訟的每一個階段有自己獨有的檢驗標準,偵查、審查起訴的案件事實證據要經得起法律的檢驗,意味著并非所有的刑事訴訟案件必須完全經過法庭(審判)的檢驗、或者說都要以審判的方式解決,否則檢察機關作出的不起訴決定就缺乏合法性。但是,鑒于審前程序中包括強制措施、強制性偵查措施的適用等在內的訴訟活動都與庭審密切相關,審前程序作為審判程序的重要基礎,“以審判為中心”實際上也就為審前程序中的訴訟活動相應地設定了驗收標準與要求。換句話說,案件只要起訴到法院,偵查、起訴在內的審前活動必須接受審判的最終驗收,即使案件在檢察環節消化也必須參照審判的標準結案,否則法治的統一性難以得到貫徹。作為現代刑事訴訟的共同原則,“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是當下對于訴訟規律再認識之后的探索,根本目的在于通過提高庭審質量,最大限度地避免冤錯案件。[5]
檢察職能的階段性決定了檢律關系具有階段性,每一個訴訟階段其關系的內涵不盡相同。檢察機關在刑事訴訟當中主要承擔偵查監督(審查逮捕)、審查起訴(審判監督監督)、執行監督。本文主要探討普通刑事案件偵查、訴訟中的檢律關系;倘若是職務犯罪偵查,檢律關系的復雜性更加凸顯,職務犯罪偵查部門的主辦檢察官與律師是偵辯關系;審查逮捕環節的主辦檢察官與律師的關系如同庭審的檢察版,檢察官此時對于偵辯雙方居中裁判,對于居中裁判的公正性,當下已通過上提一級化解。偵查監督(審查逮捕)環節,檢察官與律師的關系相對較寬松,矛盾更多地體現為公安機關是否該立案、強制性偵查措施是否合法妥當,律師更多地要求檢察機關是否該及時介入監督、是否該逮捕等等。偵查監督(審查批捕)階段,檢察官承擔了西方國家法官的部分職責,此時的檢律關系近似于庭審當中法官與律師的關系,相對中立超脫,不妨可以理解為“檢察版的庭審”或者視為“簡化版的庭審”。當下檢律之間的張力主要產生于審查起訴(審判監督)環節,主要體現為雙方對于被告人是否夠罪、罪重罪輕等等觀點具有明顯差異甚至南轅北轍,從法律制度強制性限定職責的法庭戰場上退出的檢律雙方,如果不能及時轉換心理角色定位,“相逢一笑泯恩仇”,刀槍劍影之后的心理負擔必然會潛移默化地影響現實生活。執行階段,監所檢察部門的檢察官與律師之間的關系亦較為寬松平和,更多的是為律師實現相關職能提供服務便利。
綜上,檢律關系和諧的基本前提在于檢察機關能夠依法保障律師執業[6],其內涵遠非簡單的訴辯關系可以容納,亦非單純的對抗關系可以概括,而是對立統一、唇齒相依、相輔相成、彼此促進的合作關系。兩者間職責法定、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相互監督、相互促進、平等協作、理性交流、依法辦事、規范透明,和而不同。
二、構建新型檢律關系的基礎與價值
構建新型檢律關系并非空穴來風或者出于政治、法律浪漫,它需要一定的客觀基礎條件,我們認為從司法制度、文化、職業、價值目標、哲學諸多層面而言,當下已經具備:
從司法制度層面而言,檢察制度、律師制度共同構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司法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相輔相成,共同推動中國法治建設的進程。從文化、職業層面看,同為法律職業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兩者的教育背景具有同質性——共同的法學知識體系、入職門檻同一性、職業思維特點、技術素能相似性決定了共同的履職要求:忠于法律,憑證據說話。從價值目標層面講,兩者以相同的法律為信仰,共同以捍衛法律的尊嚴為已任,[7]都在追求依法保障訴訟當事人基本權利,實現最大限度的司法公正;都把維護國家法制的統一、尊嚴、權威作為共同的價值取向與追求。從哲學角度而言,檢律之間是對立統一關系。從訴訟制度層面考察,離開兩者任何一方的參與,刑事訴訟也就喪失吸引人眼球的強烈對抗性,甚至萎縮存在的空間,因為自訴案件在刑事訴訟當中所占比例畢竟十分有限。