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陽書院的現代精神

陳永平　于曉琪　侯捷飛　王謙

摘 要：毛澤東曾著：“人是不能不求學的，求學是要有一塊地方，并且，要有一種組織的。從前求學的地方在書院，書院廢而為學校，世人便爭毀書院，爭譽學校。其實書院和學校各有其可毀，也各有其可譽。”他在文章中提出了大學的許多弊端，精準地預言了如今大學教育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同時也提出部分解決方案：取古代書院的形式，納入現代學校的內容。當今，高等教育已失去靈魂甚至崩潰的聲音層出不窮，如何挽救或改革高等教育，是需經過社會討論、專家研究的重大課題。身為鄭州大學嵩陽書院的學子，我小組試圖通過分析古代嵩陽書院的辦學思想、教學方法和學院文化等各個方面，取其優良以繼承發揚，慎其劣缺以內省反思，以古為師亦以古為戒，分析嵩陽書院的現代精神，試圖為國家高等教育的發展提供一種比較有用的參考。

關鍵詞：嵩陽書院；教學思想；對話精神；高等教育

1 嵩陽書院對現代高等教育的啟迪與反思

1.1 自學與論辯相結合的教學方法和自由精神

嵩陽書院的教學方式靈活多樣，主要以學生自學為主，輔之以會講制與代以高弟子制。書院的講課時間并不多，大部分時間需要學生自己安排，書院極其注意培養學生的自學能力。胡適也曾說“一千年演進出來的書院制度，因為他注重自修而不注重講授，因為他提倡自動的研究而不注重被動的注射，真有他的獨到的精神”。嵩陽書院如何保證和引導學生充分利用自由時間來自學？這個問題也苦惱著如今的高校。秘訣很簡單，就是會講制和代以高弟子制這兩種靈活的教學方法相結合。

會講制度是指不同的學派之間，鴻儒老師之間，師生之間，都可展開論辯。這種論辯對各方面都是有利的，首先保證了教師可以不斷學習，提高學問水平，因為要在會講中應對其他學派大儒的非難，可能還會遇到學生的質疑，所謂“列生徒，質疑問難于其前”；其次也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學生自學的問題，一方面學生在自學中出現的無法解決的問題，可以在會講中詢問老師。另一方面，也保證了學生自學的效率和熱情。會講制度也有利于教師有機會針對不同的學生進行因材施教的教育。應當注意，會講制度不僅有利于教學，更有利于學術的發展，會講注重“門戶開放，百家爭鳴”，各路學者能在會講中暢所欲言，互相激蕩思想，以促進學問的發展與創新。林堯英說“蓋先生于程朱之學，心體力行積有歲月。復與睢陽湯孔伯、上蔡張仲誠兩先生往來切劇.一時中原人士喁喁然向風”1。而這只是嵩陽書院的學者們注重會講制度的一個側面。同樣，嵩陽書院的學者也注重與各方名儒辯論，既可以提高自己的學問水平，也可以為學生做出榜樣。二程的“洛學“，張載的“關學”，王安石的“新學”，司馬光的宿儒派等各種學派都在此講學論辯。會講制度代表教師不會事無巨細地教授學生的各個方面，正相反，他們鼓勵學生去進行各個階段的自主學習，每隔一段時間，便通過開展會講，解決學生讀書學習中出現的問題，類似于為學生提供即時的反饋。研究學問和修身養性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學生在努力的過程中，往往沉陷于努力和細節，反而注意不到學習和修養的成果。會講制度中的問題咨詢環節也是教師對學生進行反饋的過程。萬維鋼認為：現代的老師最大的作用正是在于能提供即時的反饋。教師以旁觀者的身份，對致力于學習和修養的學生進行階段性的即時反饋，無異于在一段黑暗的道路上每隔十米裝上路燈，對學生的學習和成長的作用是巨大的。

代以高弟子制是指由資歷老的學生去教資歷低的學生，這同樣可以解決學生在自主學習中遇到的難題，授課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考查學生的用功情況，如果老學長自主學習的時間沒能好好安排，那么教低年學弟的時候難免露怯。這個方法也節省了教師一些不必要的時間，經師能做的事，不必勞煩人師去做，避免了資源的浪費，讓大儒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鉆研學問。這對低年紀的學生也未必不是好事，由學長來授課。不必拘謹，更能平等自由的探討一些學問問題。讓高年級的學長給低年級的學弟授課，也能培養建立隔代同窗的情誼，有利于一些實際經驗的傳授。

