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文艷 江敏
【摘要】中國外交的數次調整均與國際局勢的變遷有關。但中國外交因勢而行,大都很好地處理了國際與國內的互動關系,為國家安全、國家建設及社會發展贏得了外部保障環境。今天再度審視中國外交戰略思想的形成與發展,必然會有新的發現與啟示:作為新興大國,在新的國際局勢面前,中國應以怎樣的外交理念去謀劃適應國際新變化,這不僅是對國家政府領導人智慧與能力的考驗,也是實現中國夢及民族復興的一種責任,并將對建立國際新秩序、維護世界和平與發展產生深遠影響。
【關鍵詞】國際局勢變遷 新中國 外交歷史 審視
【中圖分類號】D82 【文獻標識碼】A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60余年的外交歷史經歷了數次國際局勢的重大變遷并深受影響,但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下,為維護自身利益,在遵守國際慣例的基礎上,中國根據國家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需要,創造了具有中國特色的新型外交決策理念①,有效地處理了國家關系;在始終堅持獨立自主和平外交政策的前提下,為維護世界和平、促進世界共同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新中國外交戰略思想形成的歷史階段回顧
新中國成立后,黨的外交政策一直在隨著國內外局勢的變化而不斷調整,從而使我國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在每個階段都具有一定特征。關于新中國的外交歷史階段劃分有各種不同的依據,本文試圖按照新中國外交思想由形成到發展再到成熟這樣一個過程來劃分,大致分為三大階段:
新中國成立初期外交思想的形成(1949~1978年)。以大家通常的說法,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外交思想包括50年代的“一邊倒”、60年代的“兩條線”和70年代的“一大片、一條線”。
第一個時期:新中國成立初期的“一邊倒”外交。“一邊倒”是指中國倒向同樣以社會主義制度為立國之本的蘇聯陣營,是自新中國成立至20世紀50年代中期所采取的外交政策,具有非常突出的傾向性特征②。“一邊倒”外交與中國無產階級革命的性質、社會意識形態及西方敵對勢力的威脅有關,從這幾個方面來講,新中國同蘇聯的特殊關系必然決定了這一外交方針的制定與貫徹執行。
第二個時期:20世紀60年代的“兩條線”外交。“兩條線”外交和中蘇關系的惡化有著直接的關系,進一步說明國際局勢變遷對國家外交的影響作用很大。隨著蘇聯經濟在50年代中后期的復蘇與發展,其霸權主義也在社會主義陣營中破壞著國家之間平等互利的外交關系,以獨立自主和平原則為外交宗旨的中國與蘇聯交惡在所難免。在這一局勢下,中國不得不放棄“一邊倒”的外交政策,進而轉向在世界范圍內建立反帝、反修的“兩條線”外交戰略③,同時尋求與“兩個中間地帶”國家間的友好往來。
第三個時期:20世紀70年代的“一條線”外交。進入70年代,中國外交政策又一次發生轉變,以20世紀70年代中美關系正常化為標志,按照地球緯度畫出了一條新的外交線路,是一條連接美國、日本、中國、巴基斯坦、伊朗、土耳其直至歐洲大陸的外交新思路,以此對付蘇聯的霸權與威脅。這期間,由于國內的文革運動消耗了政府的大部分精力,這種外交戰略一直持續到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的外交政策大調整方才結束。
改革開放以來外交思想的發展(1978~2012年)。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外交思想應以十一屆三中全會為分界點,并用“不結盟”、“開放”和“共同發展”來概括。可以說,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中國外交與過去三十年的外交有著很大的不同,這是一次很大的戰略調整,不僅表現在思維方式上,更重要的還在于這一時期的外交思想更為“主動”與“獨立”,也更為“深刻”與“實際”,進一步彰顯出中國外交政策的完全獨立與自主。
首先,以1978年中國共產黨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為標志,作出了改革開放的偉大決策。中央政府將工作重心轉移到國家經濟建設的正確軌道上來,使黨的外交政策也發生了與以往更加不同的大調整。這次調整自然與國際局勢的變遷有重大關系,美蘇兩國在冷戰中加強了對話,和平與發展成為世界各國人的普遍愿望和共同追求,在中國仍然堅持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的前提下,本著一切重大問題都從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利益出發的原則,中國將外交政策的內涵定義為“不結盟、不孤立、不對抗、不針對第三國”,其中的“不結盟”更加鮮明地強調了我國外交政策的完全獨立與自主。
