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狀腺結節的診斷和治療*

甲狀腺結節的診斷和治療*

馬俊花**顧明君***

（第二軍醫大學附屬公利醫院內分泌科 上海 200135）

摘 要甲狀腺結節是甲狀腺疾病的常見表現之一，鑒別其良、惡性非常重要，應依據患者的病史、體征、血清促甲狀腺激素（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 TSH）水平和甲狀腺超聲檢查結果進行初步評估，而細針穿刺細胞學（fine needle aspiration cytology, FNAC）檢查、特別是超聲引導下的FNAC檢查則是術前評估甲狀腺結節良、惡性的敏感和特異性方法。對良性甲狀腺結節患者一般需要長期隨訪，其中對少數患者需要進行包括手術、131I、經皮無水酒精注射或TSH抑制療法等治療；對確診或疑為惡性甲狀腺結節患者多直接采用手術治療。

關鍵詞甲狀腺結節 診斷 治療

*基金項目：上海市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項目編號：15ZR1437100）；上海市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科研基金項目（項目編號：201440050）

Diagnosis and therapy of thyroid nodules*

MA Junhua**, GU Mingjun***

（Department of Endocrinology, Gongli Hospital, the Second Military Medic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135, China）

ABSTRACTThyroid nodules are common entities and frequently discovered in endocrine clinical practice. The focal point of evaluation is the identification of benign and malignant thyroid nodules. The initial evaluation should include a history and physical examination, serum 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 (TSH) and thyroid ultrasonography. Fine needle aspiration cytology is the most accurate and reliable way for diagnosing thyroid malignancy, particularly if performed under ultrasound guidance. Benign thyroid nodules require further long-term follow-up. Therapeutic interventions for benign nodules, when needed, may include surgery,131I therapy, or percutaneous ethanol injection, as indicated. TSH suppressive therapy is currently controversial and usually not recommended. Surgical treatment is recommended for the nodules of confirmed or suspected malignant.

KEY WORDSthyroid nodule; diagnosis; therapy

甲狀腺結節是一種由甲狀腺細胞在甲狀腺局部異常生長所引起的散在病變，近年來的發病率呈上升趨勢，一般人群的觸診檢出率為3% ~ 7%，借助高分辨率超聲檢查的檢出率達20% ~ 76%，其中5% ~ 15%的結節患者最終被確診為甲狀腺癌[1]。甲狀腺結節的發病率有女性較男性高的特點，相對比例約為4∶1。各種甲狀腺疾病如自身免疫性疾病、炎癥、腫瘤和退行性病變以及淋巴瘤、肉瘤、畸胎瘤和轉移癌等其他機體系統來源的腫瘤均可表現為甲狀腺結節。

1 甲狀腺結節及其評估

甲狀腺結節評估的要點是鑒別其良、惡性，應依據患者的病史、體征、甲狀腺超聲檢查結果和血清促甲狀腺激素（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 TSH）水平進行初步評估。對TSH水平降低患者，應采用甲狀腺核素掃描技術協助診斷其是否為自主高功能結節。對在其他影像學檢查中偶然發現的甲狀腺結節應進行超聲檢查；對直徑≥1 cm的甲狀腺結節及經臨床或超聲檢查評估為惡性或可疑惡性的結節還應進行細針穿刺細胞學（fine needle aspiration cytology, FNAC）檢查。對甲狀腺結節的良、惡性評估常需綜合多項檢查結果才能作出正確的診斷。

