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斌
[摘要]作者通過自己多年的藝術實踐,總結出大筒演奏的基本特點:嚴、秀、變。
[關鍵詞]大筒 演奏 嚴秀變
我非常喜愛絲弦樂器。小時候,在農村的夏夜里,月光把遠近的青山染成由深而淺的輪廓。幾聲犬吠,一串蟲鳴和蛙聲,這時候,在遠處的禾場上,往往響起二胡一類的絲弦樂器聲,那樣的悠揚,那樣的令人心醉。也就在這時候,我身不由己地向那樂器響起的地方移動著,靠近它,欣賞著。6歲那年進了縣城,跟隨在劇團樂隊里演奏的父親開始學拉二胡。后來又考上了湖南省藝術學校,跟隨大筒名師胡仕章老師學習大筒演奏。
胡琴,易學難精。大筒屬胡琴一類,只是它的筒是竹筒,要比京胡的筒大三倍,故稱之為大筒。由于筒大,發出的音比京胡要低,比二胡要粗獷。花鼓曲調大多為2(Re)、6(La)弦,不用移把,要奏出十一個音來,還不能出糙音,真的比較難把控。
拉大筒者何其多,一個人一個性格,一個人一種演奏特點。我畢業后分配在婁底市花鼓戲劇團做大胡演奏員,一千就是二十多年。很有幸,因主奏《村官是個堂客們》這個創作劇目,認識并師從湖南著名花鼓戲演奏家、作曲家歐陽覺文老師,他給了我很多鼓勵和點撥,使我對花鼓戲音樂和大筒演奏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和領悟。概括總結出大筒演奏的基本特點是:嚴、秀、變。
嚴,有兩重含義。一是說大筒操琴嚴謹,輕重緩急,都有一定的章法,琴譜套子經過嚴格細心琢磨,從不胡來。另一點是:演奏的旋律與演員的唱腔配合得十分嚴密。用行話來說,就是包腔包得很好,琴與唱之間,如影相隨,水乳交融。有時候親密無間,形影不離,有時加以襯托,更顯演唱優美。怪不得許多名演員都要請固定琴師相隨。一個好的琴師,對于一個演員的默契配合,是太重要了。我在劇團一直拉大筒,拉了好多個戲。如在歷屆湖南藝術節中得金獎的《村官是個堂客們》、《花落花開》、《鋼之魂》,都是我擔當主奏大筒。我嚴格按照作曲家手中傳過來的曲譜,進行演奏。演員往往在開始階段總是變了樣,我就擔任糾正的任務,使得演員都能做到準確地演唱。今年我們創作排演了一個新戲《鄉里鄉親》,演員們對【打鑼腔】的曲譜非常生疏,我把在老師那里學來的【打鑼腔】,根據新的曲譜一一說明,哪里該作強顫,哪里是一般的顫音,哪里是下滑音,讓演唱者逐漸認識清楚,對劇情的處理也就到位了。這是一個感情處理非常細膩的戲,唱腔如不搞清楚,就會影響到戲的進行。演員、作曲、導演都對我的工作表示滿意。此外,我在大筒演奏中盡力運用包腔去烘托演員的唱腔,加花不拖節奏,密集音符不壓演員的唱,唱腔的輕重跟隨演員的演唱處理,絕不出現演奏與演唱南轅北轍的情況。
秀,是演奏大筒的第二個特點。大筒演奏,粗獷者居多,粗糙者也不少,清澈秀麗,要靠演奏者個人的音樂感受,更靠演奏者的審美處理,還靠演奏的深厚功力,才能秀美動聽,賞心悅目。運用“顫指”演奏,能使曲調更甜美;演奏中相繼運用裝飾音,能使曲調活潑而多情。我原來練過二胡,將二胡的揉弦方法,適當地用于大筒的壓弦之中,既有二胡的近于人聲的親切感,又不失大筒的渾厚特色。讓粗獷的樂音變得柔和,響亮中浸透甜美,強勁中顯現秀麗,既有對比,又有融合。比如新創劇目《花落花開》中,描寫了兩個干部,一個是上臺干部,一個是下臺干部。作曲者運用【梁山調】和【花石調】兩個不同的主題音樂,分別予以表現和刻畫。這兩個曲調本是同根生,一個強調“3”( mi),一個強調“2”(Re)。我在大筒演奏中,也根據這兩個人物的身份和個性,分別使用粗獷和秀麗為主的演奏方法予以表現,與演員的演唱相得益彰,配合得比較完美。又如在《鄉里鄉親》中,有兩個好朋友,性格不一樣,一個豪爽,一個忠厚,我用不同的演奏音色和風格,分別賦予他們不同的個性。
變,是演奏大筒的第三個特點。變,是說演奏一曲,處理方法有變化,多姿多色,即說一個曲調可以拉出喜怒哀樂不同的感情變化。同時也指對生旦凈丑不同行當的演奏表現方法,通過運弓、壓弦、打音、重復等各種專業技巧來體現。變的另一種含義是變化多端,對于唱腔,常采取曲繁奏簡,曲簡奏繁的方法,或描龍繡鳳,或錦上添花,在變化多端中求得演奏、演唱的配合得當。在右手的運弓上,有急、緩、頓、特的演奏方法,變化無窮,每一種都可以表現不同的演唱。在左手運指上,也有彈、打、揉、滑的演奏。彈是用指頭彈一兩下,而打是彈的加強,打若干下,花鼓戲的味道就出在這里。這里所說的揉指壓揉,是花鼓戲大筒的特色,當然,有時也來一點二胡的滾揉,如在【梁山調】的上句唱腔的落音上運用滾揉,演奏出來的旋律就像槽子腔,深遠而悠長。人們到過洞庭湖,看到過農民在車水,一邊車水,一邊唱,那種嘹亮高亢的聲音,響徹那漫無邊際的稻田和湖水,這種槽子腔,常使人們浮想聯翩。滑音是【打鑼腔】中不可缺少的演奏方法,出風格,出味道,出悲哀,出俏皮味。
近些年,我認真研究大筒演奏的種種方法,如強調拖腔包調,突出字正腔圓;強調級進加花,突出行腔伴奏的優美;強調大筒的發音秀美,突出風格味道等。花鼓戲正調有三種不同的分類,實際就有三種不同的演奏方法,顫音的輕重不同,密度不同,各種曲調的顫音位置不同,產生不同的演奏方法。婁底市花鼓戲劇團地處湖南的最中部,這里的花鼓戲沒有洞庭湖花鼓戲的醇厚,沒有寧鄉花鼓戲的綿俗,沒有衡山花鼓戲的高亢,也沒有衡邵花鼓戲的激烈,但卻有長沙花鼓戲的融合和熱烈,對它的曲調演奏,尤其是主奏大筒,是一門永無止境的學問,只有更好,沒有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