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榮
(廣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 外國語學院,廣東 珠海 519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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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理性驅動下高職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之生態考量
李廣榮
(廣東科學技術職業學院外國語學院,廣東珠海519090)
摘要:高職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在工具理性驅動下,偏向于工具化人才培養目標,偏離其人文屬性的價值取向,缺失了高等教育應有的終極價值關懷。文章以課程體系工具理性表征為視角,對當前該專業課程體系生態缺失進行檢視,力求在“去功利化”與“全人發展”層面有助于展開生態文明建設的思考。
關鍵詞:高職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工具理性生態文明
生態是一種相互關系,“生態文明是以可持續發展為重要標志,以建立生態文明社會為目標,按照以人為本、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科學發展觀”[1]。高職教育作為高等教育的重要類型,也是我國當下生態文明建設中的重要一環,在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價值教育呈現出多元化的進程中,其人才培養目標先后經歷了“實用人才”、“應用型人才”及“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能型人才”的演變;“標簽化”人才的概念雖有所不同,但從未偏離“功能性”界定,偏執于滿足經濟社會對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能型人才需要的狹隘解讀,卻疏忽了以“育人為本”的指導思想,也違背了生態文明“現實性與未來性相統一”的本質[2]。
商務英語專業因其較強的應用性,已在國內近1300所高職院校普遍開設,在招生分類中,隸屬于語言大類;就其學科內涵而言,歸屬于文學門類,具體課程涉及語言學、文學、歷史學及哲學等諸多專業門類,具有先天的人文學科屬性;功能上,承擔跨語言、跨文化從事具體商務與經貿交際的現實價值。研讀“國家示范性與骨干高等職業院校”兩批名單的培養目標與課程體系,發現“同質化”、“工具化”現象比較普遍;“功能性”課程數與課時數比例遠高于“人文性”與“通識性”,這與《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育人為本”的指導思想尚有較大實際距離。本文將以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的工具理性表征為起點,辯證性地考量其合理性與非理性,力求在“去功利化”與“全人發展”層面有助于展開推動高職教育生態化發展的思考。
工具理性發軔于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意指“通過對外界事物的情況和其他人的舉止的期待,并利用這種期待作為‘條件’或者作為‘手段’,以期實現自己合乎理性所爭取和考慮的作為成果的目的”[3]。商務英語專業作為高職院校比較適時的人文學科專業,其課程體系的模塊化組合,一定程度上符合學生個體提高就業能力的現實需求;能否就業已經成為市場化競爭日趨激烈高職院校能否生存與發展的一個核心要素。就工具性而言,外語是一種技能,一種載體;只有當被載體與其相融合,才能形成一個專業。因此,課程體系的工具理性通過知識結構的復合已經在主觀上融于客觀的教學實踐中。培根所言的“知識就是力量”終極指向即為服務于人類實踐,是對知識價值合理性闡釋的一個工具性維度。基于現代工業化文明的標準化向度,該專業普遍依據相關外向型行業企業的通用標準邏輯,設置高度同一化的課程標準與體系,借助統一的現代教學手段與考核指標,將學生置入教學流水線與企業運作流程中加以塑造,為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涉外型智力支持。作為一個新興專業,商務英語的工具理性,在價值理性的初始階段,能夠對接家長、學生與市場的期待與選擇,借助于物質利益最大化的欲求推動,不同程度地實現學習與用工主體的現實效用。專業課程的組合與復合,體現了辦學主體對學科主體的思維認知與調整,也是國家層面的教育發展路線的對象化,部分地支撐了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價值訴求,在客觀上能夠有效推動學習主體的自我激勵、實現自我存在價值的肯定。
