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的媒體宣傳與文化認同重建——以湖南《力報》為例

抗戰時期的媒體宣傳與文化認同重建
——以湖南《力報》①為例

陳艷輝

(湖南師范大學 新聞與傳播學院，長沙 410081)

[摘要]近代以來，有識之士急于推進中國的現代化進程，傳統文化失去地位，清政府被推翻后，各種政治力量角逐較量，加速了傳統文化的邊緣化，加之日本處心積慮的文化侵略，至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前夕，中華民族的文化認同危機對抗戰形成了嚴峻的挑戰和威脅。以報紙為主體的大眾媒介自覺承擔起文化認同重建的宣傳重任，一方面大力倡導傳統文化，從傳統節日、民族英雄以及地域文化中尋求維系民族的力量，另一方面極力譴責、鞭撻日帝的文化侵略和漢奸文化的丑惡嘴臉?？箲鸬淖罱K勝利也是中華文化的勝利。

[關鍵詞]文化認同；抗日戰爭；媒體宣傳；《力報》

[中圖分類號]G216.3[文獻標志碼]A

[收稿日期]2015-07-09

[作者簡介]胡正強(1965-)，男，江蘇徐州人，教授，博士，國家社科基金通訊評委，從事新聞史論、媒介批評史論研究。

自古以來，文化認同是中國人的精神紐帶。中華文明歷經五千年而不衰，主要靠的是對中華文化的認同。但20世紀前半葉，中華文化認同逐步式微，而日本帝國主義的文化侵略又使文化認同危機進一步加劇。亡國滅種的危險迫使中華民族必須重建文化認同以喚起民族意識和重振民族精神，挽救民族危亡，因此，文化認同重建的宣傳尤為重要。以報紙為主體的大眾媒介自覺承擔起宣傳重任。1936年創刊于湖南長沙的《力報》從始至終以文化抗戰為職志，本文以此為例來解析中國媒體如何通過宣傳試圖重建文化認同。

一、傳統文化的邊緣化及后果

當西方列強用堅船利炮打開中國國門，睜眼看世界的中國人逐漸認識到中國與西方的差距。從“師夷長技以制夷”“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到呼喚“德先生”和“賽先生”，由于急于擠進世界現代化行列，中國人對自己的傳統文化的批判也越來越犀利而深刻，其中尤以新文化運動為最。新文化運動的積極意義和正面價值毋庸置疑，但理性而客觀地講，由于該運動夾雜著意識形態并歧入政治的軌道而劍走偏鋒。其偏差在于將西方文化與中國傳統文化作為“新文化”與“舊文化”對立起來?！靶隆焙汀芭f”包含著價值判斷，“新”的無疑是好的、先進的，“舊”的必然是腐朽的、落后的，這種對外來文化的絕對推崇、仰慕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中國傳統文化邊緣化的危機。而辛亥革命及隨后的政治派別紛爭和流血沖突則摧毀了綿延數千年的君主政治文化，與其相聯系的傳統價值體系也行將崩潰。

厄內斯特·蓋爾納認為，當且只當兩個人共享同一種文化，則他們同屬一個民族。[1]顯而易見，中國傳統文化的邊緣化及傳統價值體系的崩潰帶來的直接后果就是民族意識的削弱。因為當國人以一種悲觀甚至自卑的心態看待本民族的語言、文化、習俗和歷史傳統時，消極的民族認同感就隨之產生。如所周知，積極的民族認同能使本民族有強烈的內聚性，從而有力維系民族的團結和統一；消極的民族認同則會造就殘缺的民族意識，或造成民族意識的畸形發展，或使民族意識處于隨時被瓦解的危險之中。[2]而這對抗戰來說是致命的威脅。

二、日本文化侵略加劇中國文化認同危機

自19世紀60年代起，日本先后推出了“攘夷論”“興亞論”“文化亞洲主義”“大亞細亞主義”等理論，以對抗強大的歐美諸國。雖然這些理論包含有倡導亞洲團結與合作的內容，但其實質都是主張日本主導東亞、獨占中國進而吞并亞洲。為配合其軍事侵略，日本對中國的文化侵略起步很早且處心積慮，希圖同化中國。

