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創新評價體系最新進展及啟示（2005年—2015年）

摘要：十三五時期，創新將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主要推動力與決定經濟結構性轉型成功的關鍵因素。要實現五大發展理念中的創新發展，建立有效的創新評價體系及合適的指標體系就顯得尤為重要。文章通過搜索美國科學基金會、商務部、各州科技部網站近十年來（2005-2015）在創新評價方面的最新進展，對美國創新評估體系及指標進行解析，提出對我國開展創新評價的借鑒與啟示。

關鍵詞：美國；創新評價體系；指標；解析；啟示

隨著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創新在經濟和科技發展中發揮的作用越來越明顯。美國很早就開展對創新的評估活動，最早以20世紀50年代每兩年公布一次的科學與工程指標為主，評估國家整體創新情況。近年來則在區域創新能力評估、企業創新評價方面有較多發展。

一、 創新評估體系

1. 政府推動。美國重視創新評價（Innovation Evaluation）活動，尤其是創新測量（Innovation Measurement），多個政府部門都開展了推動創新測量的項目。美國競爭力委員會自2001年開始倡導針對區域創新的評估活動。他們提出，科學、準確地描述一個區域的創新能力是當地領導人在決策該地區未來發展時必需的依據。為此，該委員會組織力量，先后對美國的多個地區的創新現狀、創新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創新能力等進行測量與研究。

2006年，美國商務部成立專門的21世紀創新評估咨詢委員會，2008年發布報告《創新測量：追蹤美國經濟的創新水平》（Innovation Measurement：Tracking the State Of Innovation In the American Economy）倡導進行全部創新活動的評估。在2012 年公布的《美國競爭力與創新能力》報告中，強調美國過去一個世紀的繁榮與增長重要的驅動力是創新，從創新生態系統的角度評價美國當前的創新能力，并提出應深化政府、產業界與學術界之間的聯系與相互轉化，構建塑造競爭力的創新生態系統。

2. 非營利機構和公司的不斷發展。除政府的大力推動和倡導外，不少公司和非營利機構也紛紛開展創新評估活動。較有代表性的如Alliance for Science & Technology Research in America（下文簡稱ASTRA）自2007年開展的創新活力指數項目（Innovation Vital Signs Project），ASTRA作為一個非營利機構，認為傳統上，政策制定者主要考慮專利產品，R&D支出，科學與工程學位和科學引文。但事實上美國的創新生態系統是一個由一系列元素構成的復雜系統?；诖?，該機構提出了一個創新元素周期表建議創新的關鍵元素如何相互影響。這些元素可以歸為八類：投入，過程，產出，影響，宏觀經濟環境，政策，基礎設置和心態。2015年，The Point公司為幫助公司領導者建立創新評估體系，指出公司領導者應該對公司創新情況進行充分了解以創造一個推動戰略創新的組織環境，建立能確保公司戰略競爭地位的核心能力，評估創新效果以確保投資和支持在改進上有所回報。并基于此提出自己的創新框架，公布了一套完整的創新評估指標。美國最大的創業教育基金會考夫曼基金會（Kauffman Foundation）開展了企業創新調查，基于對企業創新情況的調查結果，公布每年的創新報告。

二、 創新評估框架模型

1. 創新—經濟模型。2005年，美國競爭力委員會在公布的《區域創新評估指導手冊》中提出了基于創新的經濟發展模型：創新—繁榮—生產力框架。這一框架認為經濟發展的三個要素是相互決定的，其中創新能力是最關鍵的一環。基于這一基本邏輯框架，該委員會從投入和輸出兩個層面設計了測量和評價區域創新能力的指標體系，并在多個州使用。

2. 創新系統模型。ASTRA在2012年提出的創新活力指標項目報告中，指出美國的創新系統是一個復雜的生態系統，創新不應該被看做是一個單一的線性的獨立活動，而應該是被描述成為一個多維因素、過程、影響相互作用的系統?；诖耍珹STRA開發了一個能從傳統R&D指標走向更廣泛指標的線性鏈模型。該模型的構成包括三個部分：

（1）從創新理念產生到進入市場的整個創新周期，包含投入，企業創新過程，創新產出和抑制或推動創新產生的需求因素。

（2）創新產生的環境。包括宏觀經濟狀況，公共政策環境，基礎設施和國家創新心態。

（3）創新的動態屬性。包括創新活動的全球化，新的商業模式，創新類型，服務業創新，創業活動和創新擴散率。

ASTRA基于這種創新生態模型，提出創新評估應從這三個部分出發構建指標體系，并依此提出包含14個維度的區域創新評估指標體系。

此模型的特點在于融合了創新過程和創新環境，并考慮了創新的動態變化性。

3. 創新能力模型。多數從企業角度出發構建的創新框架是以能力為核心構建的。國家戰略管理咨詢公司Strategos以能力為出發點構建了企業創新能力模型。該模型框架從三個角度出發考慮如何增強企業的創新能力。

（1）資源角度：公司必須平衡優化（對現有業務的戰略投資）和創新（對新業務的戰略投資）。資源視角體現了資源的分配對這種平衡的影響。資源角度的投入參數包括資本，勞動力和時間。輸出參數則是戰略創新投資回報率。

