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
(復旦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200433)
?
現實的社會關系: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源
李敏
(復旦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200433)
摘要:思想政治教育根源探究不僅關系思想政治教育存在的合法性,更關系思想政治教育在現代社會中的發展路徑與價值實現。原初思想政治教育在滿足人們維護、發展或調整、改變現實社會關系的需求中發生,并在處理現實社會關系中豐富自身屬性、塑造自身形態。通過構建社會核心價值并施以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處理現實社會關系的主要方式。
關鍵詞:社會關系;思想政治教育;根源
探究思想政治教育根源,即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產生的根本原因,這不僅關系思想政治教育存在的合法性,更關系思想政治教育在現代性社會中的發展路徑與價值實現。因此,追尋思想政治教育根源是確認思想政治教育原初屬性、把握屬性流變及全面認識思想政治教育的關鍵。追溯歷史,人類總是在現實的社會關系中共同生活,而共同的人類生活必然需要特定的秩序和規范,人們通過接受教化獲得維護社會秩序、確認社會規范的思想基礎。對此,堅持歷史與邏輯相統一的方法,從歷史中去發現邏輯,同時運用邏輯去考察歷史,從而揭示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源。我們發現:思想政治教育在滿足人們建立與維護合理社會關系、更正或改變不良社會關系中發生,并不斷在擴大的社會關系中豐富自身屬性、完善自身形態,而構建社會核心價值并施以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滿足現實社會關系需求的主要方式。
思想政治教育是“以人的思想為實踐對象,以思想與思想的交流碰撞為實踐內容,以思想的生成為實踐追求”[1](p13)的、反映人與人之間實踐關系的實踐活動。故而人的存在是揭示思想政治教育根源的切入點。存在問題是西方哲學史的核心問題,黑格爾總結前人研究指出,盡管人們討論了很多存在問題,但卻不知存在的根本問題是人的存在,人的存在是一切存在意義的原點,也是世界的原點。人的生活與人的存在都是由人在社會生活中是什么來確定的。早期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都主張城邦合理存在的必然性,亞里士多德明確提出,“人類天生是政治的”。但主張“自然法”的早期哲人卻提出與此不同的論斷,他們認為人類天生是獨立個體的存在,社會是單個的個人締結的契約與聯盟并以此實現僅憑自身無法獲得的生存與發展。他們主張,自然狀態中的人是相互隔離的個體,如霍布斯在《利維坦》中指出人類的自然狀態就是“每一個人對每一個人交戰”,[2](p98)與霍布斯對人的狀態描述不同,盧梭認為,自然人很孤獨,但并非是野蠻而是膽小恐懼的,由此他們相互依賴形成了人與人之間奴役狀態的政治社會。現代生物學的論證為我們理解人的存在提供了認知依據,他們得出與堅持自然法的哲人們不同的結論,即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并未經歷隔離狀態,人類靈長目先驅早已開發出共同生活的規則和技巧,展開社會合作是人類天然的秉性。對人的存在,馬克思提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3](p501)所謂“社會關系的總和”,即指人與人之間相互交往所建立的各種聯系,而“在其現實性”上,即是指社會關系總是建立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之上,社會關系因經濟基礎不同而呈現差異,如原始社會的社會關系自然不同于現代社會的社會關系。人們生活于一定的社會關系之中,總是希望維護、發展良好的社會關系,改變或更正不合理的社會關系。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一種實踐活動,它總是滿足人們對社會關系進行維護、發展或調整、改變的需求。從這個意義而言,現實的社會關系是思想政治教育產生的內生根源,因為它始終反映人作為社會性存在的內在需求。