日本進行文化侵略的手段很多。首先是控制新聞媒體，掌握宣傳輿論陣地。日本自1896年在漢口創辦《漢報》，隨后就一直致力于在華發行更多報刊或強制吞并本地報刊。七七事變后，由日本人直接操辦的漢文報刊有50多家，資助的有15家，日文報刊十幾家，漢奸報刊近50家。到1940年，日本在中國(不含東北三省)的通信社約80余家，幾乎遍布中國南北各大城市。[3]這些報紙、雜志、通訊社大肆宣揚日本侵華的合理性，污蔑、咒罵中國人民的抗日斗爭，顛倒黑白。其次，通過專門機構進行文化侵略。從19世紀后期開始，日本就有對華情報組織；20世紀初期，各種學會、研究會在中國更是遍地開花。這些機構雖然客觀上促進了中日間的文化交流，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們進行的情報調查活動是與日本侵略中國的軍事、政治、經濟行徑連在一起的。宗教也成為日本文化侵略的一個工具。其中，在臺灣島的神道教神社有十幾座，在東北地區的神社有200多座，在中國大陸的神道教教會組織有60多個，日本當代一學者將這些神社一針見血地稱為“侵略神社”。[4]最后，通過各級學校實行語言同化教育和奴化教育。日本學者深諳民族語言與民族精神的內在聯系，鼓吹“對異民族，只要讓他們使用日語，就可以統一流在他們身體內的‘精神血液’，輸入‘忠軍愛國’的思想，將他們‘熔化’成日本人”[5]的思想，軍國主義分子于是強行在中國很多學校開設日語課，減少對中國文化、中國歷史的學習，讓學生忘掉中國的傳統，達到與日本“同化”的目的。

日本的文化侵略給中國帶來了嚴重后果?？吹靡姷氖墙o中國的文化機構以重創，尤其是新聞、教育深受其害；看不見的、無形的后果則更令人擔憂。這種后果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文化亞洲主義”的倡導使本來對自己民族文化失去信心的部分中國人更仰慕、推崇外來文化，中華民族的歷史和文化進一步被閹割。以汪偽政權為例，上上下下不遺余力推動東洋文明，鄙棄自己民族的文化。1940年7月，汪精衛在“中日文化協會”成立大會上講“中日兩國，必須在文化上，共同努力，使東洋文明，大放光明”。汪偽政府的吹鼓手葉鈞更是散布中國文化“隨時有遭遇覆亡的危機”[6]。二是混淆視聽的宣傳和奴化教育使部分中國人的文化認同出現混亂，漢奸成災。雖然“漢奸”古已有之，但歷史上投降變節者基本限于上層官吏，而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漢奸的數量達到了中國歷史之最。[7]抗戰初期，日本侵略者將占領的廣大農村地區交由傀儡組織管理，這些傀儡組織負責為日宣傳、開發占領區的經濟和強化內部治安，儼然與侵略者共守同盟?？谷諔饒錾希瑸槿湛茏鲬鸬膫诬姵^百萬之眾，人數之多，猶如過江之鯽。[8]盡管充當漢奸的人都有各自原因，但出現如此眾多的漢奸與日本處心積慮的宣傳和教育不無關系，認同混亂使中國人喪失了最基本的民族意識和判斷。

如上所述，在內在和外在、主觀和客觀的合力摧毀下，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逐步失去其作為精神紐帶的力量，文化認同危機已經嚴重侵蝕到中華民族的肌體。作為民族認同的基石，文化認同重建對于抗戰時期的中國而言，不僅是一種文化立場，更具有戰略意義。

三、媒體宣傳重建文化認同

針對民族傳統文化遭遇的邊緣化危機和日本帝國主義文化侵略造成的文化認同危機加劇，抗戰時期的報紙大都投入相應的宣傳中。湖南出版的《力報》自創辦伊始，報社全體同仁就“以一支禿筆奮戰在文化戰線上”，通過言論、報道、副刊等方式抵御日本的文化侵略，凸顯民族傳統文化，恢復民族的共同記憶，通過積極宣傳重建中華民族文化之認同，以增強民族凝聚力，激發全民抗戰精神。

1.著力突顯民族傳統文化

杜贊奇認為，作為歷史的主體，民族必須天天進行復制，復原民族本質的工程，以穩固它作為無所不在的民族空間的透明度，尤其是在面臨內部及外部的挑戰的關頭。[9]16-17民族的傳統文化是一個民族的集體記憶與精神寄托，是民族向心力和凝聚力的來源?！读蟆穼γ褡鍌鹘y文化的凸顯包括三個方面：