（2）能力角度：能力角度的評估體現了公司的競爭力，文化和條件支持創新轉換成商業機會的程度。在能力角度下，輸入參數是指創新的先決條件，也就是公司的技能，工具，文化和價值觀在何種程度上能適應創新。例如，公司在考慮新的創新時是否考慮過去的創新示范？輸出參數包括產生創新的新技能和知識的數量。

（3）領導力角度：從該角度出發構建的指標主要評估一個公司的領導力支持創新的程度。

三、 創新評估指標體系

1. 國家創新評估指標體系。美國開展的國家創新評估活動主要是由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組織的科學與工程指標體系，自1972年開始設立，每兩年評價一次，評價目的為對相關的科學技術統計信息進行定量分析。美國科學與工程指標體系2012中公布的指標體系包括：中初等教育；科學理工高等教育；科學理工人力；美國和國際R&D-資金與技術的鏈接；學術R&D；產業技術與市場；科學技術、大眾態度與理解。該套指標體系的主要特征在于沒有本國特定模型，重點進行與科技政策有關的統計資料分析。

2. 區域創新評估指標體系。近年來美國致力于推動區域創新評估。最典型的如硅谷指數報告。其調查結果主要包括五個部分：人力資源（人才流動，多樣性），經濟（創新，就業，收入），社會（經濟上的成功，早期教育，文化藝術，衛生，安全準備），地點（環境，土地使用，住房，商業用房）和治理（公民參與，收入）。測量硅谷地區的經濟實力和社區健康程度，評估結果用于表示“我們正在做什么，我們做的比過去好了還是下降了，前進了還是后退了，更好了還是變壞了或者保持原樣”。

馬薩諸塞州在公布的2014年創新和科技指數中，從六個方面對馬薩諸塞州的創新情況進行了評估，這六個方面分別是經濟影響、研究、技術發展、商業發展、資本、人才。南部聯合州發布的南部創新指數，評估指標與華盛頓州和馬薩諸塞州類似，但重點在于強調各州與自身的比較，強調自身成長。一共設置三組數據，每組數據是每個州十年來的數據和走向情況，以及十年的目標完成情況。

與政府自身提出的多指標體系的創新指數一樣，一些研究院等科研機構也提出不同特點的創新指數。梅肯研究院公布的2012美國州際科學和技術指數就是一個評估各州科學和技術能力的指標體系。該指數提供了一個全國性的標準，以評估各州是否有完整的創新生態系統將創新功能集成起來。總體指數由79個獨特的指標構成，這些指標由五個部分組成：（1）人力資本投資；（2）研究和開發投入；（3）風險資本和創業基礎設施；（4）技術和科學人才；（5）科技濃度和活力。

ASTRA的工作則更進一步，2013年，對當前國際上較有影響力的公共部門創新和私人部門創新指標體系進行梳理和統計，并根據項目結果，開發了一套用于區域創新評估的創新指數。最新的報告內容顯示，ASTRA從投入和產出角度出發構建了一套三層指標體系。投入部分主要包括：（1）資本；（2）人力資源：科技人員（科學家和工程師）、技術人員、經理、熟練的藍領工作人員、創意類指標；（3）教育和培訓水平：科技人員、學位、K-12指標、高級學位、教育經費、學校和技術；（4）全球化：對外直接投資、制造業出口、所有出口、遷移模式；（5）網絡：家庭網絡、寬帶擴散、電子商務；（6）R&D投入：聯邦機構研發、其他研發資金指標、SBIR獎勵（小企業創新獎勵）、先進技術發展計劃獎勵（ATP awards）；（7）大學：大學R&D、頂級研究型大學指標；（8）生活質量：家庭負擔能力、藝術和娛樂（從事藝術職業的人數）、醫療保險、交通、移民模式、人口增長；（9）其他投入：稅、航空運輸、IP資源。產出部分的指標由五個部分構成：（1）制造業和高科技：制造業（雇主人數、雇員人數）；（2）知識：專利、出版物、非專利創新（醫療器械注冊數量、大學里每一千萬美元研究的產出）；（3）個人：職業、工資及福利、個人收入；（4）企業和機構：企業質量（排名）、企業數量、機構（高科技領域年平均成立的機構數）；（5）社會或政府影響：生產力、環境（空氣質量、回收、可再生能源市場份額）。

從現有的指標體系來看，當前的指標體系構建主要是基于兩種視角，一種是從投入—產出的角度出發分別設置投入指標和產出指標；另一種是從創新過程出發，構建投入—過程—產出—影響四個部分相互組合而成的指標體系?，F有的創新指數一般都以三級指標的形式出現，在二級指標的設置中，基本都包含傳統的創新投入和產出指標，例如R&D投入，人才，專利等。

3. 企業創新評估指標體系。專門針對企業內部創新活動構建的指標體系多數是由一些專業咨詢公司開發。較有代表性的如The Point 公司開發的創新評估指數。從公司內部創新能力的三個組成部分出發，提出公司內部創新能力由投資回報、組織能力、領導能力三個部分組成。每部分分別由投入指標和產出指標兩部分構成。