其次,20世紀90年代初的東歐劇變使中國外交不得不做出又一些不可或缺的調整,盡管冷戰結束及國際形勢的緩和加強了各國之間的經濟及政治聯系,但蘇聯社會主義陣營的解體以及東歐的政治變革使中國面臨嚴峻考驗,且89風波所造成的西方所謂制裁如利劍高懸,在這一特殊時期,中國的外交也表現得更為靈活,采取了“伙伴關系”外交政策,在為國家經濟建設營造和平、穩定外部環境的同時,也使我國在大國關系的調整中居于更加主動和有利的地位④。
十八大至今外交思想的成熟(2012年至今)。中共十八大根據新時期國際局勢變化的新趨向、新特點、新挑戰,制定了一系列外交戰略的新思想,使中國外交在更加獨立自主與更加務實成熟的基礎上進行了轉型和升級。新時期的國際局勢整體向好,國際力量的對比與變化使國際秩序發生了深度調整,國際體系也在發展中進行著前所未有的重構,整體朝向分明指向于和平與發展。但國際形勢風云變幻、暗流涌動,盡管有許多新的機遇助推了國家的發展,但新的挑戰更是層出不窮,中國國家的安全壓力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變得日益復雜與嚴峻;尤其是以美國為首的傳統力量并不甘于霸權優勢的削弱,其戰略再平衡或戰略重心東移使中國的外部安全形勢已在周邊一些小國的遙相呼應中日益惡化。在這樣一種態勢下,中國外交首先以“中國夢”統領國內國外兩個大局,以“中國夢”連接中國與世界,以增進國際社會對中國和平發展的理解與認同⑤。可以說,十八大以來的中國外交戰略思想更顯系統、全面、完整而成熟,在新大國外交、新周邊外交和新公共外交等方面都取得了積極的進展⑥,確實體現出了新興大國的新型外交思維,可謂創造性的、具有中國特色的大國外交模式。
新中國外交戰略思想及其意義的歷史審視
總結新中國成立初期前30年的外交特點,盡管新中國的外交難免受到“左”傾思想影響,但總體外交的成功仍然具有十分重要的歷史意義,并逐漸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外交思想。以十一屆三中全會為轉折點的中國外交大調整雖然是基于國內政策變化所提出的改革開放的需要,但這一調整仍然與國際局勢的緩和及世界發展主題的趨向有關,中國更加靈活與實用的外交思想不僅使外交工作得到了極大的發展,為國內一心一意搞經濟建設贏得了時間與空間,中國的國際威望也得到了極大提高。至中共十八大召開,中國的外交一直延續著這一戰略思想,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更為宏大的設計。其意義表現在:
保障了社會主義新中國的生存與安全。新中國成立之時的國際環境以美國主導的西方敵對勢力為主宰,作為老牌的帝國主義國家,西方世界一方面無法容忍中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勝利,一方面,他們不甘心其帝國勢力在中國的潰敗與退場;另一方面,新中國“另起爐灶”和“打掃干凈再請客”的獨立外交也讓他們不能接受,他們始終不愿放棄對新中國社會主義制度的推翻與顛覆,侵略之心不死,后來朝鮮戰爭的爆發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因此,新中國成立之初的“一邊倒”政策既是外交的智慧,也是外交的“無奈”,當然還有意識形態的主導因素使然,但這對新中國國家安全和主權領土完整卻至關重要。
50年代中期,隨著蘇聯經濟的恢復及綜合實力的增強,其霸權主義心態漸漸顯露出來,并采取了一系列侵犯中國國家利益的做法,導致中蘇之間矛盾滋生,中蘇關系日趨惡化。而此時美國對中國的敵視狀態依舊,中國身處腹背受敵的境地。為打破孤立,中國只能在美蘇之間尋求生存之地,采取“兩條線”外交可謂是一種新的國際拓展,對緩解中國國家的安全壓力起到了一定作用。時至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美國越戰及經濟危機使美蘇對抗優勢朝向蘇聯一邊,美國出于戰略考量有拉攏中國對抗蘇聯之意,在這種情勢下,中國外交一邊驅動中美和解,一邊采取順勢外交,形成了所謂“一條線”的外交戰略,大大改善了中國的國家安全環境。就國家安全問題,這也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在外交方面所取得的最好成就,并自此開辟出中國外交的新天地。
今天站在歷史的高度重新審視這一外交戰略,不難得出所取得的成就不僅在于國家安全形勢的緩解,不僅在于中美建交,也不僅在于“一條線”帶動“一大片”的外交規模,還在于外交思維的突破—外交應成為維護國家利益的前沿哨所與陣地,而不是社會制度或政治意識的工具。
促進了我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發展。國家對外政策必須服從于國家階級利益,必須服從于自己的立國原則⑦,正如列寧所說:國家內外政策歸根結底是由國家的經濟利益和經濟地位所決定的⑧。中國外交的最終目的自然也是為經濟建設及國家發展創造安全、有益的外部國際環境。