(1)傳統節日。 1937年4月5日是中國的傳統節日清明。4月6日，《力報》發表社評《民族掃墓節之自覺》，開篇即說“昨日為清明，亦為民族掃墓節”。家族活動何以與民族勾連起來？梁啟超說：“中國文明起于北方。其氣候嚴寒，地味確瘠，得天較薄。故其人無余裕以馳心廣遠，游志幽微，專就尋常日用之問題，悉心研究，是以思想獨依于實際。重實際故重人事，其敬天也，皆取以為人倫之模范也；重實際故重經驗，其尊祖業，皆取以為先例之典范也。故于祭天之外，祀祖為重。所謂天神、地祗、人鬼、凡稱鬼者，皆謂祖先也?！盵10]因而清明祭祖掃墓自漢起成為家族傳統后，到唐朝則形成了祭制，“編入五禮，永為常式”，以國家禮俗固定下來，自此以降，祭祖掃墓也自然而然成為了民族傳統。在日本學者稻葉君山看來，家族制度是保護中國民族的唯一障壁，這制度支持力之堅固，恐怕萬里長城也比不上。[11]個中緣由則如社評后面部分說的：“中華民族立國之本安在，其形式則為民族之組織，其實質則為民族之精神，即所謂繼承祖宗之偉業，發揚光大?！边@就是說，祭祖掃墓即是弘揚民族精神，而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的真生命之所寄，所以，《力報》說清明掃墓是民族掃墓節。

1937年9月19日是中國傳統佳節中秋。這一天《力報》發表《忍見中秋月當頭？》的社評。一般認為，中秋節自唐代始成為固定節日，民間流行過中秋是在宋朝，明清之際中秋則成為僅次于春節的重要傳統節日。經過千百年的傳承，通過賞月、吃月餅等行為，中秋節已被賦予獨特的文化內涵，它寄寓著中國人渴望團圓、期待圓滿的美好心理。而今由于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中國千千萬萬的家庭不能團聚，甚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正如社評所說：“全國國民應知吾人今夜賞明月，而明月則已羞見吾人。祖先遺業不能保，春月秋花等閑度……?！鄙缭u末尾呼吁全國同胞一定要有奮斗犧牲之決心，方能在來年再度中秋佳節。

節日承載著民族的集體記憶，反映了一個民族的價值觀念、道德倫理和審美情趣，是歷史文化共同體的表征之一。作為中國的傳統節日，清明、中秋無疑凝聚了中華民族的民族文化和民間信仰的諸多要素，包括神話、傳說、天文、地理、術數、歷法等自然與人文的文化內涵，是民族文化的濃縮形式。《力報》在這些節日發表社評，目的在喚起民族的共享記憶，以此重建民族文化的認同。

(2)民族英雄。 中國的傳統文化非常豐富，歷史上的偉大人物和民族英雄是傳統文化中的精魂。《力報》出版第一天，在第4版開設了“民族英雄志”專欄，隨后的一個月中依次介紹了黃帝、大禹、成湯、亶父、季歷、文王、武王、孔子等；在“大眾園地”版的“人物剪影”則發表了諸如《文天祥》《岳飛》《民族英雄鄭成功》《史可法的剛直》《范仲淹賢相》《民族英雄班超而今在何處？》《平倭英雄戚繼光》《我們現在需要戚繼光》《我敬文正公》《曾國藩人格的分析》等文章，以歷史上的愛國先賢喚起民眾的共同記憶，激發民眾對本民族的依戀之情，從而找回失落的民族精神。有趣的是，《力報》對“民族英雄”的定位不是通常意義上的一定要為民族國家上戰場甚至犧牲，而是只要對民族國家做出了貢獻即可，所以歷史上有作為的皇帝、影響深遠的文人、保家衛國的武將等都被《力報》放大，廣為傳播。

梁啟超認為，沒有歷史的人民將很快被擠出歷史舞臺，因為他們無法形成群體團結對付來犯之敵。[9]22因此，我們要提高民族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就須要知道自己民族的歷史，談到自己祖先英勇的事跡，可歌可泣的言行，就會使人自然產生愛護國家民族的熱念。如岳武穆的“直搗黃龍”，戚繼光蕩平倭寇，我們一讀到他們的史傳，則不能不激起無限愛國的忠誠。民族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常常是從歷史動人的事跡中得來的。[12]