人作為社會性存在,總是在現實社會關系的基礎上組建共同的人類生活,而共同的人類生活必然需要特定的秩序,因為“沒有基本的秩序,就沒有社會生活和社會制度,每個人都無法安排自己的生活,無從理解自己生活的意義”,[4](p40)而通過接受教育是人們獲得維護社會秩序、確認社會規范的思想基礎的重要方式。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一種實踐活動,它始終通過構建社會價值并施以教育的方式滿足人們對現實社會關系維護、發展或調整、改變的需求。社會關系的歷史性發展論證了這一判斷。關于社會關系產生的歷史性,馬克思揭示人類歷史得以存在和延續源于四個歷史條件,首先來自于人自身生活條件的生產;其次是新的感性需要的產生;原初歷史的第三個方面,即是家庭的生產,“每日都在重新生產自己生命的人們開始生產另外一些人,即繁殖。這就是夫妻之間的關系,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關系,也就是家庭。這種家庭起初是唯一的社會關系,后來,當需要的增長產生了新的社會關系而人口的增多又產生了新的需要的時候,這種家庭便成為從屬的關系了(德國除外)”。[3](p532)通過第三個方面看出生命的生產立即表現為兩個關系,一個是自然關系,一個是社會關系。在這里,馬克思所指的社會關系即是指許多個人的共同活動,要確認的自然關系同時也是社會關系,生產離不開交往,生產和人的感性交往同時出場,感性交往就是共同活動,即是指社會關系。馬克思所講的第四個原初歷史關系,指的是新的社會關系的產生,即突破家庭范圍的那個感性交往的生產創造感性存在和感性需要的活動在人與人的關系中發生,即在社會關系中發生。從社會關系的歷史發展來看,最初的社會群體總是以血緣為基礎,但以血緣關系組建的社會群體因利益沖突的存在使其可行卻并不堅實,甚至核心家庭內也時有利益沖突,因此,血緣不能自動發生作用,社會層面的血緣關系、親緣關系是在人類社會發展中不斷被確認的,它們大量依賴人們的認知和教化。思想政治教育就是這樣的教化活動,它通過把握蘊含社會關系中的核心利益從而構建社會核心價值并通過教育的方式樹立人們在現實社會關系中應具備的認知、情感與行為等。在社會關系的歷史發展中,新的需要的產生一定會改變他的滿足方式也會改變社會關系,感性需要的必然展開和發展規定社會關系的必然改變。思想政治教育在現實的社會關系中不斷豐富自身屬性,塑造自身形態。
思想政治教育在滿足人們建立、維護、發展或更正、改變現實的社會關系中發生,并在現實社會關系中不斷豐富自身屬性、塑造自身形態。從思想政治教育與主要社會關系的相互作用來看,血緣倫理關系中,思想政治教育確認最初社會角色的權利與義務并獲得自身存在。擴大的社會關系中,日益復雜的社會組織需要思想政治教育為維持個人與公共關系發揮教育、撫慰人們精神的功能。現代政治社會,思想政治教育被作為一種軟控制力,教育人們遵守國家制度、政策、方針等并實現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的意識共識。經濟關系奠定眾多社會關系的基礎并為思想政治教育把握社會關系、滿足人們對社會關系的需求發揮重要作用。
(一)血緣倫理關系:思想政治教育在確認最初社會關系中獲得其存在。
血緣關系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最初的社會關系。正如馬克思所言,家庭起初是唯一的社會關系,在人類每日都重新生產自己生命的同時開始生產另外一些人,即繁殖,也就因此產生了夫妻之間的關系、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關系。這樣的關系規定相互的義務和規則,如父親仁義、母親慈愛、兄長友愛、弟弟謙恭、子女孝順等,恩格斯曾指出,“父親、子女、兄弟、姊妹等稱呼,并不是單純的榮譽稱號,而是代表著完全確定的、異常鄭重的相互義務,這些義務的總和構成這些民族的社會制度的實質部分”。[5](p40)血緣家庭逐漸擴大為血緣家族、血緣團體,成為原初相對穩定的社會組織,并在社會生產與公共生活中形成一定的習俗、而這種不斷積累的傳統習俗也成為確認、維護血緣倫理關系的重要手段。在人類社會早期,思想政治教育表現為一種自我教育,它依靠日益積累的傳統習俗、宗教信仰等維持血緣倫理和社會組織的規則秩序。就宗教而言,對自然與死去祖先的崇拜是原初宗教產生的重要根源。這是人類在意識到自身個人之外的其他人和其他物種中產生的自我意識,這種自我意識最初是狹隘聯系的一種意識。