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海靜 劉 宇
電影譯者的角色定位及其策略研究
■邵海靜 劉 宇
電影翻譯在一定意義上即對話翻譯,但又并非僅僅是對話體文本的翻譯,也是文化觀念的交流,還是藝術價值的碰撞。電影譯者在影片的譯制過程中經常承擔多種功能,扮演多重角色,如語言的翻譯者、文化的傳播者和藝術的創作者。三種角色并非簡單的割裂或者是孰輕孰重,只是對于電影譯制研究而言,給予一種角色定位便于我們探討電影譯制的一些具體策略,以提升影片的譯制水平。如果說語言翻譯者這個角色更多強調影片工藝的“制造”的話,那么文化傳播者這個角色更多強調影片跨文化傳播中環境的“營造”,而藝術創作者這個角色更多強調影片藝術價值的再“創造”。可見,前者做的是一項基礎性工作,突出的是其器具性,重視的是語言轉換的精準度,因此,是非對錯是其衡量標準;中者做的是一項點綴性工作,突出的是其烘托性,重視的是文化語境的適宜度,因此,體現了其翻譯的水平高低;后者做的是一項點睛性工作,突出的是其藝術性,重視的是藝術內涵的充盈度,因此,反映的是影片藝術價值的大小。
電影翻譯作為翻譯的一種形式,其本質體現為跨文化傳播①,即把一種文化環境背景下產生的影視作品,通過語言翻譯引入另一種不同的文化環境中去。電影翻譯作為典型的跨文化傳播行為,不僅僅是簡單的腳本翻譯,其所產生的交流、影響、接受、傳播等后續效果至關重要,而“只有傳播信息到達受眾、被受眾接受,傳播才有效果。沒有傳播效果的傳播行為是毫無意義的。傳播效果是檢驗傳播成敗的關鍵。”②由此看來,電影譯者肩挑文化傳播的重任,其所從事的工作不僅僅是腳本翻譯,更是從電影受眾出發的文化轉向。一位合格的電影譯者不失為源語文化與目的語文化之間的媒介,在策略上充分考慮電影受眾的現實情況與觀影需求,對源語與目的語之間的轉換以及源語文化與目的語文化之間的過渡起到關鍵性作用。
本文以跨文化傳播為出發點,從語言對話者、文化傳播者及藝術創造者三方面定位譯者角色,分析美國電影的漢譯歸化策略的傳播效果,旨在探討電影譯者的定位及翻譯策略的選擇對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啟示,并進一步對文化走出去的翻譯策略趨勢提出建議。
1.語言對話者
語言對話者是對電影譯者初級層面上的角色定位,要求電影譯者通過語言轉化完成跨文化傳播的基礎性工作。語言與文化息息相關,語言既是文化的載體,又是文化的寫照③,文化或思維模式融入語言并通過語言反映出來。由此看來,電影譯者不僅僅要做到語言語法規則的準確無誤,更要符合電影受眾的語言語用習慣,將電影語言轉化得精準自然。因此,跨語言策略中語言的歸化改寫對跨文化傳播的實現發揮著重要作用。
從中美差異出發,英語和漢語最重要的語言區別特征之一就是形合和意合④,這種差異反映在句子結構和名詞動詞的使用上。形合和意合在句子結構上的差異體現為英語句子是樹狀結構而漢語句子是竹狀結構。在不同的句子結構下,英語表達重形式,突出顯性銜接;相反,漢語重語義,強調隱性連貫⑤。因此,英語句子通常句長詞多,而漢語句子則短小精煉。這就要求電影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將英語長句劈成漢語短句,從而符合中國觀眾的語言表達習慣,實現跨文化傳播。例如,將《馬達加斯加3》中臺詞“‘cause you’re too cute to be out here in the real world”拆成短句“世界這么亂,裝萌給誰看”不失為電影翻譯中經典的語言創造。
2.文化傳播者
文化傳播者是對電影譯者中級層面上的角色定位,要求電影譯者在遵循跨語言策略的基礎上更要實現文化語境的轉向與適應,完成跨文化傳播的點綴性工作。電影譯者在翻譯過程中一定要充分考慮到這些跨文化因素,通過語境的歸化轉換實現文化語境的自然過渡,擔當不同文化語境的媒介。以中美跨文化傳播為例,中美兩國文化語境不同,尤其在宗教、人際關系及性的表達上存在顯著差異。
宗教是美國文化生活中最為重要的話題,宗教與美國人民的文化生活息息相關。因而宗教成為美國電影中的常見話題,對宗教文化的充分理解是電影譯者完成跨文化傳播的必要前提。在電影《阿凡達》中“You throw a stick in the air around here it’s gonna land on some sacred fern for Christ’s sake.”的譯文“在這鳥地方你隨便丟根棍子都會砸到個什么神圣的草木”將“for Christ’s sake”轉譯為“神圣的”,正是植根于美國文化宗教語境、中國文化語境的空缺的情況而采用歸化策略。