(3)地域文化。 由于地域遼闊，各地自然氣候、地理形貌和人文環境差別很大，我國歷史上就形成了以特定區域為中心、源遠流長而各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最具代表性的有中原文化、齊魯文化、荊楚文化、巴蜀文化、吳越文化、嶺南文化、閩臺文化等。正如民族史學者林惠祥所說，中國文化蓋以上古時華夏系之文化為基本要素，此種文化依次與其他文化接觸而吸收之，吸收以后經一番錯綜混合而歸于融化，[13]這些地域文化構成了多元而統一的中華民族文化，每一種地域文化都是中華傳統文化不可或缺的部分。

湖南地處長江中游，屬典型的荊楚文化區域，《力報》一直致力于湖湘大地的文化傳承與傳播。在長沙時期，發行“長沙特輯”，定名“長沙版”，記錄長沙的歷史掌故、現實民情、特產習俗、人文地理。在邵陽出版時，《力報》開辟“邵陽風光”欄目，從1939年1月5日開始連載52期，每期介紹一種邵陽特色，如南貨、紙張、木板書、皮貨、陶器、街道、人力車、僧道、外來宗教、醫院、回教、獵人、小團年、商場、獄平云頂、桃洞流香、洛陽仙洞、白云樵隱、石門獻翠、甘棠古渡、救濟機關、龍口古泉、野味、清明節、佘湖雪齊等，從特產到風俗、從街道到商場、從自然景觀到名勝古跡，將邵陽文化大書特書。1942年10月30日，《力報》發表社評《建設藝術化的衡陽》，1943年5月8日又刊載《培植衡陽文化》，對衡陽本地文化的傳承和建設非常重視。《力報》在沅陵出版后，也盡最大力量，投身于湘西文化的開掘和建設工作中。

傳統節日、民族英雄、地域文化都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也是民族共享的符號、神話和記憶，它們作為文化認同的表現形式將民族領土范圍內的所有國民融合為一個文化共同體。錢穆說，全國抗戰精神的表現，是民族傳統文化蘊蓄深厚使然，是這種力量團結了四萬萬五千民眾對強寇作殊死的抵抗。中國“五千年”的立國及中國所以能進行抗日戰爭，都是依靠中國傳統文化“優異之價值”和“力量”，[14]這是客觀的事實?！读蟆沸麄髅褡鍌鹘y文化的真諦即在此。

如果說傳統文化的宣傳能喚起民族共同的歷史記憶，強化民族觀念，實現文化認同的積極意義，是“立”，那么，對漢奸文化的批判和對日本文化侵略的抵御則是“破”，即消除一切對文化認同產生負面影響的因素，從另一角度促進文化認同重建。

2.抵御日本文化侵略和批判漢奸文化

以《力報》為例，全國各地媒體奮起抵御日本文化侵略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報紙自覺充當文化斗士，主動承擔起宣傳抗戰、教育民眾的責任。《力報》在發刊詞中說，報紙為社會教育之一種，為一切文化之焦點。一方面，如果文化與報紙不發生關系，一個報紙不能代表一國文化，則是報紙的恥辱；另一方面，一國之文化，必賴報紙之傳遞，而后收效愈廣，力量愈大。在文化抗戰的宗旨之下，《力報》先后發表了《文化動員》《響應文化界建議》《發動文化游擊》《再論文化游擊》《展開文化游擊戰》《加強文化界的動員》等社評，一是強調文化戰的重要性，認為“文化為一切事物之源泉，關系民族與國家之盛衰興替”；二是強調報紙是文化戰士的主要武器；三是主張文化斗爭必須進入每一個角落，遍布全中國，報紙應到農村去刺激起一般民眾，到前線去做武裝戰士的精神糧食；四是文化斗爭必須配合軍事、政治、經濟各部門的斗爭，并積極擔負起哨兵的最前線的戰斗任務。

其次，揭露日本文化侵略的實質。自1938年11月4日即近衛文磨拋出“東亞新秩序聲明”的第二天開始，《力報》就通過報道和社評展開了對“新秩序”的持續批判和鞭撻，揭示該秩序是以擁護東洋文明的名義，消滅中國的民族文化，所謂“大東亞共榮圈”“亞洲門羅主義”“八纮一宇”這些新奇的名詞，就是日寇勾引其他民族入“圈”，作為掩護自己武力侵略的糖衣。