因此，教學方法選取是否合適，運用是否得當，會直接關系到教學效果的優劣。嵩陽書院采取靈活多樣的教學方法，以自學為主，同時加強師生、不同年級學生之間的相互交流，這讓我們認識到教師作為學生的引路人，不要單一的“滿堂灌”，應該積極引導學生發現問題，思考問題，營造自由開放的學術氛圍，同時學生之間要經常交流，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1.2 應試教育與素質教育并重、海納百川的精神

作為教育機構，嵩陽書院必須正視古代的人才選拔制度：科舉制。學而優則仕是主流知識分子熱衷的人生道路，因此選擇一所“升學率”高的學校就顯得格外重要。當下，我國的高等院校逐年擴招，但是師資沒有大幅度增加，師生比例趨于失調；各個學校競相開設熱門專業，而人才引進卻不足。這些均是我國教育界流行的浮夸風，使高等教育的質量難以得到保證。其結果就是大學生就業難成為當前社會的一大難題。而對于一所大學來講，教育質量應是立身之本。

對于書院來說，應試教育與素質教育并不會產生無法調和的沖突。書院的教學理想是培養出“圣人”，在教材的選取上也以儒家經典為主，這也與科舉考試的內容相符合，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應試教育漠視人格教化的弊病。所以在嵩陽書院培養出的眾多學子中，既有通過科舉進入仕途在當朝為官的，如孫甫、楊偕、王曙等，又有醉心文學寄情山水的，如楊璞、江端友等，更有淡泊名利，專注于藝術創作的，如李唐、馮吉等。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因此，對于高校教育制度的改革應該注重素質教育，加強文化教育與個人道德修養，培養“寬厚基礎，一專多能”的復合型人才，構建科學的學生綜合素質評價體系，突出對大學生情感，價值，態度的考察。

2 書院制改革高等教育的建議與思考----發揚對話精神

2.1 增強師生之間的對話

古代嵩陽書院中，大多教師不僅是經師，更是人師，甚至是道師。教師不僅講習記問之學，還在會講和更多的交流活動中以身作則，為學生樹立一個學問和道德的典范。竺可楨說：“教授是大學的靈魂，一個大學學風的優劣，全視教授人選為轉移。”一所優秀的大學不僅要以學生為本，還要以教師為重。嵩陽書院里，學生并無門戶之見，可以自主選擇教師，更有廣闊的渠道與教師交流甚至辯論，師生之間的關系平等和睦、頻繁接觸、了解深入、和諧融洽、共同進步。大學改革也要注意擴展師生溝通的渠道，加強對教師隊伍的建設，注重教師的身教作用。擴寬師生之間的對話渠道，這是為了避免學生下了課就見不到老師、師生關系冷漠情況的發生，例如可以取古代書院的形式納入現代教育的內容，開展類似于嵩陽書院會講制的種種活動，引導學生積極對教師的提問甚至質疑和辯論，為師生營造一種平等、寬松、和諧的交往環境。這種做法既可以讓教師更好得教授學生，對學生提供即時的反饋和注意學生學習的進度以便開展更好的教學活動，還有利于以自身對學生進行言傳身教，以及加強教師自身的水平建設。

2.2 引導學生之間的對話

1、引導自我管理的對話

如今的高校家長制，是一種對學生個性及主動性創造性存在著壓抑的制度。大學生的管理工作應像古代嵩陽書院的山長制一樣，發揮出學生的主觀能動性，以學生自我管理為主，并且實行民主方式，推選部分學生為學生代表參與學校的日常管理工作，實行細致精密，人性化的管理方式。古代嵩陽書院注重學生間的“非形式教育機會”，并與正規課程相輔相成，積極組織學生之間的各種交流活動，培養學生的人際關系技巧、文化品位、自信心和社會責任感。

2、引導學術對話

古代嵩陽書院注重引導學生之間的學術交流，輔仁會約中規定，每月初三，學生都要聚在一起，探討學習的心得和進行學術交流。這正是現代大學生所欠缺的，問卷調查中，87%的學生表示平時根本不會與同學探討學術問題。現代高校要積極應對和轉變這種情況，鼓勵開展各種具體活動，引導學生之間的學術對話，在大學校園內營造一種更為濃厚的學術氛圍。