近幾年的相關數據與新聞報道表明:追求專業課程體系與現實職業崗位匹配度最大化的培養規格或目標僭越了關注培養對象終生性與可持續性發展的價值理性,造成高職學生的整體素質與社會發展需求的矛盾。商務英語專業畢業生職業化能力交叉性提升空間不足的弊端也日趨暴露,使得該專業的可持續推進面臨嚴峻的當下與未來的挑戰。課程體系作為商務英語專業培養人才的主要載體,承擔著人才培養模式的核心作用,直接關聯專業化與職業化人才培養目標能否有效實現的可能性。但是,高職教育培養模式日趨優化的今天,擴張式向內涵式轉變進程中,課程體系比較僵化,課程之間的關聯度與支撐度比較有限,喪失了本應具備的生態機制。
(一)同質化比較嚴重
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的同質化,主要是指“專業缺乏特色,人才同質化現象嚴重,高端國際化英語人才匱乏,低端英語人才較多”[4]。目前,幾乎所有高職商務英語專業都開設了諸如綜合英語、英語聽力、英語口語、外貿英語寫作、外貿單證制作、商務翻譯實務、西方經濟學、國際貿易理論與實務操作、國際商務、市場營銷、貿易法規、電子商務等核心課程,這些課程與學校主體定位與發展方向區別不大的同時,在專業特色方面與國際貿易專業、應用英語專業及電子商務專業在名稱與內容上存在較大重疊面,單門課程建設水平參差不一,課程之間在縱橫兩個維度的相關性與遷移性難以為學生在短期內有效吸收與把握,在整體上難以形成本專業的整體合力。
再者,在課程體系建設層面,尚有較多院校在課程評價與項目申請中,依舊沿用或參照研究型本科院校考評模式,導致授課教師工作重心偏離課程建設,課程研究與改革力度無法有效轉化為學生知識與能力,從而在很大程度上模糊了與其他相關專業、相關院校在質的層面的差異化,導致本專業學生難以體現專業優勢,難以塑造專業與學生個體層面的品質,致使就業空間受到壓縮。
(二)人文性普遍缺失
人文概念,關聯著個體的價值取向、人格尊嚴與理想情懷;人文教育旨在“通過授予受教育者以人文學科知識,使其在認識自我世界、認識和適應社會、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的能力和審美能力等方面得到發展”[5]。商務英語專業的核心要素是英語,“是人學學科的一支……基本要素是英語語言、文學與文化”[6]。然而,縱觀近二十年來的高職發展歷程,工具理性驅動下以“知識”、“技術”、“能力”為核心的商務英語課程體系,一方面,“功能性”的設計,作為培育“復合型”人才的有效途徑,在社會層面一定程度滿足了勞動力市場的急迫需求,優化組合了學校層面整體布局,緩解了學生個體層面長期存在的就業壓力,推動了進出口行業的發展。另一方面,“技術化”的課程捆綁導向,不但導致常見的諸如基本語法概念模糊、書面表達能力欠缺及語篇完整性不夠等問題,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導致教學活動“失去了其最基本的人文向度和價值屬性”[7],抹殺了知識體系的內涵精神與專業教育的人文價值。以技能為中心與以職業為導向的“復合型”商務英語課程體系,在人文教育層面缺失了以下幾個應有的關照連接點:
1.漢語言文學
語言學界將研究外語者甚少聯系或研究漢語的現象稱為“兩張皮”;在課程體系設置層面,其實質即為英語教育與漢語教學的關系問題。漢語言文學課程的開設可以培養學生從事語言文字工作的理解與表達能力,提高文學審美能力,提高處理日常商務文案工作的效率。然而,目前國內高職院校幾乎壓倒性地讓位于其他模塊化專業課程。即使是“普及型”的“大學語文”課程,開設單位也較少;至于屬于“通識課”類型的經典漢語文學選讀與欣賞課程,也是難覓蹤跡。這也許就是為什么日常教學與實踐過程中,涉及漢語口頭與書面表達時,錯別字屢屢出現、文理邏輯不通現象極其普遍的一個不容忽視的緣由。國內所有商務英語專業必設的“商務翻譯”、“商務函電”及“商務談判”等課程中漢英雙語彼此轉換的密集度與實際效能遠高于其他漢語開設的課程。在歷年舉行的“全國職業院校外貿技能競賽”總結中,幾乎每年都要提及所有比賽項目中最弱的一項:商務函電的寫作;日常工作實踐中,要求稍微高些的諸如合同文本寫作與翻譯等雙語工作,往往是該專業學生的一個難以短期內習得與提升的短板。
2.英美文學
英美文學課程通常以文學作品為中心,著重培養學生的賞析、思辨與表達能力,是提高綜合素質不可或缺的一個組成部分。然而,可以查閱到的高職院校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顯示:絕大部分沒有設置英美文學相關課程;即使有,也已經邊緣化至課時量極少的選修課或者限選課。如同漢語言一樣,英語本質上是一種文化載體與文化形態,承載著英語國家多元化的文化習俗與人文精神。疏遠或脫離英語國家的文學賞析性的學習,該專業的學生難以感悟英語國家民族先進的、優秀的人文思想與集體智慧,無法塑造個人品格的同時,更加無從把握中西文化的異同與培養個人的批判性思維能力。