但,人類社會獨有的自我意識,“意識到必須和周圍的個人來往,也就是開始意識到人總是生活在社會中的”。[3](p534)在原初以血緣關系而存在的集體中,培養人們對自然的敬畏、樹立人們對死去祖先庇佑活人的信奉是凝聚早期人類群體共識、維護群體規則、調節群體行動不可或缺的動力和途徑。正如馬克斯·韋伯指出,“沒有一種共同體行動,也沒有一種個人的行為,是可以沒有其對應的特定神祗的”,“在家族祭典與家父長祭司制的權力與重要性尚未遭到破壞的地方,它們自然形成一種極端強固的人際結合關系,對家族及氏族有巨大的影響力,將成員牢固地團結為一個堅強凝聚的團體。這種凝聚力對家族內部的經濟關系也有重大的影響。它有效地決定及固定家族內所有的法律關系,妻子與繼承者的正當地位,兒子與父親、兄弟之間的關系”。[6](p19)可以說,在人類社會很長一段時間,對集群體、家庭與個人之關系于一體的社會,類似教育性質的活動都由傳統習俗和宗教信仰完成,其教育的內容在人類社會開始之初就表現為對社會關系的處理——明確個人之間的輩分(如在古時社會日常生活中,稱呼就不僅具有指稱功能,還隱含稱謂者與被稱謂者之間相對穩定且固化的權利和義務,教育稱呼人是比任何教育都重要的教育)、鞏固家族與氏族之間的團結、協調和約束群體之間成員的關系、培養集體觀念、養成道德風尚等,這種教育活動其主要目的就在于明確個人義務、確認個人與他人的關系、維護群體秩序、調節共同行動、傳承集體規則、幫助個體實現與集體的一體化,它是彰顯公共屬性的社會性教育。
(二)公共倫理關系:思想政治教育在擴大的社會關系中規范個人與公共之關系并益顯獨立姿態。
公共倫理關系,即指個人超出家庭關系而與公眾、組織間發生的就某種目標達成相互理解而進行的各種有計劃的溝通聯系。人類的共同活動使生產率日益提高、人口逐漸增多、社會組織不斷擴展、社會結構越發復雜以及社會關系不斷多樣化,對社會的公共管理也因此不斷精細并出現專職機構及專職人員。思想政治教育在不斷擴大的社會關系中以道德為目標和手段規范個人與公共之倫理關系,并從“大一統”的社會教育中逐漸分離而彰顯自身獨立姿態。中國古代史著名專家林志純教授考察了古代中國城市國家制度,他指出,“當氏族社會末期,所謂軍事民主制階段,帝、王、天子,都是從生產部門(農耕、畜牧、手工業)分出的管理人員,從事宗教、司法、政事、軍事的工作,為公社(農村公社、城市公社,即邦),也為公社人員服務。隨著分工的確立和發展,專職的人員就有了專職的名稱”。[7](p126)《尚書》記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尚書》第四章,虞書·皋陶謨),即指明上古時代已出現人的尊卑等級,但這時的等級并沒有出現專制,①在摩爾根、恩格斯等學者看來,階級社會伴隨氏族的消失而出現,階級社會的出現與專制政治相隨。但新近大量史料的出現,證明在氏族與階級之間還存在一個歷史時期,即階等社會。新進化論代表人物之一弗里德曼指出,在階等社會里不存在什么強制性的權力結構,“在階等社會里,領導可以是領導,但是追隨者也許不追隨。命令下達了,但有時不被服從。……幾乎沒有什么有效的強制手段,用來強迫人們順從”(轉引易建平:從平等社會到國家[J],懷化學院學報,2009(12):47)。因此,在這里我們更多考慮的是在擴大的社會關系中,思想政治教育在處理個人與公共關系之間的實踐目的、實踐內容與實踐樣態。其教育目的旨在規范個人與公共之關系、維護社會秩序并保證社會和諧運行。以中國周朝為例,周朝是較成型的社會,無論官制、教育都出現一定程度的分工。據《周禮》記載,當時的社會將官制分為六官——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在六官中,天官主管宮廷,地官主管民政,春官主管宗族,夏官主管軍事,秋官主管刑法,冬官主管營造。對民政之事,地官中的大司徒主管天下各國土地的地圖并記載人口數量以輔助王安定天下。在人民管理中,大司徒根據以上不同地形的生長物所形成的人民的不同生活習慣施以十二個方面的教育。“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焉:一曰以祀禮教敬,則民不茍。二曰以陽禮教讓,則民不爭。三曰以陰禮教親,則民不怨。四曰,以樂禮教和,和民不乖。五曰以儀辨等,則民不越。六曰以俗教安,則民不愉。七曰以刑教中,則民不虣。八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九曰以度教節,則民知足。十曰以世事教能,則民不失職。十有一曰以賢制爵,則民慎德。