1.1 臨床表現

絕大多數甲狀腺結節患者沒有臨床癥狀，常常是通

過體檢或自身觸摸、或影像學檢查才發現的。但當結節壓迫周圍組織或器官時，患者可出現聲音嘶啞、呼吸困難和吞咽困難等癥狀；合并甲狀腺功能異常時，患者也會出現相應的甲狀腺功能亢進或減退的臨床表現。詢問甲狀腺結節患者病史的要點包括患者的年齡、性別、長期碘攝入不足或過多、有無頭頸部或全身放射線檢查或治療史、有無甲狀腺功能亢進或減退癥狀、有無甲狀腺腫瘤病史或家族史以及甲狀腺結節的大小及其變化、增長速度和有無局部癥狀等；體檢的重點包括結節的大小、數目、活動度、質地、有無壓痛和有無頸部淋巴結腫大等。以下臨床證據常提示甲狀腺結節為惡性[2]且證據越多、惡性的概率越大：年齡＜20歲或＞70歲；男性；童年期有頭頸部放射線照射史或放射性塵埃接觸史；全身放療史；有分化型甲狀腺癌（differentiated thyroid carcinoma, DTC）、甲狀腺髓樣癌（medullary thyroid carcinoma, MTC）、2型多發性內分泌腺瘤、家族性多發性息肉或某些甲狀腺癌相關綜合征（如Cowden綜合征、Carney綜合征、Werner綜合征和Gardner綜合征等）的既往史或家族史；結節形狀不規則，與周圍組織粘連固定；結節增長迅速；伴頸部淋巴結病理性腫大；伴持續性聲音嘶啞、發音困難（排除聲帶疾病如炎癥、息肉等）、吞咽困難和呼吸困難等。

1.2 血清學檢查

1）TSH水平 對甲狀腺結節患者均應檢測TSH水平。TSH水平是甲狀腺癌的獨立危險因素，其水平升高，甲狀腺癌的發生風險也增加，同時TSH水平較高的甲狀腺癌患者的預后亦較差[3-4]。TSH水平降低，提示可能為自主高功能結節。

2）甲狀腺球蛋白水平 檢測甲狀腺球蛋白水平不能鑒別甲狀腺結節的良、惡性。多種甲狀腺疾病，包括DTC、單純性甲狀腺腫、甲狀腺組織的炎癥或損傷和甲狀腺功能亢進癥等，均可引起甲狀腺球蛋白水平升高。

3）降鈣素水平 降鈣素水平是MTC診斷、監測和預后的高靈敏度標志物，其水平＞10 pg/ml就應警惕為MTC，如在五肽胃泌素刺激下的水平＞100 pg/ml則高度提示為MTC[5]。

1.3 超聲檢查

高分辨率超聲檢查是評估甲狀腺結節良、惡性的首選方法[6]。對經觸診疑為或通過其他影像學檢查提示為甲狀腺結節的患者均應進行頸部超聲檢查，后者可檢測出直徑2 ~ 3 mm的結節，并了解結節的大小、位置、數量、形狀、質地、包膜、邊界、血供、有無鈣化、與周圍組織的關系和頸部區域的淋巴結情況。以下超聲征象提示甲狀腺癌的可能性較大[7]： 實性低回聲結節；結節形態和邊緣不規則、暈圈不完整或缺如；結節內血供豐富（TSH水平正常情況下）、血流分布紊亂；結節微小鈣化；結節縱橫比失調。單獨存在上述1種征象不足以診斷為甲狀腺癌，但如同時存在2種以上征象或低回聲結節和上述1種征象，則診斷為甲狀腺癌的可能性提高。甲狀腺結節伴同側頸部淋巴結微小鈣化、血流增加、門結構消失和囊性變以及淋巴結呈圓形、邊界不規則或模糊、內部回聲不均、皮髓質分界不清等提示結節有惡性可能，而純囊性結節或由多個小囊泡占據結節50%以上體積、呈海綿狀改變的結節多為良性[8]。

超聲彈性成像可以量化組織的硬度。良性甲狀腺結節的質地較軟，彈性評分較低；而甲狀腺乳頭狀癌（papillary thyroid cancer, PTC）的質地較硬，彈性評分較高。不過，部分良性甲狀腺結節如亞急性甲狀腺炎的病變處硬度較大，彈性評分較高；部分惡性甲狀腺結節如甲狀腺濾泡癌和MTC的病變處相對較軟，彈性評分較低。超聲彈性成像不適用于結節表面鈣化、囊性變的甲狀腺結節或多發結節性甲狀腺腫的檢查。