3.藝術創作者
藝術創作者是對電影譯者高級層面上的角色定位,要求電影譯者在制造語言營造語境的基礎上創造電影的藝術價值,完成跨文化傳播的點睛性工作。電影翻譯將電影源語嫁接到另一種文化語境,這無異于一種對電影作品的再創造。勒菲弗爾曾指出翻譯是超越源語文化的對原文的改寫⑥。在電影《功夫熊貓》中浣熊師傅的開場白“Let the tournament begin.Citizens of Valley of Peace,it’s my great honor to present to you…”的漢譯“比武大會現在開始!和平谷的父老鄉親們,今日,老夫有幸向諸位介紹……”中“比武大會”“父老鄉親們”“老夫”“諸位”等歸化譯法不失為承載中國文化元素的藝術創造,乃電影翻譯的點睛之筆,出色地滿足了中國觀眾的需要,成功地完成了跨文化傳播。歸化再創造作為一種翻譯策略,其優勢在此便突顯出來,它幫助譯者跳出源語的限制,從目的語文化環境出發對電影臺詞運用目的語進行藝術再創造。
雖然歸化策略可能存在“會強化強勢民族的文化殖民和文化霸權,弱化弱小民族的文化身份”⑦的弊端,但基于中國電影在世界上的弱勢地位的現狀,文化走出去在電影翻譯策略的選擇上必須更多地考慮到譯入語強勢文化的接受和認同⑧。因此在較長一段時期內的文化格局下,中國電影走出去仍需要歸化風格的電影譯本。因為中國電影、中國文化要真正走出去僅僅依靠對漢語文化熟悉的少數受眾是遠遠不夠的,中國文化走出去須有普通觀影大眾的廣泛參與,尤其需要以美國為主導的文化強勢國家的廣大觀影者的參與。事實上,我們現在討論中國文化走出去的翻譯策略問題所針對的主要也是以美國為主導的文化強勢國家和地區⑨。因此,合格譯者在找準角色定位的基礎上,應當適當采用歸化策略先順應廣大普通外國觀眾的心里期待與觀影需求。通過歸化策略提供他們愿意和能夠接受的“中國文化”,進而培養和增加他們對中國文化的興趣愛好,不斷拓展其對中國文化認識的廣度和深度,從而逐漸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去。
此外,電影翻譯的歸化策略作為中國電影現狀的現實選擇也并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中國文化實力的不斷增強,原汁原味的中國文化會越來越多地走入西方,“異化為主,歸化為輔”的翻譯策略也會隨著中國文化地位的提高而被逐步采用。
(本文系中國傳媒大學校級科研培育項目“中華民族文化傳播與翻譯文化戰略研究”〔項目編號:CUC15A38〕的研究成果。)
注釋:
① 麻爭旗:《翻譯與跨文化傳播》,《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學報》,2001年第6期。
② 鮑曉英:《從莫言英譯作品譯介效果看中國文學“走出去”》,《中國翻譯》,2015年第1期。
③ 胡文仲:《跨文化交際學概論》,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年版,第57頁。
④ Nida,E.A.Translating Meaning.San Dimas California:English language Institute,1982:16.
⑤ 潘文國:《漢英語對比研究綱要》,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334頁。
⑥ Jeremy Munday.Introducing Translation Studies:Theories and Applications.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10:128.
⑦ 熊兵:《翻譯研究中的概念混淆》,《中國翻譯》,2014年第3期。
⑧ 鮑曉英:《從莫言英譯作品譯介效果看中國文學“走出去”》,《中國翻譯》,2015年第1期。
⑨ 汪慶華:《傳播學視域下中國文化走出去與翻譯策略選擇》,《外語教學》,2015年第3期。
(作者邵海靜系中國傳媒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劉宇系中國傳媒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趙 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