十有二曰,以庸制祿,則民興功”。(《周禮》·大司徒)在上述十二個教育中,社會管理者用禮(祭祀禮、陽禮、陰禮、禮儀)、制度、刑法等來規約人的行為,其中已凸顯對人民思想、道德、法律的分類教育,而從統一的社會教育中分化出的關于思想、道德類的教育則已經彰顯思想政治教育的雛形。在各諸侯國內,社會管理者將社會編制一定結構,“令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愛;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五州為鄉,使之相賓”,教育則為實現這樣的社會功能服務。在此基礎上,社會管理者將對各諸侯國內人民的教育分為三個方面:“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一曰六德:知、仁、圣、義、忠、和。二曰六行:教、友、睦、姻、任、恤。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周禮》·大司徒)其中,六德:即明白事理、仁義愛人、智識預見、言談隨心、張弛有度,六行:敬愛父母、友愛兄弟、和睦家族、誠愛婚姻、信任朋友、救濟貧窮……在周朝社會,大司徒擔任教育民眾的主要任務,在各諸侯國內族長、黨長、州長、鄉長等擔任對人民的教育作用。由此顯示,當時的周朝社會從六德、六行、六藝不同維度對人民進行教育,一方面塑造了個體的道德,同時也形成社會群體的倫理規范,其中用被社會承認并確定的禮、制度教人民明德、知禮、通事,并對父母以敬愛、兄弟以友愛、鄰人以和睦、朋友以真誠、婚姻以誠愛等道德觀念、規范與原則的總和形塑了日具規范形態與社會意識形態的思想政治教育。
(三)政治關系:思想政治教育被用作軟控制力以擴大不同階級之間的意識共識。
政治關系是指人們在社會生活中基于特定利益要求而形成的以政治強制力與權利分配為特征的社會關系。專制國家的出現,需要血緣制度之外的強制性權力去維持分層秩序。所謂國家,即是指“這個社會陷入了不可解決的自我矛盾,分裂為不可調和的對立面而又無力擺脫這些對立面。而為了使這些對立面,這些經濟利益互相沖突的階級,不致在無謂的斗爭中把自己和社會消滅,就需要有一種表面上凌駕于社會之上的力量,這種力量應當緩和沖突,把沖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圍以內”。[5](p189)從恩格斯對國家的定義來看,社會因經濟的發展而不斷分層,在復雜的分層社會中,至少蛻化出兩個新興的社會階級,即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早期國家應調控社會關系的需要而產生。但早期國家的合法性如何而來,長期從事國家起源研究的克賴森教授(Henri Joannes Maria Claessen)指出,“早期國家的合法性在于共同的意識形態”,但他所說的共同的意識形態并非是指“上層和下層擁有完全等同的意識形態。它只是說,在上層與下層各自的思想意識之間,存在著足夠的重疊區域,這使得這兩個階層之間的互相理解成為可能”。[8](p61)因此,擁有共同的準則和價值標準是維持統治階級統治地位的必要條件,而調節統治階級與被統治之間的政治關系以達成兩個階級之間的同意和共識就成為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規定和主要目標。
首先,思想政治教育幫助統治階級尋找統治合法性的意識形態根據。馬克思曾指出,“一個階級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物質力量,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精神力量”。[3](p550)統治階級要實現其統治,首先就在于論證自身統治的合法性并尋找意識形態依據以實現被統治階級對其的統治認同。如中國秦朝統一六國之后,“瑯琊刻石云:‘古之帝者,地不過千里,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亂,殘伐不止,猶刻金石,以自為紀。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遠方。實不稱名,故不久長。其身未歿,諸侯背叛,法令不行。今皇帝并一海內,以為郡縣,天下和平。昭明宗廟,體道行德,尊號大成’。”[9](p5)此意即是向民眾表明滅六國是為天下贏太平,明法度、建郡縣是有利民眾的規范方式,并且還表達了統治者必以德統治,符合傳統倫理習俗以安撫、教育民眾從而培養認同感。實現被統治階級對統治階級的認同是維護統治地位的關鍵因素,在此基礎上,確立民眾對統治階級價值取向的認同是實現規范民眾日常生活的重要引領。思想政治教育則以統治階級的主流價值為依據實現對被統治階級的教育。