超聲檢查對縱膈內病變、氣管浸潤或較大結節的觀察有一定的局限性。少數情況下，超聲檢查提示的良性結節，通過FNAC檢查可能為癌。對超聲檢查發現的微小病變的臨床價值尚有諸多問題需予解答。

1.4 核素顯像檢查

應用甲狀腺核素顯像能評價結節的功能。對直徑≥1 cm且伴TSH水平降低的甲狀腺結節或TSH水平正常的多發結節性甲狀腺腫，應進行甲狀腺131I或99mTc核素顯像檢查，以判斷結節是否有自主攝取功能。熱結節絕大部分是良性的[9]，冷結節的惡性率約為5% ~ 8%，故以冷結節來評估甲狀腺結節良、惡性的意義不大。

1.5 MRI、CT和2-氟-2-脫氧-D-葡萄糖正電子發射計算機斷層顯像（2-fluoro-2-deoxy-D-glucose positron emission tomography,18F-FDG PET）檢查

MRI或CT檢查對評估甲狀腺結節的良、惡性及與周圍組織或器官的關系和尋找可疑淋巴結、特別是發現胸骨后甲狀腺腫有重要價值。為了不影響術后可能進行的131I顯像檢查和治療，CT檢查時應避免使用含碘造

影劑。應用18F-FDG PET能夠了解甲狀腺結節攝取和代謝葡萄糖的狀態。但并非所有的惡性甲狀腺結節都會在18F-FDG PET檢查中表現為陽性，其中某些良性結節也可攝取18F-FDG[9]，故單純依靠18F-FDG PET檢查不能準確鑒別甲狀腺結節的良、惡性。

1.6 FNAC檢查

FNAC檢查是術前評估甲狀腺結節良、惡性的敏感度和特異性最高的方法。在超聲引導下進行FNAC檢查可以提高取材的成功率和診斷的準確率。但FNAC檢查難以區分良性和惡性甲狀腺濾泡細胞癌、橋本病和惡性淋巴瘤以及玻璃樣變小梁狀腺瘤和PTC。FNAC檢查對滿意標本的鑒別準確率＞90%，但其對檢查結果分類為良性結節的準確性較難評定，因為假陰性率是依據該組中＜20%的接受手術治療患者的數據計算的，故假陰性率可能被低估。

對直徑≥1 cm的甲狀腺結節均可考慮進行FNAC檢查。對直徑＜1 cm的甲狀腺結節，如存在以下情況，應考慮進行超聲引導下的FNAC檢查[10]：超聲檢查提示結節有惡性征象；伴頸部淋巴結影像異常；有甲狀腺癌或甲狀腺癌相關綜合征史或家族史；童年期有頸部放射線照射或輻射污染接觸史；伴降鈣素水平異常升高或18F-FDG PET檢查結果為陽性。

為提高FNAC檢查的準確性，可在同一結節的多個部位重復穿刺取材；在囊實性結節的實性部位取材，同時進行囊液細胞學檢查；在超聲檢查提示為可疑惡性結節或有可疑惡性征象的部位取材；由經驗豐富的操作者和病理診斷醫師進行穿刺和診斷。

1.7 其他檢查方法

當經FNAC檢查仍不能明確診斷時，可試行分子診斷以輔助鑒別甲狀腺結節的良、惡性。RET基因突變檢測對MTC、特別是家族性MTC的診斷價值已得到臨床的廣泛認同。疑為PTC時，可檢測是否存在鼠類肉瘤濾過性毒菌致癌同源體B1和RET/PTC等基因突變；疑為甲狀腺濾泡狀癌時，可檢測Ras蛋白、甲狀腺轉錄因子-8/γ-過氧物酶體增殖物激活受體球蛋白-1等[11-12]。

2 甲狀腺結節的治療

2.1 良性甲狀腺結節的治療

對良性結節患者需每6 ~ 12個月隨訪1次。隨訪中如見結節體積增大＞50%，需再次進行FNAC檢查；如結節體積無明顯變化，繼續隨訪3 ~ 5年。少數患者需要治療。