中國外交在新中國成立之初的“一邊倒”首先是出于國家安全的需要,但也使我國獲得了蘇聯等社會主義國家在經濟上、政治上的援助,從而為新中國的工業化打下了基礎。但后來的中蘇關系破裂也確實又對中國的經濟、科技及工業化發展帶來深重影響。外交政策對我國經濟發展的作用最突出的表現是中國的對外開放政策,伴隨著中國外交的“不結盟”原則,中國的開放政策更有利于和他國建立和平、穩定與共同發展的互利關系。內政和外交是相互影響的兩個方面,需要指出的是,如果說前三十年的安全外交是在國際環境起主導作用下的一種應對,那么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的對外開放與“不結盟”則是冷靜觀察與縝密分析后的清醒判斷與偉大決策:鄧小平敏銳地把握住了時代主題的轉變—不僅世界大戰可以避免,世界和平很有希望,而且和平與發展已漸漸成為世界各國人民的普遍愿望與追求。這一論斷意義重大,為把國內工作重點放在經濟建設上來提供了理論依據和思想基礎,并通過既定的外交政策為經濟建設贏得了一個長期的和平環境,使中國經濟走上迅速發展的道路,中國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就此迎來新的春天。
提高了中國在世界舞臺上的角色地位。中國外交戰略思想的幾次調整所取得的成效在一開始基本上能夠達到主觀愿望的訴求,雖然相當艱難,但也正是這些努力使中國在國際舞臺上的角色地位得以一步步提高,并躍升為今天的新興大國及世界最重要國家之一。新中國成立之初的“一邊倒”外交使新中國雖然面對西方敵對勢力而本身并不孤立,蘇聯陣營的社會主義國家出于意識形態的相同而給予新中國應有的國際認同。同期中國所提出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受到國際認可和贊譽,“求同存異”的外交分方針也得到了亞非國家的認同和支持,這為新中國國際地位的提高打下了一定基礎。在60年代的“兩條線”外交中,盡管新中國的安全環境處在1949年以來的最糟糕時期,但外交作為依然可圈可點,除了繼續和亞非拉國家搞好關系,和一些歐洲國家的外交發展也有所突破,中法建交就是一大成就。而70年代的中美和解及建交可以說是新中國外交奮斗的一大轉折,中國的“一條線”所帶動的“一大片”外交成果使新中國自此“正式”躋身國際舞臺,并在國際事務中發揮著重要影響,恢復聯合國“五常”地位便是有力明證。
當然,緊靠外交努力還不足以將國家國際地位提高到相稱水平,中國一方面開展廣泛外交,一方面抓住有利時機大搞經濟建設,經過一個相對長期的和平環境,中國的角色地位也在發生新的改變與提升,已然躋身世界舞臺的中心。目前,十八大以來新的外交戰略選擇已促使中國在世界舞臺的中心發揮更大的主導性作用,從中國夢到中國特色外交,從和平發展到合作共贏,從一路一帶再到新型大國關系,中國機遇正在轉化為世界機遇,中國離不開世界,而世界更離不開中國。正是新中國的一系列外交戰略思想的調整、發展與完善,才形成了今天具有中國特色的大國外交,并奠定了中國在世界舞臺上的大國地位。
反思
弱國無外交,不要說外交的規模與方式,即使最基本的國際話語權也難以保證。一國外交離不開政府及國家領導人的智慧能力,也離不開國家的經濟水平的高低與綜合國力的強弱。舊中國長期的積貧積弱讓新中國成立之時并不強大,國土面積及人口規模并不能代替經濟水平和綜合實力,這使得一開始的國家外交不可能強勢,也無法做到真正的主動,交往國家散點式分布,外交內容基本限于政治或安全領域,外交方式更是依國際趨勢而定,國內事務受制于國際局勢的變化影響明顯,一旦形勢急劇變遷,國內外事務即陷于被動。如50年代的“一邊倒”外交戰略在60年代即顯出負面作用,對蘇聯的過度依賴使得中蘇關系破裂后的國家發展陷入困境;而對蘇聯經濟模式的照抄照搬也一直影響到中國的改革開放,這應是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外交缺陷。
因此,國家外交的成功說到底必須有強大的國家實力做支撐,并通過政府及國家領導人的遠見卓識及膽略智慧而使外交活動更加主動、更加靈活、更具遠大戰略布局,使國家外交由依國際局勢而定轉化為利用國際局勢、影響國際局勢直至改變國際局勢,真正做到讓外交決定局勢。而隨著我國的改革開放及國家實力的迅速提升,我國外交正穩步邁向這一目標;十八大以來的外交策略則使這一目標更為切近,讓中國人民看到了一個現代化新興大國在世界舞臺上的日益燦爛與輝煌。
(作者單位:新疆大學)
【注釋】
①王潤斌,熊曉正:“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體育外交決策的歷史審視”,《首都體育學院學報》,2012年第2期,第30~34頁。
②④何麗:“新中國成立后黨的外交戰略的調整及啟示”,《濱州學院學報》,2013年第1期,第67~69頁。
③⑦郭偉偉:“新中國60年外交戰略選擇與經濟建設關系研究及啟示”,中國改革論壇網,2010年6月17日。
⑤陳須隆,蘇曉暉:“十八大以來的中國外交戰略新思想,http://www.ciis.org.cn/chinese/2015-01/07.
⑥倪世雄,潛旭明:“十八大以來的中國新外交戰略思想初析”,《人民論壇》,2014年3月(下),第56~57頁。
⑧《列寧全集》(第2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第339頁。
責編/王坤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