再次，批判漢奸文化。日本的文化侵略之所以能得逞，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漢奸組織所為。汪偽政權積極配合日本的要求，于1942年4月召開“中日文化協會”第一屆全國代表大會，倡行“新文藝復興運動”，認為“我們要復興亞洲，首先有文化復興之迫切的要求”?！爸腥諆蓢葹闁|亞復興運動中兩大主力，則所謂文化溝通，主要的自然在中日文化的交流，共謀東亞民族的精神團結，從而奠定東亞永久和平的基礎，實現東亞共存、共榮的理想，這就是東亞文藝復興運動的目的。”1943年6月9日，偽“國防最高會議”通過“戰時文化宣傳政策基本綱要”，分“方針”“要領”“實施”三項圍繞東亞文藝復興運動展開?！读蟆酚?943年9月18—19日、21—22日刊載黎陽的專論《論偽“國民黨”的文化政策》，針對自1942年至1943年汪偽政權推出的一系列文化政策，條分縷析，直陳其奴才實質。文章說：他們(汪逆及其以下的奴才們)為了替主子“建設”“亞洲人的亞洲”，“創造”亞洲的新文化史，期以恢復亞洲民族的原始生活！所以才提出“文藝復興運動”！汪逆及其奴才們，一面高唱著和平、反共、建國，一面在其統治區無惡不作，每天報上刊著搶掠，謀殺，棄嬰，強奸，……這是發揚東方文化？簡直真是摧殘東方文化，在造成東方文化的一個大混亂——歷萬古而未有的大混亂！在東方歷史以至世界歷史中，從沒有過這樣的文化，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文化！只有在奴才的世界才有這種畸形的文化。

最后，《力報》為其他抗戰文化形式提供傳播平臺。一是自始至終為抗戰文藝服務，包括推出由各文學組織主編的刊物，在綜合副刊刊登抗戰文學，積極宣傳戲劇公演等；二是及時傳播自然科學(包括國防科學、農學等)和人文科學(包括經濟學、社會學、歷史學等)中與抗戰有關的研究成果和知識，既是對戰時學術研究的支持，也是對民眾進行抗戰教育的一種方法；三是積極配合戰時社會教育，以救國先救民和注重民族意識、國家觀念、團結精神的培養為宗旨，推出了國防教育?？颓嗄杲逃龑？取?/p>

3.喚起民眾，激發抗戰精神

《力報》以文化斗爭為職志，自覺宣傳民族傳統文化和批判敵偽文化，以期重建中華民族的文化認同，對抗戰起到了積極的作用。邵陽時期，《力報》是湘中地區的一盞明燈，對老百姓很有作用。[15]衡陽時期，《力報》予敵人以無情的打擊，揭破著民族敗類、漢奸走狗的陰謀，教育了千百萬民眾，鼓勵了無數英勇的戰士，提高了大眾的知識水準，加強了國內的政治團結，將千百萬被壓迫者引到了解放勝利的前路。[16]沅陵處在湘西重要地位，而《力報》在沅陵也是一份有力量的報紙。[17]

以《力報》為代表的媒體宣傳喚起了民眾的民族意識，激發了軍民的抗戰精神。以湖南為例，八年抗戰期間，湖南應征入伍的壯丁共2 031 357人，是抗日御侮的兵員大省。湖南先后有100余萬人直接支援湖南的守軍作戰，他們組成偵察隊、交通隊、運輸隊、救護隊、宣傳隊和慰勞隊，擔任疏散人口、牲畜，搶運軍用物資，救護傷員，勞軍濟晌，偵察敵情，擔任向導，構筑工事，破路設障等工作。[18]

綜上所述，自19世紀后期開始，急于改變中國落后面貌的心理使中國人逐漸對自己的文化失去自信，各種政治力量的撕裂和日本處心積慮的文化侵略加劇了民族文化的認同危機。面對這種危機給抗戰帶來的威脅和挑戰，以《力報》為代表的媒體承擔了宣傳的重任，它們立民族傳統文化之信心，破敵偽文化陰謀，奮戰在文化戰線上，希圖重建中華民族的文化認同。經過八年艱苦抗戰，中國人民取得了最終勝利。這場勝利是全體中國人同心戮力的結果，而所有國民能眾志成城，消除一切障礙，實則緣于對自己民族文化的認同。事實證明，民族、國家不論大小，都應該維護自己的文化認同，尤其在戰爭中，唯有文化認同才是團結一切力量的紐帶，是民族、國家的內聚力和民族精神力量的來源。今天，全球一體化給各民族、國家帶來認同模糊，世界格局因地緣政治日趨復雜而日益微妙，文化認同的宣傳依然是媒體的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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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曹金鐘孫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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