從刑事訴訟制度設計而言,職責任務、訴訟角色上法律強制性的制度安排雖然不同,但是兩者間的制度性對抗其實是一種探尋司法正義過程當中的相互配合關系,立法者的意圖就是要有意通過兩者間激烈的博弈實現法庭上定罪量刑的大體相對衡平。無論是檢察官還是律師都需要借助刑事訴訟當中的對抗、交鋒、博弈、互動來實現各自的目標。缺少律師積極有效運作的刑事訴訟活動不僅不完美甚至可能導致司法失靈、正義缺失,對于檢察官而言如同喪失了一道有助于最大限度地防范冤假錯案發生的天然屏障。法庭上天然的對立關系實際是為了一個共同目標,法律硬性要求兩者分別從可能完全明顯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兩個維度探求司法上的客觀公正??梢哉f,檢律在整個刑事訴訟當中通過完成法律強制性的角色任務,相互合作、依法競爭、合理對抗,相互依存,共尋公正。
正因為構建新型檢律關系的客觀基礎具備,探討其價值才有意義:
1.構建新型檢律關系、保障律師依法執業是法治文明的重要標志。開國元勛董必武從人類文明的高度評價法制價值,他說,“人類從進入文明社會以后,說到文明,法制要算一項,雖不是唯一的一項,但也是主要的一項。”無法制,國不成其為國。[8]半個世紀前,他就有遠見地認識到,必須充分認識律師的重要作用,尊重律師,律師的價值遠非其他職業可以替代!在1954年11月召開的司法工作座談會和檢察工作座談會上指出:“法院的判決不僅是要使當事人信服,更重要的是判決要符合廣大人民的意志,要使群眾信服。如果沒有辯護,就是判得再正確,也不足使人口服心服。不準辯護會使我們的錯案更多……”[9]當下律師職業已成為推動我國法治化進程舉足輕重的力量,保障律師依法執業是一個法治國家訴訟文明的重要標志。[10]訴訟文明是人類法治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一定程度上講,刑事訴訟的進化其實就是法治文明的進化。“刑事訴訟進化的歷史,可以說就是辯護權發展的歷史”。[11]律師職業的政治價值就在于平衡公權與私權的博弈,其法律價值就在于為社會提供高度專業化、職業化的法律產品。[12]同樣,作為“在野法曹”(“民間的司法人員”)[13],律師“既不代表國家權力也不代表社會權力,而是公民個人權利的一種延伸”。*轉引自張衛兵:《如何處理好維護法律與維護當事人利益的關系——律師的職業本質與角色定位》,載《中國審判》2006年第12期。因此有學者認為在國家政治文明建設體系中律師作為主體性要素體現出鮮明的現代政治文明性。[14]
2.構建新型檢律關系、保障律師依法執業是檢察官客觀義務在訴訟制度上得以落實的重要保障。檢察官客觀義務的承擔在法律理論上無障礙,但司法實踐中依然存在挑戰。國家之所以設置偵控機關,主要是為了發現犯罪、起訴被告人,而對無罪之人還其清白僅是副產品而已。從人性及心理學角度,要求擔負治罪之責、以偵破犯罪(而非以還嫌疑人清白)數量來評價績效的偵控機關,排除對于有罪證據過分偏愛的習性,承擔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搜集有利證據功能,違反人性及經驗法則。[15]檢察官的職業道德要求控訴必須具有強烈的攻擊性,對于犯罪分子要有“秋風掃落葉”、嫉惡如仇的斗爭精神,否則難有威懾力,在此思維模式下,“最為中立之檢察官,亦難免對被告人心存偏見”[16];但是檢察官的客觀義務要求檢察官既要完成懲治犯罪的艱巨任務,又要擔承保障人權、維護法制統一正確實施的歷史使命,必然要求其不應是追訴狂,不該是為了完成上級考評指標上的高分率(比如勝訴率等)而對被告人無原則地窮追猛打。檢察官不僅要代表國家依法對被害人的合法權益予以關照,還要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利予以關注,保障潛在的可能被追訴的人群的合法利益不被非法侵犯。而律師維護當事人權益的動力不亞于檢察官,甚至一些檢察官注意有利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證據、事實和法律、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合法權益的動力未必比律師強勁,因為只要不出現冤假錯案,對于檢察官而言就守住了法律底線,任務至少完成大半。