從企業視角出發構建的企業創新評估指標體系，關注的內容更多是企業內部活動。適合于企業對自身創新成效、創新活動的評估，提升企業自身創新能力。

四、 美國創新評價體系特征解析

1. 同類指標名稱與維度根據評估重點不同而變化。在不同的指標體系中，評估內容類似的指標有不同的名稱。例如，各指標體系中都有的人力資源評估維度。有的設計為人才指標，有的設計為人力資本指標。依據評估重點的不同，同一類評估指標會被放在不同的指標維度下。如生產力指標，美國競爭力委員會將其放到一級指標維度，而ASTRA和馬薩諸塞州則將其放到二級指標維度中。

2. 基本都包含R&D投入、人才、專利等傳統指標。從初步的統計可以看出，出現頻次較高的是R&D投入、人才、資本、經濟影響、專利等指標。這些指標大多屬于測量、評估創新的傳統型指標，有較為完整的數據來源和統計結果。

3. 傳統指標有不同的評估方式。雖然多數指標體系都包含R&D投入、人才、資本、專利等評估創新的傳統型指標。但針對這些傳統型指標，美國開發了多種不同的評估指標和評估方法對其進行評估。單以傳統的R&D指標為例，評估R&D投入和執行有多個角度的不同指標。

4. 投入類指標多于產出類指標。從指標的數量和重復度來看，使用率較高的指標多數為投入類指標。例如人才、資本、教育投資、創新投資等。投入類指標數量多于產出類指標。這一點在美國競爭力委員會開發的Measuring Regional Innovation Guidebook中體現的更為清晰，其共設置15個評估維度，其中9個為投入類指標，6個為產出類指標。

5. 指標體系主要由輸入、輸出、影響三類指標構成。雖然每一套指標體系都設置數量眾多，類型多樣的具體指標，但結合創新框架模型進行分析發現，當前的創新評估指標體系主要由輸入、輸出、影響三類指標構成。除此之外，有一些關于創新環境、創新動態變化的指標。由于數據獲取難度和評估側重點的區別，不同指標體系有的設有環境類指標，有的沒有。

6. 側重生活質量、社會影響類指標。對比美國當前這幾種創新評價指標體系，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是，在指標體系中影響類指標正在占據越來越大的分量，體現生活質量、生活成本、社會環境類的指標也被視為評價創新的重要內容。

五、 借鑒與啟示

在創新日益重要的今天，如何評估創新活動，是進一步推動創新發展的關鍵。美國近十年來大力推動國內創新評估活動，推動重點從獨立的國家創新、區域創新到強調建立完整的創新評估體系。通過分析其創新評價體系，有些做法值得我國開展創新評估時借鑒。

1. 指標來源清晰。美國不同機構發布的創新指數雖然數據來源各有不同，但在報告中基本都明確的標示指標來源，數據獲取渠道非常清晰，對于較難獲取的數據還輔以問卷調查和建議，例如競爭力委員會開展的調查和訪談計劃等。值得我國在開展創新評估時借鑒。

當前美國較有代表性的這項創新評估指數大多都在報告最后標明指數數據收集來源。麻省科技中心發布的Annual Index of Massachusetts Innovation Economy 2012中詳細列出了每一項指標的數據來源。與之類似的華盛頓州創新經濟指數和南部聯合州創新指數數據來源類似。這種用于評估區域創新的指數，數據來源主要是機構現有數據和一些官方機構發布的可靠數據。例如，其工業部門的就業和工資指標的工資數據來源于美國勞工統計局的就業和工資季度普查數據。

相比而言，競爭力委員會獲取數據的渠道較為廣泛代表性。它發布的報告，主要從四個方面獲取數據：文獻、公共數據、調查和訪談。除以官方公開的公共數據為數據來源之外，擴展了文獻和調查、訪談數據，其中文獻數據主要基于多數區域經濟發展部門發布的戰略規劃、行業評估和評估當地經濟關鍵要素的報告。為獲得關于創新環境變化的最新數據，彌補從政府網站上獲取不到某些數據的缺陷。

2. 注重公民參與。美國在開展創新評估時，十分注重收集各方意見。例如商務部建立的創新評估咨詢委員會在成立之初，就發布一個專門的網站征求各界的意見。不僅如此，在指標體系中也將公民參與作為一個指標，用于衡量創新的社會影響程度。

3. 重視開發非R&D類指標。在傳統創新指標基礎上，近年來美國創新評估指標體系中，用于衡量創新社會影響、經濟影響類的定性指標數量正在逐步增多。如非專利創新（醫療器械注冊數量、大學里每一千萬美元研究的產出）；企業數量；交通；環境；收入；生活質量等值得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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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項目號：71202115，71172199）。

作者簡介：朱美麗（1987-），女，漢族，山東省臨沂市人，清華大學社會科學學院經濟學研究所博士后，研究方向為地方治理與創新、財政績效。

收稿日期：2016-07-16。