1）TSH抑制治療 TSH抑制治療一般采用口服左甲狀腺素，后者可通過負反饋機制使TSH水平低于正常范圍，從而達到縮小結節的目的。對碘缺乏患者，TSH抑制治療可能有助于縮小結節、預防新結節出現，縮小結節性甲狀腺腫的體積；對非碘缺乏患者，TSH抑制治療短期內雖可縮小結節，但停藥后易出現結節再生長。由于長期TSH抑制治療可導致亞臨床甲狀腺功能亢進癥和心血管、骨骼系統的多種不良反應，所以在使用TSH抑制治療時需權衡利弊。

2）131I治療131I治療主要用于有自主攝取功能并伴有甲狀腺功能亢進的良性甲狀腺結節，可使有自主攝取功能的結節逐漸縮小、甲狀腺功能逐漸恢復正常。部分患者經131I治療后會發生甲狀腺功能減退，故需每年檢測患者的甲狀腺功能，如出現甲狀腺功能減退，應及時給予左甲狀腺素補充治療。131I治療不應用于巨大甲狀腺結節伴壓迫癥狀或胸骨后甲狀腺腫患者，并禁用于妊娠和哺乳期婦女。

3）抽吸和經皮無水酒精注射（percutaneous ethanol injection, PEI）治療 對甲狀腺囊腫可進行抽吸治療，但復發率高。PEI治療主要用于甲狀腺囊腫或含有大量液體的甲狀腺結節，效果優于單純抽吸治療，但對大的或多發囊腫可能需要通過多次治療方能取得較好的效果。

4）經皮激光消融（percutaneous laser ablation, PLA）治療 對有壓迫癥狀或影響外觀的甲狀腺結節，如不宜手術治療，可考慮進行PLA治療。PLA治療對實性結節的效果優于膠樣及囊性結節，因激光在后兩種結節中的熱傳導性能欠佳。

5）手術治療 甲狀腺結節伴局部壓迫癥狀或伴有內科治療無效的甲狀腺功能亢進、或出現結節進行性增大、或臨床懷疑為惡性、或甲狀腺腫位于胸骨后或縱膈內時，可進行手術治療。手術治療的原則是徹底切除甲狀腺結節，同時盡量保留正常的甲狀腺組織、注意保護甲狀旁腺和喉返神經。對甲狀腺全切除術患者，術后即應開始給予左甲狀腺素替代治療，定期檢測甲狀腺功能，使TSH水平保持在正常范圍內；對保留部分甲狀腺的患者，術后需監測甲狀腺功能（首次檢測時間為術后1個月），如出現甲狀腺功能減退，應給予左甲狀腺素補充治療。

2.2 惡性甲狀腺結節的治療

對確診或疑為惡性甲狀腺結節的患者多采用手術治療，術后再視情況進行TSH抑制和（或）131I治療。術后還需對患者長期隨訪，因復發病例中有2/3是在術后5 ~ 10年內復發的。雖然部分甲狀腺微小癌在長期隨訪中基本不生長、終身表現為非臨床癌，但部分微小癌是顯性癌的初級階段，未來會進展、甚至發生淋巴結轉移和遠處轉移，故對微小癌的處理仍待積累更多的經驗和證據。對難治性甲狀腺癌，可試用靶向藥物治療[13]。

3 結語

甲狀腺結節的良、惡性與結節的大小、是否可觸及、單個還是多個以及是否合并囊性變無關，需綜合分析包括病史、體征、超聲和FNAC等其他檢查結果并結合隨訪資料方能作出準確的診斷，進而對惡性結節予以及時處理，同時也避免對良性結節進行不必要的手術。對甲狀腺微小癌的診治應個體化，目前原則上建議手術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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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5-02-17）

通訊作者：***顧明君，博士，主任醫師，教授。研究方向：甲狀腺疾病的診治。E-mail: gumj1234@126.com

作者簡介：**馬俊花，博士，主治醫師。研究方向：甲狀腺疾病的診治。E-mail: majunhua821120@126.com

文章編號：1006-1533(2015)07-0016-04

文獻標識碼：C

中圖分類號：R736.1; R5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