對于律師而言卻不一樣,律師(公職律師除外)往往無法從國家財政獲取收入來源,法律援助對于律師而言更多的是公益,只有依靠向社會提供法律服務從當事人那里獲取一定報酬而生存、發展;離開對于當事人權益的極力維護,律師無法獲取當事人的信賴與委托;離開當事人的利益,律師便喪失安身立命之本。[17]因此,生存與發展的強烈欲望逼迫律師必須最大限度地維護自己當事人的權益。律師依法執業的介入價值就在檢察官的客觀義務落實中得以充分體現:由于律師的介入倒逼檢察機關跳出僅僅滿足于擔當追訴機關的工作模式,努力成為客觀法律準則的守護者,比如最大限度地減少人犯的羈押;對利于嫌疑人(被告人)的證據不能熟視無睹,對其不利的證據也必須再三斟酌,以求實現客觀公正、不偏不倚。
3.構建新型檢律關系、保障律師依法執業對于提高檢察公信力具有重要戰略意義。[18]律師介入執法辦案工作對檢察機關是一種法定的、重要的外部監督方式;從法律職業共同體的角度而言,律師是檢察官的同行,來自律師的監督是內行、專業的監督。社會結構多元化的當下,主體多元化、利益多元化、價值多元化,法律不可能再僅僅僅限于保護某一個主體的利益,[19]正義也不能被某一個職業壟斷,司法公平需要能夠被訴訟當事人所感受,律師職業使命適應了社會發展對現代服務的現實需求[20],回應了司法民主,體現了“平民司法”職能,促進司法機關提升執法透明度,展示程序正義,從而從另一個維度提高檢察公信力。律師職能依法有效發揮,也是對檢察權能否正確行使的一種有效監督制約,對于促進檢察人員嚴格規范公正文明執法、提高辦案質量和效率,具有十分重要的積極意義。加強相互間的監督與制約,有效地防止司法腐敗的發生,有利于提升檢察官和律師的形象,提高人民群眾對司法的認同感,以公眾認同贏得司法權威,促進司法和諧的實現,進而維護整個社會的和諧與穩定?!八痉ㄕ咦鹬芈蓭?既表現出對一個有益社會的職業群體的文明態度,更蘊涵著對國家法律,對人權民意,對手中權力的敬畏意識”。[21]作為自由職業者、獨立于司法公權力機關之外的第三方,律師的觀點相對容易為社會民眾所容納,同時,律師在立法和政治活動中比以往更加活躍,在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中律師的比重逐年增長[22],對于檢察機關司法裁量的認同會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提高社會各界民眾對于檢察執法結果的接納度、滿意度。因此,以保障律師依法執業為基礎構建新型檢律關系對于提高檢察公信力意義深遠。
三、構建新型檢律關系的障礙
新型檢律關系的構建是訴訟改革的大趨勢,但也存在一定的障礙。有論者對重慶市某基層檢察院2013年1月至12月期間職務犯罪偵查階段律師會見當事人情況進行實證調查,該院全年共立案賄賂案件24人,其中,特別重大賄賂案件(10人)聘請辯護律師率達到100%,表明律師的地位與作用得到社會民眾的相當認可;上述辯護律師申請會見當事人共計25人次,該院許可會見率52%,超過一半,達13人次。*參見王志剛、王劉章:《職務犯罪案件偵查階段律師會見問題實證研究》,載《河南警察學院學報》2014年第6期。筆者所熟知的律師們會見難問題也主要體現在職務犯罪偵查環節,更多地反映集中在重大賄賂案件當中,而原本較為突出的普通刑事案件偵查過程當中律師會見難問題相對而言退居其次。*北京市公安局負責人2005年向全國人大代表介紹,自2003年10月至2005年4月,該局共刑事拘留51184人,刑拘后48小時內能夠會見律師的犯罪嫌疑人只有14.5%?!羁私?《是誰使被押人難見律師》,載《律師世界》2005年第8期。因此,總體上考察,檢察機關、公安機關基本上能依法落實律師會見當事人等相關執業權利,但在涉及某些重大、復雜案件時對于律師執業保障依然存在顧慮、配合相對保守。追根溯源,新型檢律關系的構建障礙主要體現如下:
刑事訴訟的價值目標本意是打擊犯罪與保障人權的統一,然而在司法實踐中,政法機關常被簡單地視為人民民主專政的“刀把子”,從而披上濃厚的政治色彩。現階段“穩定壓倒一切”的觀念,刑訴活動偏重于有效打擊、控制犯罪的價值目標,導致整個司法活動以偵查為中心而不是以審判為中心,從觀念上輕視律師介入偵查所可能帶來的程序價值。一些執法機關往往僅僅局限于單純專政的司法理念,突出懲治犯罪,維護社會穩定職責,滿足于單方治罪,甚至當作是首要、主要的任務,重視打擊而輕視人權保護。我國傳統上的官本位觀念作祟,少數檢察干警沒有樹立法律職業共同體的理念,認為既然檢察機關是法律監督機關,是“法官之上的法官”,自然凌駕于辯方之上,對于律師尊重不夠,甚至不把律師放在眼里。少數檢察干警出于自身工作便利需要選擇性執法,滿足于執行上級文件和指示,卻不執行《律師法》《刑事訴訟法》等規定的相關保障律師執業條款。理念上的不和諧必然導致對律師介入訴訟活動依法執業的保障缺乏有效內生動力。
司法理念滯后導致少數檢察干警對律師職業的歧視、反感,情感上缺乏對待律師應有的尊重。少數檢察干警角色自我認識不夠準確、及時轉換角色不夠,把訴訟上的角色對抗延伸為現實社會生活當中的敵對,把法庭上基于法律視角不同而形成的法定交鋒衍變為庭外個人情感上的交惡。少數檢察官將律師業純商業化,而忽視律師維護人權、彰顯法治的最重要的價值追求,不承認律師是有著共同法律職業信仰的同仁;當作“魔鬼”代言人,認為律師“專為壞人說好話”“得人錢財與人消災”;甚至極端地認為是“訟棍”、通向權力的“掮客”“與政府站在對立面”。[23]有的檢察干警自以為可以包打天下、甚至以不屑與辯方合作為榮。比如,職務犯罪偵查停留于由供到證的傳統辦案思維模式,依賴傳統的口供證據,沒有迅速適應律師介入偵查階段的重大變化,沒有用足用活法律賦予的偵查手段、技能,沒有加強外圍證據收集,卻一味擔憂律師一旦介入偵查階段可能“打草驚蛇”“跑風漏氣”,或者為嫌疑人“撐腰壯膽”。一句話,在某些檢察人員眼里,“律師不是我們的人”。
因刑事訴訟當中法定職業角色不同,訴訟中有時候兩者之間對抗性非常強,其關系緊張程度要遠遠大于律師與法官之間的張力,司法實踐中檢律關系有時甚至遭到扭曲。[24]控辯雙方互不信任,庭外缺溝通、難合作,庭上硬碰硬、不留情,刑事案件處理的可協商性低,訴訟過程盡管充滿斗爭性,雙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對訴訟結果的滿意度未必達到自己的預期值。*參見冀祥德、張文秀:《從對抗轉向合作:中國控辯關系新發展》,載《中國司法》2011年第12期。
刑事訴訟法的修改致使檢察機關業務部門工作量激增,案多人少的矛盾凸顯,檢察人員整體素能結構卻并未得到相應幅度的改善,少數檢察人員對律師相關權利的保障或者因為信心不足有抵觸心理,或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推就推。少數檢察干警執法觀念由于沒有及時轉變,執法能力沒有得到應有的提高,導致現實司法實踐中熱衷于搞“神秘正義”,擔心律師的執業會對檢察機關執法辦案帶來風險,對于律師依法執業缺乏主動協調配合精神,往往以種種理由借口變相剝奪、拖延、阻止律師依法介入訴訟活動,導致律師會見權、閱卷權、調查取證權一定程度上難以得到及時有效保障。*有學者將其歸納為九種:1.會見權的限制;2.申請取保候審的難成;3.訊問時律師無在場權;4.閱卷權嚴重受限;5.調查取證權限制過嚴;6.刑法律師偽證罪的設立;7.法律援助范圍過于狹窄;8.缺乏與控方相對等的程序動議權;9.缺乏與控方相對等的程序動議權等等(參見謝佑平、江涌:《論我國以人為本的刑事訴訟制度的應有結構——科學發展觀的刑事司法解讀》,載《北方法學》2007年第4期)。有學者歸納為六種:一是可能受到妨礙證據罪的追究;二是調查難、詢問難和取證難;三是沒有知情權;四是會見難;五是可能受到泄露國家機密罪的追究;六是因收費可能涉嫌詐騙罪的追究(余為青:《刑事訴訟平等論》,2010年西南政法大學博士論文)。對于某些檢察干警而言,律師的執業即使不是找茬、搗亂,也因為可能要無形當中增添不小的工作量,心理上天然反映出盡可能地抗拒律師的介入。