當下高職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廣泛存在著的剝離具體的動態文學感知,停留于英語語言字詞的表層語義、句法的靜態解析及篇章的結構歸納等語言課程與教學活動,將會深深地阻隔文本內在演繹著的文化意蘊,導致人文精神交匯的阻斷與缺失。英美文學課程,作為任何應用型英語專業課程體系的必然存在,與漢語言文學一同培養學生具備“有效的思考能力、交流思想的能力、做出恰當判斷的能力、辨別價值的能力”[8]。在足夠關注課程體系“工具性”與“功能性”的同時,如果沒有足夠地注重“真、善、美”的英美文學課程的人文價值,商務英語專業將會淪為“工具理性的進步加劇非人化過程”的推動器,在深層次上將會無法實現高等教育終極價值關懷的功能與宗旨。
3.跨文化交際
商務英語專業,內在地指向其國際化屬性;作為該專業培養的未來國際化人才,具有全球化視野,能參與國際商務與國際競爭,也是內在的培養要求與目標。鑒于商務英語專業的屬性與定位,語內與語外跨兩個層面的跨文化交際已經在宏觀上得到應有的關注,很多高職院校將其設為必修課,并且輔以“商務禮儀”之類的選修課程;跨行業的文化交際卻鮮有問津。
該專業的核心課程如“國際貿易實務”、“國際商法概論”及“電子商務實操”等知識性與功能性課程,均局限于抽象的知識本身與技術性流程操作,而未加以文化層面的專門“浸潤”,這在分工愈加明細的全球化商務場合,將會導致行業“文化休克”,觸發行業風險。以“國際貿易理論與實務”為例,該門課程主要涉及的是國際分工理論、貿易術語、國際貿易的政策和措施、經濟合作一體化、國際貨運與保險、國際貿易結算、商檢、索賠等具體流程化的知識與技能,并未涉及這些知識與流程背后的貿易哲學、交易倫理、價值功能、貿易策略等更加隱晦且必要的文化知識與實務,將難以適應全球化進程中服務貿易、技術貿易及知識產權轉讓等與文化更加緊密的貿易方式。再如,“國際商法概論”課程,也是商務英語專業國際化的體現,通常涉及境內公司、企業和經濟組織及個人對國際經濟與貿易的法律規范和規則的初步了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規避可能的國際經貿風險與爭端。這些抽象的法律概念與規則,往往使得該專業學生比較忌憚,在教學實踐中難以引起濃厚的興趣與足夠的重視。如果開設與其密切關聯的“法律文化”之類的輔助課程,將有助于學生在更加感性地從全球化視野的角度理解、比較中西法律產生的文化語境及其當下表征與未來趨勢之際,能夠以揚棄的方式思考與應對相關商務活動涉及的法律利弊與得失,為境內外合理合法地展開商務活動奠定有力基礎;隨著國家層面“跨境電商”的推動,此類“輔助性”文化課程的“功能性”價值愈加體現。隨著國家層面“跨境電商”的推動,此類“輔助性”的文化課程的“功能性”價值愈加得以體現。
(三)思辨性深度匱乏
“語言技能、學科內容與思維技能是相互結合、相互作用的”[9]。目前國內高職院校的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中的語言技能類課程,多以“交際功能”為取向,側重于日常生活與商務情景交際任務的完成,模塊化處理技能項目,即聽、說、讀、寫、譯等“五會”指標。英語教師通常強調“英語思維”,往往限于學生實際語言能力,在材料選擇層面多為“一般性”話題或者“通俗性”專業內容,在訓練模式層面多以中學階段普遍的記憶、模仿、背誦及復述等方法為主進行反復操練,較少或極少涉及需要闡釋、評價、推理等能力的思維活動,結果是:含有上述闡釋、分析等要素的認知能力長期得不到發展,處于停滯甚或退化狀態。前文提及的跨文化交際能力,最高層次為“思辨性文化意識:思辨性評價的能力及在本民族、本文化的視角、實踐和文化產品的基礎上進行評價的能力”[10]。一方面,當下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普遍缺位了漢語言文化課程、英美文學課程及專業知識文化課程,難以在兩年半的時間內有效支撐起培養學生思辨力的重任。另一方面,課程體系內部課程之間的橫向關聯程度,尚不能筑起課程屬性與內容兩個層面的“可遷移性”,難以鍛煉與培養該專業學生的“可遷移能力”:學生可以從大學教育中帶走的能力;這一能力諸多維度中最重要的是思辨力[11]。我國當前經濟與文化正處于轉型期,商務英語專業學生一旦被邊緣化了其思辨力的培養,維系社會核心價值觀的功能就將難以企及;在整體性層面,這將可能導致該專業培養體系所“制造”的學生人生可持續性發展的失敗。
由勞動者、勞動工具與勞動對象組成的生產力要素中,人是最活躍、最有生命力、最有決定意義的要素。高職院校的商務英語專業課程體系,其工具理性側重于具體課程的功能性維度,強調的是價值客體對于學生群體的未來功能性意義,體現的是學校、教師與學生整體的價值期望與效用追求,缺失了生態文明指向的課程體系合理性與普遍意義,未能充分展現學生主體在未來終極性發展過程中的價值尺度,難以為工具理性的優化與升華為價值理性提供精神維度的真正驅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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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題項目:2015年廣東教育教學成果獎(高等教育)培育項目“產教融合的生態機制建設”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