其次,思想政治教育在定位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的權利享有與義務承擔中實現二者的意識形態共識。在社會出現階級后,權利與義務往往二分,統治階級享有絕大多數的權利,而義務則往往由被統治階級承擔,正如恩格斯指出,“一個階級的任何新的解放,必然是對另一個階級的新的壓迫”,“因為它幾乎把一切權利賦予一個階級,另一方面卻幾乎把一切義務推給另一階級”。[5](p197)但要實現國家組織的穩定,除權力、強制力等因素外,實現同意和共識成為兩個階級之間的主流關系。但這里的同意和共識也并非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思想之完全等同,正如克賴森教授指出,它主要是指兩個不同階級之間的思想重疊區域。因此,思想政治教育則需要在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權利與義務的基礎上構建共同的準則與價值標準并施以宣傳、教育。
(四)經濟關系:思想政治教育滿足人們對現實社會關系需求的重要基礎。
經濟關系,即是指人類社會在物質資料生產過程中所發生的關系,它是人類社會的基本關系。誠如馬克思指出,人類社會得以延續和發展的第一個歷史條件就是人自身生活資料的生產,生產離不開交往,它總是許多個人的共同活動,基于生產而形成的許多個人的交往就是人類社會關系形成的重要基礎。同時,人類新的需要的產生必然改變他的滿足方式也改變社會關系。因此,人類總是在不斷重復的生產、分配、交往產品的行為及相應的社會行為中形成相關帶共同性的普遍性的規則與規范以使人們服從生產、交換和分配的相關條件,如此便產生了對經濟關系進行調節和處理的相關倫理規范和制度規定。
思想政治教育根據經濟基礎規約人們對經濟關系的認識。生產是人類社會生存和發展的必要條件,規范意識的產生原初就從調節生產活動出發抑或說生產活動為規范意識提供實體性基礎。馬克思就此曾指出,“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系,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與之相適應的現實基礎。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10](p32)由此,經濟基礎規定人們對經濟關系的認識。如在人類社會早期,人們的生產與分配屬原始公共性,對生產與分配的規定與調節來自于日常生活的倫常規則。而進入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后,統治階級與被統治階級之間的利益分配因生產方式的不同而出現大的更改,而每個歷史時期都有相應的經濟秩序與經濟交往規則。思想政治教育正是以此為依據抽象對經濟關系認識的核心價值并教育人們以期解決主客觀矛盾。
上述,我們揭示了思想政治教育在滿足人們對現實社會關系的需求中發生的事實,且呈現了思想政治教育在處理現實社會關系中不斷豐富自身屬性、塑造自身形態的過程。但這里還必須解決這樣一個核心問題方能實現論證的完整性,即思想政治教育通過怎樣的方式滿足人們對社會關系的需求。對此,我們堅持,通過構建社會核心價值并施以教育是思想政治教育滿足人們對現實社會關系需求的主要方式。
馬克思指出,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人們在生活于其中的社會生產中發生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應的生產關系,即法律關系、政治關系、倫理關系、經濟關系、文化關系等,各種社會關系共同編織人們的現實生活,同時也反映相關的利益。思想政治教育滿足人們維護、發展或更正、改變現實社會關系的需求主要表現為通過對重要社會關系的把握來構建社會核心價值并施以教育的方式實現,其中,所謂重要社會關系,即是與人們核心利益緊密相關的社會關系。思想政治教育始終以人的思想為基點展開實踐活動,但無論是實踐形式還是實踐內容都必須注意與核心利益的勾連,因為這些核心利益反映出重要的社會關系,也只有如此,思想政治教育才能得到人們的承認。任何與人們切身利益毫無關聯的詞匯編撰是不能發揮作用的,即使發揮作用,也是短暫的。馬克思在《萊茵報》時期便指出,社會實踐的基礎是非理性的物質生活關系,其原則是利益。對此,“我們判斷一個人不能以他對自己的看法為根據,同樣,我們判斷這樣一個變革時代也不能以它的意識為根據;相反,這個意識必須從物質生活的矛盾中,從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現存沖突中去解釋”。[10](p33)如此,思想政治教育構建社會核心價值則必須把握重要的社會關系。