檢察機關執法辦案的規范性程度不夠,導致對于律師依法執業的保障缺乏確定性、嚴謹性。比如,對于律師是否許可會見當事人的申請,主辦(主任)檢察官、部門領導、分管檢察長乃至檢察長的審批情形都存在;有礙偵查的情形消失之后及時通知安排律師會見當事人不太積極;對于本地比較熟悉的律師與外地律師的接待,同樣的申請事項可能最終的處理結果不盡相同;對于同一案件的不同律師之間,應該是要么都可會見或者都不可會見,但是有時許可會見與不許可會見同時發生,卻對律師不作任何具體說明;對于同一案件同一律師,有時許可會見,有時不許可會見。少數檢察干警執法的隨意性一定程度上損害了檢律關系的和諧構建。對于檢察人員侵犯律師依法執業的責任追究沒有具體相對明確、可操作性較強的規定,更缺乏堅決的貫徹執行,*參見張瑋:《檢察環節加強律師執業權利保障的思考》,載《湖南行政學院學報》2014年第6期。往往是不告不理,對事不對人,律師投訴之后,考慮辦案人員出于工作動機,一般停留于批評教育,整改糾正,搞下不為例,導致懲戒缺乏足夠的震懾力——高壓線不帶電。
綜上,不和諧的表現與結局可以簡單概括為,心理上相互戒備;情感上相互排斥;輿論上相互貶低;工作上相互設障;攻防對抗角色的庸俗化導致訴訟信息封鎖、訴訟證據偷襲、浪費訴訟資源、增加訴訟成本、司法公正難度變相加大。有論者認為檢律關系存在諸多問題的癥結在于兩者之間缺乏基于職業的認同感與信任感。[25]筆者以為關鍵在于從國家到社會包括一些檢察官對于律師的功能定位充分認識不夠。律師到底是干什么沒有搞清楚,自然會對于律師執業存在種種不當甚至不法障礙。*限于主題原因,文中對于律師功能定位不作展開探討。諸如(1)“維護被告人的合法權益”說(參見陳興良:《訴訟結構的重塑與司法體制的改革》,載《人民檢察》1999年第1期),認為“律師的職業倫理的核心內容是為最大限度地確保客戶的合法權益而奮斗,即所謂‘黨派性忠誠原則’。”(參見季衛東:《法治秩序的建構》,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版,第243-244頁)。(2)“謀求利潤最大化的商人”說等等觀點(顧培東:《中國律師制度的理論檢視與實證分析》,載《中國律師》1999年第11期)。如果忽視律師職業在法治社會中“社會平衡器”的作用,[20]忽視律師在刑事訴訟當中的“防錯功能”與“人權保障功能”[26],認為辯護人存在的唯一理由僅僅是保障被告個人利益,可以為了追求被告人利益的最大化而不擇手段、甚至湮滅證據、偽造證據,這顯然不是創設辯護人制度的本源。僅僅為被告人利益而存在的辯護人,將可能成為“魔鬼(被告人)代言人”“同路人”“支持者”“準被告人”的角色,甚至會得到莎士比亞類似的觀點“殺光律師”[27],辯護人獨立的辯護權利自然會被淪落到當事人的地位,律師與檢察官訴訟法上的平等關系不僅無從談起,甚至可能面臨刑法規制的風險。
四、構建新型檢律關系的主要路徑
由偵查中心向審判中心轉變,表明刑事訴訟兩個目標的平衡實現需要檢察執法理念的轉型;要求檢察執法模式由流水線式的相對封閉模式向三角結構(偵查辯護檢察、辯護控訴審判)互動模式轉變。
1.相互尊重。刑事訴訟目標的實現需要檢律平等,而構建相互尊重與認同的司法理念是關鍵。律師業生存、發展的正當性基礎是維護社會公正。[28]律師具有當事人所不可能有的三種功能——專業法律協助功能、對抗功能、監督功能,[15]是律師使命價值之所在。執業獨立是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對律師的普遍要求,“律師在履行職責時,應該維護專業的獨立性”。[29]檢察官追求的也是客觀公正,無論從哪個角度講檢察官都必須拋棄“苦主”情節、“替天行道”的“俠士”情節。檢察官要學會傾聽律師的聲音,哪怕刺耳也必須習慣,因為律師的地位預示著一個國家民主法治的真實進程,律師的權利預報著那個國家公民權利真實保障程度。[30]只要對方的職業行為沒有超越法律底線,應該給予起碼的尊重;要學會辯證地看待對方的刑辯觀點,胸懷寬廣接納正確的辯點;要學會以包容的視角反思有缺點瑕疵的律辯觀點,至少對于提高案件質量、對于避免冤假錯案無償地為檢察機關提供一個專業思考的視角。檢律都要互相尊重對方權利,互相尊重對方的訴訟行為,真正做到“對抗而不對立、交鋒而不交惡”。*“對抗而不對立、交鋒而不交惡”——湖北省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敬大力語。
