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紅燕
摘 要:關于“自我”與“他者”關系的討論在西方哲學史上存在已久,本文試圖轉換已有的研究視角,對二者的關系不做過多的哲學分析,而是以蕭紅作品中表現的對“自我”與“他者”的不同立場來闡釋蕭紅后期創作中主體意識的增強。文中將以《馬伯樂》兩篇小說作為例證,將理論與創作緊密結合,從四個部分進行論證。
關鍵詞:自我;他者;女性;啟蒙;覺醒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5-0-01
“自我”與“他者”的關系,即是主體與客體的關系。這種關系在蕭紅的創作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就蕭紅而言,她在作品中所表現的“自我”,代表著她的生存意識、女性意識、啟蒙意識和自我覺醒,而“他者”作為蕭紅理性思考的對象,則側重于對自由、男性、民族國家和宗教蒙昧的審視。
一、個體自由與生存困惑
在《馬伯樂》一書中,蕭紅以不同于他人的筆觸,表達了自己對戰爭中的人事的獨特觀點:沖破封建專制的個體在擁有自由后,并沒有自我覺醒、啟蒙他人。相反,他們面臨的是如何生活、如何待人、如何承擔責任的更大的生存困惑。
知識分子馬伯樂成為家庭的寄生蟲,終究無法在家庭中找到自己的地位,因此對自由產生了幻想以致付出行動。為了個體的自由,馬伯樂決定寫文章賣錢。然而,他寫小說,六七天寫不出東西;去上海經營小書店,最后帶去的錢花光了,書店卻一本書沒有賣出就倒閉了;在上海逃難的那段時間,他住在沒有窗戶的小黑屋里,整天除了衣食就沒有其他的事做。
馬伯樂這一角色燭照了蕭紅在逃離家庭后面臨的生存困惑的心境,馬伯樂所面臨的困境,不單單是他一個人的,在經歷各種坎坷的三四十年代,人們渴望自由,但卻鮮有人在自由中獲得真正的升華。
二、女性意識與男權世界
中國在漫長的時代演進中,男性主導女性的二元結構模式始終處于主導地位。這樣的歷史狀態,也導致在中國的文學發展史上長期存在對女性的偏見與壓制。作為弱勢群體的一員,蕭紅從女性視角出發,對男性進行關照,將男性的自私、愚昧、冷酷還原到讀者面前,導致男權偶像轟然坍塌。
伯樂逃難來到武漢,重逢幼時一起玩耍的王小姐。面對長大后亭亭玉立的王小姐,馬伯樂心生愛慕。然而,對于這段愛情,他是膽小的,他感到結婚是一種罪惡。當王小姐告知有人向她求婚,并尋求馬伯樂的建議的時候,馬伯樂反而認為這位小姐的愛情有些輕浮,開始疏遠她。疏遠后又是一陣懊悔,但他總能自我慰藉的將這一切拋開,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蕭紅在后期作品中堅持以女性寫作者的身份對男權世界進行反觀,女性在啟蒙的初期,已經展露了更值得男性去學習和尊重的一面。
三、啟蒙理性與救亡命題
自從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中國知識分子不可避免的卷入“抗戰文藝”的敘述話語之中,所以他們不得不將主體性的東西削弱,轉而投入到新的意識形態。但是,蕭紅是獨特的“這一個”,她用越軌的筆致越出民族國家話語,作出自我主體性的表達。
在《馬伯樂》中,蕭紅不是在塑造英雄,不是用高亢的情緒歌頌民族國家,相反,它寫的都是戰爭中的人日常生活中的瑣事,并對“民族國家”充滿了嘲弄與不屑。馬伯樂因為戰爭而四處逃難,在這一過程中,作者通過馬伯樂的日常生活拆解了宏大敘述。馬伯樂不關心戰事如何,不問民族國家如何,而是將目光緊緊鎖在自我的生活困境上。蕭紅用大量的筆墨寫馬伯樂逃難到上海的生活,他沒有充滿熱情地加入到抗戰的行列,而是在自己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中忙忙碌碌。
馬伯樂在戰亂中仍舊保持著自我主體的生存意識,將民族國家作為一個他者。蕭紅在這里正是表述了自己的啟蒙思想,她渴求的是自我個體的覺醒,而非戰爭給人們帶來的不安與恐懼。蕭紅試圖在小說中疏遠國家民族,凸顯個體主體性的重要位置,以達到理性啟蒙。
四、自我覺醒與宗教蒙昧
蕭紅強調對“自我”與“他者”的價值衡量與抉擇。在這里,“自我”是被突出肯定的蕭紅的主體性,而“他者”是被批判的陷進西方基督教中的愚昧國民。中華民族積襲的封建專制傳統在五四時期就已經遭到猛烈的責罵,到二十一世紀,封建專制更是遭到摒棄,基督教文化在中國傳播開來,并且進入到作家的文學創作中。在這種背景下,蕭紅細膩地捕捉到國民自我覺醒后對基督教的蒙昧認知:西方啟蒙的核心命題是擺脫宗教蒙昧,國人卻為了功利的目的信仰基督教。
除了馬伯樂,馬家上上下下都是基督信徒?;浇讨v究自由平等以及自我的救贖,然而馬家自始至終展現的仍是不平等的主仆關系。馬老爺以主的名義雇傭身體不佳的車夫,給的工錢比一般車夫少;馬太太可以使著性子罵小丫鬟,因為丫鬟偷吃而打她。他們之間是一種剝削與被剝削的階級關系,主人們每天念著《圣經》,卻不記得要用愛來相處,他們的信仰,也不過是為自己的剝削壓迫尋找借口,使之更合理。蕭紅以此來反思國民的封建愚昧,并批判新的宗教蒙昧,更是一種主體性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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