無論在哪個社會形態中,思想政治教育總是通過把握重要社會關系構建社會核心價值。在人類社會早期,原始公有制經濟基礎表現出社會一體化的組織形態,社會群體利益所反映出的社會關系是思想政治教育構建社會核心價值的基礎,如此,在血緣群體中道德便成為規范一切社會關系的準則,“孝”、“悌”等核心價值便成為人們處理社會關系的價值標準,部落首領、長老等擔任教育職責。進入奴隸社會,奴隸制生產方式建立與之相適應的等級關系,“天”是社會中的第一位,尊天、忠國、愛王是思想政治教育用以教育人們的核心價值。在以小農經濟為基礎的封建社會,政治責任統攝家庭倫理,從代表封建主流意識形態的儒家學說來看,如果說“三綱五常”展示其對社會關系秩序的安排,那么“仁、義、禮、智、信”便是這種重要社會關系的核心價值反映。資本瓦解封建社會并建立資本主義社會,這時期統治階級根據與核心利益密切相關的社會關系構建社會價值,自由、民主、平等、博愛等核心價值成為政治民主、經濟平等、社會博愛的合法基礎。就存在對抗的這幾個社會形態而言,思想政治教育始終在人們對現實社會關系的需求中發展,思想政治教育所傳遞的社會核心價值符合人們的核心利益時,思想政治教育總是表現出良好的實踐效果,它滿足人們對維護、發展現實社會關系的需要;當思想政治教育所傳遞的社會核心價值與人們的核心利益不相一致時,思想政治教育總是表現出被動的局面,它所要思考的便是更正或改變不合理的社會關系。在共產主義社會,國家消亡,“代替那存在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11](p53)整個社會以公有制為基礎,思想政治教育以現實個人的自由、平等為基礎并為實現個人全面發展這一目標而從事精神生產。綜上證明,思想政治教育始終以人的思想為基點并通過把握重要社會關系構建社會核心價值,實現社會核心價值的個人內化是思想政治教育得以滿足人們對現實社會關系需求的最終落實。
參考文獻:
[1]白顯良.彰顯思想政治教育學科的思想性特征[J].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15,(1).
[2][英]霍布斯.利維坦[M].黎思復,黎廷弼,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
[3]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蘇力.綱常—禮儀—稱呼與秩序建構—追求儒家的制度性理解[J].中國法學,2007,(5).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德]馬克斯·韋伯.宗教生社會學[M].康樂,簡惠美,譯.廣西: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4.
[7]林志純.孔孟書中所反映的古代城市國家制度[J].歷史研究,1980,(3).
[8]克賴森.關于早期國家的早期研究[J].胡磊,譯.懷化學院學報,2007,(1).
[9]呂思勉.秦漢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10]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責任編輯張豫
中圖分類號:G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477(2016)05-0170-06
作者簡介:李敏(1984—),女,復旦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
基金項目:2014年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14CKS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