2.相融共贏。檢察機關不能包打天下壟斷正義,我國的法治建設更是離不開律師的努力。不能簡單地認為律師只是“盈利的經濟人”,甚至粗暴地將其排除“法律、正義的維護者”隊伍。西方法諺說,法庭上沒有事實,只有證據;維護當事人的利益,換一個角度看其實也是在維護國家法律的尊嚴。律師“為人辯護”作為一種手段,其目的是為了實現法律上的正義?!奥蓭煵皇翘焓挂膊皇悄Ч?律師既不代表正義也不代表邪惡,而是通過參與司法活動的整體過程去實現并體現正義。”[31]對于檢察官而言,檢律關系的階段性更要求理性對待律師。*可以這樣認為:偵查監督階段——合作大于對抗;起訴階段——合作對抗基本平衡;審判階段——通過對抗尋求合作;執行階段——合作大于對抗。律師即使作為刑事訴訟上的較真對手也是法定的假想敵,絕不是真實的敵人,亦不是潛在的敵人,律師的特定反向思維可幫助檢察官最大限度地靠攏法律真實并糾正繆誤,“培育引致人類更大的競爭精神”。[32]檢察官要認識到律師辯護作用的重要性,認識刑事檢察工作與刑事辯護的相融性,兩者絕非零和博弈關系。暢通律師意見表達、意見溝通雙向互動渠道,有助于檢察官換位思考,去多角度論證證據的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能更好地從源頭上制度性地預防冤假錯案。
1.源頭互動。建議最高人民檢察院司法解釋、重大司法文件出臺前可以考慮征求全國律師協會的意見,如此類推,形成制度化;律師界的專業意見、建議對于檢察決策的科學化一定會有裨益。
2.整合司法系統教育資源。在全國或者全省范圍內探索統一法律從業者的法律再教育培訓機制、統一標準。每兩年對于檢察官、律師要專門培訓一至兩月,實行學分制、課程、師資相同,選修與必修結合。目前可以考慮分別從對方專家人才當中聘請兼職教師,實現思想理念相融、司法實踐相通、人才成長相促。
此外,還可以考慮以省或地(市、州)為單位定期舉辦中青年檢律辯論賽,促進檢律關系的良性磨合從青年才俊開始。
英美法系國家的律師往往是檢察官的重要來源,檢察官因而對律師有一種天然的認同感。[33]國外從資深律師中選任法官、檢察官的有益經驗,值得借鑒。構建從優秀律師中選任檢察官的制度,形成法律職業階層間的良性流動機制有助于培養檢察官對于律師的血親同源感、職業危機感。近期可以探索考慮全國或者全省每年拿出10%~30%的進人指標公開招考從事法律服務工作八到十年以上的律師。對于檢察官可以適當考慮探索掛職公職律師、公司律師。
1.訴訟信息共享機制。刑事訴訟所有信息除偵查秘密外對于檢察官、律師而言在同一個案件的辦理中理當同享。不僅要充分保障偵查階段律師辯護人權利的實現,還要保障律師審前階段證據信息與檢察官及時、全方位共享,通過雙方刑事訴訟信息共享最大限度地保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訴訟權益,防止司法訴訟資源浪費。
2.律師無障礙會見機制。律師會見權問題是影響檢律關系的一個重要方面。會見權的落實有助于監督偵查權力,強化律師辯護職能,依法維護被告人(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利。除少數特殊案件外,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可以憑借“三證”(律師執業證、律師事務所證明、委托書或法律援助函)實現無障礙會見;障礙因素及時告知、障礙因素消除及時通知會見。從訴訟階段來講,當下要重點規范、保障律師在偵查階段的無障礙會見權利。
3.落實、完善主動聽取律師意見機制。及時、準確無誤地聽取律師聲音,保障律師執業權利,亦有助于檢察環節案件的公正辦理。凡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聘請辯護律師的,不論律師是否提出意見,檢察機關應當主動在偵查終結前、捕前、訴前主動聽取律師意見,并且記錄在案;原則上要求律師同時提出書面意見附卷。*《刑事訴訟法》第159條、第86條、第170條分別規定了偵查終結前、捕前、訴前聽取律師意見制度。