2.3 教學與科研的對話

現代高校除了要注意培養學生的學習能力外，還要努力營建一種濃郁的求知求實的學術氣氛。書院教育只有在日常活動中把傳授知識與學術研究緊密結合在一起，始終秉承求知求實的理念，形成濃郁的求知求實的氛圍，才能使學生深入鉆研，真正成為不斷探索新領域、開拓新境界的優秀人才。

《書院制度與科舉考試》中提到：（1）必須把教學作為高校的中心活動，同時把科研置于重要地位。（2）高校應根據教師個性、年齡、學科的不同，對教師在教學與科研方面提出不同的要求，不搞一刀切。（3）應建立科學的教學與科研的評價機制，以此來規范學校的辦學與教師的行為。高等學校是實施高等教育的組織機構，教學和科研是現代大學的兩個基本職能。但是目前中國高校普遍存在一個不爭的事實：重科研而輕教學，教學已成為高等學校活動的附庸，因其作為一種很難實證和測量的隱性現象，往往被忽視，但教學永遠是學校工作的主旋律。正如紐曼所說：“假如大學的宗旨是科學上的發明和哲學上的發現，那么我不明白，大學要學生做什么。”因此，我們應從書院的模式中有所啟發，明確兩者的關系。

2.4 學習與生活的對話

學習和生活是書院的兩大主題。作為新時代的大學生，我們更要處理好兩者之間的關系。宿舍作為學生學習和生活的重要場所，應該充分發揮出宿舍教育功能。我們應該將學生管理工作由班級轉向宿舍，建立學生自主的宿舍管理模式。學校也應該安排相應的教師入住宿舍，加強與學生的思想交流并幫助解決學生疑難問題。同時，我們可以建立面向宿舍而開展活動的學生社團，積極開展文化特色活動并鼓勵學生參加，進而發揮學生的才智，并建立同學之間的深厚友誼。

2.5 內部與外部的對話

嵩陽書院經常聘請鴻儒前來講學，和學生互相切磋交流，各種優秀獨特的思想在這里摩擦碰撞，迸發出迷人的火花。在當今高等教育中，借鑒書院這種自由民主開放的學術氛圍，就要求我們必須積極推動對外交流，增進內部與外部的對話，我們可以開展外訪計劃、研討會、師友計劃、社區服務、領袖才能訓練等各種活動，在書院層面定期舉辦聚會，邀請杰出人士演講。還有各種學生社團組織的課外活動，這不光可以豐富學生的課外生活，還有利于開闊學生的視野，再創百家爭鳴的學術之風。

3 結論

如今，要改革和創新高等教育，一方面要注重與世界交流，但另一方面則更要注意吸收優秀的傳統精髓，古代書院運行了千年，已經具備十分成熟的體系，必有其獨到之處。但是，我們也不能不加分析地全盤接收這種經驗，書院制也并非百利而無一弊。一位香港中文大學教授就向記者坦承，因實行書院制，學校多出了很多行政機構，往往導致效率低下。而且，各書院劃地而治，可能導致資源利用不充分。學校在分配資源時，往往不能考慮大小書院的區別，搞平均主義。所以，應該加以分別，慎重考慮地進行書院制改革，隨時準備應對各種情況。而且，書院制的實施需要特定的環境，真正實踐起來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約，實施書院制改革仍然是任重而道遠。書院制改革只是方式，不是目的。目的是通過改革和創新使教育制度越來越優越，充分發揮各方面的積極性，但創新改革不是憑空產生的，我們需要繼承前人的經驗，取其優良的部分以繼承發揚，慎其劣缺以內省反思，以古為師亦以古為戒，為如今高等教育的發展革新提供有用的參考。

注釋

[1]《湖南自修大學創立宣言》 1921年

[2]《胡適全集》第20卷

[3]《嵩陽書院講學記》

[4]《大學教育之主要方針》

參考文獻

[1]【清】耿介.敬恕堂文集.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5.

[2]【清】耿介.嵩陽書院志.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

[3]【清】田文鏡.河南通志.雍正13年版.

[4]盛郎西.中國書院制度.北京：中華書局，1934.

[5]李珊珊.嵩陽書院研究.開封：河南大學，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