檢察官應理性面對沖突。對于檢律之間客觀存在的磨擦,既不熟視無睹又不要大驚小怪,尤其需要檢察官的耐心與智慧、需要冷靜、理性對待,避免上綱上線、避免無限發酵。一個巴掌拍不響,律師是檢察官的一面鏡子。世界民主政治的實踐表明,律師群體在政治上往往是“保守派”,極少有“造反派”,檢察官與律師互動的質量不僅顯示出一個地方檢察工作的品位,也在一定程度體現出依法治國的貫徹落實深度與廣度。對于檢律之間的磨合,檢察官不僅要有寬闊的胸懷,還要理性、主動反思檢討,檢察機關要有更強的制度自信。
關于化解檢律沖突的基本原則。解決合法性問題,依法辦事,于法有據,嚴格貫徹落實刑訴法、律師法等法律的相關規定,不允許打折扣;解決合理性問題,實事求是,客觀理性,在憲法、法律大框架內,積極探索創新檢律合作共贏新途徑;解決方便性問題,簡化程序,換位思考,最大限度地方便律師執業辦案、閱卷、會見。
檢察機關定期與律師協會、司法局等單位部門互動,個別棘手問題及時聯動,就檢律雙方關心的相關問題溝通協調,及時修合司法“氣球上的針眼”。
相互監督,共同抵制刑事訴訟違法違規行為,對于雙方隊伍當中的害群之馬及時依法依規公正妥善處理。檢察機關不僅要帶頭保障律師依法執業,還要履行對其他執法機關妨礙律師依法執業行為的法律監督職責,保障和促進律師無障礙依法執業。嚴肅查處妨礙律師依法執業、借故拖延、推諉甚至阻難、刁難律師依法執業提出的相關合理要求。對于未能依照規定傾聽律師意見的辦案人員和行為,即使沒有導致冤錯案的發生,也應承擔相應的責任。
此外,探索構建律師評估檢察官執法機制。從服務客戶的角度、從競爭對手的角度、從法律職業共同體的角度,律師對于檢察官的執法辦案水平具有專業的發言權,律師評估檢察官執法對于檢察官隊伍專業建設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是不容置疑的。探索借鑒西方國家的律師評估司法制度[34],可以從專業角度評估檢察官的辦案執法情況,從而促進檢察執法的公正、高效與廉潔。
五、結語
律師與檢察官博弈不是“與體制作對”,而是按照法律體制的要求與檢察官在法律規定的范圍內從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視角探尋公平正義的最大化,律師不可能迎合大眾和民意中的正義觀[27],律師的歷史使命——天然的反方思維是法律賦予的,是社會期盼的,是民眾奢望的,亦是司法者欲求公正所必須承擔的制度性設定。
檢律之間對于法治的素養同質同心、對于法治的追求同行同向、對于法治的過程與成果同治同享;兩者之間不是敵我關系、亦不是公司老板與雇員關系,如果把法治視為一個公司,可以不妨把兩者當作類似于股份相當的平等的股東之間的關系。
構建新型檢律關系盡管也體現了檢察官的自信與大氣,但絕對不是檢察官對律師的恩典,而是法治轉型的必然要求,是司法公正使命使然。律師的獨特功效不僅在刑事訴訟當中充分凸顯,在幫助檢察機關化解涉檢信訪等工作當中亦得以充分體現,借助律師作為第三方參與涉檢信訪工作,律師對案件的釋明功效亦非檢察官可以替代;較之于檢察官,律師更清楚當事人“激憤”癥結所在,明白如何通過適當的方案讓當事人服判息訴,從而協助檢察機關消化由于辦案執法帶來的相關社會治理矛盾。新型檢律關系的構建有利于進一步拓寬檢察執法視野,倒逼檢察隊伍素能的提升,促進整個社會法治水平的整體進步,值得我們繼續實踐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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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陶舒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